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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剑归于梦 / 第三十五章 江湖归路

第三十五章 江湖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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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落尘在沉睡中思考着什么,想起那夜种种细节,当时,他特意出其不意的拐回村子,用的身法是奇门遁甲,赶路速度更是无可比拟。
  他在回到屋子时,大概算来只片刻,也相距不远,又于四周布下了些许气机结界。
  饶是机关算计,但那三个人就像是前脚一出后脚就进,且行动机警,似是早有知晓,不知用了何种方法,竟是令他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纵是江湖中不乏各种奇门毒术,但最后一点如何都漏洞百出,满屋是血定是有过激烈打斗,却听不到一丝动静。
  梦薇真的是被无名三人劫走的?
  还是......
  那个刀客!
  想到这,虽是心中怀疑,但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结果,她手臂上的那块暗红印记,只要是黄花闺女都会有,只等着成亲那晚才会脱落。
  她确实被......
  隐落尘心中又是一痛,对于梦薇,他只剩下愧对,只剩下无法原谅自己的懊悔。
  世人世事,总要多一些看似无聊的原则,哪怕没有道理,哪怕愚蠢木讷。
  可他忘了一点,世人世事,多得是出其不意,多的是意料意外,而这个江湖,更是令他猝不及防!
  隐落尘悠悠醒来,睁眼看到一个女人,是昨夜曾与他一同沐浴的陪酒女。
  她披肩散发,围着一条长丝巾,阳光下的曼妙透着一股朦胧。
  人的各种欲望就像是壁面光滑无有附着的深渊,一旦掉进去,大多数人都感到无力,只剩沉沦,又有谁明白寻求一辈子,才幡然醒悟这是错误的活着。
  隐落尘怔怔看着她梳头发的背影,摇了摇头。
  他问道:“梦薇呢?”
  那女人闻言转过身来,对他温柔一笑,问道:“谁是梦薇?”
  隐落尘陷入沉思,又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道:“叫我女人。”
  隐落尘问道:“有这名字?”
  女人道:“有,因为我已是你的女人,也只有你能叫。”
  隐落尘笑而不语,可是笑到一半,一阵心悸袭来,当即面色转为惨白!不可置信的瞪着她,突然想起什么来。
  月夜长,长相思,思薄情,情难断!
  昨夜,隐落尘意识恍惚,只看到梦薇起身离去,决然而然。
  而他的眼神却红的可怕!
  之后......
  之后做了什么?
  他只觉一阵恍惚。
  他在拼命回忆,此时眼中的景象没有丝毫改变,阳光透过枝杈,透过窗棱,在屋里洒下斑驳的影子,亮白处明晃晃一片,尤其是这个坐在红木圆凳上正在梳头的女人,她身上的薄丝巾异常刺眼。
  她瞥了眼身后这个男人,他似是腿崴了一般,或是坡脚一样跌坐在床上,看上去如丧家犬。
  但他此时面如寒霜,沉如冷水。
  隐落尘呼吸急促,似是真的想不起来更多事情,他拉下脸,一字一句问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女人笑了,笑得媚眼如丝,她笑道:“夜个儿你一回来就对我上下其手,可不管了你那守身如玉的男子汉气概,口中喃喃,净说些胡话,什么瑶啊蝶啊的,我可听不来那些个糊弄女人的情话,只知道被你压在床上,折腾得喘不过气来”
  隐落尘听完脑袋嗡的一声!
  他已然全部明白。
  他已然无有任何怀疑。
  因为他知道这不是瞎话,他的身体确实发生了异样!
  女人的话中确实有两个字!
  他昨晚确实梦到瑶姑娘!
  也确实梦到了和她一宿春宵!
  嗡的一声之后,他的脑海又是一片空白。
  女人见他半天不说话反而愣愣出神,似是猜中了这个男人的心思,撇嘴冷声,问道:“你可忘记?我知道你想忘记,但是你不会忘!我一个小女人都忘不了,你个大男人如何能忘?!”
  隐落尘闻言抬头,看向这个女人,他的眼神开始泛红,那是杀伐!
  她心中没由来一阵害怕,身子跟着也有些发抖。
  可稍后她便安下心来,看向这个男人的眼神中,多了丝丝连连的微妙情感,她道:“你若想杀我,动手便是,若是不怕我怀了你的骨肉,那我也不怕,就是被你打死,我也甘愿!”
