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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纸书爱情 / 19 触痛

19 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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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不知什么时候下了一阵太阳雨,我倚着护栏俯瞰街道,天空时而阴云密布,给远景中大厦笼罩一层薄雾,时而又蓝天白云,太阳在西边灿然出现。等到3点下楼的时候,看到路面又有点点雨痕,但雨已经停了。
  隔着大厅玻璃墙,我看到一个美丽女子站在服务台后面,她面朝着我,正在给一群客人办理手续,她透过客人肩膀不动声色地看我一眼,脸上似有会心的笑容。我等了一会决定进去,她一直低着头,正专心致志地敲着键盘,我走到跟前大失所望,还是昨天那束发髻女子。我的记忆又变得支离破碎了。回来站在阳台上茫然若失,追忆她的音容笑貌,感到前尘如梦,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刚才那女子确实不是她,可真正的她又在哪里?我思索不停,各种想法使我痛苦不堪,今晚和以后的夜晚我该怎么度过?
  难道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如果真是这样,但愿她以后别再出现了,否则我除了一死了之已无路可走。
  暮色降临后,天空被茫茫云雾遮没了,下面树木凋零,我还在茫然等待中,望着喧嚷的街道和亮起灯光的宾馆大厅,似有所悟,又深深地不安。
  晚上快到9点经过宾馆外面,看到那女子依旧在服务台,她束着发髻,面容像极了她,尤其是看我的样子。她个子不高。当她转过脸和另一个姑娘说话时,我看到她头上有一只黄色发夹。
  在外面好不容易捱到10点钟,我又归心似箭地回来。宾馆大厅一群男女正在嬉闹,服务台后只有一个短发女孩,我认出是上次给我宣传册的那个。
  11点钟,我推开大厅玻璃门走了进去,在一盆鲜花旁边那女孩刚放下电话,她看见我笑着站了起来,我觉得她认出我了。大理石台面纹路美丽,一尘不染。
  “这是你给我的,上一次,还有印象吗?”
  她轻轻摇下头,笑着说:“对不起,没印象了。”
  我指着宣传册问:“这个人她姓方是吧?她上什么班?”
  她笑着摇头,看样子不愿意说。
  “你跟她什么关系?”
  “我跟她是暗恋关系。”
  她低下头抿着嘴笑。
  “她已经走过了。”
  “是下午2点到9点吗?”
  “对,3点到9点,如果你这段时间来应该可以看到她的。”
  “你和她熟吗?”
  “我和她不是同一批的,她比我早来。”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笑而不语。
  “隔壁酒店和你们是一家吧?”
  “对,我们是一家。”
  “她是从酒店调过来的吧?”
  “那你就认错人了。”
  “不是吗?”
  她肯定地摇头,去接电话了,“对不起,”她说,“没有房间了,您难道没听说过顾客是上帝吗,不用谢。”
  “她以前头发很长,现在编成麻花辫了,从前面看上去很像短发,其实后面拖根辫子。她头顶有道中分线很好认。”
  女孩在笑着,我又给她看宣传册,她笑着看了半天,我抽回时她还一怔。
  “我有封信,你能帮我交给她吗?”
  “对不起,这个忙我帮不了。你可以直接来找她嘛,跟她当面谈谈。”
  “你看,你已经怀疑我了。”
  “不是,没有,”她笑着说,“她叫方什么?”
  “你看,”我笑着说,“我跟你说了,我跟她是暗恋关系,我现在神魂颠倒,她现在好像在躲我,乔装打扮的。”
  “没有乔装打扮啊。”
  “你怎么知道的?”
  她抿着嘴笑。
  “你刚才看到她出去了吗?”
  “没有,我来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你怎么知道她走了?”
  她脸一红,说:“因为我今天当班,所以知道她在我前面。”
  “真的没有一个今年从酒店调过来的?”
