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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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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从写作中脱身出来,激情已告一段落。看到时间已到2点40,闹钟日历上三十一日引起我内心的混乱,她回来的那天就是三十一日。
  明天说好了去四江家,又怕会错过了她。在关机思索的间歇,我感到进入另一种生活状态了,想象又与现实隔绝了。
  清晨5点半钟,我坐在床上掀起窗帘,外面一片静谧的晨光,灰茫茫天空映衬着工地大楼,几只鸟儿从空中飞过。一抹淡黄的阳光投在工地的一角,渐渐扩展开来。这被淡淡阳光映照的清晨充满了美好的气息。我又想起前晚那穿绿色荷叶短裙的姑娘,应该就是她了。可为什么没敢追去看个究竟?我又陷入了怅惘中。
  晚上在四江房间,瞅着电视中的球赛一边闲扯,一直熬到转播结束,回来已是深夜了。
  到家坐在藤椅上,看见闹钟日历牌上翻出的八月一日,这新的一天的开始和又一个月的过去,瞬间让我满腹凄凉,忽然有种她已经越来越遥远的感觉,好像万念俱灰一般。我关灯上床睡了。
  中午拉开窗帘,看到那女人面朝这边投来的注视。一个宾馆保安几次到台阶下面看她,她每次都走开了,等保安离开再回来。
  晚上8点半,我来到阳台上,酒店门后灯光中空无人影。天空飘下了雨点,冰凉地打在身上。有两个女的站在宾馆台阶上摇着头发,但都不是她。但那边霓虹灯光映照的氛围还原了我的记忆,我想起了当初她穿红旗袍时的样子。不久一个姑娘出现在酒店玻璃门后,她的脸贴近玻璃时,那身材和圆形发髻像极了她,但我并不能确定,我记忆中最清晰的印象,是她穿着艳红旗袍时的高不可攀,和穿着红衣黑裤时的美丽可人。而这姑娘穿着绿色细格布连衣裙,还有一个小男孩在她边上,一起隔着玻璃门朝外面笑看。当她推开门时,我依旧看不真切她的面容,只觉得很像,但这到底是不是她呢?我怕把店内其他姑娘混淆了。我观察她走动的样子,她配合我的目光在门后转动,然后又摆动手臂步入大厅深处。后来两个黄衣白围裙女孩到门后各站一边,她走回来和她们说话又离开了。我不能肯定是不是她,只感到希望和不安并存着。回屋喝了瓶饮料,准备9点再来阳台守望了。
  房间很热,但走近纱门就感到了凉意,我在阳台上等了一会,又回屋穿上短衫,重新出来。雨点又落下了,她今晚带伞了吗?雨下大了我会去找她吗?当酒店霓虹灯牌熄灭后,里面陆续有姑娘出来了。我耐心地看着,在目不暇接中等待她的出现,我已经记住她挽的圆髻和那条裙子了。那娇美姑娘和背背囊女孩出来不久,她穿着绿色细格布连衣裙出现了,那美丽的身影立即慑住了我的视线,她独自下了台阶,右肩挎只黑包,左手拎只塑料袋,好像已注意到了我。她的裙子很长,在进入路边树荫前似乎面含微笑,这会是她吗?我感到她会往这边来,看着她闪动的身影穿过了马路,我探身向外面看她经过路口灯光处,当她在楼角消失时,我又追到了厨房窗口,看到她沿着院门围栏轻甩着右臂,左手拎着那只塑料袋,她的裙子长及脚踝,发髻大而圆地盘在脑后,空着的右手又轻捋下鬓角,她美丽的背影往前走去,一路渐渐消失了。
  我还是没敢追下去看个究竟,等到想追时已经迟了。这真会是她吗?我又回到阳台,趴在护栏上忧伤地思索,心里又开始盼着明天,又怕明天她不再出现了。我感到那一定就是她,但又怕把别人当成了她。阳台上没有一丝风,热气从下面往上蒸腾,我在阳台上坐下,这一天的时间变得具体而又漫长。
