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交锋 下

　　一马当先的蔚小姐半道被拦了下来，一个穿着暗黑色皮甲的男子从阴影中现身。用一对形若蛇曲的暗红色弯刃架住了蔚的攻击。薄如蝉翼的刀刃竟是在动力强劲的阿特拉斯拳套面前不落下风，但也明显无法占到什么优势。那男子却是突然撩起一脚踢向蔚的侧腹，一点寒芒在夜空中耀眼异常，显然他穿着的并不是普通的靴子。蔚自然也是发觉了这一点，迅速侧身脱开，而后再度挥拳迎击。
　　势均力敌的两人很快便陷入了僵持的缠斗。而那个萨克尔则是趁乱逃开。这一切玲莺自然是看在眼里，但却留在原地没有出手。因为她在防备，她能感觉到，某种阴影的力量，正在周围汇聚。
　　“小心！”
　　随着空气中细微的锐物破空声，玲莺的身体突然向右一侧护到凯特琳身前，缭绕着虚空烈焰的多兰剑凌空斩过，数道黑暗能量箭瞬间便蒸发融解。而后在被当作目标的凯特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间。玲莺已然脚底生风冲到数米开外，在货箱间借力一踏高高跃起，用力一剑刺向下方她感知到的阴影力量富集区域，然而…
　　“没人？”
　　玲莺轻巧的脚尖落地，而后迅速回望四周。身边除了堆积的货物以及码头工人遗留的工具便再无它物。暗淡的码头灯光，将它们的阴影倒映在地面上，随着运河上的微风，晃晃悠悠的飘动，摇曳。
　　“！”
　　玲莺猛然间发觉了什么，但却是晚了一步，四周的阴影已然在她脚下聚集成一团，几条扭曲的暗影荆棘从其间凝实，飞速的缠上玲莺的小腿并借势向着她的身体上方蔓延。玲莺几乎瞬间便失去了对双腿的控制力动弹不得。更多的暗影荆棘却正在生成，并迎面袭来。玲莺的处境，瞬间急转直下的变得险象环生起来。
　　却在这时，情况突变。那些缠住玲莺身体的荆棘还没能蔓过大腿区域便如触电般疯狂抽搐起来，这诡异的状况很快便在所有的暗影荆棘那上演。一根根荆棘抽动着，而后快速枯萎，凋零。玲莺则趁机挣脱，高高举起爆发出澎湃火焰的多兰剑蓄力一击轰向地面。
　　爆炸，而后是飞溅的石块土屑以及弥漫的烟尘。动静大的就连正在交锋的蔚以及血色精锐士兵都暂停了一下动作，将视线投到了这边。只见玲莺执剑踏破烟尘，冲击波拂起她的裙角，也让那一头银发随风舞动。在她的身边，暗紫色的烈焰交织燃烧着，犹如两条盘旋的火龙。将昏暗的港口点亮。也逼退了前方那一团怪异，扭曲的暗影。玲莺迈步前进，暗影则是随着她的步伐一点点向后退却，直到退无可退，暗影突然拉长变型。转化成一个竹竿一般的穿着黑袍的瘦高身影。
　　“hshwkwkhkalla…”
　　黑袍人面对着步步紧逼的玲莺不再后退，而是原地站定，纯粹由混沌的黑暗能量构成的面部下传来晦涩难懂的咒语。玲莺自然是听不懂的，况且她也不想知道。手腕一转荡起一剑，向着暗影斩下一道交错的十字。这次那暗影显得颇有些不紧不慢。在剑锋斩落的前一秒整个身体缩成一团黑雾散开，在夜空中扑腾几下，又在别处重组，现身，而后继续念耸着无人能懂的咒语。
　　如此捉迷藏一般的场面上演了数次。当最后一个字节脱口而出，黑袍人不在闪避玲莺的攻击，好似泥潭一般的大团暗影在它脚下扩散开来。数不清的暗影荆棘从其中钻出，密密麻麻的在夜风中招摇着，令人看着禁不住的遍体生寒。
　　“吼！！”
　　黑袍人发出一阵形似野兽的嘶吼。那些暗影荆棘整齐的停止了摆动，而后一齐转向玲莺所在的位置。荆棘前段骤膨胀，开裂。片刻后，如雨般的暗影箭激射而出。眼见局势不妙，玲莺果断凌空一个翻滚，闪进了众多的货箱之间。
　　“呲啦啦…”
　　由坚硬木料与铁皮制成的货箱在暗影箭面前犹如纸糊的一般撑不过一合便腐蚀成满地残渣。而玲莺则犹如被饿狼追逐的野兔一般不停的跑动着来躲避源源不断的暗影箭。看起来颇有些不妙。
　　“桀桀桀…”
　　黑袍人发出犹如沙纸相互摩擦的难听笑声。或许看着敌人慌不择路的逃窜确实是件很令人愉悦的事情。然而她很快便发觉到了一些不妥。那家伙，长剑上的紫焰似乎愈发耀眼了。
　　黑袍人突然反应了过来，但玲莺快它一步，瞬间制住脚步，接着起手一剑横扫，汹涌的烈焰风暴骤然升腾，而后呼啸而出。沿途荡尽一切阻拦之物。无论是暗影箭还是暗影荆棘亦或是码头上的货物都灰飞烟灭。以至于玲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那黑袍人死了没，而是…
