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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纸书爱情 / 22 打击

22 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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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好几天没见过她了,依旧没收到只言片语,也没收到她退回来的信。我的生活大致平静,不再为偶尔的一瞥胡思乱想。只在深夜才会走上阳台,望一会宾馆大厅明亮灯光和空荡的街道。
  午后2点半回来,天色阴霾,雾气迷蒙,穿出巷口时,看到一个高挑女子穿件绿棉衣从面前经过,她戴着白色口罩,忧伤地低着头,她的眼睛和背影让我感到无比熟悉,我看着她往前走,她脑后扎一条麻花辫子,辫子很长,又折回去别在一起,远看只到肩胛处,其实放下来过腰了。她顶多二十一、二,但背影已松垮得不像姑娘了,她穿着一双黑棉布鞋,心事重重地往前走着,下面宽松的灰色裤子像男式的,这让我难受得要命。我没有追上去,也忘了喊她一声。我望着她走进了院内。上楼时想到她家里知道这事了吗?还是因为她想摆脱我,才会故意打扮成这样?
  到家走上阳台,宾馆那边和附近路上已经没有她了。我不知该怎么办好,但一阵轻松感不觉卸去了心头的重负,相逢已是陌路,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又想为什么她从这过会戴着口罩,是怕我认出来吗?她是为我心事重重吗?3点又去阳台,外面漫天浓雾,宾馆大厅亮着灯光,她始终没有出现。
  晚上宾馆那边人多嘈杂,透过玻璃墙看到订票台边人影晃动。夏天晚上她就在玻璃后面看过我的。丁字路口有个女子骑在车上,一只脚踩着路沿,望着宾馆方向一动不动。她穿着蓝衣黑裤,脑后束着长发,长短和她相似,她始终没转过脸来。我喊了一声小方,她没有反应。我决定下去,下楼时很难过,怕就是她怎么办?我们根本就不认识,我们就像陌生人一样。可我更担心她已经走了,我走到那儿果然不见了。对面大厅服务台有几个姑娘,里面没有她。空中挂着一轮黄月亮,在宾馆顶上非常美。
  回来再去阳台,看到路口一个黑制服女孩出现了,在她前面走着一群生意人,她很精神地拎着一只黑色手提箱穿过马路,和那些生意人进了宾馆大厅。她的麻花辫和窕窈的背影,以及边上那个短发圆脸姑娘让我认出了就是她。回到屋里很难受,真的就这样过去了,那么美好的她不会再和我有关系了。可她精神抖擞的样子不是为我刚才下楼高兴的吗?她刚才是在金枪鱼酒店注视着我吗?那些生意人是她接待的客人吗?我又想到以前她在下面等我的时候,如果真的下去了,她也会走了吗?不,我想不会,多少次我回屋又出来,她还等在那儿。如今一切都改变了,那一幕已经不会再有了。
  10点准备上床看书,到厨房烧水,玻璃窗上蒙着白糊糊的水汽,能看到院外路灯映出冬夜极具诗意的美。一个穿红衣小姑娘正望着这边,她像报信一样往前走去,一个穿黑制服女子出现了,她在遮没街道的北边楼角一探头,像在看我这边。我吃惊地推开窗户,看到她和那红衣小姑娘在那儿站着,起初看不到全貌,后来她走出来一点,偶尔向这边扭下脸,脸在披散的头发下显得很苍白。我大喊一声:“小方。”跟着又喊,但她毫无反应。那红衣小姑娘像在劝她,可她显得很倔强,很生硬地低着头。红衣小姑娘笑着转身走开了,她也往北边走了。我关上窗户,突然想起那红衣小姑娘是我很熟悉的,我想到那就是她。我下楼出院往北边追去,又和以前一样还是没有找到她。
  绕过宾馆对面回来,在冷风中望着大厅灯光和黑暗街道,空中茫茫云雾飘移饱含雨意,许多回忆纷至沓来,曾经在异乡漂泊见过多少这样凄凉的景象,我不该疑心她,心中的迷惘升华了,眼前是她闪回的红裳丽影,她是多好的姑娘啊。
  下午到邮局给她寄信回来,在窗口看到院外北边过来一个像她的姑娘,她穿件灰棉衣,在即将消失时,突然抬起右手望着我做个望远镜的动作。我慌忙追到阳台上,看到并不是她,是金枪鱼酒店收银台的姑娘。
  一片枯叶飘到阳台上,下面沿街树叶蜷缩着,稀疏的枝梢已遮不住底下斑驳的路面。那边宾馆大厅灯光渐亮,寒风阵阵刮来,我渐渐禁受不住。
  晚上回来,想到她明天才能收到信,想出去又无处可去。我在屋里木然沉思,感到很疲倦。后来到厨房,又在窗口看到她了。她穿件白色羽绒衣,扎着那条麻花辫,背影在路上一闪而过。接着她又走回来了,双手拉着袖管,饶有兴致地笑着,显得那样活泼多情。她仰脸望着这边窗口,容光焕发的笑颜显出对这一切乐此不疲。我追到阳台上,只看见那女人站在玻璃门后,她在望着我这边。而她始终没有出现。
  躺到床上看会书,又睁大眼看着天花板出神。我决定下楼去看看,走到路口远远看见她了,她穿着黑制服站在服务台后,正仰脸看我这边,跟着避到了一旁。我没敢进去,一直往东乱走,回来已经10点多了。从宾馆对面经过,看到她还在服务台后,她坐在那低头在看什么,头顶呈现那道美丽的中分线。她身旁站着一个没见过的姑娘。这时她抬起脸了,表情淡然地望着我,又低下像在为某种忧伤出神,似在深思着、斟酌着什么。她没再抬起头来。
  越过路边凋零的树梢,宾馆上面雾空灰潮凄迷,像什么都没有一样。路灯下寒雾像雨丝般落着。
  我没敢过去找她,离农历十月结束已经没几天了,但愿这几天别出意外,我们会平安度过吗?
