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苏醒

　　玲莺端详着身处的这片洋溢着紫色光芒的空间。如果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她的意识海深处。好吧肯定不会错的，某个紫色光芒构成的球体正在自己身边漂浮不定。玲莺记得那是曾经折磨了自己许久的，虚空之躯的本能意识在自己意识海中的投影。如果可以的话玲莺十分的希望离这东西远一些。但，至少现在，她不得不和它站在一起，因为共同的威胁正摆在眼前—那是一大团浓厚的阴郁黑雾，玲莺记得上次见到它的时候这东西没这么大。嗯，它还一副无助的模样缩在角落里，而现在，它已经成长到玲莺她们不得不微微仰视的体积了。
　　“喂！！你这家伙！说话！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本能意识率先打破了三者的沉默，并引得玲莺有些好奇的目光。总感觉自从自己获得人类躯体后原本不可理喻的本能意识好像也多了那么一丢丢的人性，多少算是可以交流了，当然这家伙还是满脑子想着挤掉玲莺掌控这具身体。
　　“不必畏惧暗影，暗影本由心生。”
　　就在玲莺走神的功夫，黑雾突然开口了。那是一种仿佛沉淀了无数个世纪一般深沉语调。
　　“喂！你说的什……”
　　“时机还远未到来，待其成熟之际，再度远航，拥抱海洋，真相，自会揭开。”
　　黑雾好像吟诗一样冒出一长串令人匪夷所思的词句，而后再度陷入了沉默。无论本能意识怎么叫骂都不再言语。而与本能意识的急躁不同。玲莺则是眉头紧锁的思索了一阵，然后…
　　好吧，想不明白，谜语人什么的果然最讨厌了！
　　“嘁！麻烦事真多…”
　　本能意识的球体表面一闪一闪的。看起来对于那团黑雾十分的不满。随后它突然转向玲莺，开口道。
　　“喂？你时间好像又到了？！”
　　“啊？”
　　玲莺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而后似有所悟的向下看去。只见自己的身体好似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并不断的化为丝丝缕缕的流光离散。玲莺记得这是自己将要脱离意识海的征兆，而从这里脱离，便意味着现实中的玲莺即将苏醒。
　　“嘁！你这家伙，这次在外面给我注意一点！听到了吗？别再给我招惹一些奇奇怪怪的家伙，要是没有那团鬼东西，现在这个身体已经属于我了！”
　　“听到了…”
　　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玲莺的形体彻底从意识海中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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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一觉可睡的够久的，半个月都快过去了。鉴于你还要修养一段时间，那么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今年的假期已经全部预支干净了。张嘴。”
　　“啊。”
　　玲莺嘴唇微张接住凯特琳递过来的苹果片。甜滋滋的味道浸润了她干渴了许久的味蕾，也顺着咽喉沁入她的心田。
　　“那我可得好好在医院多赖上几天。”
　　玲莺看着坐在床边的凯特琳露出一个暖暖的微笑。
　　“话说你呢？皮城的女警长居然不在警备局坐镇而是跑到病房里给我削苹果，这样没问题吗？”
　　“啊？有问题吗？”
　　凯特琳将叉着苹果片的叉子在玲莺面前晃了一下，然后突然收回来送进自己嘴里。
　　“我主要是担心之前我们定下的契约，你想，我和警备局冒着这么大风险把你保下来。要是换来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植物人，那不是亏死了吗？”
　　“……”
　　“哈哈，开玩笑的。”
　　凯特琳注意到了玲莺一脸的怨念。很快笑着解释道。
　　“不过前半句倒是真的，主要是这次的情况着实有些凶险。那个诺克萨斯的暗影术师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我放不下心。”
