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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无海道中 / 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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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东方见亮。皇宫大殿已是灯火通明,众臣皆拜坐等待。国王召集众臣及侍卫前往驿馆。诸事皆已布置妥当。
  出宫殿前门,国王着君王礼服,坐于马车上,侍卫刚要挥鞭,却见溪木突然出现。
  国王见溪木出现,甚是欢喜,便应声道:“溪木,寡人自以为你在歇息,不愿扰醒,恰是来的正好,快随我前去驿馆。”
  溪木突然跪地。
  国王及众臣惊讶,不知缘由。国王起身,便问道:“溪木此为何意?”
  溪木脸色难看,显惊怕之状,额头已渗汗,低头一时不语,沉思片刻后便言道:“禀陛下,大唐圣僧已离开女儿国,并留书信,感谢陛下盛情款待,请陛下切勿挂念,保重尊体。”
  溪木所言实则突然,众臣互相张望,窃窃私语,四处静而无声。国王瞪眼不语良久,见急切之意浮于脸上,方寸已然错乱,便立即下了马车。
  国王两手紧提溪木衣袖,大声呵道:“溪木,何敢此言?莫不是你编造谎言,故意欺瞒寡人?”
  “陛下,溪木万万不敢编造谎言,以下犯上,只是大唐圣僧和三位长老确已离开女儿国,请陛下就此止步。”溪木答道。
  国王松手,见双手颤颤巍巍,自觉天旋地转,头脑便嗡嗡作响,遂倒退几步,伸手扶住马车。身边侍从见状,便急忙上前搀扶。国王挥手示意,几名侍从又停住脚步。见国王眼眶已红,低头不动,当是已泣。
  “陛下,大唐圣僧乃圣人,今已离去,该是缘分已尽,请陛下切勿牵挂。”溪木上前言道。
  国王呆滞许久,遂浮现诸多猜测,自感溪木所言疑问颇多,于是问道:“溪木,你是如何得知圣僧已离开?”
  “不满陛下,圣僧深夜传话于我,并告知即将离开,且再三嘱咐,切莫打扰陛下。圣僧知陛下刚刚经历劫难,不便打扰,离开前便留书信,并捎话于陛下,请国王认真洽理国家,广施仁政,积善积德,如此,国祚方可久矣。”溪木话毕,便拿出书信递于国王。
  国王持书信,双手瑟瑟发抖,缓缓展开,见得玄奘字迹:
  “贫僧得观音菩萨点化,受唐王恩惠,前往西天拜佛求经,路遇女儿国,得以贵宾相待,深感荣幸。陛下曾救贫僧一命,贫僧无以为报,只求佛祖保佑女儿国昌盛。如今陛下伤势已无大碍,贫僧使命在身,当是离去之时。路途遥远、求佛艰辛,贫僧断然不能辜负唐王所托,不能辜负天下人所盼,更不敢辜负求佛之心,故不能在此多留。今日告辞,许是因果、许是缘了,切勿挂念。”
  国王阅书信数遍,不忍相信,遂紧揣于怀中,泣声已不成声。
  溪木见国王如此伤心,深感惭愧,于是跪于前言道:“陛下,事已至此,恳请陛下回宫。社稷重要,请陛下定要保重尊体。”
  国王无言,转身向皇宫缓缓走去,溪木、侍从紧随其后。一时萧风无声、寒气入眠。诗曰:“西域有风风不已,殊途有异人别离。金雀阁楼满相忆,自此西行望月痴。”
  众臣紧随其后缓缓入宫,见国王就坐,便下跪参拜。
  国王再次拿出玄奘书信,阅览许久。众臣相互张望环顾,稍时便齐声言道:“请陛下保重尊体!”
  此一声,余音萦绕,国王见眼前众臣,忽忆往昔之事,一时怒火焚烧,将书信紧紧攥在手里,大声呵道:“住口!”
  霎时,皇宫仅有呼吸声连绵不断。
  “众卿皆国之栋梁,何故不明是非?我虽身为君王,却不过诸位傀儡矣,日月召召,苍天为鉴,我何德何能,怎续女儿国百年之盛?”国王吼道,如癫狂发疯一般。
  众臣皆惊,皆知,国王自继承王位以来,机灵乖巧,此时何以如此疯狂?
