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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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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晚上,我打车去四江家,他还是不在。听四江妈妈说,他和一个女的正在谈。小区花圃飘浮着浓浓的桂花香味,到处是被楼群映衬的黑暗树影,往前走了很远,香味在后面消失了。院外路上驶来的汽车前灯照得人睁不开眼。
  我又想起了夏天那个晚上,在来四江家路上经过银河大桥,看到一个束长发穿绿花裙的姑娘坐在桥头石阶上,她面带微笑在夜色中望着我。当时仅仅一瞥而过,那个美丽姑娘会是她吗?
  看到路边酒店有略似她的迎宾女孩,看到路上有像她的姑娘和男的经过,我又深陷痛苦之中,我害怕会失去她,更害怕已经失去了她。
  回来穿出巷口,看到一个黄衣黑短裙姑娘从路口那边匆匆过来,当她经过我们院门前时,那束着长发的漂亮苍白的面容,使我不觉停下了脚步,距离很近地看到她略一低头,右手拉下挎在左肩上的黑包,从我面前过去了。她的马尾辫向左右两边一甩一甩,让我想起春天晚上等在路边看到的那个姑娘了。
  深夜来临,我依旧无法静下心来,坐在暖和的藤椅上,瞅着灯光明亮的房间出神。我总在想念她,有回忆也有虚构。
  我又到阳台上,看到好几个女子从下面经过,边上都有一个男的陪同。我目送一对远去,再迎来新的一对。后来两个挽着手臂的女子从路北边过来,靠近这边的披着波浪型长发,穿着棕色衣裙,一只黑包挎在右肩,头和女伴偎得很近,说着话过马路往东去了。这是我唯一觉得像她的女子,她没有回头,和女伴在宾馆那边树荫下消失了。
  我匆匆下楼,在路上看到宾馆大厅一个穿黑制服姑娘望着我,我也望着她,走近了发现不是。我在路口茶座一张藤椅上坐下,一抬头看到刚才伫立在大厅灯光中的姑娘走了出来,她扎着小发髻,慢慢踱向这边,在玻璃墙外月台上站了一会,望着这边又走回去了。
  水壶烧开了,隐隐冒着白汽,我把燃气灶关上。这时一瞥眼,看到院外路北边闪出一条白影。
  一个穿白衣白裤的姑娘站在那儿,我心里一惊,赶紧去看,在路对面黑暗处,借着汽车扫过的灯光,几个女孩正站在一起,其中穿白色衣裤的她最为醒目,我仔细辨认时,她往后躲了一下,一根灰色水泥电杆挡住了她,那几个女伴在望着我这边,汽车灯光不时闪过,一个穿红毛衫的女孩往前走了一步,她毫无顾忌地望着我。
  我愣了会神,想到那会是她吗?我看不到她的发型和面容,可她往后躲了一下,我就感到是她了。我在一瞬间闪过下去找她的念头,但随即犹豫了,我已经丧失了那种勇气,有点无动于衷了。这情感的变化令我自己也为之吃惊。
  回到屋里激动不安,当她往后躲时,我就知道可能是她了。可我不敢动弹了,脑海中已经下去了几次。但时间一分分地过去,我走到门前,就是不敢开门。等我再去厨房,一切已风流云散,那片黑暗角落被汽车灯光扫得苍白空落。我完全六神无主了,感到深深地不安,觉得欠亏她的太多太多,一生都偿还不了了。她那些详知一切的女伴更令我毛骨悚然,我能拿什么证明值得她如此钟情?
