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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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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晚上大雾弥漫,街道两头灰茫茫的,远处商业大厦已经看不见了。宾馆门前的霓虹灯光晕染着雾气,稀疏的树荫下面停满了车辆。
  当风寒中传来9点的钟声,透过梧树枯残的枝梢,我在阳台上看到她了,她从大厅款款出来,站在月台上迎风搓了搓手,灯光照着她美丽含笑的神情,我知道她收到我的信了。
  那晚,浓雾吞没的宾馆顶上,隐约可见一片残月轻薄如纸。眼前是雾,稍带寒意,呼吸都被滞住了。宾馆上面客房窗口已经看不见,大厅门头下亮着一串黄澄澄的营业灯,里面灯光和外面的树木,在浓雾之中如同瑶台仙境。
  白天几次从宾馆对面经过,都没看到她的身影。晚上信是从北京寄过来的。
  在初冬那个晴朗而温和的晚上,我一路激动不安地走着,一直走到省体校幽暗深长的林荫路边,在网球场围栏外面路灯下枯黄草地上坐下。我读着来信,震惊不已,完全相信周易的神奇了。
  那次我只是说想测婚姻,别的什么都没讲,但沙教授和那女孩已经从卦象上全部看出来了,并且知道的情况比我还多。
  陆群测婚恋。丁丑年庚戌月辛亥日得:
  《火雷噬嗑》变《火泽睽》
  子巳、子巳、
  财未、、世财未、、
  官酉、官酉、
  财辰、、财丑、、
  兄寅X应兄卯、
  父子、子巳、
  此卦财爻持世得月建拱扶,从传统六爻预测来说,测婚姻遇财爻持世是大吉大利的,持世说明本人心里非常喜欢女方,女方在本人心里份量重。
  应爻兄弟寅木代表女方、家人、同事和朋友,临日建之长生,动化进神而克世。因寅木动不为应,说明恋爱关系还没正式确立,目前已搁浅,女方的态度是不信任、猜疑、甚至有反感。寅木得日建之生克世,是指女方家人和朋友对男方不满,要阻碍此事的成功,这件事若想得到成功,希望艰难。
  但幸好上爻子孙巳火被日建冲而暗动,使兄弟寅木转生子孙巳火,巳火再生世爻未土,这表明绝处逢生,还有挽回的余地。女方通过巳火来生世,表明她的心中是深深爱着男方的。产生隔阂的原因,是由于男方的工作、在外的处境以及欠缺交流造成的。尤其是男方缺乏进取精神,不善于表白自己的心情和意愿。
  农历的九月和十月,将是你和女友关系承受考验的时候,因为子孙巳火在戌月是入墓,亥月是月破,子月也受克。若巳火遇月破,应爻兄弟寅木旺而克世,这段情缘就有夭折之忧。这个月一定要处理好关系,诚恳一点,务实一点。把你的意愿、想法告诉她,表达对她的爱意,争取得到女方的认可。如果这个月的关系没搞好,那希望就不大了。只有避过这个月的难关,事情方能有转机。关键是怎样度过十月和十一月。
  另外,你可以通过属蛇或属马的人帮忙,把事情通过她们来解决(东南方和南方的人亦可)。他们在你的难关中,会给予你很大的帮助。
  不要患得患失,要提得起放得下,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相信你们最终是会走到一起来的。
  祝:心想事成,美梦成真
  
  沙薇
  1997年11月8日
  原来事情已经到了这么危急的关头了,我还浑然不觉。若不是看到这封已在路上寄了将近一个月的来信,我还不知道都到这一步了。看完信我浑身微抖,莫名地恐慌,感到时不我待,成败在此一举了。
  回来大厅服务台还是没看到她。到家躺在床上看信时,听到9点的钟声响了,我去厕所,听见院内楼下好像有个女孩喊我名字,喊了两声,我听不真切,感到有点像她,就像幻觉一样。我耐心地等了一会,声音没再响起。
  过会到厨房和阳台没看到外面动静。大约11点钟,灌热水袋时,我瞥见院外汽车灯光照出两个姑娘身影,她走在右边,穿件白色羽绒衣,那么淡漠地望着我过去了。我产生了一种不详的感觉,心里慌乱了一阵,没有追上阳台。我想起了那晚在美容店门口轻悠辫子哼歌的姑娘,还有那晚怀里抱只白盘子含笑看着我的她,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呢?随即又想起下午的一幕,为何她一会意气风发,一会又形同告别?
  
  在等待中又熬过了一个白天。晚上关窗时,看见那女人出现在玻璃门后,她正仰脸望向这边。她们真有许多不同,当初我怎么会认错了呢?她是沉静忧伤的,而这女人成熟妩媚。
  院外夜雾浓重,又到9点时,她和那短发圆脸姑娘从北边过来了,她穿件灰棉衣敞着怀,一只手悠然自得在甩着。我到阳台等了一会,看到路口灯光映出她的身影,她们笔直地穿过马路,走上宾馆那边台阶,在她推门进入大厅时,我大喊了一声:“小方。”但她没有反应,她的头发披散着,怕我会认出来吗?
