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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见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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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在多数人眼中
  城市已经从午睡里苏醒,街道上开始陆陆续续出现行人,夜市的小贩已经支起了摊位,店铺在短暂的休息后也将门打开。小吃,饭店,娱乐项目。在繁华的城市里,最令旅人亲近的,便是这人间烟火气,宽慰修补那支离破碎的心。
  严吟的鼻子嗅了嗅,似乎发现了什么能令吃了这么长时间炖肉的她高兴的味道,兴许是放了一堆佐料的重口味肉串之类。她转过头向后面的两人。
  “谁给我二十艾里(艾尔利伊货币,十艾里兑一伊居,一百伊居兑一利尔芬斯),我终于又能吃到路边地沟油摊位的美味了。”
  “不健康的东西少吃,”施淑看着她,“还有就是我们都没带钱。”
  “什么东西?”严吟又失望又吃惊,她把目光转向林灵,“你不是说,你请客吗?”
  “啊,我说过吗?”林灵转过头去,“我怎么不记得了呢诶嘿嘿。”她想开个小玩笑,但看着眼前严吟充满戾气的脸就意识到这个人再不给点“好东西”吃估计要跳起来吃人了。“好啦好啦,我虽然没带,但是我有地方取。”
  “千万不要告诉我你在搞完山上那些东西后在银行里还有高额存款……”施淑抹了抹汗,“那我可能要怀疑你是不是什么螺湮皇族末裔了。”
  “怎么可能,哪来的高额存款,我也没有银行账户,”林灵笑了几声,“再说了,就算我真是什么末裔之类,就海里那点玩意儿到我这也只剩海草渣滓了。”
  “那……你钱都在哪儿?”
  “跟我走就好了。”林灵向后摆摆手,示意二人跟上。
  “——天上人间大赌场,洛水城分场??”二人看看眼前建筑的牌子,看看林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了我们大可不必如此吧……”严吟挤出笑,“这种……额,特种行业,我觉得……”还没说完,林灵几个手刀轻轻拍在脑袋上。
  “我说啊,我还以为你这种首都出来的多好,思想也干净不到哪去嘛。”
  “废话嘛这不是,总店就在首都啊淦,那件事情都传遍全国了啊,你真的确定你要进去?”严吟赶快拉开她的手。
  “唉,现在那些站街的姐姐们都不在了,也感觉少了很多乐趣啊。”林灵一脸失落的样子。
  “我觉得你思想貌似最龌龊吧你个色批。”
  “好啦好啦,不开玩笑,我们干正事。”
  林灵推门就进,很干净的大堂,工作人员还在说说笑笑,一看见她缓慢步入,笑容仿佛凝固了一般。
  “今天是什么日子您大驾光临呐。”马上就有人跑到林灵面前献殷勤。
  “带几个朋友来玩玩。”她的声音很轻,但突然变得很有压迫感,“怎么,不欢迎?”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不过……现在是不是早了些?”
  “早就早吧,我们可以等,大概再过一两个小时,人就该来了吧,没事,我们有的是时间。”
  “那就……请您先坐坐吧?”
  林灵领着二人在大堂的一角坐下,顺手抽出沙发后书架上的一本书,打开到折有角的一页。
  “怎么?你们就在这干坐着?”
  “不……不是。”施淑有些语无伦次,“只是刚刚,嗯,怎么说,我们有些惊讶,吧?”
  “有什么好惊讶的,我只是属于‘老客户’那种人而已,给他们送台钱难不成还不要?”
