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西梁女国处西域一方，地域狭小，街巷坐落整齐有序，集市层次分明，城中百姓皆和颜悦色，显然一副祥和、盛世之态。师徒行走一时，便忘记国之异样，深感国之瑞气。见玄奘嬉笑颜面，欣然不已。有道是：“层峦叠嶂群危山，悬天接地尽荒烟。盛世贵城脱人间，敢比天上凌霄殿。”
　　将近皇宫，便见众将士列兵有序、气势恢宏，当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态。国王陛下早已率众臣在大殿外等候。
　　国王身材修长、俊俏美丽、皮肤皙白，头戴王冠，身着绫罗绸缎，实有闭月羞花、倾国倾城之貌，一众臣子，皆女流之辈。远望去，玄奘师徒身段分外明显，卫兵护卫两侧正往皇宫走来，尤骑白马者气宇轩昂、仪态俊朗、青涩不已。国王见其容貌，便微笑低头，料定骑白马者定是取经圣僧，心中不禁念道：“这一副俊俏模样，却做得个和尚赴西天取经，实在可惜！”遂露一丝得意微笑。
　　稍时，侍卫禀报，迎接取经圣僧的队伍即将回宫。国王欣喜若狂，便召见女头领。
　　女头领上前禀报曰：“陛下，遵旨意，已迎接大唐取经圣僧，现行至殿门，请陛下定夺。”
　　国王满是欢喜，吩咐道：“你等且先退下。”叩别国王后，女头领便带领手下士兵退下。
　　远见国王，其颜如沐春风，和颜悦色尽显，玄奘凝视数次、目不转睛，愁绪更显心中波澜不惊，遂细声念道：“苦水作舟、远山是岸。阿弥陀佛！”
　　待一行女卫兵退下后，玄奘唤悟空将自己从白龙马扶下，遂伸手扶正五佛冠，左右整理好袈裟，安顿徒弟们原地等候，自己独生上前。
　　“师父好不地道，待见国王时，便匆匆而去；若是碰见那妖怪，却不知所以。”悟能讥讽之意稍显。
　　“二师兄不可胡言乱语。那国王自是凡人，好歹乃一国之君，师父所行，不过显大国之礼罢了。”悟净解释道。
　　悟能瞪一眼悟净，显些许不满，只悟空不言，望玄奘背影......
　　近身，国王美貌便览于双眼。玄奘只觉花香之气萦绕全身，浑身僵硬，好不自在，双眼亦是持久不动，一时只感暗香幽静、夜醒月明。道是：“清河不静动真心，圆月无光愧难当。自是神仙退却去，唯有世间落雁人。”
　　稍时，更见玄奘脸面赤红、耳根泛青，双手微弱颤动，额头坠汗更是颗颗分明，那羞涩之意显露，犹芙蓉露水、嫩叶出枝，娇美之形散于目中。
　　玄奘一时出神，心中更动：“自大唐至此，历经诸多国家，幸得目睹女菩萨者不计其数，但从未见得如此超凡脱俗之人。这国王气势非凡，实在无愧于一国之君。世间竟有如此仙凡女子，实属罕见，纵是天上仙女，怕是也得羞愧几分。”
　　国王陛下娇羞如花，如青涩之果，直视玄奘，露出一丝微笑，心中亦动：“那时只在梦中见过圣僧，如雾中望月，不曾识得真面目；今望去，只觉得圣僧出尘脱俗、气度非凡，何是凡间之物？如是神仙，也理所当然。”
　　相望一时，便凝固一时，二人相视止语，心中所动已然出凡入仙。此情有诗曰：“喜上枝头鹊鸟闹，红屋檐下春时早。他日寻得菩提果，与卿把酒欢笑少。”
　　稍时，玄奘便弯腰行礼道：“启禀陛下，贫僧从东土大唐而来，前往西天拜佛求经，路过此地，惊扰陛下，还请恕罪。”
　　国王深陷幻想痴笑以对，无视玄奘之礼。
　　众臣见国王陛下无动于衷，便上前禀报：“陛下，唐长老行礼，不可失礼。”
　　国王回神，遂感失礼之态，仓促中便伸手去搀扶玄奘：“圣僧不必客气，快快请起！”
　　玄奘不近女色，便谢过国王，起身双手合掌。
　　国王又言道：“圣僧舍生取义，自东土大唐行至此地，路途遥远、迢迢万里，千难万阻也不曾挡路，实在令寡人惊叹！东土乃昌盛之地，西域之境自是不敢相比，能经我西梁女国，乃我女儿国百姓之福，安敢再言打搅？”
　　玄奘自是一脸豪满，便道：“陛下言重。我大唐虽地大物博、万物丰饶，但更为礼仪之邦，贫僧路经异国，绝不敢目空一切，只得虚心求教。行至此，性命安好，尽靠徒弟保护。”
