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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孤身夜半如梦境 玉灵现身渡凡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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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佑还记得,这块青玉原石是半年前,他在怀玉深山采药时,从悬崖藤蔓中捡回来的,他清晰的记得,在那个漆黑孤独的夜晚,他无助地站在陡峭的悬崖边,正是这块玉石照亮了他回家的路,只是不知为何,自从他将青玉原石带回来后,就再未发出过任何光芒,
  为了弄清其中缘由,天佑还特意让父亲察看一番,父亲仔细查验后,说其并非什么萤石,而是一块尚未化玉的青玉原石,至于能够发出光芒的事,在天佑多次尝试下,这块青玉原石却再无任何反应,也只好不了了之。
  父亲告诉他,玉乃通灵之物,生于山川长于天地,如若遇到有缘之人,便可现身护主,若遇无缘之人,灵性会消散,化为普通的石头。
  既然这块青玉原石是他捡回来的,便与他有缘,无论生活有多么困苦,父亲都未曾动过,又将原石放在了石盘清水中涵养。
  在父亲离开后,这块承载他梦幻般记忆的青玉原石,成了他唯一的伙伴,也希望有一天,这块青玉原石能再现奇迹,与他诉说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滴答…滴答…”,随着房檐滴水声再次响起,惊醒了天佑的思绪,他蹲在石盘旁边,仔细打量着这块曾经帮助自己度过危险的青玉原石,并未现出什么通灵之相,于是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转身回到房间,继续向着父亲的期盼努力。
  “滴答、滴答”、“哗啦、哗啦”声不断传来,桌案上的天佑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再次起身来到窗前,紧紧盯着月色下的石盘中的倒影,终于发现了异状……
  只见那石盘的水影之中,一团朦胧的青光从青玉原石上缓缓移动,凝聚在石盘的清水中,而随着青光的不断凝聚,幻化成了个三寸大小的人形光影。
  而光影似乎是位少女,在轻轻拂动石盘中的清水,传来了“哗啦…哗啦…”的声响。
  天佑使劲眨了眨眼,不敢相信眼前的情形,但亦不敢有任何动作,只能一动不动地紧盯着那团光影中的少女,看着她在石盘的清水中嬉戏。
  过了许久,那少女似乎累了,闪身融入了那块青玉原石中,虽然少女不见了,但青玉原石上的青光却越来越明亮,犹如夜空中的明灯,照亮了整个石盘。
  天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用指甲掐了掐自己的手臂,随着手臂上传来的一阵疼痛,才相信这并非是梦,但他依然不敢出声,生怕打扰了眼前的一切。
  就这样,奇异的景象一直持续到深夜才缓缓淡去,留下了一石盘清澈的池水。
  第二日清晨,天佑从睡梦中醒来,第一时间就来到了石盘前,仔细打量着这块青玉原石,依然普普通通,与父亲平时所用的石料并无太大区别。
  但是他也发现了异常,那就是他当初将这块青玉原石从山中带回来时,只有六七寸大小,可如今看上去,明显比以前大了许多,足有七寸有余。
  难道是自己记错了?还是当年初见这块青玉原石的记忆是真实的?天佑心中充满疑惑,“算了,不想了”天佑心中思量着,第一次期盼夜晚来临,而且如此急切地期盼着。
  到了第二日夜晚,那奇异的景象终于在期盼中重现,而且这一次,天佑看的十分清楚,那青玉原石散发的光芒似乎比前夜更加明亮,而那青光幻化的少女身形也更加清晰。
  但到了第三日夜晚,天佑终于忍不住,决定守在近前一探究竟,于是他找来一张草席,放在石盘的背面,自己则悄悄躲在草席后面静静的等待着。
