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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明堂拾经 / 民世篇 第三十三章 百废待兴

民世篇 第三十三章 百废待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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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江潮水褪云边,路转溪桥忽见;忽如一夜春风来,来时此春,去时瑞雪兆丰年,眼见所见,无就是有,有就是无。
  焚烧尽雪泥成灰去,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更是此去经年难留,何须淋雪弄白头?悲白发,殉少年,人非彼时人,强留不过终成空。
  四通八达重峦叠嶂,旧时屋舍全已改,新貌嫩芽枝头迎,这是他最见不得的场面了,好在他在她去后旧疾复发,全身穿心刺骨八爪挠心,不省人事。
  闭眼后,他梦见了白胡子一大把的撒母耳,自己曾对他说过的一些大话,尤为反复的在耳边唠叨个不停歇。
  可他实在是不痛不痒了,早就应了撒母耳那句问话,从母腹中再出世的重生,不过是个徒然多余的笑话。
  肉体复活不过是梦寐以求的奢侈,他现在恨不得粉身碎骨,也好过承着这具身体,自取其辱的不中用。
  世间哪有什么万般好的人与事,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拉斐尔先后捞上来了段久卿的尸身,回来时看到了他这副样子,许久难以开口说话。
  没有带他去舱内疗伤,因为他那双眼睛是醒着的,好端端得很。
  但外头太吵了,去看一眼,全是那些不着调的九重天的女神官,囔囔着说要来服侍他的另有所图。
  拉斐尔只好给他推来了段久卿的实验停尸房,这里头晦气得很呐,刚好图了个清净,也算是看着怕人了。
  米迦勒来守门的,拉斐尔去开船了,他也无事可做,至于那些灵魂的分配,他早就做惯了,一眨眼的事,人手也够,反倒是显得他不能力挽狂澜了。
  瞧真切了,那莹莹发光的舱内如是此人在内修复她全身溃烂不堪的全身,不过按照她的性子,不喜欢房内除他们二人以外的人看着,会害羞的。
  灭世的潮水该是像个手足无措的小孩,伤了她的皮表却未再入半分,到底还是没带眼睛的伤了她,死的还是她了。
  过了不知几日,他身体好转了,刚好她皮表的伤也大好了,才让他心中舒坦了大半,把米迦勒叫了进来,让他把桌椅笔墨搬来了。
  平楼大厦尽为英伦之风,最是遵从的街边卖艺却是些唱戏打杂的,再精进些,便是些歌舞厅,足了那些魑魅魍魉所建的十里洋场。
  大路朝天中设列车轨,朝出夜伏;独有人力拉的黄包车不分昼夜,再有四轮轿车,能买得起的人怕是寥寥无几了,不过屈指可数倒也安全些。
  未统一以先,土地分裂各地称王,他提笔最先改的是云苏国的名字,桑海过于土气了,脑海中闪过反义的高尚二字,就用了这字。
  如此,这头号安排的,都是最好的,不留余力的都给了尚海城,名正言顺的拉回了中州大陆。
  他在地图上画了个大公鸡,其余的边边角角都打发那些给了西方,那些人事多国分属地更多,反倒是觉得有趣撒手不管了,分一分硬要弄了个犄角旮旯地称国,可怜得让人笑话。
  吩咐完了这些琐事,他反倒是心里欢喜,过后顷刻装着肃穆的让刃衣叫来了楚门,他一进门萧条憔悴,亲手玉碎了唯一的皇室血脉,心里自是万般苦痛说不出,走到他面前就跪下。
  “起来吧,这不是我的规矩。”鹤容世轻叹,到底还是习惯不了,还是忍住了不站起来,厉声吩咐,“现在事关重大,我问什么你答就是了。”
  “末将自知有不告之罪,主神尽管问。”楚门磕了几个响头。
  “她之前找你,都说了什么?”鹤容世倒想一探究竟,段久卿的事,无论为何他都得知道,自己到了这个位置了,她到底还有什么顾虑。
  “公主她……”楚门提及抽泣,“她说,主神现在虽已登基,但是敌众我寡,她留下不过是给了那些人的靶子,倒不如她自己先发制敌,也好……”
  “好?我现在哪好了?你倒是给我说说啊!”鹤容世气急攻心拍案而起,面露狰狞双眼爆红,“看来在她眼里,我还是不堪一击啊?但她呢?她就能瞒着我把我当成傻子一样乱刀子砍吗?!”