　　“凯特琳不会要我赔钱吧…”
　　“混蛋！！你该死！！！”
　　好吧，听这动静应该那家伙也没死成。玲莺看向了黑袍人所在的位置。只见那家伙的左臂几乎整个没了踪影。看起来刚刚那一下对它而言并不轻松。但也没能让它死去。本着送佛送到西的精神。玲莺果断一个前冲飞身而至，锐利的剑锋笔直的刺向暗影的面门。
　　“竟敢伤害我被暗影赐福的血肉！！你该死！！！”
　　黑袍人尖啸一声，细长的右臂转化成一柄的长镰横斩而过，将其面前的大片区域纳入攻击范围。玲莺见状面色一凝，在半空身型一转向着长镰斩击的盲区闪去。却还没等她避过镰刀，原本空无一物的左侧突然黑芒乍现，下一刻，在玲莺猝不及防之际，一柄黑色战锤狠狠的砸在了她的后背上。令她一瞬间身体失衡，锐利的镰刀。情急之下玲莺只得横剑架于身前硬扛住镰刀的攻击。一阵火星四溅的金属相交，玲莺被强烈的冲击打飞了出去数米远。一连踉跄几步，竟是无力站住脚跟。多兰剑被她横插地面脱出一道长长的划痕，这才勉强能够以半跪的姿势稳住身体而不是直接倒在地上。
　　“噗！”
　　玲莺吐出一口鲜紫色的血液，那一刀一锤显然不是那么好受的。玲莺的人类身躯相较于虚空之躯虽然某种意义上更为灵活，但由此而来的代价便是更加脆弱。而且…她看向自己握剑的右手，形似裂纹的紫色纹路正在蔓延。开起来自己刚才玩的有些过了按照斗篷人的说法，这是虚空之躯开始反蚀这具身体的象征。如果继续使用虚空的力量，那一度被压制的本能意识或许会再度占据上风。玲莺估计如果拼一把的话自己还能再释放一波烈焰风暴或者威力更强的熔火炎枪。但说实话，那样能不能将这黑袍人彻底杀死。玲莺依旧没有把握。
　　暗影犹如魔怔般一边低吼一边缓缓走到玲莺面前。高高举起了长镰。
　　“忤逆暗影！你！该死！！”
　　黑袍人毫无犹豫的挥下镰刀。然而它预想的玲莺人头落地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千钧一发之际，玲莺的身边突然爆发出磅礴的虚空之力，竟是将暗影的镰刀凌空架住，半点前进不得。
　　“不！！”
　　瘦高暗影的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想要杀死别人，那你至少也该做好同归于尽的准备。”
　　玲莺的声音低沉的可怕。庞然的虚影在她身后渐渐显现，凝实，而后站立起来。幻化成一只难以名状的扭曲怪物。那是虚空之影，大部分拥有智慧意识的虚空生物都能够使用的一项技能—以自己的身体为媒介连接虚空，召来虚空力量的冰山一角从而短时间内强化自身的战斗能力。虚空之影发出一阵怪异的啸叫，而后张着血盆大口向着黑袍人挥出的长镰咬了下去。暗影长镰瞬间猛烈闪烁几下，接着突然从中间断开来，碎裂成星星点点的暗影能量，而后尽皆被那虚空之影所贪婪的吞噬殆尽。
　　“你在…吞噬我？！”
　　黑袍人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惊慌。它疯狂的想要从玲莺的身边逃离，却是发现半点都动弹不得。虚空之影周围的区域犹如巨大漩涡的中心，只进无出。
　　“不！怎么可能？！我是暗影的子民！！这世上怎有人能吞噬暗影！？”
　　“难道你觉得所谓暗影就是无人能敌的存在么？”
　　玲莺冷笑着看着黑袍人，脸颊两侧绽开的紫色裂纹令她的表情看起来如野兽般狰狞可怖。
　　“告诉我，你曾直面虚空吗？凡人！”
　　玲莺的声音振聋发聩般直击心魄。饶是黑袍人都陷入了不知是惊吓还是恍惚的状态，半响，缓过神来的黑袍人看着自己已经被吞噬了三分之一的躯体。突然癫狂般大笑起来。
　　“哈哈哈！虚空！！我早该想到的！只有你们！只有你们这些异世界的怪物才能做到这样，原来你们已经渗入人类社会这么深了？出乎意料…但是，想要吞噬我的身体？我呸！我的身体绝不会被你们这些肮脏的东西所玷污！”
　　黑袍人在得知了玲莺的真实身份后竟是突然一副犹如舍生取义的壮士一般决绝的模样。一直遮蔽着头部的兜帽向后滑落，其下是一张形如枯槁、被密密麻麻怪异的暗影符文覆盖着的脸庞。从轮廓上，还勉强还能看出那是一张属于女性的脸庞。
　　“伟大的暗影之主！”
　　黑袍人含着鲜血有些口齿不清的仰面喊到。
　　“您衷心的奴仆，维娜·弗兰肯，以此血肉以及灵魂为献祭，渴求您降下些许神力，让您的奴仆能够击败来自异世界的恶魔—卑劣的虚空生物！！”