  随着青玉原石中的光芒再次汇聚,那少女的模样终于清晰地出现在咫尺近前,天佑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因为他清晰地看到那团朦胧光影中,一位身着青萝裙衫的少女半潜在池水中,轻轻拂动石盘中的水波,荡起了阵阵涟漪。
  “哗啦啦…哗啦…”清脆的水声随着青衣少女不断传来,而天佑也终于相信这不是梦,这一幕让天佑看的入神,一不小心推到了身前遮挡的草席,而那青萝少女也仿佛受到惊吓,闪身融入了青玉原石,迅速消失不见了。
  天佑看着那逐渐淡去的青玉原石,有些懊恼的返回了房间。
  到了第四日、第五日夜晚,那石盘中的青玉原石不再有任何异状,而心有不甘的天佑,干脆找了个木盆注上清水,再将那块青玉原石搬进卧房,整日看着盯着。
  可是眼看明月升起落下,那青玉原石始终不再有任何反应,但天佑不愿放弃,他用木桶从灵溪中打了新水注满了石盘,又将青玉原石放回石盘中。
  就这样过去了数日,青玉原石仍无任何变化,但天佑还是坚持为其更换盘水,定期为其洗去落尘,在天佑的悉心照料下,终于发现了青玉原石难以察觉的变化。
  原本只有六七寸大小的青玉原石,如今已经有八九寸,而且原石的形状也发生了改变,由原来的椭圆形,变成了一个俯卧孩童的模样,这让天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再过几日就是中秋节了,天佑坐在庭院中望着夜空中的明月,思念着远方的父亲,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在这个夜晚,同样望着夜空的明月。
  父亲离开这大半年来,天佑本想无论父亲同意与否,他都要去探望父亲,在他的心里,有父亲在才是家。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这世道,但他能决定自己的将来,无论在蒙元朝廷还是天完皇帝的天下,他都想让自己的家多些温暖。
  就在天佑仰望夜空明月时,石盘中的青玉原石却又发生了变化,虽然并未出现青衣少女,但在院落的地面上,却升起了无数的七彩星光,将这夜色装扮的犹如梦境般虚幻。
  天佑被这一幕吸引,他转过头望向石盘,只见那些不断出现的七彩星光,仿佛受到吸引,缓缓向青玉原石汇聚而去,而那块青玉原石在吸收了星光后,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如此情形一直持续到黎明前,才缓缓停了下来。
  就这样持续了数日,直到中秋节夜晚,青玉原石吸收足够的七彩星光后,终于不再变化,而原本七寸大小的青玉原石,已经长到了尺许大小,变得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青光,而更是神奇的是,原石的形状也变成了屈膝宛坐的青涩少女石像。
  天佑走上前,眼也不眨地盯着青玉少女石像,发现这她眉宇之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想不起在哪见过。
  不一会儿,那青玉石像上的青光中,再次出现了那位青衣少女,但少女身形却无比清晰,只见其身形婀娜多姿色、绿萝轻云纱漫身,仿若天女精灵般在虚空中翩翩起舞。
  片刻后,那青衣少女精灵似乎倦了,轻轻落在了青玉石像脚下,拨弄着石盘中的清水,天佑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掌,那青衣少女竟然纵身跳了上去,对近在咫尺的天佑毫无惧意。
  “你叫什么名字”天佑开口轻声问道,生怕吹走了掌心人。
  那少女精灵摇了摇头,双手在胸前比划着,似乎在说自己还无法言语,天佑想了想道:“你的眉目与我偶遇之人颇有几分相似,就唤你‘宛央’可好?”。
  少女精灵想了想,又点了点头,满心欢喜地飞跃到空中,绕着天佑身旁飞舞了几圈后,向天佑摆了摆手,便再次融入了玉石石像中。