  “主神息怒!反正事到如今,末将也没有要活着出这个门,但求一死!”楚门同他一样站起。
  周边声息戛然而止,鹤容世那老耳朵都在发嗡的回荡他的声音,引得他转头看去救治舱,幸好她还在熟睡。
  “你给我闭嘴。”鹤容世恶狠狠的低声下气。
  “末将知错。”楚门不过是性情一时暴怒愤慨,所以别无旁骛。
  “跟我出这趟门吧,他应该快醒了。”鹤容世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带他走在了前面。
  这回事的不是别人,而正好是连椅带人上来的末代云苏国主段印染,这些皇室旧识都留在诺亚方舟内,好商议一些事。
  段久卿越过了这意料之外,一如既往的难办棘手,不过得逞的还是鹤容世,她死她生,都不能如她愿,总得有个法子制她的。
  潮水虽灭世,她更是算准了时候的跳下去,时候刚好,兵荒马乱应该正和她意。
  只不过是无意的略过,引得蝶蜂多人眼,七七八八的上前门都关不了的紧跟争先其后,鹤容世也没有要拦的意思,视她们为无物,楚门拔了剑阻拦,这才没让她们溢出来。
  “参见陛下。”鹤容世没有跪,仅有意味的拱手。
  “到底这长生,还是没能放过我,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段印染睡目低垂,叹气寥言。
  “您这气别撒这么快,省得吵到了她。”鹤容世有模有样的,旁的一个个都满意至极。
  “什么?”段印染中气上来,拍扶手站起,黑影须臾掠近硬生生的将其摁回了座上。
  “都说了先别生气,您怎么不听呢?”鹤容世乖张得太过引火,段印染见他这龇牙咧嘴的样,要不是身体孱弱,能有他这么得意才怪了。
  “也难怪久卿会遇害,中你这奸计,我无话可说。”段印染已然想到他如何说一套做一套的处心积虑了,气冲之急心损扶住。
  “求主神饶过他吧,段久卿再如何也与妖神无关。”倒是分得清楚啊,清楚到半分也没放过她。
  “对啊,陛下那时正好死得及时,好让你们趁人之危了是吧?”鹤容世转身出言毫不客气,“怎么,一个个飞升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居高临下的行恶是吗?”
  “……主神息怒,我们那时也只是为了两边着想,那时候久卿她为何跳下去,我们也不知啊!”花神率先站了出来,没有跪下的意思,挺直了腰板,“我承认,那时的确在她出门散心之时半路拦下了她,同她说了几句话,但看她那时养足精神了的样子,不像是要寻短见的。”
  “那她都同你说了什么?”鹤容世心里算盘开始挑了一个子。
  “她说……反正是顶撞了我这个尊长的诳语而已,我怎会计较,已经不记得了。”花神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记得了?”鹤容世得逞之势,趁机进言,“不记得了的东西还能说得斩钉截铁,你们九重天的尊纪礼法倒是一个比一个还要高啊!”
  “还请主神注意一些,我们九重天的诚意是可比云苏国,但是云苏国再怎样于我们这般存在而言也只是鸡毛蒜皮,孰轻孰重,不该是同我们站在一起吗?而不是站在和座上风烛残年半神不神的妖吗?”花神这会子也经历过事了,已经知晓段久卿已死,他身旁无人可帮衬一二了。
  而楚门早在进言之前同鹤容世说过,段久卿之所以做出此行,就是知九重天的风气不正,段印染让她只修仙不飞升的用意使然。
  她独有这般,才能让云苏国之清白不饱受诟病的被人唾骂耻笑成亡国奴。
  再一个,于鹤容世而言,九重天若是妥帖不了就是敌,敌众我寡,他到底只是一个主神,要真动起手来,段久卿就是上好的活靶子了。
  鹤容世的性子忍不得啊,即便真能忍,不过是积怨成疾,分庭抗礼受罪的不过是地界众生,怎么看都是妥妥的不利。
  “花神是不是忘记之前的事,以为没挨过打啊?”鹤容世另提,拍了拍手,暗处嘶生四起,一条条的蛇躯源源不断的川流不息。
  “啊——!蛇!怎么是蛇!”乱了这些东方神明的弦,已经在急得跳脚了。
  “这可是我父亲亲手所造之物,按道理应该是与你们平起平坐,都忘了自己原来是什么样子了是吗?没关系,我来帮你们知道知道,什么是上下有序。”鹤容世可不会浪费段久卿给他制造的报复机会,如此一劳永逸,当然得杀鸡儆猴了。
  “鹤容世,你才刚刚登基,就要见血光,不怕上行下效,遭报应吗?!”见楚门也退开到了鹤容世身边,破口诅咒。
  “报应?你是叫我有什么事吗?”鹤容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面露陶醉,“原来你这么想我赐你永远的生不如死啊?但是现在我并不想,那可怎么办啊?”
  “你,你……你把这蛇拿开,我们好好说话!”其中有人求饶,“这些东西无知无识的,到处乱爬!”
  “你怎么知道它们就无知无识啊?哦对,这些全都是些刚破壳的小孩子,真不好意思,小孩子总是黏人的,就当发发善心,以表你们的臣服,我会很满意的。”鹤容世眯着眼笑,见不得他们一副好样子了,刚好打发完了,不会那么多事了。
  “小孩子?都半人高的蛇了你逗我呢?鹤容世你给我回来!”愤愤不平,这是什么破了伦理纲常的事啊?说的真不是人话,“不就是原始之神吗?不过是岁数连我们都比不了的小屁孩而已!”
  “哼,自以为是的无知。”鹤容世转身向段印染走去,抬了抬头,“陛下可想好了决定了?”