　　玲莺听着，情绪突然低沉了些。纠结了半响，说道。
　　“你们…都看到了…之前…”
　　“当然。”
　　凯特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那么大的动静，想不看到都难，甚至我们还费了点力气向住在码头周围的局面解释一番。怎么，那也是你们一族独有的魔法吗？”
　　“我…”
　　玲莺咬了咬嘴唇。老实说面对着凯特琳她不想说谎，但是她又担心对方知道了实情之后反而会让情况变得更糟。人类永远存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当知道了自己面前其实是一只嗜血的虚空生物，凯特琳还能给予相应的信任吗？
　　两难之间，玲莺突然感觉到一双温暖的手与自己的右手交叠在一起。
　　“如果告知真相让你如此痛苦的话，你可以选择将它继续埋藏心底。”
　　“可是…”
　　“嘘，听我说完。”
　　凯特琳伸出手指冲玲莺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而后继续说道。
　　“你不用担心，这丝毫不会影响到我对待你的态度，也不会影响我们的契约。我说过。两者的结合并不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毫无保留的全心相信对方。说实话，我最初想要留下你，也并不是因为我信任你，而是因为我觉得你的力量可以为皮城所用。就是这么功利的看法而已。甚至其实你每次看似自由的出行背后都有警探在暗中盯梢。然后我的案头就多了许多诸如你帮小女孩取回挂在树上的气球或者帮老太太找走丢的猫之类的事迹。我突然发觉你其实和普通人一样，你会因为对方的恶意而变得如野兽般残忍，也可以因为周围的善意而变得同样善良。然后是这次的事件。它让我意识到，你确实是足够有份量的盟友。但反过来，你也拥有威胁皮城的实力。而为了避免这一切的发生，最好的办法并不是两面三刀的态度，而是给予你应有的信任。所以，我可以不在乎你是什么人，甚至不在乎你是不是人。只要你不危害到这座城市，这份信任，便不会有终期。”
　　凯特琳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听的玲莺一脸呆愣愣的表情，良久，这才回过神来。玲莺莫名的感觉，自己的内心增添了一丝暖意。这是她行走在这个世界还未曾感受过的情绪。她突然觉得自己能来到这座城市真好，正直却又温柔的凯特琳，大大咧咧的蔚，看着不靠谱其实细腻体贴的伊泽瑞尔。这些曾经游戏中耳熟能祥的英雄们，正在现实中，用他们独特的情感打开玲莺已然冰冷的心房，并向其间倾洒下温暖的人性光辉。
　　“那么我，不会让这份信任蒙尘的。”
　　玲莺转手握住了凯特琳的手臂，语气坚定的说道。凯特琳则是看了一眼玲莺的脸，而后突然挣开玲莺的手，站起身来，退后一步，正色道。
　　“警员，塞西莉娅·伊莲娜！”
　　“额…我在…”
　　“现在向你发布警备局的指示，命你专心修养。康复后尽快回到岗位上，开始全年无休的工作吧！”
　　“是！”
　　玲莺有模有样的向着凯特琳敬了个礼。而后，两人一起笑出声来。
　　“噗呲…我本来不想笑的，但你那个姿势正经过头了，哈哈…”
　　“你才是吧，最后一段话绝对是你自己加的，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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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哪怕是之前口口声声说着要多赖几天的玲莺也有些呆不住了。但凡正常人，都不会觉得整天只能只能躺在床上和天花板干瞪眼有什么舒服的。何况玲莺早康复，顶多只是外表看起来还有些虚弱而已。也正是因为如此她硬是被那些医生逼着住到了今天。好在，与床较劲的日子终于就要结束了。而这一段时间，玲莺也并没有真的闲着。她在忙着琢磨自己的新力量—右手一动，一枚暗影法球在玲莺的掌心浮现。这是那次与诺克萨斯暗影术师惊天动地的大战后出现在她身上的异变。她开始能够掌握一些暗影的力量，以及魔法。说来她之前可是把那个暗影术师和她那大的吓人的召唤物给一起“笑纳”了。身体一点变化都没有的话确实也说不过去。只是这东西究竟是利是弊目前还未可知。