  夜幕又沉重地降临了,那向心头袭来的惶惑和不安,不断加剧着对夜晚的恐惧。我孤单地走在华灯闪烁的街头,延迟着回来的时间。这一路上什么也不想的跋涉抚慰了心灵的伤痛。当经过一所补习学校附近,随着一阵喧嚷声起,路前面出现车水马龙的景象,下补习课的学生和家长们如潮水般涌来。我慌乱快走,躲避身边出现的车潮人群和欢声笑语。多少年后,当晚上听到9点的钟声和看到类似的场景时,往日那种不安定的痛楚又会瞬间袭然心头。
  回来已经9点多了,到厨房烧水,望着院外的街道,真希望她能出现,又开始想她想得要命。我走上阳台,看到宾馆对面树荫下走出她的身影,她穿着黑制服和一个姑娘挽着手臂,很深情地望我一眼拐过路口了。我到厨房没等到她出现,下楼穿过巷道往北边和东边找了很远,一路夜风很大,回来经过宾馆还是没看见她。
  已经两天没见到她了,原先想放弃的念头开始变得真实起来。晚上10点多,在窗口看到院外两个女子黑影正挨着围栏,站在灯光处说话。她们消失后我去了阳台,远远看到宾馆大厅摆着圣诞树,沿街树叶凋零殆尽,一个男的搂着一个束马尾辫黑衣女的从路口经过,让我难受了很久。我还是一点都不了解她。接着又有几个女子从路上经过,过会又看到一个黑衣女子从宾馆出来,和外面接她的男友乘出租车走了。
  又是上床逃避的时刻,心里压抑着痛苦和失落。11点多我起来,感到整个人都虚脱了。我披上棉衣,刚走出院门,就看到几个女子从路口过来,其中一个又让我感到是她,等看清了不是,我向宾馆那边走去,大厅服务台后面没有她。看到一个像她的女子和一个男的从边上经过,我辨认清楚后,又感到了她的无辜,可能真的错怪她了。
  凌晨给她写完信,我彻底轻松了,不再有那种痛苦的心情。回到床上我想着她在服务台的形象,在那雍容华丽的氛围里,她优雅的气质美得无法形容,我想其实恐惧的就是她太美的缘故。接着一个美丽的身影又出现在眼前,那是在宾馆对面的酒店,一个侧对店门坐着的女子,她的发髻和挺直的上身记忆犹新。她当时在看着点单,对面一个三、四十岁国字脸男的正吸着烟发呆地望着她。我头疼欲裂地回想着,那是夏天的晚上,当时只觉得她身影熟悉,好像和我很有关系,但从没往她身上想过。那男的就是四月八日晚上坐出租车来接她的,还有夏天那晚半搂半推她一下的同一个人。他们之间有着比我更深的关系,也许她并不情愿,这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我很想搞清这一切,想知道她的全部故事。我又下床写信,把这些都写到信中了,但也明白她不会说的。
  下午去给她寄信,大钟楼邮局外面摆着一排卖明信片和贺年卡的桌子,年关眼看就要到了。我走进大厅,柜台前没什么人,我还是寄挂号信给她。从邮局出来,沿着宽阔的林荫路往前走,头顶上枝叶残败,像牛皮纸一样蜷缩着,顶着上面湛蓝的天空。地面坑洼不平,路边通向宿舍楼的土坡一个接一个。我看到一个从身旁骑过去的女孩在前面回头看我,她穿件米色棉衣辫子中长,神情好像认识我。她在前面路口拐弯了,那是去宾馆的方向。我想那会是她同事吗?我望着路对面初中时代留下美好回忆的校门,一切都面目全非了。我想象着有一天和她来这儿,带她到处走走转转,告诉她这里、那边和校门对面已经消失的商店;前面有一条很深的蜿蜒曲折的小巷,走到尽头是护城河。从路边一道围墙上翻过去,里面就是物资局宿舍院一个初中同学家。
  晚上回来又反省自己,觉得写那样的信太不应该了,如果她不爱我,怎么会给我这么多机会?她已经很久没出现了,可能就在等我的信呢。想起那晚她穿件白色羽绒衣在院外笑着来回的身影,就感到羞愧万分,内心浸满了痛楚。
  我下楼经过宾馆外面,大厅服务台没看到她。我等在路边,10点钟声响起时,看到一群男女从大厅内欢笑着出来,又有一群女子出来了,她们分别上了出租车。看着车子开走,沿街灯火和宾馆大厅圣诞装饰让我难受。我不能和她在一起,她正在和别人玩呢。看见路上有女的身影一闪,我就会心里一惊,时至今日还不能相信她,明明知道她在等我,却又去问一些不堪的事。我真是浑透了。回头遥望着宾馆大厅灯光闪烁,玻璃墙后摆着圣诞树和彩灯,心里倍感失落。
  到家不安的心情愈加强烈,不知该怎么打发时间。我上床看会书,但根本看不进去。我又开始想象和她在旅途中,向她讲述一些故事,渐渐激动了起来。到厨房烧水,看到院外一个穿白羽绒衣女子回头瞥我一眼,立即消失了。我慌忙关掉液化气,披上棉衣下楼了。在前面路口看到一个穿白棉衣女的和一个推车男的往前走,越走近越觉得不是她。回来没从宾馆那边过,心头一片空茫。
  到家没过多久,就看到院外围栏边一对男女在纠缠,那女的要走,男的又拉住她了,一辆出租车停在路旁,那女的要上去又被男的拉了下来。
  “让我回去。”女的说,她哭着坐到了雨地上,男的也蹲了下去。我怕会是她赶快下楼,幸好他们还没走。看门大妈正在锁门,我说:“把门打开。”
  “哟,这么晚还出去?”