  “不是这个问题,问题是,为什么他们一看见你就和看见瘟神一样啊。”严吟依旧是有些口无遮拦。
  “哪来的那么严重,”林灵的眼神依旧在书本上,“不过是因为我通常都是大晚上来而已,现在这个点我只来过一次,是因为别的客人惹到我,我来处理一些事情而已。”
  “好,好吧。”严吟抹了把汗,眼前这个人虽然看起来行为举止都很街溜子,但不可否认,她的内在,依然是云雾一般,看不透摸不着。
  就这样过了一两个小时,林灵一直在翻书,施淑和严吟一直在猛灌这里的高档酒水。突然,林灵把书又折下一角,猛地一合。拽起睡着流口水的二人。“起来,到点了。”
  赌场涌进了越来越多的人,有熟客,也有生人。林灵看着,笑了笑。挥手示意二人随她向前。
  “三个,票钱,依然是出来给,行不行?”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前台笑着对林灵,“今天您也多担待点。”
  林灵踏入了赌场。烟,酒,各种味道涌来。但最前排的几位熟客,看见她却都掐掉了手里的烟,站的笔直,笑着挥挥手,林灵也笑着回礼。
  “你看起来很有地位的样子。”严吟悄悄的对她说。
  “哈哈,混的长了,大家肯定都和朋友一样。”她说着狡黠一笑,“我们来看看第一个目标吧。”
  一个桌子旁,坐着一个中年大汉,依旧是抽着烟。林灵走过去,拉凳子坐下。
  “输了我陪你一夜,赢了你把你的筹分我一半,来不来?”
  严吟和施淑属实被下了一大跳,赶快把林灵拉住。“姐,这可不兴玩啊。你这是玩命啊。”
  林灵一把推开二人,把声音压低,“我在这儿三四年,今天还没人在第一局赢过我。”
  对方也看着很高兴的接受了,桌子上摆上了五十个五十伊居的筹。
  “想玩啥,你来定。”对方笑着,仿佛胜负已定。
  林灵从旁边一张桌子拿过一副牌,又拉出两张椅子,一把按下施淑和严吟。
  “普鲁特轮盘。敢不敢?”
  施淑几乎要晕过去,“上来就这么刺激吗?”
  “要是不刺激,我怎么好意思拿这么多。”林灵笑笑,指指一脸懵逼的严吟,“你给她介绍一下吧。”
  普鲁特轮盘
  游戏开始是一层的轮盘,上面有4个指针,滴上赌博者的血才可以激活指针,然后指针开始转动选择初始的金额,每一轮结束轮盘都会上升一层出现
  一套牌60张,1,2,3,4,5,6,7,8,9,10每一张各6张,每一轮从60张中随机出12张牌
  按金额从小到大拿4,3,3,2张
  相互抽牌,使得最后每一个人手中有3张牌,每一个人丢掉手中一张牌(不开牌),牌数综合最大的人相应第二层指针转动获得金额
  每一轮的结束手中2张牌展开显示,不带入新一轮
  “你,懂了吧?”施淑拍拍严吟的脑袋,“我看你要睡过去了。”
  “懂了,应该。”她挠挠头,努力回想着规则。
  “好懂了那就事不宜迟,你们两个最好给力点,我可把那种重要的事情赌给你们两个了。”
  侍者很快把轮盘端上了桌,林灵周围吸引了一大批人,严吟本以为是来看好戏的,但听到其他客人的谈话,她的大脑再次被震撼了。
  “嚯,又有人和林小姐玩普鲁特轮盘了,上一个还是两年半前。'”
  “可不是,上次她把那个以前的赌王赢得只剩一身衣服之后就没人敢和她玩轮盘了。”
  “估计也是新客吧,不过估计这次过后也不会再来了,唉,居然敢和林小姐玩轮盘不是送钱么。”
  “这回不是还带了两个朋友吗,我看胜负还不一定哩。”
  “上次她可是带着两个乞丐啊,这两位总比乞丐厉害吧。”
  严吟瞬间感到不可言说的恐怖,她转头看看施淑,毫无疑问,对方受到惊吓的表情明显是也听见了。她在看看林灵,依然是一脸淡然甚至是有些高兴。
  林灵从轮盘底抽出一根细针,轻轻在手指上碰了一下,一滴血液滴答掉落在轮盘上,一根指针微微颤动,变成了淡蓝色。
