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有儿有女

　　王妃心乱如麻，闷头在宫里乱走，一路上见草拔草，见树踢树，还踹翻了两块小屏石。随从们不敢吭声，大筷子一个眼色，众人会意，悄悄将王妃往马场方向引。王妃原是个路痴，向来不辨东西南北，这会儿更是晕头转向，不知不觉听见前方呐喊震天，大皇子喊得声嘶力竭：“给我拿下！”
　　众人松一口气，果然王妃直奔儿子：“我宝在打球。”走到近前，见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躲躲闪闪藏身于大树后面，伸长了脖子往马场上看，不停伸手抚向胸口，“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王妃一皱眉，上前施礼：“母后。”
　　太后吓了一跳，讪讪说：“我就看看，看看就走。”
　　“这是您亲孙，爱看就看，尽管上前坐着舒舒坦坦地看。”
　　“不用不用，我就是路过，看一眼就走，不用麻烦，没事的。”太后畏畏缩缩，好似犯了大错，带着人飞也似地走了。
　　王妃气结：“有谁不让她看了么？这不孝的帽子，我是生生被她戴定了。”
　　杏菇叹口气：“太后是节俭惯了，单怕上前就有人来服侍，赏赐费钱。”
　　王妃奇道：“不是早吩咐了，谁也不准接太后的赏，就让她自己全存着。怎么着，还有人贪她这几个铜板？”
　　大盖子上前：“这儿离太后宫最近，因此太后常来看大皇子打球。上回也是，太后先前坐着看，特别高兴。中场休息时太后取了一碗酸梅汤给大皇子解渴，那碗只这么大，”说着比划一个比茶盅略大点的碗口，“大皇子不够，叫了小铲子去太后宫里，把一缸全拿来，大家分着喝了。从那以后，太后就躲着看了。”
　　说话间，王妃已经到了场边坐定，边看比赛边将慈菇叫到身后：“今天谁去太后宫里给万大菊诊的胎？”
　　慈菇轻声回道：“她赚您的，太后哪有这本事。是她自己告诉太后，太后就信了。想是在宫外找了人看准的，已经去查了。”
　　正说着，忽然一个小姑娘被保姆推到王妃跟前，施个礼，叫一声：“母妃。”
　　“绒绒啊，这几日可好？”王妃和气地摸摸女儿的脸，心中却有些替自己着急，这也是亲生的，只是一天奶没喂过，一天夜没守过，怎么着都亲热不起来。
　　玉绒是个结实的胖丫头，笑眯眯偎在母亲膝下，倒也可爱。为了弥补些，王妃仔细打量了女儿几眼，见她穿得很是规矩，站得端端正正，红宝石耳坠子一动不动。遂把保姆叫到跟前：“这个年纪的孩子，无论男女，只要玩得好。她要玩水玩土玩沙都随她，不要怕脏，仪态什么都在后面，别拘着。这才三岁，不必这么老实。”又叫香菇：“你去教教她，大皇子怎么养的，照着样子。”
　　想了想，对大盖子说：“现在有些空闲，把翊儿也叫来我看看。”倒被玉绒提醒了，到底也是亲生的儿子，虽说平时不太念着，回宫了总要看一眼。
　　二皇子的保姆也是个上心的，王妃回宫的日子虽打听不到，却时刻留心着宫里的动静。这会子听人报说去了马场，已经带着二皇子赶了过来，远远看见被玉绒占了先，只恨自己的宫室离得太远，抱着玉翊一阵赶。
　　正好大盖子来传，更是三步并作两步，赶到跟前，有意无意挤开玉绒，将二皇子往王妃面前一放。方才二岁的玉翊站定身子，深施一礼：“问母妃安。问皇姐好。”意态从容，极为雅正。
　　王妃凝视着玉翊的小脸，这何止是玉雪可爱，直是俊雅逼人，再加上天生的气质清冷，可以想见长大之后定是人间谪仙，国民老公，超级爱豆，酷盖神子。太可惜了，怎么生在这个时代呢。要不要搞个初代男团……那我就是妈粉头子，一号站姐……
　　王妃胡思乱想，一时激情澎湃，两眼放光。保姆一见王妃这般模样，知道自家皇子的美色果然天下无敌，妈见妈爱，在旁激动得脸都红了。
　　玉翊静静立着，小小的身姿挺拔笔直，略带棕蓝色的眼睛注视着母亲，满眼孺慕之情，边上的人都不由得叹息，恨不得上前将他抱在怀里。
　　保姆在后头一直暗暗使力，让玉翊上前扑到母亲怀里。玉翊回头轻轻看了保姆一眼，就这一眼，便看得保姆凛然，倒退了几步。王妃猛省，暗自惭愧，弯腰将玉翊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搂在怀里。玉翊便将小小的身子窝在王妃怀中，闭上眼睛。王妃低头看看怀里的二儿子，把他头上的帽子摘了去，将刚才的话又交待了一遍：“让他自由发展。这么小穿什么袍子戴什么帽子，拘得慌。”又吩咐：“平菇，一会儿你将大皇子小时候穿的衣服都送去，那些舒服自在，跑跳方便。再教二皇子宫里的做点球鞋什么的，让他多玩玩。”
　　“看大哥打球好玩不？”王妃在二皇子耳旁轻轻问。
　　二皇子点头。
　　“我们翊儿两岁了，马上可以筑基习武。等再长大一些，我们也能打球啦，肯定打得比你大哥强。”
　　“大哥很厉害。”玉翊轻轻说。
　　王妃笑了，和玉翊咬耳朵：“大哥以后是要统洽天下的，他要学的东西太多，没太多功夫练武练球。我们翊儿以后是要当镇边王爷的，光练武练兵就够了，所以光论武功，大哥未必如你。”
　　玉翊想了一想：“我不会和大哥打架的。”
　　王妃赶紧抱紧他：“对！我们翊儿是辅佐大哥的，帮大哥打架打仗，绝对不可以打大哥。知道了吗？”
　　玉翊点点头：“知道了，母妃。”
　　王妃继续说：“翊儿记住了，你要好好习武练兵，学好本事，长大以后和爹爹一样，镇守边关，为你大哥除却后顾之忧。你们兄弟配合，我们玉国才有希望。这一辈子，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背叛你大哥，无论你大哥要做什么，你都要永远站在大哥身后，支持他。否则母妃就会生气，就会不喜欢你。”
　　玉翊惶恐：“母妃，翊儿记住了，您别生气。”
　　忽然场上一阵喧哗，大皇子仰天长啸：“我没了呀！”香菇大笑：“这是又输了。”王妃拍着椅靠：“好！千万别让着他，让他输。”说话间大皇子滚鞍下马，边解装备边向场边走来，头发松乱，满脸土泥：“妈妈，我要喝水！”王妃忙从平菇手里接过一大瓶水，递到儿子手里。大皇子一边仰头喝水，一边拿眼睛瞟向王妃怀里的玉翊。王妃赶紧将玉翊放到地下，站起来抚着大儿子的背：“慢慢喝宝贝。”大皇子顺势在王妃刚才的位子上坐下，一气儿灌下半瓶水，喘着气：“累死我了。妈妈，我饿了。”王妃忙忙招呼众人起身：“好好，我们现在就回去。一回去妈妈就烧菜，宝贝洗个澡，时间正好。走了走了，我们坐步辇回去。”。
　　玉扬回身对弟妹随意摆了摆手：“玉绒白白。玉翊白白。”转身就上了步辇。王妃匆匆说句：“先走啊，让他们多玩玩。”也上了步辇。
　　待姐弟俩行礼毕，说完：“恭送母妃。恭送皇兄。”一行人已去得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