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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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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风呼啸,寒城如铁。
  那年冬天,我每晚都在街头游荡。有一次在东门古井假日酒店那边,看见一个扎着麻花辫黑衣女子的背影,她和几个女伴走在一起。我远远地看着她,感到一生有好几世,以前就像上辈子。暗雾笼罩的街头营造一种悲怆的氛围,想到她就痛楚万分。
  回来远远看到宾馆的红色霓虹灯牌就痛苦得不行,希望这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多好。
  深夜又梦见自己突然想她,那种感觉是撕心裂肺的,我不顾一切地向宾馆跑去。随即醒来了,恍恍惚惚难受得要命,我后悔那天中午没追上她,但细想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
  每天晚上,回来就钻进被窝看《追忆逝水年华》,将近看了有一年多。每晚都是这部书,里面斯万和奥黛特痛苦折磨的爱情陪伴着我。厚厚的三卷本小说直到今天仍没看完,当然后来没再翻过,那里面有我不愿触碰的伤痕。
  一天上午我被下面叫声喊醒了,是表哥来送年货,家里没人就来找我回去开门。我起来下楼,9点多钟跟着他走到路口,他车子停在那儿。
  “你在搞传销吧?”
  “你听谁讲的?没有没有。”他笑着说,“传销哪能搞,我搞什么不比搞传销强,传销挣的钱都是害人的钱。”
  这时从对面宾馆过来三个女孩,都像有些面熟,其中一个望着我对女伴说:“哟,难得,难得。”
  中午醒来,房间映着一片淡淡的阳光,有股鞭炮燃烧后的硝烟味飘进来,家具和地板沐浴在静谧的光亮中。我沉浸在对童年时代春节的回忆里,还有去年的今天。
  午后从东边路口回来,一个骑车姑娘经过边上,我认出是那天陪方青青来退信的温婉姑娘,她认出了我,瞥我一眼低下了头,表情看不出什么,但又像有些愧疚或伤感。
  我一路往前走,阳光很淡,风寒阵阵,那花店的女孩正在往店内搬货,她还记得我,远远朝我笑着点头问:“买花吗?”
  晚上回来,我打开房门,黑糊糊的地板上什么也没有,触目之处空无一物,连张纸片都没有。我到床前关窗,外面红蒙蒙的染着酒店的霓虹灯光。
  当被霓虹染红的外面一片漆黑时,我感到空虚来临了,酒店已经下班了。只要一想到她,每时每刻都倍受折磨。
  我站在阳台上想她。那边宾馆大厅依旧亮着灯光,庆贺春节的大红灯笼夺目耀眼,照着外面空荡的景象。不知何时,一个女子出现了,她走到对面工地墙边,边往前走边打着手机,突然站住了,她不长的头发披散着,穿件米色茄克和一条呢布裙子。她在酒店空地那儿转过身,看我这边一眼,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到路沿下,她拉开车门,拎着纸袋坐进去,重重地关上了车门,车子往前开去了。在宾馆那边还有一个男的自行车后坐个黑衣女子,往东渐行渐远了。一种感触令我深深地痛苦,我趴在护栏上,想到一切真的过去了。
  下午从宾馆对面回来,看到一个红衣短发女孩推门进了一家发型店,隔着玻璃门,里面朝这边的椅子上坐个年轻女子,她穿件灰棉衣和一条红色长裤,上身挺得笔直,正专注地看着手中的杂志,她脑后束着长发,头发往后梳遮住了中分线,我望着她白皙秀美的面容,认出了是她。在她身旁那红衣女孩正笑看着我。我往前走,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我也是有自尊心的。我有些明白自己无动于衷的原因了,当她对我脉脉凝眸时,她美得不可方物。当她不再给我这种感觉时,她的美丽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我想以后也不过如此,我很释怀。一些谜一样的困扰不求而解。她现在的真实意图我不想知道了,这事已经过去了,已经和我没有关系了。即使再看到她出现,我也不会下去找她了。
  冬夜被灰蒙蒙的寒雾包裹着,街头灯光黯淡。我从外面游逛回来,一路东张西望,已渐渐可以不想她了,其实她一直在犹豫,和她走到一起并不幸福。
  十字路口信号灯在寒雾中闪耀,辉映着前面宾馆和酒店的灯光。宾馆大厅张灯结彩,一派富丽堂皇,和去年的记忆已截然不同。
  后来多少次,晚上经过冬夜的十字路口,前面霓虹在望的宾馆又会让我悲中从来,多么希望过去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以后很多年,每年在家看春节晚会,荧屏上那些花枝招展的美丽女演员都会让我想到她,想到她现在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她过得好不好。
  每年除夕看完春节晚会回来,在渐渐停下来的零落的炮声里,看到冷清的宾馆大厅玻璃墙上庆贺新年的彩贴和生肖图案,增加的年轮那样触目惊心,过去的一年又成残迹了。那一年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春节即将过去,白天路上暖风如曛,越过院外围栏看到厨房窗口贴过的白纸撕痕,我想这一定让她发笑过,心里还是很依恋她。
  初六下午路上风很大,我从宾馆对面回来,突然看到欧阳和一个保安从前面走来,他望着我笑了,我一怔才认出来,我们笑着点下头。
  “你要找的那个人我见到她了,她长得是漂亮,前天晚上7点半吧,她和一个男的来找人,她和票务中心一个女的认识,来找那人的。我们当时好多人在一起,都说哇,这女的是漂亮。”
  “她叫什么?”
