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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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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爱上了一个比我大11岁的女人,我对她一见钟情,第一次见她是在我的学校里,那天她来给弟弟办理转学。我当时13岁,是上初中的第一年,周围的人喜欢的人大多都是同年级的,我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她,她一直存在于我的日记本里,直到我高中毕业时的那个暑假才又一次见到她。
  她的弟弟转学前和我在一个班里,如果没有她,我早就把那位同学忘记了,所以当他出现在同学会上时我第一眼就认出了他,和初中的时候没什么变化,长高了不少,放在人群里不会被轻易认出来,很好奇他这种长相的人为什么会有一个那么美丽的姐姐。
  没想到他还记得我,上来和我搭话,不过我早就忘记他的名字了,张着嘴半天也没想起来,明明就在嘴边的。他爽朗的大笑一声,向我做着自我介绍,“我叫风间信一,你不记得我了?”
  “风间信一?转学的那位吗?”
  “就是我,我是初一上半学期的那个秋天转学走的,走之前我还给你了一封信啊。”
  “信?有吗?”
  他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好几年前的事了,你不记得也正常。”
  “嗯……对不起啊。”
  “你没必要道歉,说起来那也有六年了吧?”
  “是啊,六年了。我记得,你当时是跟你姐姐走的对吗?”
  “你还记得她啊?”
  “她……太漂亮了,记住了就忘不掉了。”
  “哈哈哈!”我没想到他大张着嘴后仰着笑了起来,吓了我一小跳,他笑了几声后笑声渐渐的停了下来,“她如果知道有人夸她,一定乐开花了!”
  我很想再见她一面,可是不知道要用什么借口去见她,总不能跟风间信一说我想了他姐姐六年,现在求他带我去见她吗?这会被人嘲笑一辈子的。
  “你这个假期有什么打算吗?”
  “在家里学英文吧,之后要出国了。”
  “我姐英语贼好,你跟她补习吧!我这个假期也跟着她学,咱俩一起啊。”
  “可是我没钱付补习费啊……”
  “嗐,咱俩老同学了,还交什么补习费啊,你要想来,完全免费!”风间信一虽然是日本人,说话却总是带着天津口儿,这和他小时候在天津长大有很大的关系。
  “啊?这样对你姐姐不太公平吧?一整个假期都免费教我吗?”
  “你就只管来就行,我家没那么多讲究,你要是真过意不去,就给她带点小零食就够了,她爱吃。”
  “你姐姐叫什么啊?”
  “风间信子。”
  我终于可以为这六年来日记本里的女主角起名字了,风间信子,很美的名字。
  第二天我就去了信一的家里,典型的日式房子,他们家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樱花树,不过现在都是绿色的叶子,我想等到春天时这里一定很美。进了玄关要按他们家里的规矩脱鞋,还好我穿了我最宝贝的一双白色袜子,这双袜子一百多块钱,是爸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一直没舍得穿过,看来今天选对了,起码没有在脚上丢人。
  他们爸妈都回了日本老家,信一说,姐姐信子已经结婚了,现在怀孕五个月了,所以可以在假期里辅导他的功课,让我不要紧张,姐姐很好相处,很温柔,像平常上课时一样就可以。当得知她结过婚并怀孕时我心里还是蛮失落的,我还没和她正式认识,我们之间就已经完全没有可能了。
  她还是像那天一样美丽动人,多了一丝母亲的温和,和她说话,像沐浴在春天的阳光下,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美好的人呢?她本来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看到我们来了就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像美伢(野原新之助的妈妈)一样准备着点心招待我,她端上来了一杯冰可乐,一盘曲奇饼干,饼干是她亲手做的,我吃光了。
  她的英语口语水平很高,基本上没有日本口音,我整个暑假都在跟她学习,已经到了可以考四级的程度了,这四十六天来我们的关系进展很快,她每天都会给我做不同的发型,还送给了我一条长裙,这是条粉色的长裙,适合在春天穿,她本来打算今年赏樱的时候穿的,发现怀孕后大部分的衣服都暂时穿不了了。我很喜欢,这条裙子挂在了我的衣柜的最中间的位置,每天打开衣柜的时候都可以看到,我们约好了,等到了明年春天,我穿着这件长裙,她会为我做一个发型,我们一起去他们老家春日部赏樱。
  下雨了,我以回不了家的借口留在他们家里过夜,信一在客厅铺了三个地铺,他说自己睡觉不太老实,可能会不小心拍到姐姐的肚子,最后决定让我睡在中间的位置,信子姐姐侧卧着面向我睡着了,我没忍住轻轻的握了一下她的手,好想就这样握一辈子,我今生还有可能吗?