  林灵把二人的手拉过来,“好啦抱歉,请稍微忍受一下。”一下先扎进了严吟的手指。“我刚刚也没见你这么用力啊!”严吟大声说着,林灵只是把针上的血抖到轮盘上,又一跟指针颤动着,变成了白色。
  余下两人也滴上了血液,指针分别变为紫色和灰色,游戏开始了。
  林灵并不急着看正在转动的指针,她的目光紧盯着对面的男人,他的双眼直勾勾落在指针上,嘴里还在说着最大的数字。“新人,没有经验或很少,心急火燎,看中运气,没有技巧。那么,这只是个什么都不会的愣头青罢了。”她冷笑几声,“只要我没有带两个比笨蛋还笨蛋的笨蛋,那么取胜是理所当然。虽然不顾她们也没关系,但是自尊心有时候也是需要协助去获取的。”
  蓝白紫灰的四根指针渐渐停下,分别指向了4,6,9,10。
  男人看起来很高兴,抄起四张牌,笑容愈发猥琐。林灵很淡然抽出两张牌,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即使是最低的点数也异常冷静。
  “笑容只能说明一件事,哪怕有一张烂牌也需要担心他人的抽取,这种情况就表现四张牌都很大,那么……”她看着自己手里的4和5,“我的牌并不小,她们两个没玩过应该也只会按座位顺序来,这是新手的一贯做法,鬼迷心窍的对手应该会想要对我绝杀,但是我是最少的,所以应该不会有人抽我……”
  思考之间,其它几人已经换完卡牌,现在,只有严吟手中有一张剩余,果然没有人抽她,林灵有些小高兴,但表情依然平静,随便选了严吟的一张牌。
  8,严吟的表情明显有些失落,但现在也不是什么顾及他人的时候,林灵把4盖好,滑进弃牌区。
  每人手上的牌被缓缓打开。林灵注视着,12,8,7。到自己了,她缓缓翻开,13点。
  轮盘上升了一次,淡蓝的指针转动着,在6上停顿。
  局势一下被反转了。
  周围的人发出了小小的欢呼声,还笑了起来,这让严吟感觉这根本不是赌钱,这是虐杀,凭本事在抢。
  对面的男人似乎很后悔,几轮下来他根本没有了获胜的希望,当然,除非下一局林灵的牌臭的和垃圾场一样。
  那又能怎么样呢?林灵的牌确实比垃圾场还臭,可那又怎样呢?毕竟是三对一,即便不能说话,眼神就已经够了,况且对方是个什么事情都表现在脸上的人。这种人曾经见过一个,那是上一个所谓“赌王”,在被林灵输完钱后还因为猥亵被抓进去蹲了一年。眼前这种新手不过是背背牌就能有百分之九十九胜率的。这种男人果然是经不起妙龄少女的诱惑,完全不用大脑思考。
  林灵的脑内正在风暴的时候,最后一轮也临近结束,现在她超过那个男人十二点,这种东西除非是不行的强运,否则不过是苟延残喘。
  背下的牌,除去丢弃的小牌,猜测一下也大概知道对方的手牌了。当然,如果奇迹发生,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对方的手不断颤抖着,却迟迟不抽牌,正当严吟想要骂街的时候,手动了。
  桌子被掀起,一把利刃刺向林灵。
  “阳水外式·筑”林灵迅速起身闪躲,水元素在她手中凝聚成长刺,一把将男人的手臂插在地面上,血与水交织,林灵一脚踢开男人低下的脸。
  她想起来了,这就是那个被她输光后还被抓起来的人,那么现在看来,还是没有得到教训。
  “说,”水刺靠近着他的头,“谁叫你来的?给了你多少?”
  男人并不回答,只是先笑笑。
  “……带着全国通缉犯在乱跑,恐怕不太好吧……?”
  “严吟的通缉在上个星期就因为不明原因取消了,这种事情轮不到你来,当然除非是上面的人。”林灵脸色有些难看,“我不管是谁,威胁还是收买,什么办法不重要,但你如果在我面前惹是生非,我有的是办法。”
  “哼哼,哼……”男人冷笑着,“我的财富,亲人,自由,都是被你一手摧毁的……你又想让我放过你?!”
