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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见到周渊的时候,付焱多少对他夹在兴奋与疲倦的精神状态表示奇怪,类似半夜出去做贼,然后发现偷了梦中情人的家这种奇异的感觉。不过周渊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干,付焱也就继续秉持着自己的人生信条——“不管闲事,长命百岁”。
怪里怪气的精神状态一直持续到罗里吧嗦的辅导结束,周渊兴奋的那一半情绪突然达到顶峰,恨不能现在就绑起付焱从顶楼跳下去。
“你着什么急啊,别弄了,我的试卷!”付焱从周渊手里抢过自己的那一份试卷,生怕他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给撕了。
“诶呀不要矫情了,反正你又不写。”周渊抄起桌上零碎的东西往包里塞,“你不是要看怪兽吗,我今天带你去看看。”
“狗屁我不写,周末我还是会屈尊降贵的稍微写写作业的好吗。”付焱反驳。
“行了别叫了,等会必胜客今天还有活动,我请你吃晚饭。”
周渊“刺啦”合上自己的书包往背上一甩:“走走走!”
听过了今天的辅导讲座,不少同学还留在教室里互相商量着自己的高考志愿该怎么填,谁都没有注意到两位后排门神已经人去桌空。
“你要去哪啊周渊!”
付焱跟着周渊走了一会,七拐八拐地最终钻进一条小巷子。周围景色逐渐变得陌生,如果不是有人带路,猜想也许大多数人这辈子不会主动选择走这种路。
“不是先吃饭啊。”
“一会再吃,我们现在去看怪兽,八个脚十二个眼睛。”周渊觉得付焱走得太慢,熟练地一勾他的脖子强行让两人并肩。
“你是真无聊……”
小巷子十分破旧,唯有的几盏小路灯边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边接触不良地闪着,哪怕是两人从前常去的黑网吧的环境也比这要好上不少。付焱摸了摸脖子心想着一看就不是干好事的地方。
眼见着越走越深,人声车声越走越轻,付焱没出息地想要战术性撤退:“喂,你小子中二病发完了没啊。”
和他相对比的周渊走的一脸坦然,顺便还一脚踩灭了路边还没有熄灭的烟头,小声嘟囔了一句话,可付焱没有听清。
夜风吹得毛骨悚然,付焱身上倒起鸡皮疙瘩。
“你听我讲话了没啊,周渊!”付焱大叫,两只手不住地搓着胳膊,“不是我胆子小,这地方是真邪门啊!”
“到了到了。”周渊一直无言到两人在一扇卷帘门前站定,这里几乎已经是小巷的尽头,最深处了。
周渊敲了敲满是铁锈的门,几分得意几分兴奋的朝付焱甩头发:“来火火火,我即将为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他的声音十分深沉,好似古老的钟声沉寂千年后再次回响。
灯光一明一灭的,那扇蓝漆铁锈的卷帘门更显破旧萧条,新世界的大门是没看见,小广告倒是看见不少。隐隐感觉到有音乐的震动,不会打开门会看见一群身着周边体恤衫的宅男手持荧光棒大跳wota艺的场景吧,合着这是个同好会么?付焱默默腹诽,还悄悄给自己做起了心理建设。
“反应呢?”周渊对付焱的态度有点不满,声音又回到了被追求他的女同学奉为天籁而在付焱耳朵里只剩贱的样子,不知道他压低声线的时候声带疼不疼。
付焱胡思乱想着:他该不会觉得一个人大晚上陪他来这种电视剧标准闹鬼场景参加同好会是一件很激动的事情吧。
至于周渊说的怪不怪兽的事情,付焱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一个人的世界观建成后还是很难受到影响的,周渊说有怪物,那他还是救世主呢,明天就会搓螺旋丸了信不信。或者一声“你也想起舞吗”就让须佐能乎捶死他个鳖孙。
周渊当然不知道付焱的内心大戏,靠在门边不知道拨弄着什么,那卷铁皮“哗啦哗啦”地开始往上卷,最后露出一扇贴满了小广告的小门。广告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办假证、老中医等。
“哇,好厉害。”付焱的恐惧褪去,张张嘴,语气揶揄。
但这时周渊反倒显得几分紧张,一脸的兴奋劲和犹豫的肢体动作硬是结合在一起,显得十分不自然。
“你干嘛呢,还不进去。不是来看怪兽吗。”付焱仿佛翻身做主,双手环胸挑了挑眉。
他心里笃定,大概是周渊这小子牛逼吹过了,有点不好收场。
“不走咱就回家了。”付焱又抛出一个台阶,“老师在群里发作业呢,回去写作业,把你欠的作业补一补。”
“等会。”周渊按下付焱的手机,“做好心里准备。”
开门,拉付焱。动作一气呵成,后者被猛拉的一个趔趄,脚下倒了好几个步子才稳住身形没有一脸怼在周渊的屁股上。
“你他妈有病啊,我会走路!”