  深夜从床上起来,我拉亮电灯,拥着被子看会了书。眼前回闪着一幕幕她出现的情景,她看着我的神情,还有春天晚上她在夜幕里对我的微笑逼视,这些都吻合了少年时代我对爱情的朦胧憧憬,她就是我一直期待的那种姑娘,我觉得很早以前就认识她了。
  我想起少年时代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和一个好友到东门明教寺玩,回来在傍晚的公交车上,在亮着灯光的车厢里,看到一个令我久久难忘的美丽女孩。那会是她吗?是少女时代的她吗?我又开始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一幕幕编织的浪漫故事在脑海中纷闪。
  中午家里给了我几张国庆演出的票。吃过晚饭坐上车去四江家,他妈妈说他到女方家过节了。我赶到安徽剧院时,看到台阶上已经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踩着半圆形台阶一步步走上去,到了大厅玻璃墙外边,看到灯火辉煌的里面戒备森严。我站在人群外面等着,以为观众还不让进场。后来看到几个武警在门口查票,围观的人群中间自动分开一条道,有人从那儿走进大厅。我过去出示手里的票,一个武警把票展开问:“还有三个呢?”他朝我身后看。“就我一个。”我说。他看看我,把一张票撕个拐递给我。
  我走向大厅右边,望着楼上的双号门从螺旋形楼梯上去。在二楼剧场入口处临窗的墙角摆着沙发和几盆冷艳的秋海棠,窗外是城市的夜景,灯光下一片幽静。
  演出正在进行当中,剧院里面已经座无虚席,隔着密密麻麻的人头看见下面池座前几十个女演员正拉着提琴,为舞台上的大合唱伴奏,音响在大厅各个角落轰鸣着,显得气势磅礴。不时有穿着演出服装的女演员从过道边翩翩闪过,一个个笑靥如花,春景撩人。
  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主持走到台前报幕,上面追光打向她,她声音甜美地说:“下面请看……”前面几个女孩叽叽喳喳地议论:“这女的不是她吗,参加过全国主持人大赛拿过一等奖的……长得不是很漂亮,但是……”后面几个中年男的说:“来的都是副的,正的都到北京去了。”
  几个拿着手电筒的武警经过边上,警惕地环顾四周,又往别处走去。布置得绚丽多彩的舞台上场面热烈,洋溢着振奋人心的喜庆气氛。一群女演员在上面踢踏了一会,往台面一伏身子,突然褪下了长裙,起身时露出一身红艳艳的短衣,赢得一片喝采。后面陪衬的男演员们立即挤上前,把地上的裙子拎起来,又跳到女演员身后一字排开,把墨绿色长裙展在身前,搞得个个像下山的土匪,引起观众们大声哄笑。
  舞台灯光布景鲜艳明亮,演出阵容令人眼花缭乱,到处是音乐声、鼓掌声、说话声,和不停闪动的镁光灯。我脑袋有些眩晕,感到周围闹哄哄的,但气氛强烈。女主持又出来报幕:“下面一个节目武术,演出单位省体校武术学院,”
  顿时掌声四起,气氛又开始活跃,观众们嗡嗡议论着,我也被调动起情绪,在软沙发椅上坐好。只见一个红衣黑裤美丽女子领着一队黄衣娘子军上场,个个拳脚生风,高难度动作博得一阵又一阵掌声。我想起了她,被一种说不清是甜蜜还是难受的情感攫住了,我静静地看着,想着她很动情。
  在少年时代也有过这样的夜晚,独自来这看国庆演出时,我借着过道灯在座位上赶着看一本武侠小说。那时有过的无数憧憬、迷惘、恐惧和激情的夜晚,和今天融合在一起了。我正在完成一个少年时代的梦想,终于找到了那个想找的人了。隔着数十年的时光,我感到过去并不遥远,但人生却充满了神秘。当时真没想到两年之后会和她一起在这看演出。
