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诗曰：“尘外娇花百争艳，尘内空灵渡梵天。断印割影闭凡门，净身西去舍情缘。”
　　别国王，玄奘师徒向西而行。仅几步，天空突然乌黑一片，遂见一方黑雾翻滚而来，遮云蔽日，似而大雨要临。
　　那黑雾十分厉害，须臾便将天裹个结实，一时黑色遍布西域上空，女儿国亦被黑雾笼罩。众人见此情景，皆有慌乱，见杂言杂语尽出。国王见状，便也心急，担心再生意外，便急忙喊道：“圣僧，天色忽变、乌云密布，似有不祥之兆，或是今日非吉日，不适继续西行，不如暂回宫中躲避，等黑雾散尽，见个晴空万里时再出发。”
　　“陛下请回吧！只狂风暴雨而已，稍时便无，不用担心！”纵是黑雾，便也闻得雾中声音。
　　不时，再见黑雾翻滚俞甚，似要倾泻而下一般，顿时狂风四起，卷起枝叶、沙土抛洒空中。天色混黑，已不见近处之物，呼啸阵阵而过。
　　白龙马嘶吼于狂风而无法站立，左右摇晃。玄奘拼命扯住缰绳，狂风掀起袈裟翻滚不止，时而盖在脸上。悟能、悟净亦东倒西歪，用手遮脸，眼中尽是沙土。而此时，悟空却气定神闲，任狂风肆意，却静立风中而不动声色。稍时，更将金箍棒插在地上，闭眼如雕塑一般。
　　国王见狂风俞甚，遂担心俞多，脸色显万般焦急，急切之余便东倒西歪挣扎着向玄奘走去。溪木以身阻挡住国王，极力劝阻。国王哭声一片，那肯罢休，用力挣脱溪木，向玄奘跑去。那风果然不善，国王不小心喝一口狂风，忽跌倒在地，却顾不得尊贵娇体，爬起来再向玄奘跑去。
　　近玄奘，国王便在慌乱中扯住玄奘手臂，大声叫嚷：“请圣僧听我劝阻，如此狂风，实难前行啊！”
　　玄奘只觉纤纤轻柔之感，遂一股热浪走遍全身，深感女色之虐，着实厉害，惹得玄奘一时竟不知狂风之甚。玄奘确为高僧，惊慌中更带清醒，遂答道：“陛下请回吧，狂风肆虐，万万小心，保其贵体重要。我有徒弟保护，所历风雨，甚于此者，何以数计，请陛下放心。”
　　“圣僧不知，此等狂风之甚，女儿国百年少见，我岂能放心？”话毕，便向三个徒弟大声喊道：“三位长老，快劝阻圣僧，这风沙如此之狂，纵是百年寒树，亦如碎柳，何况凡人？若执意西去，定出意外。”
　　狂风恰时正紧！
　　“三师弟，陛下言之有理，还是先回皇宫躲避一下，等风沙尽散，再行商议。”悟能言毕，便回头拖着九齿钉耙向城内跑去，见一蠕动身姿左右摇晃。
　　悟净已显疲敝，竭力护住所行物品，已是动弹不得。
　　狂风呼啸、惊天动地、无法停止。但闻慌乱胆怯之声；再见飞沙走石之状，皆慌乱不已。
　　风不止、声震天，一时有排山倒海之势。千钧一发之际，忽见黑雾中惊现几处绿光，如恶魔眼睛一般，众人见状，十分害怕，皆缩手缩尾、惴惴不安。
　　那绿光闪烁数次，时聚时散，实难判断是何物，只觉寒光瘆人。
　　城门乱作一团，一时狼狈不堪！
　　突然，空中黑雾向四方涌动而行，须臾，便成螺旋魔眼之状，遂化作魔爪，向玄奘伸来。
　　大难将至，玄奘乱于狂风中毫无察觉。
　　国王抬头，见其魔爪，正紧要关头，便拼命冲过来挡在玄奘前面，以其娇体保护玄奘。玄奘所料不及，转身才知魔爪，再见国王泪目两两。恰时，那魔爪扑打在国王身上，却顷刻化作黑雾散尽。