玲莺曾经担心这东西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危害。毕竟暗影也算是瓦洛兰最有标志性的邪恶力量之一了。但这么多天过去了，玲莺也没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除了她搓暗影魔法愈发娴熟了起来。玲莺基本上能够确定这一切肯定与自己意识海中那团黑雾脱不了干系。但怎奈那家伙怎么问也不说话。玲莺最终决定，还是暂时不去费脑子纠结这些了。反正左右又不是什么坏事——玲莺之前的战斗方式基本上依赖虚空烈焰，强则强矣，但还是过于单一了一些。现在有了暗影魔法的辅助。正好弥补了一些短板。嗯，左手虚空右手暗影，玲莺总感觉自己在反派的道路上已经回不了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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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
　　“进。”
　　在得到回应后，玲莺拧开了凯特琳办公室的门，女警长小姐正在案前奋笔疾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凯特琳好像看着比之前更加消瘦了一点。看起来
　　“来了啊。”
　　凯特琳头也不抬的，而后用手中的笔尖指了指旁边。
　　“先把这套衣服换上吧。”
　　“额…”
　　玲莺有些疑惑的看向凯特琳左手边的茶几。那上面整整齐齐的叠放着一套衣物—整体为浅蓝色，在袖口与领边缀有金色穗叶与流苏的修身制服外套，洁白的衬衫。蝴蝶领结，以及下身搭配的白底蓝边百褶裙和黑色过膝袜。怎么看都像是学院制服的模样。
　　“里面有一间小型的衣帽间。”
　　凯特琳依旧没有抬起头来，只是用笔杆指了指自己身后。引得玲莺一阵狐疑，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终归对于凯特琳的信任战胜了疑虑。她抱着衣服走向衣帽间。几分钟后，战斗学院—玲莺…啊不是，学生制服版的玲莺出现在了凯特琳眼前。
　　“上衣…挺合身的，裙子…”
　　玲莺说着有些局促的拉了一下百褶裙的裙角。
　　“有点短…”
　　“你知道吗，如果皮城的那些少妇们有你这双腿，她们巴不得不穿裙子。”
　　凯特琳终于抬起头来，一副饶有兴趣的眼神直直的盯着玲莺，一直盯到玲莺有些不好意。
　　“你别……一直这样看我…”
　　玲莺白皙的脸上泛上了一丝红晕。加上她有些扭捏的双手动作。竟是在不自觉间达到了对周围杀伤力max的状态。
　　“哦？你脸红啦？”
　　凯特琳似笑非笑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突然身体向前一步靠向玲莺，修长的食指在玲莺胸前轻轻一点将其推向身后的墙壁。而后趁着玲莺不备，凯特琳向前一步别住玲莺的双腿，右手臂紧跟着有些霸道的按在玲莺的脸旁的墙壁上。
　　“你……我…”
　　玲莺被这突然的橘势变化惊的不知所措。脸上潮红一片。理智告诉她这样不好。但身体犹如被禁锢了一样半点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凯特琳一点点的拉进与自己的距离，她嗅到凯特琳清新的体香，而后感受到了对方鼻腔中微微呼出的热气。两人的身体已经完全贴在了一起，脸庞也已经拉进到了一个极近的距离。玲莺毫不怀疑凯特琳只要再前进一厘米，两人的唇便会交覆在一起。
　　“不…不要…这样…”
　　“哦？”
　　凯特琳露出一个有些邪媚的笑容，然后，一下子从玲莺的身上离开。
　　“逗你玩的。”
　　凯特琳语气随意的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留着玲莺依旧是刚才那样紧贴着墙角，脸上的表情变化万千，因为她不知道，被这样开玩笑，自己此时是应该先羞愧，还是先愤怒，亦或是露出其他表情。
　　“好吧，我道歉，我承认玩的有点过了。”
　　估计是玲莺的惊慌不定的态度让凯特琳有点不太忍心看下去。在诚恳的道歉后，凯特琳的表情恢复到了日常处理公事时的那份认真。