  隐落尘盯着她,盯了半晌,却沉默不语。
  她笑了,笑容很幸福,似是很欣赏这个男人此时的模样,她松了口气,因为她看到的是无奈,而不是无情。
  她道:“我一介弱女子,可没有什么能耐逼迫你,你要怪就怪你自己。”
  隐落尘依旧不说话。
  女人见状,接着道:“你肯定知道这些,因为这是你的责任,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
  她很聪明,她算尽了一切,她料到这个男人所有的想法,但她忘记一件事。
  这个男人从不怕别人的威胁!
  隐落尘突然起身,来到她跟前,伸手捏住她的脖子,力道越来越大,使得她胸口起伏,呼吸困难,很快就面色通红,转而又变得苍白。
  她似是有话要说,但她无法开口,只能用眼神来传达她的惊恐。
  她的身体无法动弹分毫,因为这个男人的双眼变得血红,令她过于恐惧,随着胃里一阵翻涌,仿佛胆汁都快要呕出。
  但她的喉咙被死死的掐住。
  窒息的痛苦令她感到眩晕,意识开始恍惚,她已然知晓自己的下场。
  可她似是想起什么来,心中转瞬又升起一股倔强,眼神不再恐惧,只有认命的凄然。
  因为她心已决,她甘愿就这样被他掐死。
  所以她不再反抗,而是松开了自己的手,不再胡乱拍打。
  良久之后,这个女人似是没了呼吸,隐落尘渐渐松手,她的身体绵软无力,倒在他的怀里。
  眼中的血红渐渐退去......
  意识慢慢清醒过来,隐落尘察觉到手背上的湿润。
  这是她顺颊流下的泪!
  苦涩又清澈。
  隐落尘眼神开始慌乱,急忙调动浑身功力,伸手贴在她的胸口。
  片刻不见她转醒,隐落尘冷汗直冒,面色苍白,不由加大了手上力道,似是忘记了他早已气机紊乱。
  直到他身体开始颤抖,气脉渐渐闭塞,终于听来女人轻微的咳嗽声,她脸色渐渐涌上血色,逐渐有了呼吸。
  隐落尘精神一松,这才收手,但他的功力也几近枯竭。
  女人的神识从弥留之际被拽了回来,她睁开双眼,看到刚才令她极度胆寒的男人,他的脸色更加苍白,他的身体更加无力,她明白过来。
  他最终还是下不了手。
  她的心开始抽动,她想把这个男人搂在怀里,但她浑身无力,腿也紧紧并拢动弹不得,她只能看着他趴在地上。
  隐落尘倒在地上,一直看着这个女人,许是晌午过后,她看上去不再那么刺眼,长发披肩,围着薄薄的丝巾。
  女人看着他的眼神,发现不再血红,于是开口问道:“你为何又要救我?”
  见他不说话,又道:“知晓你看不上我,我自当下贱,四下又没人见到,你只管掐死我就好。”
  隐落尘喘了口气,开始咳嗽。
  她不再说话。
  良久,隐落尘开口,气机虚弱,道:“不管如何,是我有错在先,有愧于你,你自不必这么说。”
  他愧对了多少女人?
  他应该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
  他回到床上盘膝而坐,一直沉默不语,良久起身,开门而去。
  屋内没有一丝动静,只有一个女人仍旧坐在桌前一动不动,她为何不动?
  没人看到她一直被桌布遮掩的身上,到底有多少道血痕。
  她没有看他,但已经知道他离去。
  他去了哪?
  他是否还回来?