　　魔爪之物非国王。
　　见国王脸色青黑一片，已无知觉，遂发出一声惨叫。玄奘只感觉柔美之意渐失，遂见国王右手从其臂膀掉落。
　　国王应声跌倒在地，玄奘呆眼无神。
　　“陛下！”玄奘叫喊，便俯身去扶国王。
　　那魔爪卷土重来。玄奘只感煞气逼人，便以身护住国王。一时心中慌乱，玄奘竟忘却三徒，紧要关头幡然醒悟，便大声喊叫：“悟空！悟空！”
　　悟空闻声睁眼，双眼霎时射出万道金光，那魔爪瞬间便化作黑雾。悟空再掣金箍棒和黑雾厮打在一起。只闻得“呼、呼、呼”几声，数道光芒云里雾里交织一起，向上空四散，遂见黑雾渐渐散开。
　　悟空唤个筋斗云，腾于空中，再召唤法力将金箍棒变作千百个。霎时千百道金光冲入黑雾，与层层黑雾交织在一起，所及之处，黑雾只得拼命逃窜。千百个金箍棒须臾便盖住漫天黑雾，遂起几阵怪异之声，响彻半空、泛于大地，正是：“金光响彻持正义，黑雾翻滚泄魔力。”那黑雾虽魔气冲天，却忌惮悟空手中金箍棒。稍时，黑雾便全部消失殆尽，见阳光又一次布满西域上空。悟空收回法力，再收金箍棒，吹一口仙气散了筋斗云，落于地面玄奘身边。
　　玄奘手扶国王，眼眶湿润，汉泪交织，望其娇体而不语。国王脸色煞白、呼吸微弱、危在旦夕。
　　一波喧哗此起彼伏，见溪木、众臣皆跑来，一时乱作一团。溪木大声吼道：“快叫马车！”随从便慌慌张张将国王扶上马车，快鞭急马离开。玄奘师徒四人望其上扬路尘，不甚嗟叹！
　　溪木回首，对视玄奘，遂起身言道：“圣僧休怪，陛下危在旦夕，请各位自便！”遂登马飞奔离开。
　　玄奘望其众影，直至消失，却依然难以回首。诗曰：“枝上灵鸟舍灵犀，枝头梅花落流水。欲问高处谁歌舞，心系落花悔当初。”悟空盯玄奘许久，见其所为，自然明白其中之缘由。稍时便道：“悟能、悟净师弟，你们看好师父，此妖怪既知师父在此，绝不肯善罢甘休，与其留这孽畜为祸一方，不如趁势消灭，好歹为女儿国行一善事。只需稍时，我便回来。”
　　“大师兄尽管放心，我俩自当保护好师父，不必担心。方见此妖怪有遮天蔽日的本领，想必来头不小，大师兄不可轻敌！”
　　悟空点头以示，眼光掠过玄奘，转身将去，但闻玄奘叫喊：“悟空且慢！眼下国王为救我被妖怪所伤，只恐性命只在旦夕。你法力无边，更有起死回生之术，且为师记得往日凡被妖魔鬼怪伤害者，以你大圣法力，皆可助其以保性命。今国王被妖怪所伤，为师希望你秉承佛缘，大发慈悲救治国王，妖怪之事，暂且放下，容日后再行。”
　　“师父，此妖不除，怕是随时出没，引为祸患，你自和二位师弟向西出发，俺老孙降了那妖怪，即刻赶来。”悟空之言甚是急促，见其执着之意，那筋斗云已踩在脚下。
　　“悟空稍等！此事大可不必慌张！为师并非阻拦你降妖伏魔，只是此次不同，人命关天，即是普度，便要众生吉祥。若那妖怪再来，凭你的本领，何愁不被超度？”玄奘言语现更多焦急。