  “没有,没你说的这个人。”
  “那你就别跟她说了。”我呆立半晌,转身离开。身心已彻底松弛下来,我头脑中一片澄明,不信又不能不信,那些夜晚又是怎么回事?我有种空前绝后的感觉,好像已经活在梦中很久了,而她也好像在梦中才有。
  外面是夜雾笼罩的街道,东边路口排档点着融融灯火的红帐篷,路上无风,冬夜的寒意并不太重,雾从空中落下,车流滚滚的路上能见度很低。
  中午昏昏沉沉地醒来,继续昨晚的思索,感到痛苦的时候从床上起来了。下午宾馆大厅灯光昏黄,我走进里面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她。西边楼梯口,一个穿黑呢大衣的姑娘在一直注视着我。
  晚上我打着伞在街头游荡,一种温情在心中荡漾开来,各种恩爱故事被我们演绎着,我相信那些相濡以沫的故事,我相信那些爱情都是真的。我想象假如她出了车祸,我会照顾她一辈子,并且深深地爱她。我想象有一天她离开了,我会每天到她墓前放一朵花,每天都会陪伴着她。她冰清玉洁的形象宛在目前,又让我彻底放心了,所有记忆都在证明她是真爱我的。我不再胡思乱想了,感到很轻松,一路都在笑着。
  回来已经9点半了,宾馆大厅没什么人。我奇怪那些跑来跑去的女孩们怎么都没了踪影,连那个为我们暗暗着急的小姑娘也见不到了。
  我站在阳台上,任凭黑暗的雨水淋在身上。不久看到一个打着透明伞的女子从宾馆过来,她在酒店前几辆汽车边站住了。夜色浓暗,雨雾氤氲。我往左边移去,又后退一步看她,她一直没有走开。当她走出阴暗处,站到斜坡边路沿上时,我拿上伞冲下楼去。推开招待所玻璃门,遥遥望见那女子还打着伞站在那儿,她后面是雨中停的车辆和宾馆的灯光。她注视着我穿过烟雨茫茫的马路,我撑开伞向她奔去,她往回走了,半路又停住,在一辆汽车边转过身来,她穿着黑制服,我跑到她跟前收速,她突然降低了伞沿,遮住了清秀面容,我感到她在笑着,伞下的脸不是她。我无话可说地往前走了。
  大厅服务台没有她的身影,两个值班保安在台阶上望着我,我上了台阶,他们很友好地问我什么事,我拿烟给他们抽,说了她的相貌,向他们打听。
  一个经过的穿西装中年男的站住了,他问我找谁,我说找一个同学,两个保安还在茫然地回想,脸上一片空白。
  “没有这个人,不存在调过来的,总台只有一个姓方的,她一直在这里,不过现在也不在这了。”那四十多岁男的说,“你找她有什么事?这么晚?噢,你是顺路来问的,她叫方什么?你看你连同学名字都忘了还来找。”这中年男的对我很警觉,他一直赖着不走。
  街头很多美容店亮着暧昧灯光,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那晚的一幕,那个酷似她的姑娘倚在门上悠着辫子,难道她又不在宾馆了,而是沦落风尘了?
  雾空又落下毛毛细雨,我站在庐江路和徵州路口天桥上望着前面槐树荫下的街道,借着路口商店平台黑影的映衬,那儿雾茫茫的像条小河,被汽车灯光不时扫亮。我感到一阵软弱的来临,往事闪回,让我几乎落泪。
  往事持续地闪回眼前,我越来越坚信那就是她,不会再有别人。她挽着女伴迈着款款步履徜徉而来,目光深情地看着我,和她走在一起的就是那晚告诉我她姓方的女的。我脑海中装满了她那憧憬和忧伤的目光、她的笑颜、和她的柔情。
  到家走上阳台,宾馆风雨廊上灯光映照酒店这边,海鲜池前霏霏细雨变成了绿色。下面街道潮湿黑暗,远处路灯下烟雾茫茫。她现在知道我在打听她吗?我被忧思击垮了,某种东西已经变味了,不再有当初那种心心相印、绕指柔情的感觉了。一切都在向世俗靠拢,一想到那些求偶俗套,我头都要炸了。
  夜里合不上眼,恍惚间又经过宾馆那边,服务台后面她若无其事地望着我,我奇怪怎么又来了?现在什么时候?猛然惊醒方知是梦。
  躺在黑暗中我意识恐惧,觉得像撞了鬼,她真是妖精吗,让我如此神魂颠倒。对始末情由的追朔,这一切就像中了邪,感到可怕极了。我感到阳台和厨房窗口外面是她布下的迷魂阵,让我沉沦其中,不能自拔。狐仙鬼怪的故事纠缠着我,迷信的念头越来越强,恨不能奔到大雄宝殿,跪在我佛如来座下做一个持经诵法、心无杂念的和尚。
  下午我给广告公司打电话,问宣传册上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接电话的女孩想下说:“去年吧?前年?”