  夜色很暗,雨点打在身上,看到大厅服务台后面有个姑娘,不知是不是她,她正在看这一个漂亮女演员到我边上坐下了,和前面一个女孩快活地笑说话,这时她止住了声音,转脸望向扶梯那边,黑暗中有女子的声音喊她,她提起长裙步履轻盈地过去了,也带走了身上那种淡雅的香味。
  从剧院出来,沿街人行道上摆满了地摊,借着路灯和柔性广告灯箱的照映,我从摊边默默地经过。夜幕中暗雾重重,节日夜晚许多商店都提前打烊了,各种灯饰和数不清的庆祝国庆节的彩旗映衬着一路人车稀少的景象。
  回来从宾馆对面经过,望见灯光明亮的大厅内,在服务台后面那个头顶有道中分线的秀美姑娘,她也看见了我,但她忙着手头的工作,没有看我第二眼,我想那可能并不是她。
  到家关窗,只见酒店玻璃门后空荡的灯光和青色大理石地面,这儿已经不会有她当初的身影了。在拉亮灯光的屋里,我感到惶恐不安,打开电脑,埋头键盘,只想赶快结束这一切。
  晚上,院内花草叶片上闪着雨水幽森森的亮光,寒气逼人。街头霏霏细雨在灯光中飘落,汽车接二连三地驶过。雾沉沉的天空似乎就压在路灯上面,城市在雨中一片灯影流辉,潮湿的路面像灰蒙蒙的镜子。
  从宾馆对面回来,边,被大厅圆柱挡住了,雨雾凄迷中我拐过路口。
  窗棚上雨声杂沓,我站在厨房窗口,望着院外雾茫茫的街道,玻璃被里屋泻过来的灯光映得微明,借着这灯光能看清外面的雨。想到当着那些女伴们的面伤害了她,明知已不可能了,但站在窗口边,还是感到心惊胆战,看到打伞的行人从路上经过,随时都有一个可能是她的想法仍令我不安。
  快到12点时,院外一辆汽车从路上驶过,灯光照出三个姑娘的身影,左边一个穿件蓝衣和白长裤,她挽着圆髻,右肩挎着一只白包。右边穿红毛衫女孩活泼地穿过那晚她隐身过的水泥电杆。雨已经停了,但潮雾浓重,她正低头踽行,心事重重的背影往北消失了。
  第二天晚上,我回来穿出巷口,又看到了上次那个漂亮姑娘了,她推着一辆电瓶车从院门前经过,穿件黄上衣和黑色长裤,纤长的双腿轻盈地迈上车,笑着往酒店那边骑去了。我盯着她向两边甩动的马尾辫看,确认了第一眼的感觉,这姑娘不是她,她的面容过于艳丽和苍白了。
  对面工地大楼光秃秃的灯泡闪着橘色光芒,一片灰尘弥漫中,几个工人正在推车搬运红砖、翻沙和搅拌水泥。
  酒店玻璃墙上贴着很多彩纸,里面白纱帘半隐半现,我想起了那晚她在纱帘后面苍白的、凄楚动人的面容,和凝视我的含愁目光,以及一闪而逝的惊慌,她闪身躲开了。这一切我又怎么能忘。
  对面两个穿灰短衫和白长裤的女孩经过,她们紧挽着手臂,得意洋洋地走着,到宾馆前路沿下时,她们一起回头向这边看,活像一对卡通片中的人物。过会其中一个又回来了,到对面树荫下又绕了回去。我没有在意,依旧望着西边的月亮出神。
  过会我看到茶座那边路上出现一个姑娘,她面朝我静静地端立着,她穿件白短衫和一条背带长裙,我望着她,她也在树荫下望着我。当她和路对面说句什么话时,我看到她束的麻花辫没那么长,我耸起的肩松弛下来,又看向别处,可心还停留在那儿。我又看到她举起手向路对面轻轻摆了摆,是在向那两个女伴表示感谢吗?一个宾馆那边过来的男的和她说话,我看出他们只是打个招呼。
  回到屋里,我感到撞邪了,心慌得不行,前思后想都觉得是她,那面容、身影和安详等待的神情那样熟悉。等我下楼经过那儿,一切已杳无踪迹了。
  回到父母家安笃地看完球赛,又踏着模糊的月色出来,经过院门时,看到传达室里两个兴奋的武警正对高峰赞不绝口。那晚,高峰最后时刻上演绝杀,中国队在十强赛上客场赢球了。