　　“轰！！”
　　在黑袍人话音落下的一霎那，夜空中猛然划过一道闪电。于此同时一道黑暗能量从黑袍人的胸**向天空。与天空中的闪电交汇融合。转瞬扩散成一道规模庞大的暗影漩涡。下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那有着雷霆万钧之势的呐喊声。
　　“铁骑兵！冲锋！！！”
　　玲莺抬起头来看向那暗影漩涡，一对巨大无朋的钢铁手臂正从其间缓缓伸出。而后是一双粗壮的铁蹄。与之一起的，还有一柄与其体积相等的骑兵长枪，绿油油的枪尖上，似有无数亡魂寄宿其上，嘶吼，徘徊。
　　玲莺的脸色变得无比的难看，而黑袍女子则是用沙哑的声音笑个不停。哪怕她的另一半身体正在加速消散，而后被吸入到那半空中的暗影漩涡之中。因为她和玲莺都知道，一旦那东西彻底从漩涡中走出来。这场战斗便会被毫无悬念的划上句号。但偏偏她们两个都无力再改变什么—黑袍人已经将自己献祭，剩下的唯有等待身体与灵魂从这世间消散而后归于暗影。而玲莺，召唤并维持这种等级的虚空之影已是她的极限了。紫色裂纹已然爬满她的全身，她就像一个瓷娃娃，随时都有可能破碎一地。
　　“太弱了…”
　　玲莺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果然自己还是太弱了。归根结底，自己依然是虚空生物里最为底层的一员，哪怕是在这人类的世界，依然有无数的存在能令自己束手无策。
　　“没办法了吗…”
　　玲莺看着暗影漩涡中越来越完全的人马骑兵。正心生退意之时。一直被她忽略的，在她脖子上沉寂了许久的古怪印记突生异变—周围那些扭曲的触手有如活了一般舞动起来。而被触手围在中央的那颗眼眸也已睁开，忽然放射出一道与那黑袍人相差无几的暗影能量，注入那渐渐落入下方的虚空之影。黑与紫两股能量交织碰撞着，竟是有如强心剂一样让虚空之影再度强势起来，臃肿的巨爪一挥，居然硬生生的将那黑袍人的身体抢了过来—不仅仅是物理意义上的，就连那流向漩涡的黑袍人躯体转化的暗影能量，都被半路截胡，转向了虚空之影口中。
　　“怎么可能？！！！”
　　黑袍人犹如疯魔一样咆哮起来，。
　　“那是献给暗影之主的祭品！！你怎么敢？！暗影亲和？！！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在你身上…”
　　黑袍人终究还是没能获得回答，很快她的最后一点身躯也从玲莺面前消散。并被虚空之影吞噬殆尽。一袭黑袍，在风中飘摇着缓缓落地，
　　“不！！！”
　　天空中传来了不甘的怒吼。失去了黑袍人暗影能量维系的漩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而人马骑士那一半已经进入物质世界的庞大身躯现在成了致命的软肋。无论是进是退，即将要崩溃的漩涡的漩涡不可能容纳它的身体再通行一次。两难间，人马骑士将长枪一柱，声若惊雷道。
　　“铁之团！！永恒不灭！！”
　　“嘭！”
　　暗影漩涡终于崩溃，而人马骑士那踏出一半的巨大身体也轰然碎裂，纯粹的暗影能量自天际散落地面，而后被来者不拒的虚空之影尽皆“笑纳”。
　　世界，再度安静了下来，不再有聒噪的黑袍人，也不再有一人宛若千军万马的人马骑士。夜空中的乌云散了，纯洁的月光倾洒在跪坐着的玲莺身上，仿佛给予了那具油尽灯枯一份活力。也让她那光洁不在银发再度
　　玲莺艰难的微微一笑，而后身体便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而月光依旧陪伴着她，让她看起来犹如月下睡美人一般圣洁与美好。
　　……
　　“tm的…”
　　浑身是血的蔚一见到凯特琳便不由得爆了句粗口，倒也是，和一个几乎全身上下都带满暗器的家伙对决肯定不轻松。对方灵巧的身型与动作也让喜欢横冲直撞的战斗方式的蔚平白在身上添了许多伤口。好在多是些皮肉伤。当然，最让她恼火的还是…
　　“人在这，死的，这家伙吞了毒药自尽了。亏我刚刚还想着怎么才能留他一口气。”
　　蔚说着，用圈套拎小鸡一样将一个人提过来，而后丢到她与凯特琳旁边。正是刚刚与她对决的皮甲男。不过这家伙现在面色发紫七窍流血，已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凯特琳看了一样死者的惨状。而后柔声道。
