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芙霜少女落云间

　　“长剑在手，江湖我有！”
　　果真是英雄少年，管他是真是假，管他是梦境还是现实，管他什么无间江湖，开怼！
　　现实里瘦弱不堪的萧然，怕是看多了武侠小说，在这无间江湖里抄起铁剑豪情万丈，大喝一声给自己壮上几分胆量，大跨步出了那破破烂烂的茅草屋。
　　出了这茅屋的木门，眼前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蜿蜒向前不知流向何处，小溪两侧粗壮无比的参天古树枝繁叶茂，造型十分奇特似是松树造型但配的又是榕树叶子，再仔细看去，树林中一群白猿叽叽喳喳正在嬉戏打闹。
　　这些白猿目测身高一丈有余，双臂悠长像是猕猴，但身材又和猩猩一般魁梧壮硕，面门和双足漆黑如炭，裹上绒绒的白毛看起来竟是有些可爱。
　　这白猿怕不是猴子、猩猩和熊猫的结合体吧？
　　远远看去，这些白猿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再说三种素食动物的结合体应该还是素食动物。萧然无知者无畏，还以为这些白猿会和动物园里被驯化了的猩猩一般温顺，竟还冲着猿群摆摆手以示友好，然后提剑在这泥泞中的溪石上连跨带蹦接着往前走去。
　　但很显然萧然还不明白“江湖险恶”这四字真谛同样适用于动物界。
　　忽的，一个成年白猿似是听到了萧然的脚步声，扭头斜眼朝他瞪来，温顺目光瞬间消失，露出一副凶恶之气，随后两腿下压双爪犁地，起身便飞扑过来。
　　萧然这毫无江湖经验的仗剑少年“卧槽”二字刚刚脱口而出，便躲闪不及被白猿一把按倒在地。随后这白猿左爪抓起萧然脑壳，就像一个身强体壮的篮球运动员在运球一般，直接使出一身蛮力把萧然的脑袋往溪石上撞去。
　　一下、两下、三四下，这白猿一连撞了好几下，萧然已是眼冒金星、头痛欲裂，而每次撞击过后，脑壳下边的石头上都会多出一滩血色污渍来。
　　我特么就路过而已，至于下此重手么？大哥，大哥饶命！
　　萧然已是认怂，但这白猿却压根看不到他此时已在心中举起的小白旗，更听不懂他的求饶声，左爪揪着萧然按定在石头上，右爪握拳便朝着萧然胸口哐哐砸了下来。
　　这一番猛捶下来，萧然肋骨登时断裂，碎骨直插入肺，手中唯一的兵器也是拿捏不稳掉落水中，只觉得胸间脏器一番剧烈翻滚，似是在肚子中群魔乱舞，继而嘴里吐出股股殷红鲜血。
　　情急之中，萧然手脚并用奋力反抗，但相比这威猛白猿，他的那点力气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又是一拳一拳砸在身上，三两下过后萧然便昏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萧然才逐渐恢复了意识，周遭又是无比黑暗的囚笼，无论如何呐喊也似哑巴一般发不出半点声响，四肢更是似瘫痪一般动弹不得。
　　难道自己这刚出场就嗝屁了？还是自己又回到了梦境之中？
　　许久之后屋内渐明，萧然发现自己竟又是躺在了一个茅屋里。
　　他下意识地抹了下嘴巴，没有一丝血迹，再看身上，肋骨竟也莫名其妙地恢复如初，而身上刚刚那剧烈无比的疼痛感也突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萧然郁结顿生，难道这是无限轮回的梦中梦境中境，死都死了还要再回到这茅屋来？
　　这什么玩意啊！
　　但刚刚被白猿暴捶时的浑身痛感是那么的真实，回忆挨揍那画面都会觉得身上的肌肉会竟是抽搐起来，又让他觉得这实在不像是在梦境之中。
　　萧然翻身爬起，感觉周遭的一切都是似曾相识，原来茅屋还是那个茅屋，小溪还是那条小溪，白猿还是那群白猿。
　　怎么，这无间江湖还带自动存档功能？死了之后还能复生？
