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纸书爱情 / 16 召唤

16 召唤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又是阳光灿烂的一天,我还是未能真正解脱。另一种可能又占据了上风,回想前尘往事,昨晚的情景越来越清晰地召唤着我,告诉我她的心声,可能是我误解了情深谊重的她。想到她对我的脉脉凝视和一次又一次等待,内心的痛苦、烦忧和迷惘已非爱恨情仇所能了断,我怎么忍心伤害她,让她难过呢。
  晚上我焦急地等待时间快过去,好避开那女人,到招待所门口等她。我已深深地为情所困,还是不甘心,怕误会了她,哪怕看到她被别人搂着从面前经过也得去。
  外面风真冷,落叶和碎石子在地面发出滚动声,街道两头行人稀少。我等了很久没见动静。招待所后面铁门已经锁了,我从前面路口绕了回来。
  阳台上风没底下大,我立在风中,不死心地等着。路口茶座那边匆匆过来一个黑衣女子,她抱着手臂走过来,右肩上黑包闪闪发光,她的长发披拂着,低着头走到楼下,我看到她举起一只手机在耳边,上面闪着绿荧荧的光。隐约听见她说:“喂。”声音不像她。这女子的左手插在裤兜里,甩着长发往前去,在招待所前面她脸扭动几次,但没有回过头来,她在前面树荫下消失了。
  我望向那边宾馆大厅灯光,苦苦思索到底哪一个才是她呢?回到卧室,拉亮电灯,外面没关紧的房门悄悄自开了,荡进来的风里夜寒逼人。
  夜里从梦中惊醒,只觉眼前一片漆黑,我猛然一怔,回想往事,当初她安详地端立在玻璃门后,在酒店璀璨的灯光中,面对那些进进出出的客人,守着一份淡泊宁静洁身自爱。她身上一种充满理想的光辉深深感动了我,我从她那里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多少次我幻想能像白马王子一样出现,带她离去。如今这一切都改变了。
  再次睁开眼,帘外天已破晓,灰白色晨光映到了床头。一刹那间,恐惧天亮的感觉比对黑夜尤甚。
  中午淡蓝的天空纯净无云,阳光温暖地照着街道。我往宾馆那边走去,大厅服务台后面还是没那秀美姑娘。
  晚上一路边走边看地上的影子和街上繁华如昼的灯光,一家家生意兴隆的商场和酒店,那些迎面而来的路人、过往的车辆和商店的石英钟。经过行人稀少的路段,我在浓浓夜色中陷入悲伤,无以名状。路口一辆公交车停住了,车厢里无数黑影在灯光映亮的玻璃窗后默默地注视着我,我低头匆匆快走。
  回来望着路上空荡灰暗的景象,感到难受极了。到家没开灯,坐在书桌前,睁大眼睛望着窗外工地大楼,时间在悄悄流逝。记忆中有过很多这样的晚上。
  我又被孤寂催迫着去了阳台,看向宾馆大厅灯光和下面稀疏的树荫,辩认着偶尔经过的女子,看到她们和别人相偎相依,幸而没有一个是她。一个黑衣女子站在宾馆台阶下面遥望这边,后来她站到玻璃门前,在一片树荫遮挡下若隐若现。
  回屋关上窗户,又选择睡觉来逃避。刚躺一会就脆弱得想哭,总觉得好像还没结束,可一切又怎么挽回呢?痛苦的心情已经超过了那个黑暗、潮湿的春天。
  拉亮灯已是凌晨3点多,我痛苦万状地起来,喝了水吃了一个芒果,感到精力恢复了。我想以后就这样过了,有读书和写作的时间了。其实我应该知足了,我有一个很好的家庭,有爱我的父母,我比大多数人过得都好,不用辛苦工作,偶尔还能挥金如土,简直就像一个寄生虫。我在南方见过太多污浊的女子,对那些金玉其外的女性早就失去了信心。报刊杂志上面那些拜金主义和道德沦丧的内容更让我灰心。
  窗外又一个白天来临了,工地灯光已看不见了,但机器还在轰鸣着。我闭着眼睛躺在被窝里,想起了一件事,那个束麻花辫的姑娘就是她,她和那个在宾馆大厅望着我深情微笑的姑娘是同一个人,就是那个秀美姑娘。记忆变得越来越清晰,无数闪回的情景还原如初,我明白了一切,她就是调到宾馆大厅工作了。眼前她美好的形象又让我自惭形秽,我又何来勇气再去找她?