  我在洛杉矶一待就是五年,每年放假的时候都会回家一趟,每次都会找借口去见信子,第三年的时候我已经不用向信一找借口了,我会直接与信子通话,约好时间然后去看望她。第一年我放假的时候她的孩子已经出生了,是个女孩,名叫林明美,信子姐姐的老公是中国人,所以她没有改姓,改成林信子吗?好像有点奇怪。
  信子与我之间的关系已经可以用“闺蜜”来称呼了,我们每周都会通话,我是想每天都跟她打个电话的,但是怕她嫌我烦,我只能把每次的通话都录音,接下来的一周想她的时候都会反复听她的声音,看着我们的合照,在日记里一遍又一遍的想她。想她的眼睛,想她的嘴巴,想她白皙的皮肤,想她瘦弱的身体,想要好好的照顾她。
  只身在外,我学会了缝制衣服的技术,自己缝了一个像她一样的玩偶,每晚都会抱着她睡觉,给她制作了好多件衣服,看着做的还不错的我会加大尺寸,做成信子的尺寸之后送给她,每年都会寄给她十件以上我自己制作的衣服,她收到后都会穿上然后拍成照片寄给我,那些明信片都被我好好的保存在了相册里,每年我也会为明美做三件衣服,小孩子长得太快,做多了最后也只能放着。
  我决定回国是因为信子的老公出车祸去世了,他是个很普通的男人,普通到我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但他对信子很好。我与他只见过一次,那次会面是在信子组织的一次家庭聚会上,那晚来了不少人,信子的父母、朋友,玄关处堆积了几十双鞋子,我坐在信一旁边听着大家谈笑风生,他们取笑我是信一的女朋友,信一脸红着澄清我们只是同学。林先生整晚都搂着信子,她需要的东西都是他去拿来的,为她剥海鲜,为她盛饭,他的眼神里有光,望向信子时的目光不比我的深情少半分,我只能羡慕嫉妒,但我一点也不恨他,他一定特别好信子才会心甘情愿嫁给他,我能做的就是祝他们幸福。
  我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去参加了葬礼,那天下着小雨,信子与明美跪坐在地上答谢着亲朋好友的慰问,她瘦了很多,一见到我便抱住了我,我回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滴眼泪滴在了我的脖颈上,她在我的怀里哽咽着,我知道说什么都不能安慰她,我能做的就是任她宣泄自己的情绪。
  我与信一一起喝了些酒,他看上去老了很多,也瘦了很多,眼神变得坚毅了不少,他终于成为了一个男人。
  “多谢你。”
  “谢我什么?”
  “姐夫去世后姐姐她一次都没哭过,我好怕她憋坏了,还好你来了。”
  我有些诧异,信子从来没哭过吗?“那她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像个机器人一样做着那些事情,再也没笑过,也没哭过,每天都面无表情,也不怎么吃饭,我们一家都担心坏了。”
  “信一,今晚你带明美回家休息吧,我留下陪她。”
  “你才刚从国外回来,还没好好休息吧?你不用这样做也没关系的。”
  “不,我没问题,我想陪她。”
  那晚我们都没有睡觉,信子与我说了很多话,她说她本来以为可以和老公白头到老,像津端修一夫妻(纪录片《人生果实》中的主角夫妻)一样,等到九十多岁一起老死,世事无常,人生好像总是充满着绝望,人生的常态便是绝望吗?