  他多半不会回来的。
  因为他一定认为自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一个下贱的市井女人。
  而且她知道男人都是床外一套,床上又一套。
  何况他是个风流倜傥的男人,他一定有很多女人,像自己这样的,怕只是用腻了就可以随便扔掉的玩物。
  她知道在这个世道上,这再正常不过。
  她唯有认命,唯有理解,唯有接受。
  但她不会绝望,她仍然可以凭借某些东西,来寻求一个归宿。
  所以昨夜等那个男人睡着之后,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床上爬起,坐在桌前,同时也想好了说词,她的这些准备为得是让自己看上去并不下贱,她抱着一丝丝的希望,一丝仅靠几句所谓‘男人’、所谓‘责任’的话来让他妥协的希望。
  而现在的她唯有离去,她当然想离去,只是如何也站不起身来。
  她只得想着,看着窗外的景象胡思乱想。
  不知过了多久,照在她身上的阳光不再刺眼,渐渐变成了暖黄,又渐渐拉长了影子,此时已至黄昏,秋日近凉,光亮透过各种家具,形成的昏暗层次百折多变,如人心绪。
  又不知过了多久,夜幕又逐渐降临,窗外的景象不再清晰,偶有灯火亮起,闪烁,飘摇,又把四周映得朦胧,迷茫。
  一天的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她时而发愣,时而四处观看,她平日很容易静下心来,但现在却不得以用这种方法来转移复杂的心情。
  归巢的鸟儿一时在窗外驻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冷眼一般看着这个女人,像是在看一个被抛弃了的妻子,叽叽喳喳又似是嘲笑一般的聒噪。
  待得见她眼里湿润,低下头去,这才想起家中嗷嗷待哺的雏儿和痴痴相候的伴侣,不由赶紧扑棱着翅膀飞身离去,它们对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留恋。
  就像那个推门离去的男人一般毫不犹豫。
  女人依旧坐着,坐了一整天,屁股坐的位置都没有挪动分毫,只是撑着手,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她在睡梦中想起了那些归巢的鸟儿,突然心念辗转,若是自己有了他的孩子,他应该也会和那鸟儿一般,急急忙忙的回到这里,看看她到底死了没有,看看自己的身子,摸摸她怀中的骨肉,让他看到自己为他付出的一切,和痛彻心扉的忍耐而懊恼悔恨,然后对她投来疼爱的目光,再将她搂入怀里。
  她低头闭目,无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腹部,无意识的笑了,她在苦笑。
  突然的推门声把她惊醒,她本就不曾熟睡,于是心中欢喜的转过头去。
  她看到一个男人,是她想看到的男人,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而且他的手中多了一把剑,剑鞘有回折,纹路不清晰,做工粗糙,剑柄尾部刮着一缕红绳剑穗,并无玉石点缀。
  那把剑应该很普通,可能杀一个普通的女人,只配他用一把普通的剑,他之所以不掐死自己,可能也怕脏了他的手。
  她心中这样想着,心中的欢喜变成忐忑不安。
  但她看到的是这个男人伸手将她拦腰抱住。
  她不由呼吸开始急促,一直望着他的脸庞,想要知道他的目的,但当她的腿部被托起时,不由面露痛苦之色,低声叫了出来。
  隐落尘皱眉,轻轻将她放到床上,如碧水寒潭的深邃眼神精光一闪,扫了一遍她的身脉。
  事实如她所说,她的身体确实流着自己的某样东西,周转不停,开窍伐脉。
  他反倒有些安心。
  他在想什么?
  她躺在床上看着他,似是要看出他的心思,但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她的下腹部被他的手贴住,随着一股暖流袭涌全身,所有的疼痛酸痛感顿时被舒适放松代替,由于来的太快太过强烈,她忍不住面露羞红失声呻吟。
  待得片刻之后,隐落尘收回手,为她盖上被子,自己则是坐在她的身旁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他只要没事干就会这般坐着?
  她心中这样想着,本来还想等他开口和自己说说话,不免有些失望,但至少明白这个男人不会再伤害自己。
  她安下心来,忽然腹部羞涩,低低声音响起,才意识到自己从昨晚就没再吃过东西。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便被他扶着靠在床头,手中被放来一物。
  那是一只用油纸包裹的烧鸡。
  她又看着他出门离去,不由眼神闪动,欲言又止。
  她没有吃,没有张嘴,只是一直等待着,等着他回来。
  片刻之后,她看到他再次回来,手上拎着一只瓷砂壶锅,掀开盖子顿时香气四溢,她闻到了,这是乌鸡汤的味道,还加了鹿茸,她不由心中一紧,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做。
  她忽然有种做妻子的感觉。
  她一直忍着自己的情绪,直到被她搂在怀里,直到被他用一勺汤匙喂到嘴边,直到温热正均的乌鸡汤过喉落腹,直到那股身心相交的暖流升起。
  她的眼角终于泪涌,一滴一滴的泪水落在那碗汤里。
  永乐镇内的人口相比之下不算多,多的是豺狼虎豹。
  这一带地势较为复杂,多的是高坡山地,石泉涧流,多的是树木丛生,百草丰茂。
  唯有其旁数十里地处一条大江,才显出平原坦荡的模样。
  不算宽的土路旁有个山坡,长着不知名的矮樟树群,不算拥挤不算稀疏,也算不上密林,倒是其下灌木丛生,密密麻麻带着尖刺。
  如高树人,云仙鹤,如百草生,腥雨风。
  这一片还有常年山流冲出的暗沟,会让粗心大意砍樟木的樵夫歪个趔趄,而且四下还有很多频繁活跃的草蛇。
  这个地方是很多人都不愿意来的。
  但樵夫刘二大似乎胆子很大,趁着老婆孩子都睡着了,偷偷溜出家门,沿着这里很少有人知道的隐秘土道火急火燎的跑着。
  他心事重重,又是擦汗又是喘气,一路上不知跌了多少跤。
  他要去干什么?为什么如此着急?为什么不走大路?