  中午起来,太阳在工地大楼顶上闪耀,屋里一片明亮。当航车上的水泥吊斗遮住太阳时,天顿时阴了。
  薄暮降临,灰蒙蒙的街头商店已亮起了灯光。我从宾馆前经过,虽然没看到那秀美姑娘,但一切疑虑和痛苦已不复存在。唯一困扰我的是她太过完美的形象,我终究要面对自己的怯懦,又感到了难以排解的忧愁。
  晚上下面不时有对对情侣经过,若在以前几个长发女子会让我心惊难受,可在今天我已清楚了一切,她秀美的面容如在目前。我凝视着宾馆透穿灯光的大厅,感觉和过去分开了,眼前的夜景已变得陌生,才仅仅几天时间,沿街酒店依旧灯影缤纷,霓虹耀眼,所有的一切都在,可却有一种感觉让我无比心忧。
  我趴在扶栏上看到下面五、六个黑衣女子相继出现,有的和男的同行,有的单身一人。后来又有两个女孩突然出现,像从树荫下闪出来的,一个束长发的穿黑色连衣裙,短发的红衣红裙,站在招待所对面路上,我听到她们兴奋地笑着。那短发女孩在路沿上像在等车,黑裙女孩走向小店,笑着在灯影中转了一圈,和那短发女孩坐进了一辆出租车,在我目送下往东边路口驶去了。
  工地灯光熄灭后,街上暗雾迷离,不知她何时才会出现,不知该去哪里找她,我索性什么也不去想了。夜里那轮苦月亮沉下去了,往事一幕幕清晰地闪回,睁开眼望向帘缝外黑沉沉的夜幕,看着黑暗中栩栩如生的她,我的身体不禁微微地战栗。
  上午偌大的新华书店冷冷清清,营业员都聚在一处趴在玻璃柜台上说话,一边注视着几个读者。每时每刻她的笑颜都浮现在眼前,使我的目光无处可逃,她的笑颜甜美清晰,让人难忘。
  从书店回来,街道迎着迷蒙的阳光,上面树影重重。经过宾馆对面,大厅里面没那秀美姑娘。
  傍晚我无视路上下班的行人,向宾馆那边走去。那女人穿着红旗袍站在玻璃门后遥遥望着我,我看向她时,她把脸转向对面了。我满怀忧愁,很想找她说出始末情由,请她帮下忙。宾馆大厅还是没那秀美姑娘。
  晚上回来,酒店已经下过班了。我到阳台上,正好看到那女人出现在宾馆大厅拐角外,我仅仅一瞥,奇怪她怎么还没走?这时更奇怪的事发生了,一个男的跟在她边上,像在和她吵架,她走到宾馆那边树荫浓暗处了,几个披着大衣的保安拿着手电筒过去劝着。
  沿街一家家酒店、发型店灯光闪耀,路上高级汽车疾驶而过,宾馆旋转门前很多妖艳女子进进出出。这社会的急剧变化触目惊心,油然而生的悲凉令人心灰意冷。
  宾馆前面,那晚陪她从下面经过的短发红衣姑娘穿过马路,她回头伤感地一瞥,独自沿着路边的灯影向东边路口走去,一种酒阑人散的凄凉在她身后弥漫。
  其实所有疑惑早就明了于心,觉得无所谓了。可这种心情维持不了多久,一种淡淡的忧伤又浮上心头,往事重又变得揪心。
  10点钟时,在厨房窗口看到,两个姑娘从院外经过,左边高挑的穿件米色外衣和一条牛仔裤,扎条麻花辫子,像极了她。和她挽臂而行的女伴束着马尾辫,穿着一件红毛衣,这小姑娘回头望向这边,在笑着和她说话,而她没有转过脸来,她们住北消失了。我想起那天下午扎条麻花辫的美丽女子,和宾馆服务台扎麻花辫头顶有道中分线的秀美姑娘,就是同一个她。
  我下楼站到院门外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路口茶座和宾馆门前空无人影,我怀疑把一切想得太美好了,又很痛苦地回来。
  午后2点半钟,我刚走上阳台,就看到下面两个姑娘的身影经过,阳光照着街道这边,在明亮闪烁的树荫下,她恰好抬头看向上面阳台,目光相遇的刹那她躲避开了,挽着女伴低头往前走去。我惊疑地注视着她,她穿件紫色毛衫、白色长裤和白色高跟皮鞋,往脖颈前面绕过一条麻花辫,往前去的窈窕的背影分明是她。她们拐到平台下面,在招待所前面出来,又在前面一家花店前消失了。那天下午穿件鹅黄色毛衫的美丽女子就是她。我追下楼了,从招待所门厅出去,一路往西挨着商店找,但没再看到她们。