  我下楼等在丁字路口,对面酒店已经熄了灯,从东边过来一个黑衣女子,我一直盯着她看,这女子低下头羞羞地笑着,匆忙拐向路北边了。宾馆大厅没有她的身影,不知是厌倦还是难受,我已经不想再等了。她到底收没收到我的信?还是收到没看就扔了?各种想法令我惶恐不安。
  不知她到底怎么想的?各种猜不透的谜题带来无尽的烦恼,搅得我头痛欲裂。深夜睡到床上,眼前闪回的扑朔迷离的往事又变得清晰,夏末晚上我等在招待所门口,看见她走到大厅玻璃墙边望向这边阳台;后来她穿件紫色毛衫经过楼下向上面看我。可为什么她又变了,不再给我机会了?昨天她意气风发的样子我怎么能忘,可今晚为什么又这么冷淡?又想起她美丽的笑容,还有当初忧伤的凝视,那时她可从未对我笑过,但眼中有憧憬的光芒和温柔的期待。她好像已经变了,当初那个纯真的她变得成熟和富有心机,让我想起富恩特斯的短篇名作《纯洁的心灵》,难道这就是一颗纯洁的心灵不自觉的阴谋吗?
  我又想起夏天那些晚上,许多让我惊疑的背影,并不是胡思乱想,那的的确确都是她。当时和那女人的种种情形,她一定都看在眼里了。想到她一次又一次失望而回,其实我伤她更深,我理解她不回信的原因了。她是一个聪颖有主见的姑娘,我等着她最后的决定,即使等来的是不知所终的结局,我也坚信她会记住我对她的一片深情的。
  十二月的蓝天纯净无云,阳光明朗地照耀街头,但阳光底下的风很冷。下午从外面回来收到一封信,是深圳广告公司一位女同事寄来的。
  晚上灰红色雾空浑茫茫一片,雾气笼罩着街道,宾馆前已经树木凋零,大厅灯光映着外面明净的大理石台阶。这是一个无风的温和的冬夜,视野中景物清晰,大厅里面看得一清二楚。我想起去年冬天还没注意过这儿,只是站在门沿默默地望着对面酒店。
  回到屋里,在灯光下不安地走来走去,脑海中挥不去忧伤的缠绕,也想不出能去的地方。我感到这镜花水月般的爱情在别人看来过于荒唐,但对我却是人生极致的体验。我靠墙站了很久,百无聊赖,最终插上取暖器插头,打开电脑开始写作。
  9点半钟,我又披上棉衣,匆匆下楼出去。经过宾馆外面,看到几个姑娘在大厅服务台后面,还是没见她的身影。
  午后坐在书桌前心烦意乱,听着外面的风雨声,什么事都做不了,不知该怎么度过这个下午。后来我耐着性子打开电脑,又开始写作,心情悄悄转好了。
  又到了晚上,我还是无处可去只能回来,感到处境可悲极了,前途不清,目标不明,小说也迟迟写不好,我真是很难受。
  酒店那儿灯火辉煌,宾馆大厅门头上挂着欢迎贵宾的红布幅。我在黑暗屋里坚持不住了,可又能去哪儿呢?在这风雨之夜,我忧思重重,想到深圳广告公司女同事的来信了,她其实一点不比她逊色,她希望我回去,一起在那边好好发展。可当中午走出院门,我心里又发生了动摇,真是不甘心,就这样败下阵来了,近两年的时间就这样虚掷了。
  下午从书店回来打扫房间,拖地时打开纱门,看到外面街道阴沉空荡,衰黄的梧叶凄然摇晃,那边宾馆大厅亮着灯光,客人的身影在玻璃后面闪动。酒店璀璨灯火中,那女人穿着红衣黑裤,在玻璃门后望着我,像一直在等我一样。
  晚上父母出去参加婚宴了,我留守在家边看会电视,一边翻看一本气功大师的书,深感一切都是因缘。忽然醒悟了,其实我一直在干一件没有希望的事情,四月八日那晚我走向她时,其实就是为了结束。这推迟的结局今天终于来到了,我还有什么好怨怪的呢。还好我已经表达了心声,我应该感到解脱和高兴才对。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尽管还那么爱她。
  很晚才回来,没有看对面的宾馆大厅,似乎一切都淡忘了,她跟我没有关系了。在厨房烧水时,看到院外一个穿米色风衣的熟悉背影,她挽着那红毛衣小姑娘从路上慢慢走过,我已经不为所动了。她还不给我回信,我回来打开房门,突然感到的那种失落还让我恨她。
  清晨从悲凉的梦中醒来,静静地躺了很久,离天亮还有一会,我又想起一幕幕往事,许多事还纠缠不清,但知道没有搞错,服务台后的她就是当初酒店的她,她这样躲着我是另有苦衷吗?我很痛苦。