  因为从这里走非常近,因为他要见的不是一般的人,因为他干的事人命关天!
  夜黑风高。
  一辆马车疾驰赶路,快节奏的挥鞭声传来,令人心头发紧。
  刘二大躲在山坡边儿上的树后,听到两匹套马啼嘶,见到马车停在附近,又一声不知规律的暗哨传来,这才现身走出。
  车头跳下一人,他佝偻着腰,瘦的皮包骨头。
  那人问道:“人在哪里?”
  刘二大的声音有些发颤,道:“在流云客栈!”
  那人似有停顿,复次又问:“就他一人?”
  刘二大回道:“对,就他一人!”
  那人转过身就要跳上马车。
  刘二大一见,问道:“这...钱呢?”
  那人问道:“什么钱?”
  刘二大急了,道:“这消息岂是白来的?当然要给钱。”
  他是永乐镇的情报线人,也是山虎帮的帮众,更是跟熬兴商会搭的上边儿,那天与流云客栈的小二吃酒,得知杀了候老三和无名等几位高手的快刀剑凛就在那里歇脚,这才不动声色的传了五爷消息。
  江湖规矩,张口拿钱。
  那人好心提醒道:“这钱你拿不了。”
  刘二大,胆子大,闻言问道:“为何拿不了?你还想杀人灭口不成?”
  他嘴上说着,已然暗中戒备,摸向身后别着的二尺柴刀。
  他的这把刀杀了不下十人,都是膀大腰圆的好手,不然就他这种一辈子混不出个头来的山野樵夫,如何有钱娶妻生子?又如何能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
  纵是认定打不过这位五爷,动起手来,保不了受伤,但他认为脱命不成问题。
  琢磨了几眨眼,他觉得刚才一时话急,说的不对,于是还没等那人开口,又道:“五爷的响亮号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是瞧不上俺这种小人物,一百两酬金对俺来说,可是几年都砍不下来的柴钱,何况家中老婆孩子都等着张嘴养活,五爷高义抬抬金袖子,多少给点,总不能让俺白跑一遭,又灰溜溜的回去。”
  那人一听,叹了口气,好言劝慰道:“小子欸,莫要让钱冲昏了头脑,没这一百两你老婆孩子还能饿死不成?你见了我的脸儿,我一糟老头子相貌平平,不怕,我能饶你,但你要再拖沓将去,莫说你啦,就是你那一家子都得陪着你下地。”
  下地当然不是农忙。
  刘二大本是接触不到五爷的,但他似是铁了心要拿这一百两,所以才会不顾帮里规矩私下知会,五爷当然要得到这个消息,这才来赴约见他一遭。
  忽地就在这时,马车的车厢帘子被撩开,走出一个美妇,她笑吟吟的看着刘二大,问道:“你想要钱?”
  乞丐见状,跳上车兀自摆弄缰绳,不再搭理刘二大。
  刘二大看向那女人,身段儿出众,声音温柔,当下道:“自是要钱,做俺这行也不容易,指不定脑袋就搬家了。”
  那女人闻言一笑百媚生,抛给他一把金裸子。
  由于撒得太过分散,刘二大只接住一两个,其他都落在地上,不由觉得没面子,但这至少比那一毛不拔的糟老头儿好说话的多。
  他才懒得听那一堆没用的道道。
  女人见他弯下腰去,一颗一颗的捡起来,又擦了擦上面的土灰,拿在嘴里一颗接着一颗的咬,确定真假。
  金子稍软,容易认得,但人心软硬,着实难辨。
  刘二大捡完之后,摸着黑儿又一颗一颗点着数目,其实就这手中的金裸子早超过了一百两大银,但他仍旧装模做样的数着多出来的几颗,看上去非常的仔细,非常的认真,毕竟这是拿命换来的。
  待得数完之后,刘二大仍旧不满足,又弯下腰去寻着遗漏,女人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样子,看着他眼中比金子还盛的光芒。
  刘二大不是傻子,他一直握紧着手上的刀,身形一直处于防备状态。
  不一会儿,还真的又给他寻了几颗出来,他面色一喜,随后小心翼翼的把用布包好,待得全部装进口袋,终于笑道:“还是这位美人儿爽快,江湖豪气,可让俺开了一回眼!”