  “主神客气,您直说您想做的是什么,我只来个点头摇头就好了。”段印染还是分的清好歹的,虽说一滩黑水难看透,起码鹤容世的意思已经是摆明了是帮云苏国这边了。
  不管是利用还是其他,鹤容世的本性,他还是摸得清的。
  “好,痛快。”鹤容世觉得不负他望,缓缓道来,“第一件事,从今日起,你们都不能以帝称我,平民夫妻如何称呼就照这个叫。”
  “小事。”段印染看着眼前跃然的孩子,点头得舒坦。
  “还有,其二就是,九重天女眷要尽数剔除仙骨。”鹤容世这话一出口,引了八方惊雷。
  “鹤容世!……不,主神,我们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求求你留我们一命吧!”花神这会子管不了那些乱攀爬的长虫了,跪下来磕头都怕砸到它们,“做牛做马都可以,我们九重天誓死听命于您!”
  “是想变成虫啊?还是如你们所说的无知无识的鸭子啊?”鹤容世一下子来了兴致,一挥手过去,让他们满眼所见皆是自己成上千万种动物的视野,以及它们岌岌可危的一生,“我给你们的选择就这些,要么活得摇尾乞怜,要么死得干干净净,世间永远不可能有你们的容生之处。”
  “有完没完!你非要逼我们才算完吗?”不耐烦了,位分小的说话冒火,气冲冲的。
  “那好啊,到此为止吧。”鹤容世笑得开怀,挥手过去掌控住他们定身。
  流转之间千变万化,扭曲拉长长短不一,惨痛嘶吼由大到小,声同形毁,消声殆尽成冒着热腾之灰,星星半点的骸骨不忍直视。
  “楚门。”鹤容世扭动了实在是累的慌的手指,疙瘩作响,“扫干净,磨成粉,撒遍全地,就当是开疆扩土的贡献了。”
  还是很开明的,知道这些女神官都是些管花啊草啊什么的,撒了仙骨出去她们也算是没有遗愿了。
  “对了陛下。”鹤容世转过身来想到了个好点子,“我之后会让九重天的其余人,回归本源的娶妻生子,不过按照他们的傲气,应该不会和人有什么半点关系,那刚好,云苏国虽说被我改了改,但您放心,除了几位命官,其余的高管都会是妖族。”
  “尽听安排。”段印染打心底的满意,摊在了龙椅上。
  “那就这样定了。”鹤容世打了个响指,靠背落了下来,“不过得告诉您一个遗憾的事实。”
  “什么?”段印染折头看他,心中万般苦痛蓄谋而上。
  “王后她,可能再也回不来了。”鹤容世背过身要走,不敢看他,“对不起,她的灵魂已经无法重组,支撑不了肉身……要是从一开始,我就被狼群围攻撕碎,或是被一把火烧死,也不至于全盘皆输。”
  “……没事。”段印染手臂盖过双目,躺若死尸,“要是我们全都知道,倒不如早就不复存在才好……你出去吧,我先睡会。”
  “是。”鹤容世应下了,步履阑珊抬步如铁,他才知人行于路的诸多艰难。
  孟挽歌也不来理他了,段久卿这一去,他应是真把他当回事,才会不想见他,省得两败俱伤,此时内斗不过是无济于事的徒增伤悲。
  他回去将房门紧扣,重新安排了年历和典章,这霜降日年深日久,早已是入冬后的初雪时节,鸽子携回来的也只有梅枝,没有什么橄榄枝了。
  深入简出的时候久了,他看外头的景就像是见到了她,看得委实眼睛疼,只好门窗关闭,灯盏日夜通明。
  “初见时你一身素白,于是想早日成主神,拥有颠倒四季的力量,送你一场延绵整冬的雪,却全然不知,我所加快求来的雪,用的是你此生最后一年。”梦呓三两声,鹤容世趴在舱透门,看着她睡得正好的脸妄自菲薄。
  门外依旧是那三人商量着的看守,唯有音讯的是他带有字的纸条,上面满是工工整整干练精细的毛笔字,得亏了楚门,才能把他吩咐的东西说出来。
  终是云回日月替,他拉开了四面的帷幕,踏出了诺亚方舟的房门,见着了坐在地上颓然的楚门,他恍惚的问了一句:“你还记得我以什么名字示人吗?”
  “末将并不知道。”楚门很少听过他的名姓,甚至是最后才听段久卿多次唤他的那三个字。
  但身份摆在这,他就算是想叫也不敢说出口了,姑且渐渐淡忘了。
  “算了,就算你是云苏人,但你到底不是她,是叫不出来的。”鹤容世仰天看了看,他的眼爬满了血丝,连是那入眼的满天繁星都觉得是泛红的,“总有人,不用刻意铭记,也能刻骨铭心的一眼认出你是谁,叫什么名字的。”
  “……”楚门不敢答应,他知道这话若是应了,也是答非所问罢了。
  只愿醒时如活,梦时如死,凡有气息之物都在日光下劳作,于浓夜之中安息。
  人之寿数过短,须臾数年日夜死生而过,最终气断绝绵,魂魄立体,审判一生的后悔不已,才得以后的再生之数。
  却无人知晓,入这人间自相残杀的永劫之苦,才是炼狱之始,由此而终,由此而生,永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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