  “不,绝望并不是人生的常态。我们身边总是有美好的人事物存在不是吗?”我抬起她的脸,使她与我对视,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只有对未来生活的期盼,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我继续对她说着心里话,“明美是多么好的孩子啊,她难道不能代表人生美好的一部分吗?还有你的家人们,你的朋友。而且,你还有我啊,我永远都会是你最好的朋友,我会永远爱你。”
  “雪儿……”信子听到我的话触动很深,又一次哭了出来,这次她号啕大哭,把这些天来对未来的畏惧,对丈夫的思念,对命运的捉弄,一次性的全部哭出来了,整卷卫生纸都被她用光了,还好明美没在这里,如果她听到妈妈这样哭,可能会被吓的三个月都睡不好觉。
  信子决定搬回春日部住一段时间,她想要让明美习惯一下她家乡的风俗文化,日后可能会在春日部定居,我最近也在学习日语,如果她们以后都住在日本了,我也会去那里定居的,我想今生都跟定信子了,一步都不落。
  她们一去就是三年,我每年过年会去看她们一次,平常在老家的时候经常和信一聚餐,他每周都会来找我吃一次饭,三年下来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每个周五的下午三点我们都会约好晚上去哪里吃饭,他会用一晚上的时候来教我日语,纠正一下我错误的语法与发音,多亏了他,我进步很快,已经可以独自使用日语去日本游玩了,完全不需要导游或者翻译,我就能独自一人从春日部逛到北海道。
  我是单亲家庭,家里只有爸爸,他很少管我,每年都会给我钱用来生活上学,勉勉强强够用,自从工作后我再也没跟他要过钱,他也不再过问我的生活,我乐得轻松,没人催婚,没人逼着我相亲,我比信一过的快活的多,他比我小一岁,但也已经26岁了,他父母不停的催他结婚,介绍过很多相亲对象,都被他以不同的理由拒绝了,不过他妈妈太过于坚定,锲而不舍的不停的找女生介绍给他,两年下来,镇上的女孩子基本上都认识了他,他还是没有碰到合适的人。
  “要不……咱俩凑合凑合结婚算了……”
  我刚刚喝下一口酒就喷了出来,喷了他一脸,他不慌不忙的拿手帕擦了擦脸,然后清了一下嗓子,调整了一下身体,端端正正的坐在我面前,双手合十放在桌上,像是酝酿了很久一样开了口,“我是认真的,你觉得怎么样?”
  我用手背擦着嘴角,又喝了一口酒,不知道要怎么拒绝他才能显得委婉一点,最后我决定直接拒绝,不绕弯子,“信一,我把你当兄弟,你虽然比我小,但在我心里你更像我的一个哥哥。我对你没有爱情,没办法和你结婚,那样子对你我都不公平。”
  “就当帮帮我呢?只是举行个仪式,不领证。”
  “那你妈催你要孩子呢?”
  “我……我给她抱一个去……”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来我不是感觉不出来他对我的感情,他是很好,可是我只喜欢信子,有时候我也问过自己,如果我喜欢信一该有多好呢?他暗恋我14年了,就像我暗恋信子的时间一样久,如果我也喜欢他……可惜没有如果。
  “你喜欢我多久了?”
  这回换他喷了我一脸酒,我拿出湿巾好好的擦了一遍被他喷过的皮肤,我太嫌弃别人的口水了,恨不得立刻找个浴室把自己从头到脚洗干净。
  “我……”
  “我都知道的,你想说什么就说嘛,我们都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
  “我从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已经20年了。”
  “20年?”
  “是啊。我还记得那天你穿着一条天蓝色的长裙,手里拿着一束鲜花坐在秋千上,那天之后我经常去那个秋千那里等你,结果你再也没来过。”
  20年前的那天是我的7岁生日,就是那天下午妈妈把我丢在了公园里,她给我买了一条我最喜欢的长裙,和我一起摘了一束鲜花,我记得那天的夕阳很美,她说要去厕所,让我在公园等她一会,我就在那里等了她三个小时。最后是奶奶来接的我,爸爸告诉我妈妈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我闹着找妈妈,爸爸扇了我一巴掌,我不敢哭出声,坐在奶奶怀里哽咽,从那天之后我再也没穿过任何一条裙子,之后遇到公园都是绕道走。
  “原来我们这么早就见过啊。”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结果在初一的时候我们分到了一个班里,我开心了一个月,每天都偷偷的看你,正酝酿着怎么找你说话呢,结果就转学了,连和你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么多年来,你就没有喜欢过别人吗?”
  “没有……不过我有一个初恋,那个女生是我的初三同学,她升上高中后就和我分手了,我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你喜欢她吗?”
  他沉默了一会,可能是在回忆当初的感觉,“我想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这可能就是她和我分手的原因吧。”
  “信一,我很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可是我对你不是爱情,我们没办法在一起的,我真的帮不了你这个忙。”
  “我理解的,我也只是想尝试一下,你不要放在心上。”
  “那你今后要试着去喜欢上别人吗?”