  午后在厨房洗毛巾,又一次瞥见了她的身影,她穿着黑制服,挽着一个黑衣女伴过来,脸上带着难为情的笑容,从我视线中一闪而过。其实她们走的很慢,可我看见时已经迟了。我气极地追上阳台,外面阳光已经消失,梧叶凋残的街道蒙着阴郁的暗影,宾馆那边已经清晰可见,阴沉萧瑟的景象加深了心头不详的预感。那就是她,她束着马尾辫,挽着另一个黑衣红裤女子出现了,那女子头上有个白发夹,她挽着女伴走到树荫下面,一直往东穿过路口,被前方楼房外面挂的衣物挡住了。
  晚上10点后,我受不了院外一对对模糊身影的剌激,下楼去东边路口排档买吃的,隔着马路看到宾馆大厅灯光很亮,服务台后面没人,那开始熟悉的地方已变得很陌生了。端着饭盒回来,看到几个男女在茶座打情骂俏,心想就那么回事。我很想把信要回来,到家又不想了。我想还是另外找一个吧。后来到厨房洗饭盒,看到院外一个穿黑制服女子和一个女伴往北去,又开始想这是不是她了。
  夜里一直合不上眼,起来只有5点多钟,我又给她写信,告诉她不该把责任都推卸给她,只想和她做个普通朋友。信写得很短,在信封上写了宾馆地址和总台方小姐收。
  晨空就像一片纯蓝墨水,上面飘浮着淡淡的白云。8点多我走过宾馆对面,服务台后只有两个不认识的姑娘在说话。一路滚滚车流从我身旁飞速闪过,我感到头晕目眩,一阵清醒,一阵恍惚。
  从大钟楼邮局出来,到省图书馆翻了半天杂志。后来到二楼还书借书,又绕到下面文艺书借阅部,刚进大厅就听见那个胖子在里面喊:“要借书的快一点噢,马上要下班了。”
  “早呢,”边上那女孩笑着说,“催人家干什么。”
  胖子又开始抱怨说:“刚才那个女的,你去给她找书了,她就站在那偷偷笑,还不让你看见。好了,她就想了,这下让你受累了吧。还有那个男的我就不给他找,他出去的时候嘴里嘟嘟囊囊的,不知道在讲什么。”
  我查好要借的书,正好那个负责这里的女同志进来了,服务台顿时鸦雀无声,胖子、瘦猴和那个女孩都老老实实地工作起来,在那个短头发不苟言笑的中年女人边上一声不敢吭。
  那以后很多年没来过省图书馆了。我再次来这里是带女儿来借书,十几年后这里才全面对外开架,二楼那个憨厚的男青年还在当管理员,已经是中年人模样了,依旧友好亲切。而那个胖子居然混成部门主管了,经常胸前挂个牌子在各个楼层转。真实的生活往往就是这样。
  中午回来补觉,看到那女人面朝这边站在玻璃门后。醒来已6点多了,外面楼道亮着灯,窗帘外已经黑透,染着一片酒店艳丽的霓虹灯影。
  我从宾馆对面经过,没看到她在服务台,有点担心她收不到信了。我难受地想那个给过我憧憬和希望的姑娘哪去了?
  9点多回来,躺在床上看会书,蓦地想起她在宣传册上的照片,她扎着麻花辫,头顶呈现一道美丽的中分线,广告公司接电话的女孩说是去年还是前年拍的,而那时的她不可能扎麻花辫。我恐慌至极,难道真的不是她?这问题以前也想到过,为何会忘记了呢?可一幕幕往事闪回眼前,我又怎能相信认错了人,不是她又能是谁?那些鲜明的记忆无法抹杀,她就是夏天午后在对面树荫下戴着太阳镜望着我的姑娘,就是那晚额头上扣着太阳镜和短发圆脸姑娘从下面经过的她。这个问题我不能再想下去了,我会急疯的,我还得给她写信问个究竟,可她能收到吗?
  回来,隔着帘布看到酒店霓虹灯牌闪烁红蒙蒙的光影,黑暗中回想从前已恍若隔世,只有深切的眷念和淡淡的哀伤。我拉亮电灯,在外面风雨声中,又给她写信。还是写得很短,告诉她现在的心情,急切盼望她的回复。这雨夜房间遍布着揪心的渺茫情状。我又想难道不能去找她一次,问她收到信没有?但又转念想到,她没把信退回说明她珍惜过去,我怕弄巧成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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