  他突然跳起,一脚踹开施淑,架住严吟的脖子,“要么放我走,要么让她死。”
  水不再凝聚,而是流淌下地,法术解除了,严吟尝试着使力,但身体被锁住,完全动不了。众人手中也没有武器,胜算不大。
  水从男人身后升起,一下刺穿了他的胸口。
  “我也没说不放你走……自己理解错误,这和你上次一样,不过是自作自受。”说着,她拿起几个筹码,“剩下的当台钱,和这个人的医药费……”她有些鄙夷,“如果不是法律,这种人渣我早杀了一百遍了。”
  “真的,不用管吗……?”施淑摸摸被踹过的腰,拉过还在懵逼的严吟,“你不会出事?”
  “搞我的人又不是一个两个,打完了送医院就完了,反正他们自己出钱。”林灵看起来很淡然,几个人走出了赌场,外面已经人头攒动,大街上,她也说起来有些不是很摆的上台面的话题。
  “我没有户口,”她轻轻开口,“我是螺湮的遗民,而螺湮已经没有了,我来这里的事情……反正不大好,我不是居民,所以我不能买房,就业之类,只能做零星的小买卖和赌钱来赚生活费。”
  “山上的电梯是我三个月才装的,我攒了近一年钱,规划好了今后的花销打算,我才装下来。”她似乎是很轻松的说出了很沉重的什么话。“但是,相对的,按照艾尔利伊的法律,我应该被送回故国审判,但是,螺湮已经消逝,所以我是属于那种,最自由的人,没有任何束缚,没有,任何……”她应该想起了什么,沉默了一会。三人漫步到一家看起来还算红火的面馆前,她笑了笑,“先吃饭吧,还有些事情,想让你们知道。”
  几人走进了饭馆,“老板,三碗汤面,三个蛋。”她的表情又很阳光起来,拉了三把椅子,坐下。人们的说话声不绝于耳,她并没有说话,只是对严吟和施淑做了一个“听”的手势。
  “听说了吗?房价跌了!我终于买得起房了!”
  “新政策居然把房租也降了!”
  “终于……我们的产品不再被垄断了,企业又活下来了……”
  “……”
  人们谈论着新的政策,新帝的明政,欢声笑语,生活的改革。
  严吟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看看林灵,对方只是笑笑,不说话。
  所有人都在说相比曾经的好,过去对神的祈福,对旧帝的辱骂,对外交无力的悲伤,都化为了欢快。一切,都是那个罗曼诺夫·克拉什塑造的。
  “如果这场篡位是为了人们,你还会去杀他么?如果看到听到这一切后,你的背后并没有来自神明的压力,你还去做这件事情么?”
  “……不,会?”她一字一顿,很是犹豫。
  “那么,你们家的人难道都白死了么?为了保下一个你,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切你也可以当做虚无吗?”
  严吟沉默了,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甚至有些想要打人。
  “如果你的意愿与大众背道而驰,你还会去做吗?”
  店门被缓缓推开,林灵瞄了一眼后,赶忙把两人头按下,“快吃,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少年慢慢步入,黑里透黄的头发,那一只乌黑的眼瞳,长辫在脑后一荡一荡。左眼还缠着绷带,白布下的手臂透出点点鲜红。
  “炒面。”他很简单的点完,坐在了严吟她们的斜对角的桌子上。
  “该死的,”林灵忍不住骂道,“快吃,吃完了付钱后赶快走。我可不想在这种地方惹出事情。”
  少年似乎并没有看见她们,喝着水,耳朵里塞着随身听,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严吟还没多喝几口汤就被施淑一把拉起,几乎是拖出了店里,林灵拿过找零后也是冲了出来。
  “真是……”她摸着头,不知道说些什么。
  “再买点东西就回去吧。”严吟抹了把汗,“我觉得我今天见识的已经够多了。”
  “……”少年看着渐渐关上的大门,“‘地动’已经不能用了,现在她们应该会加强戒备,最有可能就是布置结界,那么攻进去……”他思考着,按耐着剑柄的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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