　　“圣僧何不叫徒弟们一起？好歹也让寡人见一见。”国王笑道。
　　“不敢隐瞒陛下，非贫僧过失，只是三徒相貌实在吓人，恐惊扰陛下。”玄奘解释道。
　　“不妨不妨！”国王示意道。
　　玄奘再礼，便瞩目望向悟空、悟能、悟净。
　　三徒弟上前，那奇特怪异之状十分显眼，众臣见之，更东拉四扯，现恐惧之意。
　　“诸位不必害怕，三徒皆为善类，非妖魔鬼怪之邪恶。”玄奘急忙解释。
　　见三徒，国王更是微笑，无丝毫怯意，便道：“三位长老相貌不同凡响，真乃奇才呀！圣僧果真才德双全，实在令寡人佩服，得如此高徒保护，真是福泽满天，方才区区言语，竟现大国之风。女儿国虽不比大唐盛世，却也懂得国之礼仪，圣僧长途跋涉，寡人定当诚心接待，请圣僧和众长老一起前往宫殿，我已命令内卫备好上好的素酒斋饭，只待圣僧。”
　　玄奘闻声，羞涩不减，纠结一时，便答道：“多谢陛下美意。贫僧和几位徒弟皆为出家和尚，一路至此，翻山越岭、身趟陷河、行将大道，那野草、溪水皆为食物，安敢享受此等宴请？西天路途遥远，贫僧断然不敢在此歇息，以误了时辰，还请陛下为我们师徒倒换通关文牒，稍备素斋后我等即刻离去。”
　　国王笑道：“圣僧切勿推辞，既然西天之路遥远，就不必为片刻休息担忧。西域之境天象变化无常，时而昼夜难分，如此走来，定是吃了不少苦头，稍作歇息也是应该。这一顿素酒斋饭，乃女儿国特为圣僧和几位长老准备，还请赏脸品尝，稍时准备好干粮物品，请一并带上，好放心西行，还望圣僧切莫辜负女儿国之礼。”
　　玄奘摇头叹气，深感国王一片厚意，便答谢道：“贫僧何德何能，怎敢劳驾陛下如此费心，此恩德只怕无以为报，还请陛下收回诚意。我等皆为出家人，取经本是修行渡劫，怎敢行如此逍遥快活之事？”
　　国王无奈苦笑：“圣僧一心向佛，真令寡人敬佩。只是圣僧也是凡体肉胎，只怕也会为难于人间烟火，何况远行至此，该是歇息了。远到是客，还请长老用完斋饭，寡人自会亲自送你们出城。”
　　玄奘见国王诚意不动，自是万般无奈，便转头对悟空言道：“悟空，这该如何是好？”
　　悟空笑道：“师父，照此情景，想必国王早已做足了准备以显待客之道；再若拒绝，定是辜负了国王一片诚意，我等亦是无礼于此，那时心中便会更有愧疚。二位师弟也是日夜劳累，稍作歇脚也无妨。依我看，不如先应了国王，稍时再做打算。”
　　玄奘惊慌，似心中有所担心，便道：“悟空，此国非比寻常，所近者皆为美色之物，切不可贪恋此处良辰美景。凡间艳色固然美丽，却也如猛兽食人，在此歇脚确有不妥。”
　　悟空笑道：“师父莫怕，更不必担心，心净便无物。既是必经之路，何不经历呢？”
　　恰时，悟能也凑过来嚷嚷道：“师父，既然如此，何不见机行事？大师兄之言，确有道理，何况我们一路如此艰辛，稍作歇息也不失为好办法。”悟能一脸垂头丧气。
　　悟空闻之不语，以笑相视悟能许久，悟能无法琢磨，稍有担心，便摇头晃脑向后退了几步。悟净便又上前言道：“师父，咱们日夜兼程赶路，人马俱累，就不妨依大师兄所言，歇息歇息再赶路吧。”
　　见三徒弟执意歇脚，玄奘自是毫无办法，一时思绪慌乱，无言以对，便转头望向悟空，见悟空凝视一时，稍时便点头以示。玄奘无奈叹气，便躬身对国王言道：“陛下美意实在让贫僧惭愧！难得陛下盛待我们师徒，其中之恩德，却是无以为报；打搅之意，更是自觉不当，贫僧有朝一日取得真经，定当歌颂国王美德。”
　　国王不言，稍显露笑意，转身向大殿内走去。玄奘一众便跟随其后。
　　入大殿，国王和玄奘行走在前，喃喃私语，言无不尽，所道者，乃玄奘一路经历，二人相谈甚欢，悟能、悟净便尾随在后。
　　悟空立于殿外许久，似有所明，却又见眼中稍有疲惫，更显诸多迷茫困惑，纵是忧愁，亦不过尔。见玄奘身影如浮尘散落，悟空只带一丝苦笑，稍时，便跟着上去，踏步进入宫殿。道是：“海上明月照松林，落叶更湿滴水情。道是夫复何所求，只在红线两端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