　　“师父，此地界怪异，见天象反常，非久留之地。你虽凡僧，却肩负取经重任，不可在此慌乱以致前功尽弃。那妖怪本领不小，尚不能为难我。徒儿并非无救治善念，只是那妖怪突然出现于城门外，其行匪夷所思，其中之原因，恐是为了抓走师父。徒儿只想在此除一害，亦是功德无量。国王自有天佑，师父不可多有担心，至于女儿国他事，切不可多有贪婪。”悟空答道。
　　“悟空！”玄奘性情急切，突然喝道！
　　“你所言有道，为师何尝不明白，只是国王因我而伤，确实不忍再出意外，纵是这样离开，为师心中难免自责，若将来得果，便也是心中如堵、面朝牢笼，怕是此生无法释然。”见玄奘忧心忡忡，此时便再无西行之意。
　　悟空望玄奘一时，心中虽明玄奘之意，却更忧佛门之劫。天空广阔，悟空忽感上空刺眼阳光，头颅猴毛根根竖起，如见佛门之影。
　　“既然师父如此执着，悟空定当遵从师命！”悟空语气生硬，略有沉重。言毕便收起金箍棒，转身向城内走去。
　　“悟空，为师......”玄奘望悟空背影，一时不知所言。
　　“师父，不必再言！事已至此，再多废言，亦是枉然，何不顺势而为？”悟空行数步，转身以答。
　　“阿弥陀佛！”玄奘自念，亦转身向皇宫走去，众徒弟紧随其后。道是：“灵山脚下生姻缘，菩提根上结孽果。心中无净难得果，西行大道是非换。”
　　走一阵，又见阳光刺眼，四处再现祥和之意，方才惊现之事如不曾发生。稍时，玄奘师徒便达皇宫，如初次来时之路，所见所闻者，却已非昔日，只风仍是风，云仍是云。侍卫远望之，便急去禀报，溪木听闻，便急赶迎接。
　　玄奘急切上前问道：“溪木施主，陛下伤势如何？”
　　见溪木脸色难看、步态蹒跚、满眼苦涩，稍时便答道：“陛下仍昏迷不醒，医官正为陛下服药。其中之病因，仍不清楚。”
　　“唉，罪过！罪过！皆为贫僧之过，陛下若非保护贫僧，定不会遭此罪孽。”玄奘叹气道。
　　溪木轻声哭泣，上前跪在玄奘面前再道：“陛下被妖魔所伤，施救者定非凡人，诸位长老乃神仙之躯，神通广大，定有解救之法，还请圣僧和诸位长老大发慈悲救救陛下。”
　　玄奘一时无措，眼睛稍带悟空，急忙答道：“溪木施主快快请起，陛下之事因我而起，如能出绵薄之力，我们师徒定当竭尽全力。”
　　溪木起身谢过，两眼径直盯悟空良久，稍后便转身走进国王寝宫。玄奘师徒于寝宫门外焦急等候。
　　一时天热，一时寒风逼人，天气变化多端、异象丛生，实难适应。玄奘端坐于石阶打坐在上，如雕像般坚硬，心中念及国王安危，自然现焦虑之情；三徒弟各显形态，形色不一。
　　稍时，见玄奘默诵经文，悟空内心坦然，便露出一丝微笑，如所在情形均可预见一般。见其玄奘呼吸均匀，脸色平淡，心中稍显安静、稍显焦虑，亦属薄思寡念。
　　“玄奘心中担如此重负，何以至灵山取得真经！”悟空心中自道，遂起身，行走于另一侧。恰时，一侍卫慌张跑来言道：“打扰诸位长老，请问哪位是大唐圣僧玄奘法师？”
　　玄奘闻之，忽睁眼，急忙起身答道：“贫僧正是。”
　　“见过圣僧！溪木传话，国王昏迷不醒，需静养休息，请圣僧及诸位长老暂回驿馆歇息，若有不周，溪木自当择日前去驿馆当面请罪。”
　　玄奘焦急一时，却十分无奈，终未得国王喜讯，却也不敢多有打扰，只得拜谢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