  “喜欢这种事情,也轮不到我来决定的啊,只能看缘分了。”
  我不知道今后要怎么去面对他了,同时我也产生了一个多年来从未想过的问题,如果我向信子告了白,她会不会也要苦恼关于怎么面对我这件事情?
  信一终于战胜了妈妈,她不再找女生来给他相亲,我是很愧疚的,她这么苦恼,好像都是因为我,如果我没有和信一走的这么近,他或许已经找到合适的人结婚了,所以我开始疏远他,不接他的电话,不再和他一起聚餐,前两个月他只是一直发消息打电话,直到第三个月的时候他直接来到了我家门口等我,整个人又瘦了一圈,手里提着新鲜的橘子,他知道我最爱吃橘子了。
  进门后我们都没有说话,他把橘子放下后去洗了手,我做了一顿晚餐,我们相对无言的吃完后他刷了碗,我坐在客厅看书,他剥好橘子放在了我的面前,在我看到第一百三十页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他还在这里,发现他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我给他盖上了一块毯子,将灯关掉,然后我回房间睡觉了,第二天一早我起床时他已经走了,他做好了早饭走的,留下了字条,告诉我热一下饭再吃。
  第二天他又来了,他提着一桶草莓在我家门口等我,我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只能让他进来,像前一晚一样,他洗手,帮忙做饭,吃完后刷了碗,躺在我旁边睡觉。
  我没有任由他继续睡在我家,我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把他叫了起来,他看上去已经睡着了,是被我叫醒的,睡眼朦胧的有些迷茫,我给他喝了一杯冰水,他一下就清醒了。
  “你要在我家睡多久?你家不能住了吗?”
  “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我怕你出事。”
  “大哥,我好端端的能出什么事?你快回去吧。”
  “两个多月不见我,你就不想我吗?”
  “我倒是蛮想你姐的。”
  “那你这个月和我一起去看她吗?”
  “这个月不行,我的项目还没做完呢,等下个月我才有空。”
  “我等你一起去。”
  我把他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把他的包挂在了他的脖子上,把他推出了我家,警告他没事不准来找我,不然就告诉他妈。
  我与信子已经七个月没见了,不想旁边有人当电灯泡,我其实已经买了下周的机票去日本了,如果告诉信一,他一定买同一班飞机和我一起去的。
  信子穿着我为她做的长裙迎接我,明美在上学,她带我去了她一直向我推荐的一家咖啡厅,味道真的很不错,可惜太小众了,这家店开在店家的家里,来的大多都是常客,老板是一位48岁的未婚女人,会为每位客人提供味道不同的咖啡,你不会知道下一杯是什么,整个过程就像拆礼物一样。
  信子与她认识十年了,所以她带我来老板送了我们一个四寸的芝士蛋糕,味道很不错,是我从来都没尝过的味道。
  我们去银座逛了一下午,买了很多东西带回去,坐在副驾驶上看信子认真开车的侧脸,有好几个瞬间,我差点以为我们已经在一起了,这是我们一起买自己的生活用品。我心痒难耐,她老公已经去世了三年半了,她基本快走出丧夫之痛了,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只怕当她知道我喜欢她的时候她会把我当成一个怪物。
  信子的老家是一个日本的传统房子,比他们在中国的房子要大不少,这栋房子有六十多年的历史了,是她爷爷带领工人建造的,过年或者夏天时,他们家里都会来很多亲人小住一到三周,所以房间很多,可以容得下二十多个人过夜。现在是秋天,整个家里就只有信子和明美在住,他们家的管家会每隔一周带领清洁大队保养整个房子一遍,平时是很清静的,他们的工作做的也很不错,基本上看不到什么灰尘。
  吃过饭后我很早就把明美哄睡着了,我可不想有一个小屁孩一直打扰我们的相处,像这样的二人世界那可是很难得的。
  信子像我19岁时的那个夏天一样在帮我梳头,我闭着眼睛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五点多了,我是被信子的脚步声吵醒的,我跟着她走到了厨房,她在为明美准备便当和早饭,我梦到她亲了我的脸,所以当我走到她旁边的时候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梦,我从她背后抱住了她。