  接下来的数日,天佑每晚都会守在石盘前,待那与那少女精灵玩耍,再看着她融入玉石石像中后,才能安然入睡,使得他整日昏昏沉沉。
  到了第四日午时,天佑正在厨房内忙碌,忽听院落中传来了敲门声,以为是乡邻登门,便打开了院门,发现门外站着个身形微胖的黑袍男子。
  “无量天尊,贫道自西而来,路过贵宝地,特来讨碗水吃,还请小福主行个方便!”,尚未待天佑开口言语,那黑袍男子却面带微笑地率先开口了。
  天佑看着眼前微胖的黑袍男子,厚厚的嘴唇上留着几缕短须,看上去大约四五十岁模样,着装言语虽是修道之人的装扮,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尤其是其一副贼溜溜双目,分明与修道之人格格不入。
  但天佑想了想,还是轻轻点了点头,正要转身回屋取水,那黑袍道人抬腿就要进入院内,天佑急忙挡挡住去路:“道长请稍等,待我取水来”。
  说着,天佑迅速关闭院门,把水取来后,只是打开了个门缝,将水瓢从门缝递了过去,言语拒绝道:“家父刚回来,正在屋内休息,请道长饮了这碗水,就离去吧!”。
  那黑袍道人闻言,脸上的凶色一闪而过,急忙回道:“多谢小福主”说着便“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将水饮罢,唱了句祝词便笑着离开了。
  天佑在院门内守了好一会儿,确信黑袍道人真的离开后,才稍稍放下心来,嘴里不自觉地言语道:“这老道,旁边就是灵溪河,竟然来此求水,岂非多此一举?”。
  说着,天佑突然想起了什么,父亲购下的这座院落,虽然石墙青瓦和大门颇为坚固,但位于灵溪镇属于较为偏远之地,旁边最近的人家也都在五十步之外。
  多日来,那青玉少女精灵出现未必能引起乡邻的注意,可若这道人确懂得些奇门异术,兴许会发现院落中的异象。
  想到此处,天佑把目光投向了石盘中的玉石石像,恐怕那黑袍道人确为那玉石异象而来,若然其真有不轨之心,恐怕自己一人无法应付。
  思来想去,天佑还是决定稳妥为上,他先将那块青玉少女的石像,藏在自己的卧房后,又另寻了块相似大小的石料放入石盘,锁上院门,匆匆向崔五生家赶去。
  一路上,天佑留意观察,并未曾再遇那名黑袍道人,也不知自己是否多虑。但对他来说,宁愿让崔五生知晓自己的秘密,也不能让其他人知晓。
  来到了山坡上那处石院,这位从小的知己的玩伴一听说天佑有危险,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护他一段时日,三下五除二便收拾好行装,随天佑回了家。
  到了夜晚,天佑担忧之事并未出现,那块藏于卧房的青玉精灵原石,未出现任何异状,就这样,两人在院落中掌灯夜谈,那黑袍道人也并未前来打扰。
  又过了数日,五生觉得并无危险就离开了,因为他准备追随二年参加红巾军,在离开前也想多陪陪家人,尤其是四凤姐,而陪伴天佑的这段时日,也让两人的感情更深了。
  临行前,天佑将随身玉佩送给了五生,虽然这玉佩看上去普普通通,看不懂上面刻画的符文是什么意思,但天佑希望这块从小陪伴他的玉佩,能护佑五生的平安。
  在五生离开后,天佑又观察了数日,确信那个黑袍道人不再出现后,才放心地将那少女石像原石搬了出来,好让其继续吸收神秘的七色星光。
  但天佑不知道的是,就在五生陪伴他的数日里,一只极其少见的黑纹毒蜘蛛,却悄然潜伏在他的卧房中,躲在暗处伺机而动。
  这一日傍晚,天佑只觉得浑身无力,视物也开始模糊起来,原本以为是近期熬夜太久,休息数日就没事了,却发现近日来,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朦胧中,天佑强忍昏昏沉沉的脑袋,守在石盘前等待那青衣少女精灵的再次出现,却隐约听到敲门声,可是尚未待他起身防备,便昏迷倒在院落中。
  而那守在院外多日的黑袍道人,在听见天佑倒地的声音后,毫无顾忌地强行推门而入,正巧看见即将现出身形的青玉少女。