  晚上下雨了,街道回荡着车轧雨路的飒飒声,招待所外面被荧光灯箱映照的树荫下雨景很美,枝头梧叶如烟,到处雾气氤氲。
  雨停后两个女子从金枪鱼酒店前树荫下过来,右边一个穿条红色长裙,她低着脸,身后黑夜隐着她的长发,她右肩挎只黑包,手里拿把折叠伞。我正在感觉着她微妙的神情时,一个推车男的出现了,默默地走在她们后面一点,一行三人往北拐弯了。
  雨珠从水泥挡板上滴下来,打在额头上。我又去了厨房,看到她红色背影在院外出现了,推车男的和那女伴走在一起,她独自落在一旁,直到消失没有回头。
  我呆了几秒钟,回屋打开电脑,坐在书桌前开始写作。床头柜上传来了台历翻动声,让我一阵心惊。我的信心开始动摇了,只有往事还实实在在,那些曾经的雨夜历历在目。刚才我看清了她束的乌黑长发,和高挑低落而忧伤的背影。我关了电脑,在这响彻风雨声的屋里忧思难遣。
  中午醒来,一小片阳光正透过窗帘闪烁在枕边床单上,像闪电一样又快又亮,变幻不定。盖在身上的被子也和明亮的窗帘一起被晒热了。
  这几天我的睡眠好多了,空想的烦恼也少了,感到身心愉快。晚上皓月当空,幽蓝色夜幕挂着几点疏星,使周围的楼房显得黑暗无趣,在这美丽凄怆的夜晚纯属多余。
  我又站到阳台上,开始捱更抵夜,像被迫点卯一样。我想到她戴的会是假发吗?怎么一会长一会短呢?我总会想到痛苦的事情,对这一切已失去了信心。想到哪一天她又出现了,由于无法确定只能在上面望着她,宁肯错过算了。一种绝望感使我无比愤怒,这到底是怎么了?我为什么会过得这么痛苦?但当平静下来,又感到她是一个多好的姑娘,她也同样痛苦着。
  已经12点了,又是新的一天了。一个黑衣女子穿过路口茶座往宾馆那边去,我觉得她不像。转眼又见西边过来一个黑裙女子,她披着长发,右肩挎只黑包,踩着深寂的夜路往这边来。我在辨认着她,她往路口北边拐去了。这种时刻,路上单身女子已经很少,大多是在娱乐场所工作的,这女子的打扮也很像。
  我感到自己垮下来了,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也许该出趟远门了,可无论去哪,去多少日子,我都得回来,根本躲不了的。这时抬头望见了月亮,正挂在宾馆顶上,皎洁地泻着清辉,就像那晚她笑着回眸一样。
  午后骄阳似火,火辣辣地灼射着,这是入秋后最热的一天。中午吃过饭,我就看到镜中两眼布满血丝,换上一件白衬衣后,才发现下面穿条米色长裤,和五月三十一日那天一样。
  回来站在阳台上,浑身被晒得发烫,已经没有夏天时的激情了。下面明晃晃的树荫间露出的空隙,又带给我对早春树木凋零时的记忆。
  一个五短身材满脸蛮肉的老板打着手机从宾馆那边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穿条黑色连衣裙无所谓地笑着,双手抱着一只公文包,不即不离地跟在后面。他们在楼角消失一会,又原路返回了。我莫名地想到,这会不会又是她的安排?
  我想起宾馆大厅那个娴静温柔的姑娘,和服务台后那个白皙秀美的姑娘,头脑中又开始混乱,已经辨不清谁是真正的她了。我只记得她在酒店玻璃门后的端庄沉静,她穿黑衣时的美丽风姿,她委屈的表情和稍显厉害的声音。真正的她只能用美丽、忧伤、深情和伤戚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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