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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魑魅将现,沉冤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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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山镇往南五百里外有一城,名为雁城。
  雁城地处南北交通要冲,秋雁南飞,至此而回,是故得名。
  城南有山名为回雁峰。回雁峰乃衡山余脉,奇巧俊秀,风景如画,文人骚客多有往来。
  雁城西接苗疆,南连百越,北望衡山,东眺苏杭。地理位置便利,乃南来北往必经之地。是以城中各色人等出入频繁,鱼龙混杂,纷乱不休。
  各个门派都在城中置有产业,为了维护产业,又需要派遣不少门派弟子参与管理,雁城几乎成了南方各个门派外门弟子的聚散地。
  其时刚过清明,青城派留守雁城弟子按例回门派复命。醉云楼前,一名蓝衣魁梧大汉带着十几名青城弟子向马上众人拱手告别。
  “陈师叔,一路保重!”“师叔保重!”“师傅保重!”
  马上一人年约五十,身着紫色道袍,身背宝剑,面容清癯,隐有一丝厉色,正是青城派长老,青云子陈通。
  他含笑扫了送别众弟子一眼,点头道:“这一年就要有劳各位了!方坤,这里就交给你了!大家务必尽心尽力协助方坤管理好门派产业,有功绩者,我自当禀告掌门予以重赏!”
  下面十数弟子齐声道:“谨遵师傅(师叔)教谕!”
  青云子一挥手,扬鞭而去,后面七八骑紧随其后,与师兄弟们挥手作别。
  众人一年才得回门派一次,端的是归心似箭,不到一日便已西行出四五百里。黄昏时分,一干人等来到一处不知名的小河边,眼见前无城镇,后无村落,青云子一声令下,众弟子纷纷下马,就地安排露营。
  陈通因为要主持门派外部事物,已有足足三年没有回门派,此次眼看只需几日便可回去,多年心事只怕此次便可尽偿所愿,顿时坐不住了,信步走往附近一处密林。待行得百丈远,眼前豁然开朗,现出一泓清潭,溪水自一侧山上飞流而下,风景甚是怡人。
  “嘻嘻,哈哈——”突然一阵女子的欢笑声传来,接着便是哗哗的戏水声。
  陈通凝目一望,只见远处一块岩石后,两个白花花的身影正在水中嬉戏,显然是门中的两名女弟子。女孩子向来爱干净,连日赶路,一身风尘,见到这么一处清静的水潭,忍不住便大胆下水,戏耍起来。
  陈通也不是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真道士,只是想到被两名弟子发现的话,传扬出去,毕竟对名声有损,扫视四周见无人发现,便待转身离去。
  怎知,就在陈通刚迈出几步时,突然无意瞥见身侧十几丈外一颗两人抱粗的大树后露出一角蓝色衣衫,这附近只有青城弟子在此落脚,看来,竟不知是哪个门下弟子在那里偷窥。
  陈通心中一动,顿时轻跃而起,便如一团棉花轻飘飘落于那人身后。那人看的正起劲,张大了嘴,哗哗流着口水,浑然不知道大祸临头。
  陈通左手如鹰爪瞬即捏住那人后颈,那人顿时软趴趴瘫在那里,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乖乖被陈通提着飞掠至密林深处。
  行至一处空地,眼见周围无人,陈通手一轻,那人噗通一声跌落在地,待看清陈通面目,大惊失色,跪在地上连呼:“师叔饶命!师叔饶命!弟子再也不敢了!”
  “你是四师兄门下弟子吧?”青云子见眼前之人面熟,冷声道。
  “是是是!弟子黄昆,参见师叔,师叔恕罪,师叔饶命啊!”黄昆跪在地上砰砰磕着头。
  “哼!”陈通怒道:“光天化日之下,偷窥本门女子,按门规当废除武功,逐出师门!”
  “师叔饶命啊,弟子再也不敢了!”黄昆跪伏在地,不断哀求,眼中却闪过一丝异彩。
  陈通本来心里便另有打算,不过是想吓吓黄昆而已,当其一再恳求后便会以此为要挟令他做些自己不便出手的事情。
  于是他心中暗笑,口中仍严厉道:“本待回山后禀明掌门再处置你,不过此地离门派路途遥远,我就越权一次,就地废了你的武功,待回去后再禀明此事,逐你出门。”说着右手双指如电疾点黄昆身上几处大穴。
  黄昆没想到陈通说动手就动手,神色剧变,突然面显决然之色,就地一个翻滚躲开,急急道:“师叔可记得五年前云山木屋之事?”
  “嗯?”陈通脸色如常,心中却起了惊涛骇浪,不由停下手来。“什么云山木屋?莫非想诓骗我不成?”
  黄昆知陈通有所忌惮,更加胆气十足,得意的笑道:“五年前,云山小木屋的美女可真是仙子下凡,倾国倾城啊,不知师叔觉得滋味如何啊?”