  “请陛下息怒,我等身为臣子,心系国家之事,只竭尽全力扶持陛下洽理国家,并未有僭越之意,望陛下明察。”众臣皆言。
  国王啼笑不已,反复无常。
  溪木见状,自觉国王心已慌乱,已不能再理朝政,便上前扶住国王,告诫众臣国王身体不适,需静心修养,请大家各自回去,遂和侍卫扶国王退去。众臣皆一一告退。
  回寝宫,国王情绪稍有好转,想起玄奘法师,再次潸然泪下。溪木见状,便使唤身边婢女退下。
  “陛下,溪木斗胆,恳请陛下以国事为重,不可再失身份。既然玄奘法师已去西天,当是完成取经使命,陛下该专注于国家洽理,不可再为此事操劳分心。”溪木言道。
  国王沉默一时,稍舒情绪,遂发觉溪木表情凝重,话语已无往日之坚定,似有隐瞒之事,话锋一转,便再问溪木:“昨夜圣僧唤你前往,是何人传话?为何宫中侍卫皆不知情?你又何时到达驿馆?”
  溪木忽然脸色慌张,两眼晃动,稍有慌乱,知此事必隐瞒不住,便答道:“禀陛下,溪木不敢隐瞒,非圣僧前来传话,而是我私下去了驿馆。”
  国王闻之,便脸色发青、眼睛发狂,愤怒奔涌,急促间连续问道:“溪木,若非寡人有令,任何人不得前去打扰圣僧,你私自拜访,已是有罪,何况已是深更半夜,再去驿馆,究竟是何用意?方才你隐瞒真相,已是重罪,你可知道?”
  溪木自知,隐瞒此事,必是杀头之罪,便答道:“请陛下降罪,是我说服圣僧不再见陛下,或是圣僧一众深夜已离开女儿国。”
  国王闻之,怒火中烧,眼中放射出一道道冷光,便吼道:“大胆溪木,玄奘圣僧乃女儿国贵客,所系尽女儿国国家政事,岂能由一婢女自作主张?你可知道,如此行径,乃是死罪!”
  “陛下,溪木自知有罪,但所作所为皆因女儿国,虽死无憾!陛下,您对玄奘法师一片情义溪木自在眼中,但玄奘法师毕竟乃僧人和尚,且身为大唐君王御弟,于情于理皆不适合留在女儿国。更何况女儿国传承至今,自有其理,陛下为何敢冒险事?溪木知道陛下良苦用心,女儿国如改朝换代,万万不可落于他人之手!”
  “住口!”国王愤怒吼道。
  “陛下,玄奘法师乃一代高僧,身负取经重任,就算身处女儿国,但心系取经之事、心系大唐,此法定不能成为长久之策。”
  国王愤怒至极,一时已无法控制自己,便走上去,高高挥起手掌,重重打下去。只闻得的一声清脆响声,溪木脸上便现通红,稍时,便红肿起来。溪木眼泪直流。
  国王一时呆住,见手静止在空中,后悔之意尽显脸上。寝宫寂静,国王和溪木皆不言。
  国王霎时清醒许多,一时恍然,自知溪木所言不差,虽行为不妥,却亦是为了女儿国。这一巴掌,乃溪木第一次所受。国王眼眶红润,遂收起手,转身坐于一侧。
  溪木擦拭眼泪,走上前,再次跪于国王面前言道:“陛下,溪木自知已犯死罪,事已至此,只怕难免一死,却从不后悔。溪木还望陛下为女儿国、为众臣民,不可再贪恋儿女私情,势必重振朝纲,此言乃溪木心中所系。”
  国王望溪木良久,遂双眼浮起怒火,遂开口呵道:“来人!”
  见卫军受命行礼。
  “将溪木即刻拖出去斩首!”
  卫军不知其因,望溪木片刻,又望向国王,对其旨意疑惑不解,遂跪地齐声参拜道:“陛下,溪木大人服侍陛下至今,忠心耿耿,亦为女儿国立下诸多汗马功劳,今斩杀溪木,恐有不妥,请陛下三思!”
  “放肆!难道你们想抗旨不尊?”国王吼道。
  “在下不敢!”卫军齐声答道。
  “如此便好,还不执行?”国王转过身去。
  卫军一时不知所为,只得再望溪木。溪木见状,便叩头再道:“溪木叩别陛下,愿陛下千万保重尊体!”言毕,起身走出寝宫。
  寒风吹拂,夜色暗淡,溪木步步缓慢离去,卫军紧跟身后。国王转身,已泪流满面,望溪木身影,一幅苦涩面容,不知所措。。
  几滴热泪从国王眼眶直落在地,却似晶莹琉璃一般,滚动不停。国王见其景象,十分惊讶。恰逢溪木转身,却也见几颗热泪滴落在地,亦是滚动不止。国王遂轻声叫道:“溪木......”
  溪木见国王热泪,再次跪于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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