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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鹿屿路 / 第四章 :毋宁说

第四章 :毋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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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其说班多利尔是一只漂亮的小母鹿,倒不如把她比作一位优雅的小女孩儿。纯洁,精致,还带着一丝深刻于骨的悲戚。那是无论哪种洁白之物都无法比拟的纯洁,是让天下所有能工巧匠都不得不惊叹的精致,是令每一位作家和诗人都折服的伤感。说真的,我总觉得,在她柔软、如牛奶一般顺滑的绒毛下,住着一个孤独而又玄妙的灵魂。这灵魂又是温柔的,清澈的,骄傲的。好似由千万缕一瞬而过的灵感汇聚而成。我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原来我们那些消失的,一瞬而过的灵感都跑去哪儿了,即摸不到,也抓不着。只是感觉到,它们的确是存在过的。我不知道是由美好构成了她,还是她给我带来了美好。
  回到鹿舍后,我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了小刷子给她梳毛。既有一些快乐又有一些激动,还带着一点儿其他复杂的心情,那种心情是难以言喻的。像一位老父亲在给心爱的女儿梳头,也像一个小伙子在给恋人整理衣装。慈爱又温柔,但无意僭越慈爱,却远超于温柔。我仍不紧不慢的为她梳毛,尽管现在我没有与她初见时的局促不安,可我心里还是不由掠过一丝紧张。因为我知道,一会儿就要开园了。在十五分钟后,她就将沐浴在游客的目光之中,她将开始她的首秀,她将登台演出。人们将会用褒贬不一的眼光审视她,人们会看到一个温柔、悲戚的灵魂,人们会看到一个善与恶、黑与白交汇的一个点,人们会从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中看到他们自己。
  园长先生为班多利尔单独准备了一个小园子,园子很小,但也绝对足够这只小鹿生活的了。园长在给我钥匙时说“希望你们喜欢这个新家,我的孩子。”
  这个小园的前任主人是两只水豚,虽没亲眼见过,但根据它们留下的痕迹和前辈的描述,就知道这两个温柔的巨人又壮又肥。
  我突然之间有些触动,我意识到我好像有家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伴随着诡异的声音直逼脑海,告诉我“你有家了。”
  又恋恋不舍,不愿离去,于是就在我的脑海里不断循环重播那句“你有家了,你有家了,你有……”
  这种感觉是我多年未曾感受过的,对于我来说,家这种概念已经多年没有感受过了,我已经麻木,冷漠了。又或许从来也就没感受过。我有时候会问自己,“我那素未谋面的父亲和我酗酒燥郁的母亲,他们会后悔作出生下我这个决定吗?”我不知道,我无法理解他们,我甚至没法感受他们。我现在已经不仇恨了,反之只有一声叹息,将那些说不出口的苦楚,送给这个世界。我认为,悲观充斥我的生活,我想要和自己和解,我也想过像书中那样用爱包容和原谅他们,但坚强真的很难,况且我也没体会过爱,更不知道什么是爱。
  我又抬头看了看班多利尔,她在那里悠闲的喝着水,蔷薇色的小舌头轻轻溅起水花,转而又舔起了沾上水的双唇,像一只粉红的蝴蝶跃动于树干之上。宝石般透净的眼睛仍在那里眨着。她迈着她可爱的小蹄子来回踱步,她晃头晃脑,仔细嗅着空气中的草本味儿,她将她的可爱,天真,纯洁都展现给了我和此时的游客,连同此时的落叶,蝉鸣和自然的清新一同送给了我们。
  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看在眼里。
  我想,这可能就是家,也有可能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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