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贰

　　“他娘的！这破古道究竟藏着多少‘野鬼’！”老徐倚着忠武，半蹲在地上，气喘吁吁。丹盟一行人自从刚才跨过一座古老的石桥之后，从黑暗中突然窜出数不清身材矮小的“野鬼”。它们有些手持粗糙的石斧，有些则直接拿着边角被打磨锋利的山石，朝着五人发疯似地冲了过来。幸好几人都提前抽出了武器，睿姒和杜箬衡很快就将这群模样丑陋的小家伙杀了个七零八落，老徐则负责斩杀落单的“野鬼”，顺便保护队伍中相对弱小的两位。但“野鬼”似乎怎么样也杀不完，不停地从黑暗中冲出来。
　　“瓜娃子！”老徐一个身法漂亮的滚地刀，砍翻两只“野鬼”后，来到阿青的身边：“用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群鬼子的头领在哪？！”
　　男孩听闻后放下手弩，好奇地问：“头领？！长啥样？”
　　“个子比普通的大一些！头上会带着奇奇怪怪的头饰！”老徐快速讲完，又一个健步冲了出去。
　　“奇奇怪怪的头饰？”阿青默默地重复了一遍，认真地向黑暗中看去。前方的古道几乎是全黑的，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看不见什么东西。但是阿青的眼睛异于常人，不论是强光还是极暗的环境，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瞳孔很快适应了黑暗，能看清前方有一个相当巨大的石厅，而相貌丑陋，眼睛泛着淡淡诡异绿光的穴伥们，正在快速集结成小队，准备朝着石桥附近的他们杀过来。在石厅的深处，似乎有个较为高大的穴伥在不停地朝着身边的小鬼们嘶吼。它的头上披着一块看不清是什么动物的皮毛，上面插着几根类似白尾雀的羽毛作为装饰。
　　“看见了！”阿青朝着正在战斗的三人喊道：“穴伥的头领就在前方石厅里！”
　　“好样的！”杜殿卫高声赞许阿青，随后疾步跑到坐骑边上，从马鞍上取出一副弓箭，扔给了男孩：“射倒它！宰了头领，它们就会溃散！”
　　阿青一脸懵地接过弓箭，回头看了看丫鬟，后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苏青哥，相信自己！”
　　“呃，谢谢……可我从没射过箭啊……”
　　“射箭还不简单？跟弩一样瞄准，无非是花点力气拉弓……”说到这里，凛子眯起眼来看着阿青：“小哥哥，你难不成连弓也拉不开？”
　　“怎么可能！”在凛子的激将下，阿青奋力拉开弓，搭上箭。他目光聚焦，瞄准黑暗中的白尾雀羽毛。白色的箭羽在昏暗的古道中划出一条漂亮的银线，直奔穴伥头领的眉心而去。不一会，“野鬼”们似乎是收到了头领被击杀的消息，一时间乱作一团，溃不成军。
　　“嚯！我说瓜娃子，我还真不知道你会射箭！”老徐就算喘着粗气，也不忘开阿青的玩笑。“不愧是咱们的千里眼！你这眼珠子比猫还好使！”
　　“苏青小兄弟真是少年英雄！”杜殿卫一本正经朝着男孩做出作揖的动作，表示恭敬：“杜某略懂箭术，刚才小兄弟这一箭，可谓是乱军之中直取敌将首级！厉害！”
　　阿青被夸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挠了挠脑袋，怪不好意思地回答说：“多亏了凛子妹妹的指点……”
　　杜箬衡高举着火把，照亮了刚才阿青看到的石厅。他一把拔出插在穴伥头领头上的箭矢，交给男孩，说道：“拿着。并不是留作纪念，而是征途漫漫，节约弹药。”阿青点点头，将箭矢插回了背上的箭筒，环顾着整个石厅。石厅完全由山体的洞壁凿出，四周雕刻着饱经岁月洗礼，早已辨认不清的浮雕。大小约有三百肘宽，七百肘深。
　　“这古道究竟是什么？”面对这气势恢宏的古老遗迹，阿青不由得发出赞叹。
　　睿姒收起宝剑，回答道：“这里并不是什么古道，而是先民的避难所。”
　　众人听闻后，纷纷惊异地看向睿姒，杜殿卫首先开口追问：“我之前听闻黑霜山脉内藏有先民的古城，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镜灯石城？！”
　　睿姒点点头：“杜殿卫知道的不少呢。没错，这里就是镜灯石城。九州先民们躲避大洪水的地方。”
　　“在高山之上，修建通道，实为不合情理。陆某之前一直都对此感到疑惑。前辈，这里是石城的话，那么我们之前走的古道，其实就是进城的路吧？那么石城的真正入口在哪里呢？”
　　睿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微笑了一下，说道：“这不是我们现在需要寻找的答案。稍作休息后，我们继续赶路。”
　　此时，在乾墨古道的某处，有一个神秘的男人听完丹盟的谈话后，露出狡黠的微笑。在他的身后，是一条长长的暗道。神秘男子因为听到刚才打斗的动静，而从更深处走了出来。
　　蛮卡顾不上疼痛难忍的伤腿，刚放下被他救来的两人后，将小木屋翻了个遍，终于找到了一瓶仅存的驱寒药与所剩无几的三白酒。他升起壁炉的火，又烧了一盆热水，随后找出一块干净的布。格桑已经不再咯血了，但意识依旧没有恢复。蛮卡将他放在壁炉旁烤暖，顺便给他灌下驱寒药，再用布为他的右臂伤口包扎。好在少年的身子骨很结实，多休息几天，应该就无大碍。更令他担心的是女孩的安危。蛮卡尝试着用使女的方法，用三白酒为她擦拭，但刚触碰到女孩的身体，他就被吓了一跳——实在太烫了！还有什么办法？蛮卡有些惶恐，不过他尽可能地努力回忆着各种治疗发热症的方法。就在这时候，女孩突然醒了过来，哇哇大哭。该怎么办呢？除了战斗和打猎，这位冬俾族昔日的勇士，似乎是黔驴技穷了。女孩的哭声渐渐微弱，最后体力不支地倒了下去。蛮卡双手掩面，不知所措。正当他焦躁不安的时候，小木屋的门被推开了。
　　“我早就猜到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