  这夜晚神秘而又无趣,空中小雨下下停停,街道浓荫衬着路边光秃秃的灯泡,路灯下那天午后她仰头看过我的地方,和树荫边缘幽暗的路面,一次次被汽车灯光扫亮,使我长时间无法离去。
  我下楼从宾馆前经过,明亮的玻璃墙里面,富丽堂皇的大厅静悄悄的,一个女人倚在玻璃墙角打磁卡电话。一个黑短裙女的挽着一个男的上了台阶,那男的忧郁地低头说:“我不爱跟老婆一起出来,跟老婆出来就不想说话了,没话说了。”
  “你老婆爱啰唆不休对吧。”那女的粗俗地问,一边两眼放光地瞄着男的手里拨弄的手机。
  路口茶座映照在昏眩的灯光下,灯泡在空中闪烁刺眼,很多台子都空着。回来从一张藤桌边经过,听到几个外地男女正用浓重的乡音交谈。
  这是进入八月的第二天,我已经错过了昨天,晚上明知无望还是去了阳台。酒店霓虹灯牌已经熄灭,雾空下那边宾馆前面尽是黑暗压抑的景象。不可能每个姑娘都是她,但每个身影都引起我怅怅的注视,前一个又被后一个取代,我感到这样下去要完了。
  八月三日晚上,夜空弥漫着灰雾,冷风在外面刮着。我看到工地大楼航车上水银灯两边遮上了木板,不再有过多的灯光照向这边了。坐在阳台阴影中,我才看清了自身的处境。这虚无缥缈的等待,已经使我疲惫不堪了。10点的钟声传来,我起身抓着护栏站了很久,才回到闷热的屋里。明天是八月四日,望着日历牌又想到了那个刻骨铭心的四月八日。如果明晚她还出现在玻璃门后,我就会到路口等她,但她又会怎么样呢?我怀着一种解脱和困扰交织的心情上床看书了。
  午后走上阳台,外面强烈的日光把繁茂的树荫照得透亮,地上树的淡淡阴影都带着热度。我想起了前几年夏天在深圳,在那儿过得很充实,所有的夏天都是相似的。一辆红色夏利出租车在宾馆前路边停下,又缓缓从树影中驶过。炎热的空中蝉声阵阵,我在回忆中感到了一种宁静。那女人出现在了玻璃门中央,她妖媚的脸正贴在玻璃上朝我笑着,我趴在护栏上不禁摇头,她不安地敛去了笑容。
  4点又走上阳台,刚挨近护栏就迎到扑面而来的雨点,外面风很大,下面树荫翻动着,我裸着上身承受着雨点的刺激,看到宾馆那边树荫前后一片阴沉空荡,肩头被雨打得湿淋淋的。对面工地大楼上,戴着安全帽的工人们正在紧张地施工。
  晚上对面工地大楼还在浇注混凝土,灯光又把这边阳台照得很亮。那女人站在面朝我的门后,深奥的目光望着我,又叫过来对面的女孩,俩人一起看着我这边说话。那女孩走开后,她不再看我,端正地站好,目光投向地面。我回到屋里,感到疲倦、烦闷,想睡又怕错过了她,只好坐在灯光下苦熬。
  9点25分,我刚走到外屋,就隔着纱门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站在玻璃门后,起初以为是那女人,因为当我推门出去时,她向这边转过身来,像等待已久样,让我产生一种被透视心思的感觉。但随即发现这不是那女人,当她推开玻璃门的时候,和那晚的姑娘一样,她的发髻是大而圆的,身影高挑美丽,穿着蓝白剑条衫和粉红短裙,她走下台阶和一个姑娘说话,然后又走上风雨廊往宾馆那边去,她推开宾馆西侧的玻璃门进入大厅,很快又出来下了台阶,穿过树荫边的空地,又进了酒店。一会酒店的霓虹灯牌关了,随着两个穿蓝制服的姑娘出来,一大群姑娘说笑着拥出门外,最美的一个慑住了我的视线,她穿着一条丽花长裙和一个姑娘挽着手臂,就是刚才进去的她。在她后面是那娇美姑娘和背背囊女孩,跟着那女人出现了,她挽着海螺形发髻,穿件白短衫和一条黑短裙,和前面的她完全不同。这时她和那姑娘正经过我们楼角,我飞也似的穿过客厅扑向厨房窗口,那种感觉又回来了,我的胸膛在剧烈地跳动,痛快而颤抖。她的身影出现了,正紧挽着边上的女伴,半边身子被挡住了,让我无法仔细辨认。