  陈通怒喝道:“你找死!”举掌便欲劈下。
  “师叔,”黄昆毫不畏惧的站起身来,得意的晃着手中一块青色玉佩,“你执掌派中所属产业,这玉佩乃师祖当年亲手所赐信物,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哼,你想怎样?”陈通心念电转,眼中不断闪过寒光,死死盯着玉佩,左手却凝足十成功力,杀机若隐若现。
  黄昆浑然不觉,奸笑道:“当年云山时,师叔为那美人所迷,一时心神失守,竟将那女子先奸后杀,不过师叔也太不小心了,竟然将师祖赐下的玉佩遗落现场。我一路跟随师叔本以为能捞到点什么好处,没想到啊,啧啧,按门规,师叔奸,淫妇女,滥杀无辜,只怕要受那万剑穿心而死之苦吧。我这当弟子的当然不会忍心看师叔受难了,所以五年来闭口不谈。只是今日,既然说出来,也希望师叔能答应我几件事。”
  陈通一边似无意的走近几步,一边皱着眉头问道:“什么事?讲来听听。”
  黄昆嘿嘿一笑,收起玉佩,“一呢,今天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师叔是路过,弟子也是路过。”
  陈通点头道:“这事容易。”
  黄昆道:“二呢,那二位女弟子都是花容月貌,少见的绝色,听说其中一位正是师叔门下弟子,不如就许给师侄我,如何?”
  陈通毫不犹豫道:“这个也可以。”说话间,不觉又离黄昆近了几步。如今,两人相距不过两丈而已。
  黄昆见陈通如此痛快答应,顿时喜形于色,“那师叔只要答应这最后一件事,我便发誓将玉佩还给师叔,以前所见全部烂在肚子里,不让第三人知道。”
  “还有第三件事?你可别得寸进尺。”陈通冷冷道。
  黄昆自恃有把柄在手,不愁他不就范,“师叔别急么,这第三件事其实简单的很。师叔武功盖世,青城上下,只有掌门曾在五年前赢过你一招,时至今日,只怕掌门师伯也未必是你对手。我这第三件事,正是希望师叔能将那压箱底的绝学传我一两手,也让师侄不至于给青城和师叔丢了面子。”
  陈通又踏前一步,应道:“这些当然不成问题。只是,我倒要问你一句,五年前之事,除了你外,还有何人知道?”
  黄昆道:“如此大事,我自然不会告诉别人,只有我一人——”
  黄昆话一出口,顿觉不妙,猛的抬起头,却发现陈通当胸一掌已到眼前。“砰,”黄昆根本躲无可躲,被陈通蓄势已久的一掌击飞出去。
  恰在此时,陈通背后传来一声怒喝:“无耻淫贼,纳命来!”一名青衣人竟不知何时躲在一边,偷听两人讲话,此时手持一柄异常宽大的漆黑长剑疾若风雷,直指陈通而来。
  陈通听其声势已知对方武功不在自己之下,情急之下,也不转身,反而疾步向前,俯身抓起黄昆朝背后掷去,同时双脚分踢两棵小树。陈通两脚之力重若千钧,手臂粗的小树应声而断,如两柄利剑朝青衣人射去。
  青衣人眼见去路被封,无奈中一手接下黄昆,一手挥剑挡开树干,待定睛看去,哪儿还有陈通半个人影。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四处浪荡,追查云山惨案真相的萧离。
  这一日他本是如往常一样,乘车饮酒,顺着官道一路西去,却陡然听到路旁密林中两人大声争吵什么。隐隐约约听到什么“云山木屋”“美女”“杀人”之类的词,醉意朦胧中根本未及多想,就去的远了,听不清楚。
  可是,待行出数里后,萧离陡然回味到刚才那两人话中意思,大怒之下,冲破车顶,狂奔而回。
  可是待他悄悄潜到两人附近,却正见到陈通对黄昆痛下杀手,于是大喝一声意图阻止,没想到陈通久经江湖历练,应变之快,人所不及。待萧离接下重伤垂死的黄昆,挡开两棵拦路的小树,早已不见仇人踪影。
  如今,所有真相便都指望这气息虚弱不堪的黄昆了。萧离急急给他渡过一口真气,问道:“快说,刚才你说的是不是云山的事?是不是五年前?那人是谁?”
  黄昆点点头,张口欲言,却陡然喷出几口乌血,断断续续道:“青,青,云,”头一歪,便断了气。
  “青云?”萧离突然想到青云山庄几次三番派人到云山镇滋衅生事,以为黄昆所说便是青云山庄之人,悲愤之下,仰头长啸,怒号道:“青云山庄?南宫剑?不管你是谁,只要让我找到,不杀你,誓不为人!”言罢泪下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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