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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俺听说县里来了个新县长,会不会带兵来打我们?”
“你怕个娘啊!”
话说一人身材魁梧,面相雄异,身披虎皮,头戴钢盔,他踢了说话之人一脚,狠狠地说道。
“前个县长不照样被老子杀掉了!来多少县长都一样!还有那王标,若不是他,老子早就把徙县给打下来了。妈的,老子迟早杀了他!”
“是是是!将军之神勇,无人能敌!”
“哈哈哈!等老子兵精粮足了,先攻下这徙县,然后再北上攻取汉嘉,到时候,别说陈实那老小子,连刘璋都得给老子提鞋!”
“将军威武!益州之主早晚归于将军!”
“哈哈哈!……快搬!”
徙县城外二十五里外的赵庄,本是居住着三十多户百来人的世外田园,但这天,山贼来了。
虽早早就听说过近期山贼猖狂,赵庄管事的长官里尹也做了一些防范,比如弄一些栅栏呐,组织民夫巡逻训练呐,但城外终归不比城内,在没有坚固的城墙抵御下,几百山贼一拥而上,整个赵庄便被瞬间攻下。
连长官里尹也被杀害。
这伙山贼将赵庄所有百姓家中粮食洗劫一空,便遁走了。
另一边,刘嘉骑着赤骥,与其并行的是王标,后面跟着县兵十人,一众人正在赶去赵庄的路上。
说是赶,实则更像是游山一般,毫不紧急。
但一旁来报信的那个赵庄百姓却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无法忍耐。
“小的斗胆,恳请县长加快速度,不然赵庄乡邻危矣!”
刘嘉笑道,“吾且问你,那山贼来了多少人?”
“小的没看清,但那一大片估计得有几百号人。”
“你看我们有多少人?”
他回首一看,哑口无言。
“这……”
刘嘉却严肃起来,继续说道:
“我等之所以放慢脚步,主要是不想跟那些山贼正面碰着,彼人多势众,一旦打起来,我等恐怕有去无回!”
“再说,彼既然有几百号人,那你又是如何逃出的?”
“小的是从后院绕行方才逃出。”
“既如此,我料山贼其意并不在人,不然他只需包围你等赵庄,又怎会让你走脱?”
那百姓一惊,问道:
“敢问县长,那他们是……”
“乃在粮也!”
说到这儿,一旁的王标微微有所动容。
刘嘉说罢,又问道:
“正则,你与那些山贼打过照面,可知他们人数吗?”
“不下三百号人!”
王标不动声色地说道。
“其为首之人,颇有勇力,标曾与其交过手,不相上下。”
“哦?”
听王标这么一说,刘嘉倒是好奇起来,心想,这山贼头目怕是有点厉害,连王标都不能拿下。
王标的武艺,刘嘉是知晓的,马上功夫一流,一杆长枪耍的与卓膺不相上下,虽不及关羽张飞那般乃世之猛将,但是与一般的偏将相比又绰绰有余。
怪不得此贼竟敢自称伏波将军,倒是有几分本事。
“正则可知其姓名?”
刘嘉问道。
“标不知,不过其自称益州马相之子。”
王标像是回忆似地说道。
马相?刘嘉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啊,等一下,难到是当年的益州黄巾军首领?刘嘉记得此人好像称帝了,也算是震惊一时,不过后来应该是被灭了吧。
“莫非是当年益州黄巾之乱时的那个马相?”
“这个马相,小的曾经倒是略有耳闻。”
那赵庄百姓却插嘴说道。
“你且说来!”
原来,大概在十多年前,汉灵帝不理政事,宦官弄朝,致使天下民不聊生,时益州刺史郗(xī)俭(jiǎn)不知体恤百姓,却一味横征暴敛,最终导致绵竹人马相聚众起义。
马相打着黄巾军的旗号,携数千人先攻绵竹,破之,杀绵竹令李升;随后攻益州治所雒县,再破之,又杀益州刺史郗俭。周围郡县官员不能敌,皆望风逃之。
其威势席卷多郡,一时无二。
旬月之间,马相率众万余人,又攻巴郡,巴郡太守赵部败,为其所杀。后又攻犍为,再破之。
此时,其控制益州北部已大半,裹众数万人。当时传言,益州分野有天子之气,马相信之,遂悍然称帝,自诩为天子。
不过其后为益州从事贾龙所破,率残部西逃,不知所终。
“你所说之言可属实?”