  回来看到太阳在对面工地楼顶上闪耀如镜,上面拉着一条红布幅:
  热烈庆祝大厦结构封顶,感谢社会各界大力支持
  我穿过马路,从酒店前走向宾馆那边,看到大厅服务台里面站着三个姑娘,都穿着黑色制服,中间秀美姑娘就是她,她正和同伴说着话,眼睛不看我,却把一条麻花辫子绕过脖颈,在手中轻轻地悠着。她离我那么遥远。
  我一路紧张得发抖,感到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走到护城河边,在银河大桥上倚着汗白玉栏杆,望着河那边的电讯大楼和两岸草坡上晒太阳的人们,河面上银光闪动,几条游船在悠悠地飘荡,心里在为这个秘密激动着。
  晚上宾馆门头的营业灯亮如白昼,服务台后面好几个姑娘正笑微微地望着外面,我不知道哪一个是她了,根本不敢多看。我在路上茫然独行,看到路口灯光照亮黄绿相间的梧叶,一种此身如寄的凄凉感浸透全身。
  驾驶窗外一望无尽的公路已暮色四合,几点棕金色和红色光点在车窗外飞闪,会是荧火虫吗?可那光点始终不即不离,是车前车后其它车辆的灯光。
  暮色越来越浓,前面汽车灯光开始耀眼。路两旁的郊野被零落的饭店、修车铺和逐渐增多的建筑挡住了。渐渐黑下来的路边,人烟稠密的城郊结合部一个接一个出现,前方城市的灯火已遥遥在望了。
  我从客车上下来,穿过城南一个夜幕昏黑的十字路口,拎着沉重的旅行包,上了终点站一辆开往市区的小公共汽车。
  我坐在靠窗口的位置,包里装着从南京几家书店买的书。外面一站站驶过,车上人越来越多。映着温暖灯光的玻璃窗上,一个站着的女子凝视着我,我也看下她,当我看向她本人时,她在我身前静静地望着我。窗外繁华闹市的灯光折磨着我,每一个美丽女孩的身影都让我想起她。想到根本没有能力得到她,我的心就隐隐作疼。
  到家看到叔叔从外地来了。叔叔是当地医学院的外科主任,省内有名的三把刀之一。他脾气不好,医院的人都怕他,但是护士们都愿意跟他干,别的医生手术要三个多小时,他两个小时就完成了。他还从来不收礼不收红包。
  叔叔回头看到我笑了,说:“你哪一位没来啊?”
  “叔叔一看到你背影就知道来个教授。”
  “那是,我到哪去谁不说教授来了。”
  我拎着包到屋里放好,叔叔到厨房说:“哥,别忘了我的辣椒酱。”
  我在屋里边翻报纸边吃饭,叔叔在外面说:“你怎么不合群啊?大家都在这里。”
  “你别管他。”我爸说。
  “不错,见到了几个老朋友,来考试的没有一个年轻的,都是白发苍苍的,学校门口车子都停不下,能考这一级别的都不简单,而且大都有行政职务。唉,现在的事不就这样吗。我们搞专业的能看懂外文书不就行了,你考语法干什么?我们又不准备去当教师。”
  “考得怎么样?”我妈问。
  “题目太难,能考五十分就不错了,去他的吧,我本来也不准备考。嫂子,这事还得找你那同学帮个忙,要是分数不及格就放这,烧了算了。要是考得好,你给我寄回去。”
  “行。”我妈说。
  吃过饭我送叔叔回饭店,路上他问:“你姑妈的女儿找了个市长的儿子,你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
  “一听这话就知道你现在不行,还在写什么大作?那没前途,不行不行,成功率太小,现在就是一些著名作家都写不出东西,那是苦差事,不是容易干的。怎么样,你哪一位到底在何方啊?”
  “没找到。”
  “你找不到,可以托人介绍嘛。”
  “我不找人介绍。”
  “你哪点比别人差了?大眼睛,双眼皮,穿得干干净净的。”
  “我没经济实力。”
  “净跟暴发户比怎么行,你要这样想,比有钱的我不如,但比起那些一般的,我比他们强多了。”
  “叔叔,你熟人里有懂周易预测的吗?”
  “我房间隔壁就住一个,他在全国都有名气,他大女儿原来是我手下的兵,前年跟他爸调到北京去了。”
  “他水平高吗?”