  第二天晚上我算准了时间,在9点半回来,我不期望别的,只想在路上迎面遇到她,看清楚到底是不是她。可未能如愿。从路北边经过院门前,这一路上哪有她的影子呢?前面酒店依旧霓虹闪烁,灯光耀眼。我钻进对面小巷,又绕过路口拐向宾馆对面。路上凉风袭面,夜空一片灰蓝。宾馆大厅服务台里面几个姑娘在忙着,右边角落处的大理石楼梯和灯光静谧极了。我听到一阵激烈的蝉嘶,从头顶上面树梢发出。那边酒店的霓虹灯牌已经熄灭了。上楼又到阳台,一直等到10点,酒店关门了,她还没有出现。
  再次去阳台时,我光火地发现酒店灯又亮了,玻璃门上蒙着雾气,里面显得迷离惝恍。烟抽到一半的时候,灯又突然灭了,黑漆漆的玻璃门制造出扑朔迷离的效果。这时宾馆那边树荫下闪动一个女人身影,她她。
  我又看向酒店和宾馆那边,出了一会神,穿着黑色长裙落寞惆怅地过来,我注视着这个女人,看她穿过酒店这边空地,但这根本不是后来瞥回的目光发现,刚才那女人出现在斜对面路上,她从树荫下出来穿过马路,抬头面朝我走到招待所门前的灯影中,在一把椅子上坐下了,她就像认识我一样架着腿看着我。她一头短发,年龄三十左右。我又想起了下午站在阳台看到的一幕,当时酒店铝合金圆柱上反射斜阳,街道响着清脆的鸟鸣和激烈而短促的蝉声,宾馆顶上蓝天一片清澈。这个女人就站在宾馆前路沿上看我,当时让我一阵心惊。后来她走开了,在东边一片树荫下消失了。她是宾馆的住客吗?这时我看见对面一个清丽女子正从黑暗树荫下经过,她穿着黑色衣裤,扎条麻花辫子,腰身纤美动人,她经过一辆汽车边扭脸笑看这边一下,往宾馆那儿去了。
  那女人坐在灯光里,眼中灼灼闪光,眼圈比脸还红,她脸上含着暧昧的笑容,那火辣辣的目光紧紧盯住我,让我感到了什么叫心惊肉跳。我赶快转开目光低下头,脑子里很乱,怕再惹上什么麻烦,闷闷地吸了几口烟,转身回屋了。肯定是我老在阳台上晃,引起这女人的注意了。一些想法让我大受震动,感到已经从一个守望者,变成了被窥伺的目标,这真糟糕。以前胡思乱想过很多事,也期待过艳遇什么的,真到了关键时候,才发现自己很正经,生怕被吓到了。
  夜里我睡不踏实,从床上起来,又到阳台上去,正好看到那短发黑裙女人从宾馆前过来,她走到我能看见的路口茶座桌边,在一把侧对这边的椅上坐下,和她一桌的还有几个人,男的女的都被树荫遮着,我只能看到她坐在背对灯光处的剪影,她的短发精致,那伙人吵吵嚷嚷声音很大,她向这边投来一瞥,开始翻着包像在找什么东西。她显得很安详,而同桌的男女开始打情骂俏。她是干什么的?是宾馆住客还是被大款包的女人?她端起一杯饮料啜饮时,我走开回屋了。
  我想起深圳广告公司的女经理了,她三十左右,也是短头发,长得很像左翎。那些熬夜加班的晚上,我们经常聊天,她各方面都很优秀,倾慕她的人实在很多,每天下班出去,她都会把几束鲜花扔进垃圾筒。
  有一个客户经常来找她,听说还是女经理的大学校友,她对这个人从没好脸色,只是普通的工作关系。不过那男的和我挺不错,每回来都会找我说会话。他看过我写的几个中短篇,都是存在电脑里发表不了的。他说有时也想写点东西,就是写不出来。说别看我现在是个打工的,以后一定会像火山一样爆发。他就羡慕我无忧无虑的,说他现在整天担惊受怕,怕生意亏本,怕被人骗了。找老婆怕人家爱的是他的钱。他说有时候也想当李嘉诚,但更多的时候又不那么想了,真有那么多钱又怎么样呢?