  她被我热情的拥抱吓了一跳,笑着打趣我把她当成了我妈妈,问我早上想要吃什么,我半睁着眼睛,闻着松饼的香味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她做饭一向都这么香的,我点了芝士玉米饼和蔬菜汤,她说等一会才能做好,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好想和她结婚。
  我与信子间的关系不知不觉的竟有些暧昧,我们一起泡温泉的时候她会从我背后抱住我,她说这样更暖和,我说我们面对面抱岂不是更暖,她说那样太奇怪了,我就任由她这样抱住我,我知道,她是又想她的亡夫了。
  我计划来这里待一周的,在回去的前一晚,我与信子睡在一个房间里,关上灯后我们说了好多话,她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我说我打算一辈子都不结婚,除非我爱的人也爱我,她问我爱谁,我说我爱你,然后她笑个不停,我挠她肚子,问她笑什么,她笑着求饶,我们两个像猫咪一样打闹着,她整个人压在我身上,让我不许再挠她,这次换我求饶,我双手搂着她的腰,她正要起来,发现我用力的圈着她,我们两个紧紧的贴在一起。
  空气中好像有很多暧昧的分子,她呼出的气体侵袭着我的下巴,她不再说话,眼神有些闪躲,不敢与我对视。
  “信子,我爱你。”
  她的身体哆嗦了一下,有些震惊的看着我,本来抗拒的身体放松了下来,整个人软软的趴在我身上,她把头靠在了我的肩膀上,我们两个就这样拥抱着,一句话都没再说过,慢慢的,我便睡着了,醒来时信子已经出去了,她做好了饭,留了字条,告诉我冰箱里有便当,让我带上飞机吃,我将睡的床叠好,将碗筷刷干净才去赶的飞机。
  处理好工作的事情后,我与信一一起又去看望了信子,自从告白后,我便没再私下和她说过什么话,我想她应该是拒绝我的,目前应该在考虑怎么拒绝我合适一些,生活上的经验告诉我不可以对结果着急,尤其是爱情。
  晚上一点多我睡不着去泡了个温泉,像泡澡一样没有穿什么衣服,现在这里没什么人,我也不怕被信一看到,他在我心里是同性朋友,我对他没什么忌讳,他应该躲着我才对。
  信子也来了,我很纳闷,平常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睡了的,没想到她进来温泉里后,直接向我走了过来,没等我说什么,她便吻上了我,我的心在狂跳,身子不知所措的僵硬着,她的双手拥抱着我,我回抱她,我们两个在温泉里终于越过了那道防线。
  这一夜我睡的极度好,抱着她没有松过手,我想或许是她思念老公寂.寞太久,才会来找我的吧,不过不管怎么说,我的梦想在一点一点成真,我心爱的女人回应了我。
  接下来的每天我们都在温泉相会,白天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和我保持距离的样子让我以为那些晚上都是我在做梦。
  我们感情升温的很快,她已经不想让我回去了,我也不想走,可是工作还要继续做,回家后的每天我都会和她视频聊天,我告诉她我打算明年去日本发展,她想让我今年就过去。
  信一好像改变了,他不再追求我,也不再向我表达爱意,三个月后他竟然宣布要结婚了,未婚妻是他的初恋,我还是蛮惊讶的,分手十几年还能联系上然后结婚,这是什么样的缘分啊。
  因为信一结婚,信子终于回来了,我们两个腻在房间里两天两夜,我从未这么幸福过,原来这就是爱情的样子吗,怪不得这么多人殉情。
  我问过信子怎么看待我们的感情,她说这是日久生情,我没敢问她关于我们未来的生活,我怕她以为我让她给我一个承诺,我其实只是想看看我们的感情究竟会走到哪一步,我希望是白头偕老的那一步。
  或许信子的想法是对的,人生的常态是绝望,十六个月之后,我收到了信子的订婚请柬。
  这十六个月里,我们因为工作的原因聚少离多,再加上是地下恋,基本上只能两个月见一次,一次最多一周,在收到请柬的前三个月里,我们都没有联系对方。
  我们在一起一周年的那一天,我因为工作延误了飞机,信子等了我一个晚上,最后因为脚滑摔倒磕破了头。她在医院里认识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那个新郎。