  边上那保安摇摇头,欧阳笑着说:“不知道那女的叫什么。”
  “噢,那她一直在骗我。”
  “唉,你不要这样想,哪有什么人在骗你,人家跟你又不认识,干嘛要骗你呢。”
  “是她叫你这样说的?”
  “没有,”他脸一红,忙说:“你要找的那个人可能就没有。”
  我安宁没几天的心又乱了,这才意识到原来是她的美貌在剌激我,我爱的只是她的美貌,但事实上我并不在乎她的容貌,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个。
  傍晚回家吃过饭,我靠在大院操场乒乓球台边,痛苦地想着她晚上和一个男的去票务中心,肯定又是那国字脸男的了。我心里很难受,好想能看到就死心了。突然我脑海中白光一闪,想起订票台那个女的了,就是那晚和她挽着手臂徜徉而来的女伴,她当时含笑深情地看着我。后来我去宾馆找她时,那女的在订票台后笑看着我。我没去问过她。欧阳就是她派来的,那天下午她在发型店我没理会,我早就知道她报复心很强了。
  晚上外面又恢复了繁华热闹,霓虹闪烁的街头行人如织,灰暗的雾气笼罩着城市。我心头彷徨,又开始暗暗期待她,又更希望她能在别处得到幸福。想到她终于让我记牢了她的形象,就心如刀割。
  回来在厨房烧水,看到一个长发披肩女孩从院外落寞地经过。后来又出现两个姑娘似曾相识的背影,一个姑娘回头在向后面笑着示意,我走开了。凌晨又梦见自己去找她,她在宾馆大厅身影一闪,我撕心裂肺地醒来,泪水濡湿了双眼。
  下午窗外又出现了那样的情景,一个男的走到院门前看我这边,一个黑衣女子闪了出来,和那男的又搂又抱,还回头看我。我转身走开了,对这一切已不放在心上了。
  晚上在家看电视剧《水浒传》,到10点才回来。在巷口看到院门边停辆出租车,车里一个松散长发女子正默默注视着我。我走进院内上到四楼,看到那女子从车上下来很低落地走向路北,她穿着黑色衣裤,让我感到一阵恐惧。
  我进屋想到阳台上去,但还是去了厨房窗口。院外一片凄然的景象,路上两个黑衣女子出现了,她们挨着围栏走过来,右肩挎只黑包的一个身影发型像极了她,她低下头慢慢地走了过去。今天是立春,我没摇卦。因为我不想再问什么预测结果了。但我的心又跃动起来了,《水浒传》中燕青和李师师的爱情让我感动,尤其是燕青离去时的悄然决绝,我何不就像那样,就把她牢牢记在心底吧。
  午后从宾馆对面回来,看到一群姑娘过来,她们在笑着说:“是他吧?对噢。”她们一起大笑。
  晚上我到大钟楼电信局给深圳广告公司的女经理打电话,就想和她说说。我已经想不起她的手机号码了,打到办公室没人接。在街上乱逛到9点多,看到许多在娱乐场所出没的女子,又把她和她们联系到一起了。我又到宿州路电信局打长途电话,女经理还是不在。我在门口吸支烟,又绕路走了一圈。回来看到路旁一条岔路出来两个穿黑制服女孩,她们走到我前面,一个披发的回头看我一眼,我听到她们在说着摄影的事。那披发女孩说:“我喜欢一气呵成。”另一个束马尾辫女孩说:“我也是。”
  我走进电信大厅,继续在机位上拨号,号码打不过去,我去柜台让她们重新开机,这时瞧见那两个女孩也在大厅内笑着走动,我回到机位拨号时,余光瞥见那刚才回头看我的披发女孩已斜倚在旁边机位上,她背朝我拿起话筒做通话状,那束马尾辫女孩笑着举起了相机。我听着那边的电话铃响,感到闪光灯一亮,看到那两个女孩走了。电话还是没人接。回来路上想到那两个女孩,似乎心有所悟。
  元宵节在家吃过晚饭,我没看中央台元宵晚会就回来了。路上车多人少,灯光昏暗,不时有礼花撕裂天空,昏暗的街道被浓雾淹没了。沿途的餐馆、商店都已关门,不时有鞭炮声惊忧这疲惫而凄凉的夜晚。我落寞地回来,被路上行人喜气洋洋的黑影和鞭炮声触动着敏感的神经,以前只在国产电影《大撒把》中见过这种情景。
  回到住处,外面隆隆的炮声响彻夜空。我到厨房看外面腾空绽放的礼花,看院外那条街道,泪水几乎要流下了。
  院外路灯没亮,街道陷在一片昏黑中,路面似乎疲惫而沉重,在远处礼花和轰天雷的电光下走过一道道黑影。后来看到两个姑娘出现了,那个穿红毛衣小姑娘似曾相识,我能感到她稚嫩的脸上有一种临危受命的笑容,旁边紧挽她手臂的高挑黑衣女子,束着马尾辫,左手拿一只红色手电筒照着路面,低下头从我视线中经过。我心情奇妙地好转了,但又感到很疲倦。我想到这就是她,心里很安慰。
  很久我推开外屋纱门,外面夜风柔和,清新极了。宾馆顶上雾空灰茫,不锈钢旗杆在风里微晃,旗杆上端被裙楼上霓虹灯光映成一道红线。几个保安在月台上走动着,下面停满了车辆。街面干爽明净。梧树上残叶摇颤,枝梢已变密了,呈现出勃勃生机。
  一种疲倦感暖暖地裹住了我,困意如铅般沉重。我回屋上床去睡,有种久违的脱胎换骨般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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