  认识他的人都说他很坏,为了钱什么都能干。他和我说过找个爱你的做老婆,找几个喜欢的做情人。这话是老生常谈了,不过他分析说这话也对,老婆要是爱你,随你在外面干什么都会爱你。他说一个大学同学长得又矮又丑,平时油腔滑调的,家境不好还整天涂脂抹粉,让人看到就想揍他。但这小子很自信很无耻,找的老婆是校花一级的,老婆家还帮他开了一个公司,就这样他还在外面乱搞,有一次借合作机会把他们公司一个女孩给玩了,还在酒桌上对他炫耀,说什么老弟,对女人我还是有一手的。他说那小子已经放话要找黑社会的人割他一只耳朵,他也正在找人要打断这小子一条腿。我在小说中差点把那个校花写成女经理了。
  我又打开电脑开始写作。
  “你不知道,结了婚真没意思,没来深圳前,我天天在家急死了,一到星期天我就害怕,一大早就出门,逛到晚上才回去,看到他就心烦。”
  “你就差找一个情人了。”
  “哎,”她笑着说,“你别说,我是准备找一个。”说完爽利地笑了起来。一会她又问:“你是哪一年的?”
  “72年的。”
  “噢,她若有所思地说,“你比我弟弟还小。”
  我想着要不要把四江写成她弟弟,四江和生意失败的姐夫来到深圳搞传销?我摇摇头,又续上思路敲击键盘。
  午后楼下树荫在风中翻卷,酒店门头的蓝玻璃折射着强烈的阳光,玻璃门内青色大理石地面显得幽凉。到处遍布阳光和树的投影,蝉声已经消失,车辆行驶声此起彼伏。
  转眼已经立秋了,这个夏天似乎有始无终。我在阳台上看酒店玻璃门,想起去年这个时候还不认识她。后来阳光消失了,白茫茫的天空转阴了,宾馆前不锈钢旗杆在风中摇晃,那面飘舞的国旗似在迎接一场大雨的到来。
  晚上闷热空中灰雾茫茫,几道电光无声地闪过,凉风刮过阳台,下面暑气蒸腾,还看不到雨落下来。宾馆二楼餐厅窗口拉开了帘布,能看见一间间映着灯光的包厢,许多姑娘在铺着白色台布的圆桌边忙碌,但没有一个是她。
  那女人站在玻璃门后,不无得意地嫣然一笑,转过去的身子摆出令人心荡神驶的姿势,接着目光又转回来笑瞅着我,这屡屡引起我的愤怒,但只能无奈地低头。她在玻璃门后敛去了笑容,双手握在身前,目光默默地注视着我,接着又笑了。
  9点钟我又出来,对面工地大楼被灯光映得白瘆瘆的,越搭越高的脚手架上面,工人们忙碌的身影和灰白的水泥框架,在灯光中显得那么可怖。
  酒店外映着霓虹灯光的水泥路面一片空旷,只有几辆汽车停在角落处。在灯光微明的玻璃门后几个姑娘出现了,她们踩着台阶下来,坐在这边阳台上,我能听见她们的脚步声。
  我背上一个劲地流汗,脱下汗湿的短衫搭在护栏上。这时那女人出来了,她挽着后翘的发髻,穿件白短衫和蓝短裙,左肩挎只黑包,她的发梢情丝缕缕,动人的身影让周围的女孩相形见绌。她一步步走下台阶,空地上站在汽车边一个男的试图和她说话,她毫不理睬地走了过去,在宾馆那边树荫下面消失了。
  看门老头从里面出来锁上门,一会又把门打开了,他倚在门上等一个姑娘出来后,没有再锁门,走到里面把灯关了,他忘了把门口的海报牌收进去。我趴在护栏上等着,看到老头又出来把海报牌抱进去,他关上玻璃门但没有锁。我回屋喝了几口饮料,又匆匆出来,正赶上她的身影从店内出来了,她穿件白上衣和一条绿色花裙,盘着大而圆的发髻,黑包挎在右肩,低着忧伤的面容穿过马路。我连连咳嗽着奔向厨房,在窗口等待时,还犹豫着要不要下去。
  我看到她在院外灰沉沉的路上出现了,她低着头沿着围栏踽踽前行,灯光下路面映着她美丽的背影,显得那样忧伤和低落。