  自从他们相识后,信子便不怎么与我联络,刚开始我以为她太忙了,可是过去半个月了,她还是没有一通电话,我飞过去找她,发现那个男人在他们家里做客,那几天她一直在跟他学习医学知识,基本上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我悄悄的离开了,她得知后向我发了一顿火,她说我永远都像一个不成熟的孩子一样,我们大吵了一架,我吃醋,嫉妒她和那个男人的关系亲密,其实我是没安全感,怕她真的喜欢他,她认为我污蔑她不相信她,一怒之下挂了电话。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我每天都给她打电话,前十天她都没有回复我,第十二天的时候我没有了耐性,面对未来的迷茫和对于我们爱情的自卑使我想要放弃这段感情,我不再找她,第十五天的时候她要我立刻去找她,有话要跟我说。
  我没有去,我畏惧了,因为我不知道我们会走到哪一步。我的机票已经买了,我也到了机场,我的心里在打鼓,犹豫不决,我想我只适合暗恋她,我做不到与她携手并肩去面对未来的生活,以及周围人对我们感情的不理解与排斥。
  我没有去订婚宴,我托信一赠送给他们新婚贺礼,与此同时,我正办理着出国手续,我打算去洛杉矶再也不回来了。
  我更换了手机号,没有和任何人说,我是无声无息的出国的,直到我的明信片寄到信一家里的时候他才知道我已经走了,我没有告诉他我的地址,只是告诉他不要担心我,我每年都会寄给他明信片报平安。
  风间信子,已经成为了我心里最熟悉的陌生人,自从开始新生活,我便不再去想她,我是强迫自己这么做的,因为我知道她从头到尾就没有爱过我,我只是她空窗期的一个替代品而已,我把她藏在内心深处,不再写日记,以往的日记本和所有与她有关的东西都被我锁在家里的仓库里,就连与我同居了三年的女友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在我四十岁的时候,我的女友向我求婚,我拒绝了她,我们好聚好散,没有恩怨,祝彼此能够幸福,我送她出了门,坐在沙发上哼着信子经常在我耳边哼的一个小调。
  当我意识到我经常哼这个小调的时候我才没有继续骗自己,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她,多么后悔,多么想要再见她一面,想要抱抱她,后悔当初为什么没去找她,没有阻止她嫁给别人,我真的是一个懦夫,因为怕被抛弃,所以先抛弃了她。
  我将仓库里有关她的一切都搬了出来,流着泪浏览完了我的青春,我的初恋,我曾经的一切,我怎么会蠢到把她拱手让人呢?
  我收拾了所有为她做的东西,打包好,一起邮去了日本,我要再见她一面,见那个我日日夜夜思来复去想念的那个人。
  人生的常态是绝望,信子在两天前的一个雨夜滑倒去世了,那天晚上她在收衣服,收我做的那件该死的长裙,一脚踩到了湿润的石头上,太阳穴磕在了台阶上,当场死亡。
  我没有哭,没有情绪,面无表情,吃不下饭,帮着信一打点着葬礼。
  她的现任老公姓佐藤,信子并没有改姓他的姓,牌位上依然是“风间信子”。
  我的心里已经毫无波澜,或许是因为阴天,周围的一切都是黑灰色的,直到那封信递到我手上时,我才发现粉色是那么的刺眼。
  这是信子在十年前写给我的一封信,因为我搬走了,没有地址,她便一直没有寄出,她存在了信一那里,托付他有机会了一定要寄给我。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雪儿,如果你收到了这封信,请你一定要回来找我。
  对不起,我太自私了,完全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当时我是在和你赌气,我不应该冷落你的。我想为明美找一个爸爸,我最后一次与你通话,是想让你来找我,我们一起商量这件事情的,可是你没有来,我就私自做了这个决定,佐藤先生是个好人,他把明美当做自己的孩子看待,他知道我们的事情,他说他可以只当做明美的义父去教导她,他有相爱的男人的,如果我们结婚,那也只是一种形式上的事情,我本想在订婚宴上跟你解释清楚的,奈何你没有出现。
  我不知道你是何时离开的,也不知道你到底去了哪里,我给你的手机打了好多电话,一直处在无人接听的状态,我真的好想见你,你不要丢下我。
  如果你回来了,一定要来找我,我绝对不会独自做决定了。
  风间信子。
  我穿着信子第一次送给我的粉色长裙去了7岁生日那天去的公园里,我坐在了信一第一次见到我的那个秋千上。
  我人生中对我最重要的两个女人都离我而去了,第一个是抛弃我的,第二个是我抛弃的。
  人生的常态,终究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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