　　“那看来我们只有一个俘虏了。”
　　凯特琳冲着旁边被绳网裹成一团却还在用力挣扎的萨克尔努了努嘴。
　　“她那边也和你差不多，啊，比你那还更坏一点，敌人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她…”
　　蔚看了看正枕着凯特琳的双膝，宛若熟睡的玲莺。沉默了一阵，而后缓缓开口道。
　　“你刚才都看到了？那场面。”
　　“当然，那么大动静，很难看不到吧。”
　　“老实说，我现在能理解你当初为什么拼着风险也要拉她入伙了。这次的事态，要是没有她，怕是把警备局的战斗人员都拉上也难以解决。”
　　蔚远远望向之前玲莺的战斗留下的破坏痕迹。突然叹了口气。
　　“但是之后，这家伙的危险程度又要提好几个等级了，警备局上层要是知道了，估计很难再支持你的计划。”
　　“所以啊…”
　　凯特琳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说道。
　　“只要上面那些老家伙不知道这件事就好了。反正这次的任务执行者只有我们三个人而已。”
　　凯特琳的话语让蔚深深吸了一口气，不过转瞬间她便笑了出来。
　　“哈哈哈，不愧是搭档。但这次你得再给我一个理由，上次那个不算。”
　　“啊，这个…”
　　凯特琳低下头去，手掌轻轻的拂过玲莺的发丝。而后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因为你看她睡着的时候，多么人畜无害呀。”
　　……
　　遥远的诺克萨斯，不朽堡垒。闷雷已经在天空响起了许多次。黑压压的乌云低垂着，在其下耸立着高高的黑曜石塔楼。却给人一种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乌云压垮的错觉。而在主宫殿的一处露台上，一位披着军装大麾的高大身影正注视着眼前一副风雨欲来的景象。他的右手柱着一支黑漆漆的拐杖，左手则在大衣间若隐若现看不真切。在他的身旁，几只有着暗红色眼球的渡鸦正停留在露台的护栏上，时不时低下头用喙整理着自己漆黑的羽毛，或者是聒噪的鸣叫两声。更为这场景增添了浓厚的压抑。
　　“啪嗒。”
　　房间的门在这时轻轻的响了一下，一位身着黑白相间女仆装的身影闪身而入。露台上的人却并没有动作。直到那女仆走到他的身后，双手捏起裙摆，微微曲膝行礼。
　　“日安，斯维因陛下。”
　　“我说过了，诺克萨斯不再有所谓的陛下。以后也不会再有。”
　　斯维因转过身来，看着眼前行礼的黑发女仆微微眯起眼睛。
　　“你还是热衷于这样恶劣的玩笑，乐芙兰小姐。”
　　“咯咯咯…”
　　被识破的“女仆”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也是，毕竟您现在的地位，可是超过达克威尔家族那帮饭桶太多了…啊，抱歉，我忘记了不应该揭这块伤疤…毕竟勃朗的上位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你要是真感到抱歉就不会提了。”
　　斯维因语气冰冷的说道。
　　“那么，说说吧，黑色玫瑰的首席亲自驾到，所为何事？”
　　“啊，我想说的事你也早该知道了。毕竟那是我们双方合作的行动。我只是来做一些补充说明。”
　　谈到正事，乐芙兰终于不再玩笑，却依然像她现在所扮演的角色那样，双手交叠着在斯维因面前站定，完全像是一个正经女仆该有的模样。
　　“你想说的是黑色风暴行动？”
　　“正是。”
　　乐芙兰微微点了点头。
　　“我们原计划用大量的暗影魔法药剂人工诱发黑潮，并顺着洋流将黑潮生物引到皮尔特沃夫近岸，从而给皮尔特沃夫海军舰队带来毁灭性的打击。然而事实你也已经知道了，黑潮生物在半途失去了控制，而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黑色玫瑰对此的解释是，暗影药剂的大规模聚集使用产生的魔法能量不稳定性？”
　　“啊，的确，毕竟这种事情哪怕黑色玫瑰也是头一次尝试，难免会出些纰漏。不过…我们从皮城人那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乐芙兰伸出手指轻轻一划，一颗黑色水晶漂浮的飞到斯维因的案前，然后被一只暗红色的恶魔之手抓在了掌心。