  “他们怎么回事?”
  “我不管他们的事,”大妈说,“我只管锁我的门。”
  我走到那俩人跟前了,女的坐在雨地上正哭着,她穿着黑棉衣和黑色长裤,双腿伸在前面,高跟鞋在地上乱蹬。她这时已显得平静了些,仰脸望着我,泪珠滚落着,束着马尾辫不是她。那男的穿件黑皮茄克在后面抱着她,小心地看着我。
  那女的哭着说:“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男的说:“你怎么这样?”
  我往前走远了还回头看下,路上过往车辆很多,车灯照出霏霏细雨,像雪花似的飞舞。这时从身旁刚好经过一个像她的女子,穿件灰棉衣和黑色长裤,辫子藏在衣领里,她像笑着低脸往前去,身材极美很有风致地摆动着。我不禁心头一颤,很想喊她一声,正犹豫着看到路口停辆110警车,我赶忙过去和里面警察说:“那边有个女的好像遇到点麻烦。”
  “在哪?”着装整齐的警察边说边戴好帽子,他们冒雨驱车往那边驶去了。
  我淋着雨从宾馆前面绕回,没看到她在大厅的身影。刚才那辆警车就停在宾馆边路上,开车的警察远远笑着说:“你报的什么警啊?我们过去看是谈恋爱的,让那男的跟我们到派出所去……”另一个警察说:“女的不让他去。”
  开车的警察笑着说:“我们不能干涉人家啊。”
  “是。”我说。
  回来看到那对男女还在那儿,女的在嘤嘤哭泣,男的在劝她说:“你怎么这样啊,车子来了吗。”我从开条缝的侧门进院,上楼看到他们已经走了。
  下午我到解放电影院买票,想夹在信中寄给她。售票窗口的女人说:“后天再来买吧,只卖今天的,就是到时候来,也可以买到。”
  晚上回来魂不守舍,想睡没法睡,想躲没处躲。当9点钟声响起时,我耐不住又去了阳台,接着下楼经过宾馆对面,里面还是没有她的身影。一想到她几天没出现了就很难受。在外面逛到10点多回来,看到金枪鱼酒店那收银台姑娘推门探身朝外看,她像在看我们那边楼上阳台,一回头看到我立即躲了进去。这会是她的眼线吗?
  下午4点半门被敲响了,我心头猛然一惊,立即感到可能和她有关。我点下保存键,打开门一看,外面站着两个宾馆的姑娘,都穿着黑制服,她们在笑看着我,目光很是好奇。一个是上次帮我交信给她的温婉姑娘,另一个是那晚我追错的小发髻姑娘。我喜出望外,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们。
  “你是陆群吧?”她们都笑望着我,又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是。”我满怀热望地看着她们。
  “这个还给你,”那束小发髻姑娘递来一只大号信封,她笑着说:“你搞错了。”
  “搞错了?”我脑袋一阵轰然。
  “对。”她们低头笑着。
  我接过上面印有宾馆字样的大号信封,里面厚厚的一叠都是我寄出的信,被退回来了,我知道已经被她拒绝了。
  我难过地低下了头。
  “谢谢了。”
  “没事。”她们似乎没想到会这么容易,都略一迟疑转身走了。
  关上门我就垮了,手里拿着厚厚的信封,两条腿觳觫不止。只差最后两天了,还是没能躲过。我打开宾馆的大号信封,里面的信都是拆开看过的,只有最后一封没有拆。还说什么呢,她拒绝我了。僵立了很久,我把信放好,找出水果刀、透明胶水和白纸,坐在客厅地上裁好,贴到厨房玻璃窗上,我以后再也不能看外面了。我今天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也许长久等待的就是这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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