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酒童子

　　HD人嗜酒，且如命。
　　HD的两大名酒是：赵王酒和丛台酒，HD人多喝这两种酒，排名不分先后。好些男人好喝酒，是真的好酒，不是为了应付场合，而是真心实意地喜欢喝。尤其是HD男人。每每夜幕降临，街边巷角的小摊，灯火通明的排档或是富丽堂皇的酒店食府。各路饮者，便开始两两对坐，四五成群，八九相围，推杯换盏。几个小时后，一个个都变成醉猫了。
　　HD男同志们擅喝酒，HD女同志们擅长管理喝酒的男人们。这也是HD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所以，HD女性给人一种干练、利落、敞亮、江湖的感觉。男同志们只能弱弱的感慨，女同志们都这么干练了，咱们大老爷们也不能落后不是。来，干起来，练起来，走一杯！
　　曾有人问我，中国各地，酒文化首推哪里？
　　对于这个问题，实在难以回答。一则，酒文化的概念是什么？是酒的品质还是喝酒的轶事情趣，总不能喝醉喝倒就是酒文化吧。二则，有人认为各地方的喝酒风俗算是酒文化。我觉得牵强算是。比如河南的端酒，比如HD的打关，比如闽南的猜拳，东北的酒令……但是这些所谓的酒文化，只是通过酒这一媒介，对于各地文化，或者各地文化在处于某一历史阶段时候的形态呈现。而真正的酒文化，就在酒这个事物背后，所呈现的历史的显现性。
　　有人抬杠了，说酒的味道和品质，不算酒文化吗？算，当然算，只不过这只是粗浅的文化。是片面的。我举个不恰当的例子，比如茅台和刘伶醉。说起文化，魏晋时期刘伶就造就了它，它的文化渊源和情趣悠久，我觉得要比茅台深远。只不过茅台越做越好，后者做的没有那么好。至于刘伶醉酒的品质，我大学毕业之后，实现了财务自由，就再也没喝过。我喝酒秉着着自己幼稚浅显的原则，不买最贵的，只喝最好的！
　　关于酒，关于酒的文化，早已经融入了中华五千年文化的长河之中。今天，我们不讲酒文化，讲一件关于酒的故事，它就发生在HD，是姥爷讲给我听的。
　　我暂且把这则公案记录如下。
　　姥爷年轻的时候，有一位同村的女孩，名叫薛倩。
　　薛倩家祖上是酿酒师，建国后，公私合营，她家把祖业捐给公家，自己回乡务农。他家在HD临漳。平时闲暇无事，薛倩就在家酿一些酒，除了自己家人喝，也拿一些送给别人，因此人缘和口碑都不差。毕竟是有祖传的手艺啊！俗话说艺不压身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我有些疑惑，在那个粮食短缺的年代，酿酒似乎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对于薛倩这样一家人，恐怕很难实现酿酒自由的。后来，我查询了民国十年出版的一本《酿酒艺功录》，书中记载，在粮食短缺的年代，可以不用粮食，改用麦秸秆、高粱杆等作物酿酒，再用老酒基勾调，依旧可以勾兑的酒香冲天。
　　这种酒我没喝过，亦没见过。
　　薛倩那年18岁，天生丽质，性格活泼，善良而温柔。姥爷说也就是在自己结婚几年后，在一起老友聚会上，听说了薛倩的事情。
　　那时候的薛倩已经疯了。
　　姥爷那次见到薛倩之后，很诧异。薛倩的嗓音已经变得宛若一个老媪，沙哑而粗粝。她整个人也是蓬头垢面，精神不正常了。姥爷向村里人打听缘由，村民告诉他，只听说薛倩谈了一个对象，后来她那对象是因为什么缘故，跑掉了还是死掉了，也说不清楚，薛倩受不了刺激，一下子疯掉了。
　　姥爷对此事不解，多方深入打听，才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这是一段凄美而令人回味的往事。
　　那一年冬天，大雪漫盖了整个HD城。
　　薛倩就在村子里，遇见了禾焱。禾焱一派书生的模样，清秀，高挑，文弱。让薛倩心生爱慕，俩人很快相爱。禾焱自话自说，自己是山东人，祖籍泰安。因为做生意四处奔走，落脚在了HD。奇怪就奇怪在，禾焱只是每天晚上与薛倩幽会，白日从未见过人影。