刘嘉思索地问道。
“小人不敢保证,不过乡间传闻已久,故而得知。”
刘嘉认为,若是这马相真是西逃了,那此间山贼头目说是其子倒可能是真的了。
一是能突然拉起一支几百号人马的人物,定不是寻常之辈,肯定是有些名声的。
二是他既然以马相为名头,则多半言辞不虚,因为谁会没事把一个反叛官府的人叫在嘴边,还是其父。
不过,马相肯定是已经死了,所以他的儿子才会打着他的旗号,网罗贼众,毕竟称过帝,名气肯定还是有的。
“其父自称天子,而他却自称将军,看来其志不如其父啊!”
刘嘉调侃道。
那赵庄百姓不知刘嘉的意思,只好陪笑,心里嘀咕道: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这伙山贼剿灭,而这县长却言及他们的志向,岂不是牛头不对马嘴吗?
“县长,赵庄就在前面。”
刘嘉下马一望,一个村落坐落在不远处,在村头,还可以看见被毁坏得乱七八糟的栅栏。
“正则,你先带两个人进去打探一下。”
“喏。”
王标也下了马,带着两个人朝村子里去了。
一刻钟后,进去的一个县兵来报。
“禀县长,村内并无山贼。”
“好!我们进去吧!”
一行人这才走进赵庄,而那报信的百姓也急急地朝着自己家跑去了。
“正则,此间情况如何?”
刘嘉看到王标正站在一户人家门前,于是走近问道。
谁料王标竟露出几分笑意,这还是刘嘉第一次看到他的微笑,不免有些惊奇。
“正则为何发笑?”
“此前所言,我道是县长乃贪生怕死之徒,故意迟滞不前,现在才知,一切果如县长所料。”
王标说话,不知是在骂人还是在夸人,刘嘉只好尴尬地答道:
“正则直言便是。”
“赵庄一共三十二户,一百零四人,除了里尹被杀和几个受了箭伤的百姓,其余人安然无恙,不过所有人的粮食都被抢劫一空了。”
原来如此。
这时,一个老者走近,其身后跟着几十名持棍棒的百姓。
“大胆!你等这是作甚!”
刘嘉身旁一个县兵看到这种情景,还以为他们要对刘嘉不利,立马拔刀相向。
还是王标观察入微,使了个眼色,那县兵才收刀入鞘。
这老者在离刘嘉一丈外时,突然跪地,其身后众人扔掉棍子,也相继跪地。
刘嘉大惑不解,连忙走上前将这老者扶起,说道:
“老伯这是为何?——快快请起,大家都快起来吧!刘嘉可受之不起。”
那老者看刘嘉如此年轻,同样心存疑惑。
“尊驾真是徙县县长?”
“这个自然不假。”
刘嘉语气和蔼地说。
“赵庄蒙受此难,百姓家中粮食尽皆被搜刮,老夫在此斗胆恳请县长发粮赈灾。”
那老者愁眉不展,央求刘嘉道。
“吾身为徙县县长,粮食是肯定会发的,这个还请老伯放心。”
“老夫代赵庄百姓谢过县长。”
他没想到刘嘉答应得如此痛快。
“不过——”
刘嘉若有所思,“徙县现在发布了新命令,你等可能不知,其中一条是凡十八至四十岁的男丁需服兵役两年,因此我希望老伯能给赵庄百姓传达传达。”
刘嘉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觉得这老伯应该是赵庄德高望重的人物,若是由他来宣传,可比那些官吏要有效得多。
“可是要去给州牧打仗?”
老者既有些害怕又有些疑惑地说。
害怕是因为战争非死即伤,他不想自己家族中的大好男儿去送死,而疑惑是由于益州安安稳稳了十来年了,没听说过哪里有战乱呐!
“非也!”
“难到是打山贼?”
刘嘉笑而不语。
山贼也是贫苦老百姓啸聚而成,有些甚至是被逼无奈,所以对其宜降不宜打。
他早有打算。
随后,经过刘嘉一番对屯田事宜的讲解后,也不知那老者听没听明白,只见他喜笑颜开,高兴而自信地说:
“原来县长是为此事!放心,我定会挨家挨户传达县长之命!”
“如此甚好!”
“你们谁会骑马?”
刘嘉问一众县兵道。
“小人学过一点。”
其中一人抱拳朗声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陈曶(hū)。”
“好!着你立刻骑上我的马赶回徙县,让县丞准备四百石粮食运来赵庄,明白吗?”
刘嘉命令道。
“喏!”
陈曶翻身上马,嗒嗒嗒,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粮食很快送到,至于分配就由老伯自行操办!”
刘嘉拱手说道。
“吾等去矣!”
“县长仁德,老夫拜谢”
在老者的带领下,一众百姓对刘嘉拜地齐声致谢。
“谢过县长!”
王标见刘嘉如此礼待平民,却不禁又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