  女人愣神,问道:“江湖豪气?”
  刘二大闻言,撑着腰仰着脖说道:“那可不,江湖人心复杂险恶,遇到美人儿这样的好人可不多。”
  他瞥了眼车头坐着的老头儿,心中不忿。
  女人笑了,她问道:“我是好人?”
  刘二大一听,来了劲儿,想来这娘们儿喜欢跟自己搭搭腔,不由心中乐开了怀,就要再开口挑弄几句,却听来车里又一个人声说道:“磨蹭作甚?”
  女人一听,对刘二大摆了摆手,道:“你走吧,莫回去晚了让你老婆等急了。”
  刘二大本是想说一句‘美人儿若是不急,这林子里有个好去处,俺可保得让你舒服一番’。
  可这话还没说出口,一枚花叶飞针就钉在了他的脖子上!
  他的淫笑还挂在脸上,却僵硬的毫无生气,随即应声倒地,一动不动。
  用布包好的金裸子从他口袋里倒出,一个挨着一个滚落。
  美妇不看一眼,进了车厢。
  随着一声马鞭抽响,马蹄踏出再次疾驰,马车也开始颠簸,发出一连串机轴声,如丧钟撵血。
  他们去哪了?
  他们走的是什么路?
  车厢里坐着一个略胖的人,他问那女人:“你送他上了路?”,
  女人点了点头。
  车头的乞丐叹了口气,道:“可惜老头儿端了半辈子破碗儿,要不来那一百两。”
  那人道:“乞丐总还是个好人,因为他不怕被人看见,所以敢放了他。”
  女人笑了,看向那人,问道:“你是不是好人?”
  那人道:“我也是好人。”
  女人道:“你比乞丐有钱,你可以出去把钱给他,但你没有,可见你胆小又吝啬。”
  那人道:“我虽然比乞丐有钱,但我不能出去,因为我知道人命最值钱,所以我胆小又吝啬。”
  女人道:“这么说你的胆小和吝啬反倒让你成了好人?”
  那人点头道:“对,但他胆子很大,也不知道人命值钱,所以他死了,是你杀死他的。”
  女人道:“我杀他是有原因的,因为他说我是好人,好人当然要帮他一把。”
  乞丐道:“你不是好人,我要送他上回家的路,你却送他上了黄泉路。”
  那人道:“这该怪你没钱,老五总还是个好人,最起码上路的时候让他笑得很开心。”
  乞丐挥着一道马鞭,又叹了口气,道:“也对,这倒是怪我,因为我是个好人,总不能怪他贪财。”
  女人问:“那他确实是死了,这怪谁?”
  乞丐道:“怪这个江湖。”
  那人道:“对,所有事情总能怪到这个江湖,因为它豪情。”
  女人道:“对,他可还说了,这是江湖豪情。”
  等了半晌,那人问道:“他不走回家路,却走了黄泉路,我们这走的什么路?”
  这显然是在问赶车的乞丐,因为他最老,他能一直为大家引路。
  女人听了神色黯然,插嘴喊道:“我们走的当然是不归路!”
  乞丐道:“不对,我们走的是归家的路。”
  那人说道:“总不能是那个人的家,他有老婆,有孩子,那一定是个幸福的家。但我们的家在哪?有几口人?”
  乞丐叹了口气,道:“我们家有五口人,你是胖子老大,鹰眼老二,候家老三,我是乞丐老四,她是老五,我们在一块儿的地方就是家。”
  那人问道:“所以我们要归家?”
  乞丐道:“对,江湖所有的人都在归家。”
  女人不再说话,她撩开帘子,想看看外面的月亮,想吹吹外面的风。
  今夜的江湖无月,如果有,也是黑色的。
  今夜的江湖有风,风很高,却也是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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