　　那时，薛倩因为祖上经营酒业，被冠以富农。而HD李右斧家世代贫农，李右斧的儿子李豹看中了薛倩，便托人提亲，屡次被薛倩拒绝后，却依旧不死心。时间久了，加之没玩没了的运动的影响，薛倩的父亲开始想要和李右斧家成为亲家，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庇佑。可是薛倩宁死不应。
　　薛倩和禾焱的事情渐渐被旁人发现，李豹便带人去捉他们。
　　这天夜里，大学漫天。
　　薛静和禾焱在河边私会，被赶来的李豹当场捉到。李豹带领着四五个大汉，一声令下，大汉们持棍棒打向禾焱，奇怪的是，禾焱毫发无损，几名大汉倒是落得遍体鳞伤。李豹觉察出不对，就去寻找各路术士帮忙。
　　这天夜里，禾焱来会薛倩，禾焱告诉薛倩，今后不能再见她了，如果俩人再相见，势必会引来灾祸。薛倩自然不答应。无奈，禾焱只能求薛倩，要她把她家的一坛老酒，装入瓮中，封好坛子，沉入滏阳河。等灾祸过去再打捞出来，如果不这样做，一定会引灾上身的。薛倩按照禾焱的说法，照做了。将自己家的一口老酒坛子，封装好，沉入滏阳河。
　　不日。夜里。
　　李豹带领众人，簇拥着一名自称空也的道人（那个时代有道士？运动中道士不是被当做牛鬼蛇神，已经打回原型了吗？）率领众人，闯入薛倩的房间，一通施法，道士顺着地上残留的水痕，一路寻到薛家的仓库里。只见原来放酒坛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只留下一阵酒香。
　　道士说，那名叫禾焱的男子，想必就是这老酒成了精，但是成精不久，还是酒童子，只能够幻化成人形，还没有别的法力。现在正是收拾他的好时候，如果日后等他修炼得法，再想降服他，就十分困难了。
　　众人威胁着薛倩，要她讲出酒童子的下落。
　　此时，薛倩虽然知道禾焱是老酒成精所幻化而成的，但是仍旧深爱着他，所以誓死不从。李豹便带头扯薛倩的衣服，撕扯她的头发，薛倩依旧不吐口。李豹怒从心生，恶性纵然，开始拿起一根木棍，要砸向薛倩的头。就在此时，禾焱突然出现，他见到薛倩受辱，满脸怒气，一声大吼，整间房子瞬间充满了酒气，众人昏昏然似要睡去。那名道士一边大喊众人醒来，一边拿出桃木剑，刺向禾焱。禾焱的身体被桃木剑刺穿，流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浓烈的酒浆。
　　禾焱问道士：为何不能放过我？
　　道士言：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
　　禾焱又问：这颠倒黑白的世间，又怎么能够分辨正与邪呢？
　　说完，禾焱大呼一声，顿时房间里火光四起，火焰吞噬了众人。道士也在惨叫中，被烧成了一堆灰烬。只见薛倩在火焰中，似被一团水汽包裹着，飘出火海，落在外面。薛倩睁眼再看，禾焱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样子。薛倩伸手去抱禾焱，禾焱被薛倩碰触到，瞬间，化为了一滩水酒，落在地上，与泥土混成了一团。
　　薛倩急忙跑到滏阳河边，打捞起那坛老酒，对着里面看。只见，禾焱的笑脸，浮现在酒面上，若隐若现，最后消失不见。薛倩便抱着酒坛，每日以泪洗面。
　　有一日，薛倩忽然抱起坛子，一口气喝完了里面的酒。
　　之后的薛倩，就变得疯疯癫癫了。
　　许多年后，有人说薛倩喝完那坛酒，魂魄跟着禾焱走了，二人逍遥地生活在了一起。剩下的魂魄，残缺不齐，所以薛倩看上去像是疯掉了。那是因为少了魂魄导致的。也有人说，薛倩喝完酒之后不久，就怀孕了，孕育年产下一子。
　　那孩子长的清秀，可人，像禾焱一样玉树临风。
　　可是，孩子长到六岁的时候，不小心从树上掉下来，落在地上，猛地一摔，“砰”地化成了一滩酒水。渗入地下，不见了。
　　薛倩因为受不这个刺激，才变疯的。
　　我问姥爷，那薛倩现在还在世吗？？
　　姥爷摇摇头。
　　我不明白姥爷的意思，是不在了，还是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