　　萧然突然想起自己玩《仙剑奇侠传98柔情版》时经常出现的画面，一副殷红的水墨山水图，李逍遥趴在血泊之中，屏幕上两排大字：“胜败乃兵家常事也，大侠请重新来过吧。”
　　越想越觉得无比扯淡。
　　起身又出了茅屋，再沿着小溪来到那白猿打闹之处，碎石之上残留着自己的血污，清澈的湖水中躺着那防身铁剑。
　　俯身从水中捞起铁剑，萧然正看着铁剑恍惚愣神，又听到远处的两三只白猿狂奔而来。
　　“特么的，让不让人玩了！还来？”一句脏话响彻溪谷，既是愤怒吼骂也是绝望呐喊，但可惜这也是徒劳，那只距萧然数丈远的凶恶白猿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见势不妙，萧然拔腿便跑，可惜这溪水旁尽是绵软泥土，一脚踩入便陷了进去，使劲挣脱出这泥沼，结果没跨出两步便又被白猿飞身扑倒。
　　完了，躺平吧，我萧某已准备好受死了。重启吧，这短暂、无聊、郁闷、迷茫、荒谬无比的人生。
　　萧然如同砧板上的咸鱼，已是放弃抵抗，躺在石头上静待这白猿取走自己性命。只是心里默默祈求白猿这次出手再狠一些，最好是一击毙命，免得再受那苦痛煎熬之罪。
　　再见了，我的世界！萧然已是闭上了眼睛，根本不敢睁眼看那已是在自己身上的白猿。
　　突然，数道白霜剑芒径直飞来，犹如流星过境划破天际。剑芒过处，皮厚肉糙的白猿毛发掉落，身上登时被划出条条血痕，接着便是血流如注。
　　白猿惨痛嚎叫，又转身愤怒看向剑芒来处，萧然抖个机灵立即挣脱滚向一旁。又听到旁边树林悉悉作响，抬眼望去，只见一位少女手持长剑从林中飞身而出。
　　这少女约摸十八九模样，左手握着白霜色的长剑，右手背在身后，身子前倾竟好像吊着威亚一般直挺在空中，无视牛顿定律，朝着萧然这里疾速飞来。
　　这特么拍电影呢，《神雕侠侣》？萧然不由得紧盯着少女望去，双眼凝视之处，只见这少女：
　　少女带着薄云面纱，目若秋水，虽是看不到面貌但想必也是仙女一般的颜值。头上梳着垂鬟分肖髻，束结肖尾垂于双肩上，结鬟处扎着三片桃白银饰。身着一套玉簪花神，粉色齐胸连衣裙娇而不艳，裙摆蓬起元气满满，肉橙色裙摆上布着冰片般的刺绣片，看起来灵动飘逸恍若蝶翼。
　　离近之后再细看：
　　身材细如游蛇，在空中像是微风拂过的柳枝一般柳婀娜，皮肤像漂浮在水面上的冰霜一般晶莹剔透。衣袖处伸出娇若芙蓉的纤纤玉手，裙摆间露着吹弹可破的温润小腿，脚踝处挂着一串串妃白银丝足链，软鞋上缀着一颗颗流云玉髓玛瑙。
　　这绝代芳华、无可挑剔的美少女看呆了萧然，已然忘却身旁还杵着三个暴躁非常的巨猿。
　　少女轻盈落，五丈开外单脚踩着溪石，身形一动不动却生出三个幻影来，只见这些幻影分别执着烈火金轮、寒冰长剑、星怒神弓。随后，持剑幻影脱身而出，举剑便侧身朝着白猿刺去，剑尖瞬间飞出寒光凌厉的点点剑芒。
　　这剑芒速度之快那三只白猿哪反应的过来，身上登时便被剑芒贯穿，露出数个汩汩冒血的碗口大窟窿。
　　这神奇功夫也惊得萧然赶紧揉揉眼睛，然后把眼睛瞪得滚圆，紧盯着少女生怕漏了一帧一秒。
　　猿群见势不妙，转头便拔腿狂奔四散逃去，少女收回幻影，纵身一跃跳到萧然身前，撇了一眼这呆萌少年，自顾自地说道：“看来这白猿的设置对新手还是不太友好呀。”
　　这一句语气清淡的话让萧然猛地一惊，挠挠头愣神向少女问道：“卧槽，你说的什么玩意？什么设置？什么新手？这是拍电影还是打怪升级呢？”
　　面对萧然的连珠发问，少女并未答话，只是嘻笑了两声，转身踮起脚便要施展轻功御风飞走。
　　落在这鬼地方，好不容易碰到个救命稻草，况且这稻草还是个绝世美女，怎能轻易放过。
　　萧然反应迅速，爬起身来便朝着少女抬腿跨去，但不想却脚下一滑摔在了少女身下。
　　这狗吃屎般地一摔甚是滑稽，少女将要腾空而起的身子又收了回来，捂着樱桃小嘴嘻嘻直笑。