  “十年了,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哈…哈…哈…”,那黑袍道人两眼冒着贪婪无比的目光,狂笑不止地向那散发青光的少女石像走去。
  黑袍道人围着石盘转来转去,喜不自禁地搓着双手,眼中的贪婪更加火热了,而那袭击天佑的黑纹毒蜘蛛,在见黑袍道人后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急匆匆地想往黑袍道人身上爬去,却被黑袍一脚踢开,口吐污浊的道:“滚开,别他妈挡老子路”。
  被踢的滚了老远后,黑纹毒蜘蛛缩成一团地趴在原地,不敢再靠近。
  察看了片刻,那黑袍道人又掏出个巴掌大小的黑色网兜放在掌心,双手掐诀念叨着什么,只见那网兜随着口诀逐渐变大,数息便数扩张至三尺大小,凌空向青玉少女石像罩去。
  眼见那黑色网罩就要落下,青玉少女石像突然光芒大放,硬生生将那网罩推开了丈许,与此同时,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青衣少女虚空现身而立,冷冷地盯着不远处的黑袍道人。
  黑袍道人见到突然出现的青衣少女,先是吃了一惊,转而却更加疯狂起来,只见他扭曲着脸孔狂笑道:“哈哈!未曾想多年未见,你这小小石灵竟成了此般模样,待贫道将你炼化,必就能对付那老东西,哈…哈…哈……”。
  言语时,黑袍道人却并未停手,只见他掏出一把短刀,在自己手掌上狠狠地割了下去,又将手臂狠狠一甩,流出的鲜血朝黑色网罩飞了过去。
  只见那黑色网罩在吸纳了鲜血之后,上面的红黑之气缭绕不止,气息更是强盛了几分,再次向青衣少女罩了下去。
  虚空中个青衣少女见了此景,不禁厌恶地皱了皱眉,抬手打出了一道青光,击在了即将落下的黑色网罩上,但青光并没弹开黑色网罩,而是化为了一团青雾,附在那黑色网罩上,随即便听见黑色网罩“嘭”的一声,化为了无数碎石纷纷落下。
  那黑袍道人失去了法器,“哇”的喷出了一口鲜血。但青衣少女并未罢手,又一道青光打在了黑袍道人身上,随着青光弥漫,黑袍道人的下半身也开始逐渐石化。
  “你…你…”黑袍道人惊恐万分的望着虚空而立的青衣少女,一边施法压制身躯石化,一边急忙从怀中掏出个药瓶匆匆打开,一股腥臭味弥漫开来。
  黑袍道人也顾不得许多,张口吞下了瓶中的所有药丸,随着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血芒,石化的身躯才慢慢停了下来,只见他又迅疾从腰间取出拂尘一甩,将那黑色蜘蛛卷入怀中后,不管不顾地夺门而走,消失在夜空下。
  黑袍道人逃走后,那虚空而立的青衣少女身形,不受控制地化作了点点星光崩溃消散,而那原本晶莹剔透的青玉原石,在青衣少女消失的瞬间,也暗淡了许多。
  但青玉原石散发出了淡淡的青光并未消散,而是形成了一股清濛濛,细如发丝般的的灵力源流,朝着昏迷不醒的天佑而去。
  那股细如发丝的灵力源在天佑的身躯中缓缓游走,又流终于带着一丝黑气从天佑身躯退了出来,再次融入青玉少女石像中,经此之后,青玉少女石已经变得黯淡无光,毫无生机。
  过了一会儿,一个背着长剑的青衣道人闯了进院中,只见他满脸沧桑胡子拉碴,但却双目有神,将院落一番探查后,来到天佑身前探了探,觉得并无大碍,才又皱着眉掐指算了算,转身朝黑袍道人的方向追逐而去。
  第二日清晨,天佑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当他发现满院狼藉和敞开的大门,还有那已变得暗淡无光的青玉少女石像时,竟想不起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他确信,这都与那曾经上门讨水的黑袍道人脱不了干系,于是数日后无人的夜晚,背着青玉少女石像,向着怀玉山的深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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