　　“不过不用怀疑，你的确是有着这样的魅力的。这让我不由得担心你到了学院里会不会被那些家族的纨绔子弟吃干抹净。这才想着先试探你一下。额…试探之后我更担心了，你刚刚那副样子，连我都忍不住想把你吃掉……好吧好吧，我不说了。”
　　面对玲莺笔直的射过来的饱含着愤怒与娇羞的眼神，凯特琳果断举手投降。
　　“你刚才…说的学院是什么？还有，这身衣服到底怎么回事啊？”
　　平复了一下心情，玲莺道出了自己的疑惑，毕竟凯特琳从刚才开始就在说一些自己听的云里雾里的话。
　　“啊，这个，和你接下来的新任务有关。”
　　凯特琳不紧不慢的喝了口咖啡，然后将一方小巧精致，有着金色齿轮庄边框的胸牌推到了案前。玲莺垂下目光微微一瞥，那上面印着自己现在在用的假名。
　　“恭喜你，塞西莉娅同学，你已经被海克斯科技学院录取，请于两日后到学院教务处报道。”
　　凯特琳一副一本正经宣读公告的模样，然后她看了一眼愈加一头雾水的玲莺，噗呲一声笑出声来。
　　“好啦，这就是我说的新任务。当你在医院里躺着的时候警备局情报部门收到报告说可能有敌人已经潜入了海克斯科技学院，虽然目的还不明，但我和蔚已经隐隐抓住了一些线索。警备局上层也很重视这件事。毕竟学院聚集着皮城重要的科技人才。所以为了获得更明确的情报以及应付可能出现的危机。我们需要在学院内安插人手。但警探们不可能光明正大全副武装的进驻学院，那只会打草惊蛇，而且普通的警探无论是自保还是应付突发事件的能力都有限。所以，我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你最合适，一来你完全是个生面孔。二来，我猜就算是再出现一个上次那样的暗影术师，你也能应付的了吧？”
　　“也许吧…”
　　玲莺捏着下巴将凯特琳刚刚讲的内容在脑子里梳理了一遍，而后开口道。
　　“所以，我的任务就是以学生的身份进入海克斯学院，替你们监视可疑的情况以及应对突发事件？”
　　“bingo！顺便你还可以体验一下皮城特色的学园生活，”
　　凯特琳笑了一下，转而复又严肃起来。
　　“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你，这次我们的情报非常有限，甚至直到现在警备局都还在力图确定真伪。所以学院里究竟有没有敌人，以及到底是谁。都需要你自己来判断，一旦发现什么端倪记得先联系我们，同样，我们有什么情报，也会及时告知你。不过…”
　　凯特琳停顿了一下，脸上有了点为难的神色。玲莺立即会意道。
　　“不过我没有拒绝的权利，对么。”
　　“是的。”
　　凯特琳看着玲莺叹了口气。
　　“这次任务有上头的意思…这样说有些无情，但…你的安危，并不再他们的考虑范围内…甚至不止是你，就算是那些警备局在编的警探，都不会值得他们多费心哪怕一点。”
　　“但我可以去哦。”
　　“哎？”
　　玲莺迎上凯特琳的目光，语气认真的道。
　　“不是为了那些警备局高层，也不是为了这座城市。只是因为，我相信你，就像你也相信我一样。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便义不容辞。”
　　凯特琳被玲莺说的愣了一下，半响，这才哭笑不得的道。
　　“你知道吗，你刚刚这段话如果是对一个陷入困境的年轻女孩说的，十有八九能把她追到手。”
　　“但对你没用。”
　　“确实，我见多识广，骗不到我。”
　　凯特琳一副大马金刀的模样翘起了二郎腿。
　　“既然你决定要去了，那么，一切小心，皮城，并不是你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波澜不惊的平和模样。尤其是学院这种家族，学阀多方势力鱼龙混杂的地方，稍有不慎，你就可能陷入暗流中难以脱身。”
　　“我知道了。”
　　“啊，尤其注意要和那些家族子弟保持距离，他们不像我，真的会把你吃掉的。”
　　“我知道了！”
　　玲莺嗔怒的瞪了凯特琳一眼，赌气似的转过身去就要离开。却又被凯特琳给叫住了。
　　“还有个事情需要你去解决。伊泽瑞尔先生似乎蛮担心你的，他已经来警备局和我们的人纠缠好几次了。说我们是不是弄错了，你不可能杀人什么的。所以…找个机会和他报个平安吧，顺便让他没事别再来了，我们的前台女警员已经要集体沦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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