  回来路上我思绪迷茫,一个空前的谜底在等待我揭开。难道她是从酒店借过来拍照的?我理不清头绪,但无论她是怎么想的,我都要找她一次。沿街树荫凋残,沥水渐干的街面显得宽阔而明净,宾馆大厅透着昏黄的灯光,暮色已经降临了。
  晚上新闻联播结束,外面夜雾潮湿浓重,一种淡淡的哀愁伴着我,又不由自主地走向宾馆。我绕过一辆汽车,隔着大厅玻璃看到那束发髻女子正笑微微地站在服务台后,周围没有人,趁她没发现我赶紧走开了。
  回来到阳台上,看到酒店玻璃门后穿红衣黑裤的是那女人,她样子很得意,在笑着和人说话。这时突然瞧见那边宾馆大厅玻璃门开了,穿身黑制服的她翩然闪现,她像有意让我看见,站在台阶上笑说着什么,时而往前探下身,又风致万千地走回去了。我认出这的确是她,她在和谁说话?她是为我出来的吗?
  我经过宾馆外面又回来,深感爱上一个人的痛苦。9点又到阳台上,看到宾馆大厅穿黑制服的女孩们陆续出来,路口茶座烧烤摊前一个长发女子在吃羊肉串,她穿着黑制服,有意无意地瞄我一眼,和一个穿西装男的走了过来。那男的向上面瞅下我,和女的搂在了一起,那女的也紧紧搂住他,从我们楼下往西去了。过会又一个黑衣女子出现了,她走出宾馆沿着工地围墙往西去,在黑暗中我看到了她的小发髻,是那晚我追错的姑娘,她下班回家吧。酒店边篱笆下走出三个姑娘,两个穿着黑制服,其中一个挽着发髻有点像她。她们并肩穿过马路的时候,我认出了边上年龄最小的那个马尾辫姑娘,在我印象中她最好,屡屡在关键的时候陪她出现,并真的为我们暗暗着急。她微驼着腰往前走,左腋夹着一件红棉衣,我慌忙追下楼去了。
  我一路飞跑,想起了夏天晚上追那女人的情景。我跑出巷口,看到她们走的是和那女人相同的路线,那小姑娘穿上红棉衣了,在夜色朦胧的街头,她的红棉衣极为醒目,我快步走向她们,一边辨认那挽发髻女子背影,已经感到错了。这时那小姑娘回头瞥见了我,她快步走到两个黑衣女子前面,我过去看到挽发髻女子不是她,与那小姑娘平行的时候,她突然跑起来了,一路不回头地往前跑去。她跑得那么快,我感到她钻进前面人群中惊慌的背影凝聚着我全部的悲剧色彩。刹那间我全明白了,笑着抬头去看雾空,拐向另一条路了。我已经清醒过来了,刚才一路飞奔已跑完了所有的情感历程,我可以不在意她了。我按前几晚游魂般经过的路线又走了一遍,发现时间过得很快,往回走时已过了10点。
  宾馆服务台后面站着一男俩女,另一边订票台有个女子头影,她坐在那手捂着脸,我看着她,她也在看着我。经过路口茶座时,看到那短发圆脸姑娘独自出现在这儿,她望着我没有表情,我也没停步问她,轻轻松松地走回来。到家恨意消失,又想起初秋晚上两个姑娘吸引我的视线,跟着她清纯动人地出现,心里又深深地内疚,还是忘不了她。我打开电脑,开始投入到写作中了。
  午后回来,在厨房又不经意地瞥见她了,她和一个女伴走在院外路上,穿件黄色中长大衣,脸上呈现委婉而深情的笑容,她身旁的女伴也在笑看着我。我追到阳台上,好一会她们才出现,她在树荫下面像在看我,穿过马路向对面宾馆走去。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没了,变成了一种担忧的表情。她的头发束成马尾状,上面别着白色发夹。看着她走进宾馆大厅,这一刻我恨透了,她在干扰我的生活,今晚我该怎么办呢?我又想起那个小姑娘逃跑的一幕,她肯定因为听到了什么,才会那样害怕面对我吗?
  晚上踏着夜色回来,已经无心恋战了。我走出巷口,看到一男一女站在巷外榆树边,正抖缩着身子吃着烤肉串。稍远处路口茶座那儿站着三个女孩,都在笑着看这边。我走进院内,在思索中感到那对男女很面熟,对了,昨晚从楼下搂抱着经过的就是他们。
  到家拉亮灯,我小心地躲着不去窗口,想先过了今晚再去找她,毕竟已经吃够了苦头,让她着急一下也好。后来到厨房烧水,看到院外路灯下凄迷而空荡的景象,又很想念她了。心里开始后悔,真怕她会一赌气离我而去了。下楼经过路口茶座,宾馆大厅一个挎白包黑衣女子隔着玻璃墙在看我,但这不是她。服务台后面站着那晚告诉我她姓方的女子,她头上也别只白色发夹。
  夜里又梦见她了,醒来牵情触痛,不胜伤感。美梦终究成空了。她从容优雅的身影和纤足踩出的凌波微步,无不让我魂牵梦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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