　　黑色的水晶闪烁了一阵，而后在斯维因面前反射出一面光影构成的屏幕，屏幕上，显示的似乎是一份报纸的内容。
　　“震惊！海洋上的生死瞬间—银色黎明号船长访谈实录。”
　　斯维因瞟了一眼那独特的皮城式浮夸标题。而后目光聚集到下方的内容上。
　　“黑潮生物半路改道袭击了一艘皮城的客船，并且在与一个挺身而出的女剑士战斗后自行消散了？”
　　看完了报道的斯维因皱着眉头思索起来，已经习惯了将再简单的一件事都思考出前因后果的他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这或许是皮城人放出的烟雾弹。想要以此来干扰诺克萨斯对局势的判断。但另一边，身为人类的直觉却在告诉他，皮城人或许压根没有察觉到诺克萨斯的真实意图，甚至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篇报道的内容是需要保密的东西。
　　“看起来，现实比我们以为的还要戏剧性的多。”
　　乐芙兰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看着沉思的斯维因笑了一下。
　　“顺便，在你做出任何决策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说，昨天晚上的消息，你们的一个潜伏了六年的战争石匠在向境外偷运货物的时候暴露了，而和他一起的葬送的还有前去护送的一名血色精锐，以及黑色玫瑰的一位暗影大师。”
　　“这件事你来之前我刚刚得知。”
　　斯维因看了一眼乐芙兰，沉声道。
　　“老实说我并不意外，不管是对于那名战争石匠或者是血色精锐，他们毕竟只是普通人。但你手下的暗影大师，我记得你说过，皮城人不可能有本事留的下她们。”
　　“所以，我才说现实是戏剧性的。”
　　乐芙兰并没有因为被讽刺了一阵就恼怒，反而是颇为坦诚的摊了摊手。
　　“这说明，皮尔特沃夫发生了一些令人感兴趣的变化，不是么？”
　　“有趣？或许吧，那你打算如何？”
　　“哈哈，我决定亲自去一趟，看看到底是什么，也顺便，验证一下那位报纸上提到的女孩究竟有无此人。”
　　“你要去皮城？”
　　斯维因的声音里微微有了点惊讶，甚至在他内心里是有那么一些欣喜的。他和乐芙兰一直是棋逢对手争斗不休。哪怕是现在两人暂时合作的当下，私底下的明争暗斗也不曾停止。而乐芙兰现在这个关头要离开诺克萨斯，对他而言绝对是一桩美事。没了首席的黑色玫瑰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剩下的那几席对付起来，可比乐芙兰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轻松多了。
　　当然，多疑的毛病还是让斯维因不由自主的思考起是什么让乐芙兰宁可拼上黑色玫瑰的气运也要这时候大老远往皮城跑一趟。但他很快就从暂时将其放在脑后，这次他选择相信乐芙兰释放的善意。于是他点了点头，脸上一副古井无波的模样说道。
　　“如此，也好，等你到位。我这里也会开始启动B计划。”
　　“啊，那个暂时绕过皮城，先让祖安乱起来的计划吗？那就祝你成功喽。”
　　“你也一样。”
　　“咯咯咯，我会的。”
　　欢快的笑声戛然而止，乐芙兰也从房间内瞬间消失。一切，犹如镜花水月的幻象。只有斯维因手中那颗失去光泽的水晶证明刚刚发生的一切皆为真实。
　　“哗啦啦。”
　　雨下起来了，整个不朽堡垒都笼罩在朦胧的雨幕之中。斯维因拍响了桌角的魔法铃铛。一位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很快推门而入，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
　　“大统领，请问有何吩咐？”
　　“把主宫殿区的女仆全部再审查一遍，然后，去通知德莱厄斯，一个小时后到黑岩大厅见我。”
　　管家很快领命去了，斯维因则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厚重的雨幕，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