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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梧桐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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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轮火红的朝阳轻盈缓慢地跃了出来,瞬间照得大漠一片金碧辉煌,波光闪烁,绿水汪汪。
  细君公主静卧塌上睁开困顿的眼睛,此时正值豆蔻走进帐来,一缕金色的光芒罩在她身上,使得她手里捧着的那盏晨露闪烁出一片晶莹剔透的光芒。
  “公主,你醒了?再睡一会儿吧,昨夜你总说梦话,一定没有休息好。”
  “无防,我想起来出去走走。豆蔻,你手里捧着的是什么?还闪着光。”
  “公主,这是奴婢采的晨露,准备给公主煮茶吃。公主想出去走走也好,外面的空气特别清新。奴婢先帮公主梳洗,然后给公主煮一壶热茶,这里有年将军刚送来的点心和小菜。公主这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好好吃一顿早饭再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这身体说不定就一下子好起来了。”
  “豆蔻,这一路真是辛苦你和年将军了。”
  “公主快莫说这话,奴婢和年将军只愿公主能身体安好方得安心。”
  豆蔻将晨露放置一个食盒内盖上盖,换下披风,搓热双手方才走到公主塌前,小心帮公主更衣梳洗。
  “公主要好好保重玉体,这眼脸……”豆蔻一面轻轻用温热的软帕帮公主敷脸,一面又忍不住暗自垂泪。
  细君公主望着铜镜中那双浸染了烟霞的眼睛淡淡一笑:“豆蔻莫怕,我的使命还没有完成,一时半会儿还去不得。这片烟霞全当成是你这双巧手精心妆扮下的妆容。”
  “公主尽拿奴婢开心,奴婢要给公主多施一点粉,要盖住这片黑暗。”
  “若这粉能盖住黑暗那你干脆用粉把我糊出来好了。”
  “奴婢知道公主向来喜欢素妆,只是这样万一王爷今天能赶来,见到了会……”
  “难得你用心良苦,好吧,今天就全听你的,任你糊去了。我闭上眼睛养养神你想怎么糊就怎么糊。”
  细君公主是在强打精神,这会儿她是真想倒下去好好睡一觉,但是她不能让豆蔻和年华再为她忧心。而且她心底有一种冲动,如火苗在向上窜。从她离开长安的那一刻起,那一撮小火苗就被点燃了,她心里除了充满太多的离愁别绪还有一缕火苗在暗暗地燃烧。那是一种期望,甚至是带着希望的一种梦想,一种永决罪臣之女后重换身份的希冀。尽管很是渺茫,但却在遥遥地向她招手,同时又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神秘地召唤她,如同她这两日那些似梦似幻的景象所化现出的一种能量在冥冥中吸引着她的灵魂。
  细君公主竟在闭目的瞬间开始了神游……苍茫云海间映出水月宫一座。一名女子眉眼间闪出佛菩萨的光芒,一头长及腰身的秀发用一支闪烁着光芒的玉钗束于脑后,那束在一起的长发又松松散散垂向背后。一袭月白色长裙盖过脚面,柔软的丝袍里隐隐现出窈窕身段。
  宫前五色旗插在五彩斑斓的沙砾中布出闪烁迷离的一座开满了红花的树木阵,她恍惚间只见一位身穿银色盔甲的将士进入阵中,那将士似乎受到某种力量的控制才将那面黑旗拔出。一瞬间,眼前现出一座九曲莲灯迷魂阵。那将士一时不知所措,向后退却了一步,已是乱了阵脚。只是瞬息间已成一片燃烧的灯海,火光燎乱之中,那上空竟然响起了零乱的箜篌声。那声音越来越散乱,乱得令人心烦意也乱……那声音彻底扰乱了将士的心神,燃烧的灯芯犹如支支利箭射向那将士的心脏……
  细君公主的心一阵剧痛,她本能地呻吟了一声。
  “公主,公主……“
  豆蔻捧着刚煮好的热茶放在茶案上,走到公主身边轻轻摇动。
  一股扑面而来的清雅之香舒展了细君公主的一脸悲伤:“豆蔻,你用晨露煮了那款‘美人迟暮兮’?好清雅的香气。”
  “公主,没想到这大漠的晨露远胜过扬州的晨露。让这款公主的‘醉爱’尽显风采。我闻着都快醉了。”
  “豆蔻,来,我们一起品尝这‘大漠之醉’。“
  “公主先吃一块点心,这点心还热着,年将军送来后奴婢放在温锅里了。”豆蔻说着用筷箸夹起一块小圆饼放置细君面前的银盘里。
  “这是什么点心?闻着一股碱味。”
  “年将军说这是‘梧桐饼’专门去前面的寺院里请师父现做的。听说这梧桐饼取了梧桐树上的眼泪当碱,食之能开胃。”
  “哦,真是难为年将军了,还有劳寺院的师父,更是让细君不安了。”
  “公主,那一会儿奴婢去寺院送些茶给师父。”
  “好,取几盒最好的茶,再选几样名贵药材。我和你一起去。”
  细君公主咬一口这温软的小饼,味道微苦却有一种清香,竟一气吃下三块。喜得豆蔻眉开眼笑:“等一下去了寺院,奴婢定要请教师父这饼的做法。”
  “豆蔻,你也来吃几块。”
  “好的,公主,奴婢定要多吃几块。公主请用茶。”豆蔻捧起一盏热茶递到公主面前。
  一盏‘美人迟暮兮’入口,绵软甘甜香气留转。细君公主顿感神清气爽。
  早饭后,细君公主一身素衣,带了豆蔻走出帐外。
  “公主正值大喜,这也穿得太素了。”
  “豆蔻,我们是去寺院,穿不得喜服。”
  “哦。那公主回来就换喜服。”
  “你是怕这一身素装会不吉?放心,我自己的生死我是知道的。我定然是不会死在这和亲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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