在无防备的状态下被猛地一扯,付焱反应过来张口就是优美的普通话。
和想象中的不同,没有刺眼又五光十色的圣光,也没有人挤人的舞台甚至任何东西,门后依旧是一条窄窄的过道,黑乎乎没有任何光源。唯一的区别就是能在过道里清楚的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的声音,证明这里至少不是什么鬼屋。
“你有话快说吧,等会见了那些人我怕你就说不出话来了。”
周渊走在前,丝毫没有因为黑暗而收敛走路的步伐。付焱跟在后面,小心地借着手机的光照亮脚下,听着周渊的话却没有回答。
倒不是这会没有屁话说了,相反的付焱此时正满肚子的垃圾话没处说。但从踏进这条过道开始,他就敏锐地捕捉到了一股不明的气息。或者说是气压吧,付焱贫瘠的词库里找不出第三个词语来形容,但是他没有发现的是自己呼吸的频率和程度不自觉地放低了。
这条路不长也不短,说不上是什么结构的房子才能放下这个走道。付焱不知道是不是五感之一的视觉受到了影响的缘故,隐隐对这里产生了不真实的感觉。
拐过一个弯,突然宽敞起来。大有“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的感觉,一时间付焱的呼吸都畅快了不少。
手机一点微弱的光芒也没了作用,所站的位置有明亮的灯光,付焱站定四处打量。
屋内聚集着不少人散落在卡座中互相交谈,大厅最中间有漂亮的吧台和陈列整齐的酒柜,甚至有一整面墙做成了鱼缸,正有不少龙鱼在里面吐泡泡,处处透露着奢靡的味道。
付焱有些呆滞,脑袋里第一个反应是:周渊这小子学坏了!
“你带我来什么地方,夜总会?”付焱不敢大叫,贴在周渊的耳边耳语:“这地方未成年禁止入内吧!”生怕一会跳出两个黑衣保镖将他这个唯一的未成年用麻袋套上丢出去。
反观周渊双手插兜,显得付焱小心翼翼的样子像个没见过市面的乡巴佬。
“是啊,我们来消费,一会没钱了你先跑。”
“我日,周渊你想干什么!这可不兴玩啊!”
付焱也顾不上什么黑衣人了,那还算有用的直觉提醒着他这地方不简单,不要扯上关系为妙,抓着周渊的衣袖就往来的方向走。
“诶等等。认识认识人再走啊。”
周渊如坐地炮似的不肯动,颇有几分无赖样。
付焱登时一股无名火起,也不知是害怕还是对周渊的样子感到愤怒,回身甩开了周渊的袖子,道:“周渊,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是觉得有怪物,我也就以为你是中二病,但你他妈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混迹在这种地方嗑药了,看见的都是幻觉!”
人在激动的时候很难控制住自己,至少付焱还没有这个本事,这会的声音已经足够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好,你要玩自己玩吧,我回家了。”
付焱稍作冷静,本想带走周渊,可看见他严肃的表情之后信心凉了一般,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付焱,你看看他们都是谁。”周渊开口。
平时周渊对付焱的称呼一直是火火火,因为刚开学的时候他似乎不认识“焱”字,觉得叫三火更像好兄弟。当他叫出“付焱”的时候,听得出是十分认真。
于是付焱下意识超人群望过去。
一瞬间,表情空白。
人在照镜子以外的时候定然是看不见自己的脸的,但是大概也能从自己面部肌肉的牵动从而想象大概的模样,现在的付焱就是能肯定的知道自己表情空白。
毕竟眼下的场景,他觉得正常人都很难选择一个合适的表情吧。
原本背对着他的人都转过身来,带着千奇百怪的表情,或是开心或是凝重又或是半笑不笑脸部抽经。更邪门的是这些人,付焱至少都有过接触,大部分都认识!