  “他就专攻应用,南朝鲜电视台都报道过他的,人家先天基础好,中医世家,有传统文化底子。他小女儿水平也不错。”
  “找他的人多吗?”
  “反正不少,都是熟人,大事情找他,一般事不找他,知道他忙,去找他的学生了。”
  “叔叔你在行业里也是权威了。”
  “说你是权威你就是权威,医院就那么大,主任就那么几个。”
  “我想找他咨询一下行吗?”
  “我说行就行。”叔叔笑着说,“人的命运都是天定的,早就在哪等着你了,你想不要都不行。”
  “那我就找他看。”
  “我还不能这样讲,这样讲他小女儿要不高兴了,噢,都是来找他爸的啊,待会她不给你看了。”
  沙教授六旬左右,头发花白,梳着讲究的二八式发型,脸方方圆圆的戴副眼镜,很像电视剧《围城》中那个老奸巨滑的大学校长。
  我和叔叔出了电梯就遇到了沙教授,在叔叔示意下,我向沙教授问好。叔叔和沙教授说着话往前走,这时我看到一个穿白衣的漂亮女孩走过我们前面,她回头和叔叔他们笑笑,走进对面一个房门了。我们也向那里走去,那漂亮女孩在里面,她看着叔叔显得很尊敬的样子,又望着我感兴趣地打量着。她扎着长发,笑起来的容颜秀丽极了,她身上的每一部分都那么清纯美丽。如今回想起来,那可真是一段非常时期,到处遇到的都是这种大美女,后来再没有过那样的时光了。
  沙教授问:“要看什么?”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哪好意思,我说:“等一会再讲。”
  “那我不给你看呢。”沙教授笑着说。我笑着不吭声,一脸无奈又坚持的样子,把他们都逗笑了。那女孩感兴趣地望着我,笑的声音很好听。
  “要那么保密干什么,我不帮你看了。”沙教授说。我还是不吭声地笑着瞅他,知道他人其实很好。他也笑了。
  “乖乖,这还得了。”叔叔说,“你要在我手底下,我把你管得老老实实的。”他找个台阶走了。女孩也笑着出去了。沙教授让我洗个手,我回来在沙发上如坐针毡。沙教授很和蔼,腕上戴只硕大的白玉手镯,拿出一个半节拇指高的竹管,笑着说:“你就是不讲我们一会也能看出来。想好了没有?要想好了,往往测不准,不是水平不行,就是信息没进去。”
  我说想测下婚姻,还请他别跟我叔叔说,沙教授老奸巨滑地笑了,问:“卦会摇吧?”那漂亮女孩又回来了,她手里拿个本子,又望着我感兴趣地打量着。沙教授对她说:“测婚姻。”
  “噢,”她轻声地说,点了点头,目光又转向我,笑容又回到她的脸上。我臊得无地自容。
  “你坐好,不要动,平时是怎么坐现在就怎么坐。”
  我鼻尖都淌汗了,自嘲地说:“我都不会坐了。”那女孩温柔地笑出了声。我去看她,她移开了视线,显得那样自然。
  沙教授说:“你坐好了,你肩怎么不平啊?”
  女孩说:“有一点不平是正常的。”
  我赶忙说:“我肩是平的。”
  沙教授说:“那你就坐好。”
  我接过沙教授递来的三枚黄澄澄的乾隆币,想着她的麻花辫和美丽中分线在茶几上摇了六次。
  女孩在本子上记下了。沙教授边看边用绢布擦拭乾隆币,小心地装进竹管里,他让我留个地址,说现在精力不行容易出错,等回到北京再把结果寄来。
  女孩看看卦象,拿着本子和笔放在桌沿上,她望望我,想说什么但没说话。我说:“我写在上面行吗?”她文静地点了下头。
  “可以了吗?”
  “可以。”她说。
  我起身和沙教授告辞,就逃也似的跑了。后面沙教授说:“肩膀,嗯,是不一样高,你看。”
  回来路上我边走边照商店橱窗,没发现肩膀哪里不平。可能是从南京回来路上拎旅行包累的。我想起今天是星期天,决定从宾馆对面经过。
  宾馆大厅灯光暖黄,服务台后她正独自站在那儿,她的麻花辫垂在胸前,穿着黑制服并不看我。她的中分发线只延伸到头顶三分之一处,后面头颅升高美丽极了。她脸上浮现娇羞的红晕,正恍惚地望着台面出神,含笑憧憬的眼中光芒袭人。
热门推荐
夜的命名术 吹神 夜的命名术 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