　　顾不得疼痛，身陷泥地里的萧然猛然出手，自己那满是泥污的手便抓住了毫无防备的少女，顺道给她的脚踝上抹了一圈黑色污泥。
　　“你干嘛呀！怎么这么不要脸！”少女嗔怒，一边骂一边抬起左脚朝着萧然踩下，但抬出一半之后却又收了回来，似是这点小事搁不住拿掉这呆瓜的小命。
　　萧然倒是耍起无赖，在泥地里起抓着少女脚踝的手也一点不松，尴尬地嘿嘿一笑问道：“美女，这什么地方？什么情况这是？你是？”
　　他可不知道眼前少女在这无间江湖里乃是入神的境界，离登圣更是仅差半毫，除了他梦里看到的那无间天宫瑶池旁的三位天尊，这少女在九霄之内无人能敌。
　　如同土豪玩家碰上萧然这种蝼蚁级的新手菜鸟，少女压根不屑多说两句，哼笑一声随口说道：“这是无间江湖呀，你怎么跟个傻子似的。至于本仙女是谁，你就别问了。这剑送你了，快把你的脏手拿开，要不我可就不客气了呀。”
　　说完，少女扔下手中长剑，也不等萧然松开他那黑手，直接左脚猛地一提便挣脱掉了萧然。
　　这看似轻轻的一抬脚，在萧然手里却是力大无比，只觉得虎口一阵酥麻，竟差点把整个人都从泥地里带了起来。
　　少女转身轻轻一跃，便瞬间离地两丈多高，随后在空中飘然飞去，只留下坐在泥地里的萧然望着少女的身影兀自发呆。
　　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萧然看看直插入地的长剑，虽是陷入泥土但拔出来后却是不染片灰，而水花溅在光滑无比的剑身上竟能凝结成霜，未有一滴向下滑落。
　　再看看溪水中沾满泥污的铁剑，不但锈迹斑斑而且剑刃处还开出好几个豁口，对比之下这两把剑简直是神兵利器和新手短剑的差距。
　　那确实，他可不知道这剑便是九霄神兵之一的芙霜剑。
　　刚才被白猿这一顿吓，萧然虽是基本没出什么力，却也觉得浑身困乏又饥肠辘辘，便提着长剑顺着这溪水接着往前走去，看沿途能否找点吃的。走着走着他想起刚刚那少女的炫酷剑法，不由自主地拿着长剑开始胡乱比划，幻想着自己也能一剑飞芒出。
　　这长剑造型虽是纤细轻薄，拿在手里却有十几斤重，随便挥舞两下便觉得手腕酸痛。
　　萧然又仔细端详了一番这手中长剑，只见这剑的剑刃薄如片纸、透似冰霜，剑柄处刻着“芙霜”二字，又镶有两颗淡粉色宝石，正可谓“寸宽剑刃薄如蝉翼，三尺剑身白霜露寒”。
　　难道这少女叫“芙霜”？一上来就赠我随身佩剑，很大方哟，一定是这无间江湖里的大神角色。
　　嘿嘿笑了两声，萧然用这芙霜剑劈向溪边岩石，只感觉剑刃从黑色岩石中划过不费一点力气，剑刃过后岩石又无半点痕迹。用脚轻轻一踢，那岩石竟瞬间裂为两半，而那剑刃切过之处则是工工整整如镜面般平滑。
　　又耍了几下，也没有见剑芒飞出，萧然倒有些扫兴，却不知这芙霜剑能将持剑者的剑气放大数倍然后聚为威力极强的芙霜剑芒，只不过萧然半点真气都没有，更遑论使出那剑气了。
　　不过比起这芙霜剑，刚那无名少女的美貌和身姿更能让萧然念念不忘。尤其是这美若天仙的人间尤物，虽然有些傲娇，但武功高强说话又嗲，真是无比可爱。
　　再说，她不但是萧然醒来后见得第一个活人，而且刚刚还救了他一命。但对于这救命之恩，恐怕萧然并不想涌泉相报，而是满脑子只求能以身相许。
　　但这神秘的芙霜少女究竟是何来历，这无间江湖又是什么地方？
　　萧然想不明白，也不想费脑筋去想这毫无头绪的问题，只是这蓝天白云、清溪密林，以及脑中那少女的身影，让他不自觉地哼唱了起来：
　　如果有一天我能够拥有一个大草原，我愿放下所有追求做个牧民把羊牵，每一天清晨我徘徊在小溪旁边，每一天夜晚我会升起点亮的纸鸢。我会把爱情都放飞在星空里，让寂寞的心等待流星的惊喜，哦如果那个时候我身边没有女朋友，我不介意谁会来给我一个不经意问候，哦如果那个时候我依然牵着你的手，我们会幸福的登上小渔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