近到同楼的邻居,远到菜市场门口卖文具的大叔,甚至小学教了他五年英语,他毕业就被调走的老师都稀稀落落站在大厅中。
“怎么?街道联谊会?”
付焱依旧嘴比脑子快。
这是一种比恐惧更进一步,比疑惑更深层次的奇妙感觉,短暂17年零11个多月的人生中几乎一半和他有过关联的人都活生生实实在在地一起站在他面前,而他们之间似乎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就算付焱再怎么智商洼地也能清楚这绝不是巧合,这些人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他牢牢地拢在最中间。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求助地看向周渊。
可他却背对着付焱将书包脱下甩在吧台上,动作熟练地似乎是做过数千遍。
“这……”
没有人说话,付焱开口便能听到自己的颤抖的声音和如雷的心跳声。
“不好意思啊。”周渊转过身,不知从哪摸出一条发带将刘海束了起来,露出常年被遮住的眉眼,“出了一点小意外啦,只好把你提前带过来了。”
他恢复了平时的腔调,这是付焱唯一一点点的精神支柱。
“把我带来?为什么要把我带来!”付焱大叫。
人群没有动作,也没有反应,但这更挑战着他的神经。
“就,说来话长……”
“那你就长话短说!”
付焱咆哮着,几乎下一秒就要夺门而出。
“不是说带你来看怪物的吗。”周渊抬手从眼睛里扣下两片薄膜,语气有些委屈,可付焱只想说你委屈个屁,老子还没来得及委屈就好像被你卖了!
“那你说他们都是怪物,回头就变身把我当场撕了呗?拍西游记呢,吃我可以长生不老啊!”
付焱盛怒之后竟然平静下来,还笑出了声。但在戏谑地对上周渊双眼的那一刻笑容顿时消失:“你…你的眼睛!”
周渊甩掉美瞳片,直直地看向付焱。这是第一次他在付焱面前露出真实的样子,这一双眸子根本不是正常的眼睛。眼珠发灰,浅的接近白色,只有瞳孔和外围一圈缓缓旋转的纹路是黑色,但付焱已经没有心情去仔细观察了。
这时候他只后悔没有直接跑掉,现在面对着发白诡异的眼睛,他全身似乎被抽干净了力气,不停后退,直到被垃圾桶绊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人在危险当中无论是直觉还是思考能力在没有绷断之前都会被无限放大,付焱分得清真假,所以他的脑神经不断发出离开的指令,而不是上去拍拍周渊的肩膀说:嘿,你这美瞳还挺逼真!
不过并没有人对他动手,他们只是看了付焱一会,然后零零散散打了招呼后就开始无视其存在。压抑的目光散去,付焱才找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蹬了两下腿从地上站了起来。
周渊没有走,一直守在一边。但付焱现在对他恐惧感大于亲切感,似乎一瞬间之间那点臭味相投的愉快时光都被切的七零八落再也拼不起来了,他利索的爬起来,尽量远的避开周渊。
“我回去了。”付焱咬咬舌尖,让自己清醒一些。
“再等等,还有个人没有来。”周渊的声音透露着落寞,想必他也清楚付焱此时此刻对他的疏远。
付焱加快脚步离去,甚至有些踉跄。失去亲人后他不敢想的是他又失去了唯一的朋友,原本还算得上挺立的背影现在低着脖子落荒而逃。
“夜虎,你干什么!”
周渊的声音炸起,从没听过他这样着急惊骇的语气。付焱本能地回头去看,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死死按进了墙壁里。他听见肉体砸在墙上的撞击声,之后是墙体碎裂的声音,当然也可能是他自己的骨头。一瞬间疼痛以后脖颈为中心直冲头顶,脑袋里面一片空白眼前却仿佛闪起了人生的走马灯。
他的内脏在身体与墙面巨大的撞击下几近翻转,声带被死死卡住,全力地喘了几口气却只觉得疼痛更加剧烈。
“呵,让你把武器带来,你们守护的武器就是这么个废物吗?”
付焱脸朝墙壁,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努力维系自己那点薄弱的意识,在记忆里搜寻声音的主人,但是显然他俩并不认识。
“怎么说人家现在还是个普通人,别弄死了!”
又有人聚集过来,但是付焱已经没有半点力气去分辨是谁。。
“周……”
艰难地发出一个音节后,走马灯终于渐渐变得模糊,最后两眼一抹黑昏了过去,倒也算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