  看着她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我赶紧找了件短衫穿上,飞快地跑下楼去,出了院门一路往前追赶,可她芳踪不定,附近岔路又很多,我一直找到长江路上,看到映在灯光中的站台,许多人坐在塑料椅上等车,也有人站在后面宽阔的人行道上。夜晚车辆很少,每驶过一辆就成为人们眼中的一道风景,我没找到那个忧伤的背影。
  第二天晚上,我又按昨晚的时间想在院外路上迎到她,但没有成功。回来到阳台上,看到酒店霓虹灯牌已经熄灭,但里面灯还亮着。我无法回屋,疲惫地硬撑着,过了不知多久,看到她和一个姑娘出来了,她穿着一条淡青色素花连衣裙,黑包挎在右肩,挽着精致美丽的发髻,和那姑娘一路说笑着往前走。我追到厨房窗口,看到她和那姑娘说笑着在路上消失了。她喜悦的背影与昨天已判若两人,新发髻和新裙子带来的陌生感,使我放弃了追下去的念头,其实追上又能怎么样呢?当感到后悔时已经迟了。我在阳台坐了很久,看到酒店的灯一直没关。为什么总是这样受折磨?为什么沉不住气不能在路上等到她?为什么总是无缘和她走近?夜风凉爽,满天乌云笼罩在工地大楼上空,唤醒了很多回忆,我想这大楼什么时候才能盖好,我们何时才能走到一起?
  
  清晨,街道两头的树荫顶着淡薄的雾气,衬托着耸入雾空不甚清晰的宾馆大厦。被雾打湿的护栏铁管寒意浸人。将近6点,酒店就营业了,早茶的海报牌放到了外面。我一直守在阳台上,戴着耳机,拿本诗集轻声地读,目光过几秒就去看一次宾馆大厅和下面街道,东边雾空升起了一轮红日,又大又圆,薄薄地浮现在十字路口前方楼房边。
  后来听见7点的钟声,她还没有出现,那轮红日已变得混沌,但光亮耀眼,时而被浓雾隐去,再现时又美丽如画。晨风很冷,把我的头发吹乱了,街道上行人越来越多,几十辆空载的出租车一一掠过视线,这雾茫茫的早晨充满了忧伤的诗情。
  中午从宾馆对面回来,透过大厅光影闪动的玻璃墙,在大班台后又看见上次那姑娘了,她仅仅露出上半身,隔着绿枝起伏的马路和阴暗玻璃,我辨认着她娴静的面容和对我的那种注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强烈吻合了内心深处模糊而又清晰的影像,已经冲淡了我对昨晚那姑娘的思念。如果昨晚见到的不是她,可能新的一轮寻觅又将开始了。这些我已经不敢去想,但愿那就是她,或者两个都不是,也许我就能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正常的生活了。
  到家就是忘不了她注视我的眼睛,和那天中午经过宾馆对面的情景,我怔怔地坐在电脑前,处于无知无觉的状态。回忆中她栩栩如生的形象真实而强烈,她往日的形象已整个将我笼罩了。
  外面阳台处在明晃晃的阳光和热风中,我赤裸着上身趴在护栏上,被午后的阳光灼射着,一边忍受着内心情感的煎熬。那女人从店内出来了,她看向这边一眼,笑着低下脸,迈着矜持的步伐向前走去。其实我早该看出了,她们的区别很大,这女人成熟妩媚,而她是青春挺拔的,稍显单薄却又风致万千。
  一只飞虫从眼前掠过,在空中盘旋着落到那边护栏铁管上,是一只灰色蚱蜢,我用手拍拍铁管,但它一动不动,在阳光中支棱着脑袋。就像我每天趴在这儿一样。
  晚上从巷口出来,酒店玻璃门后没见那女人,我感到了一种轻松和欣慰。到家坐在电脑前,面对一会文稿,只感身疲力乏,视线模糊,脑子一片空白。我又开始在迷茫中憧憬,空想的喜悦和心慌的感觉使身体微微颤抖。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感受着灯光的温暖,静静地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9点走上阳台,很久没等到她出来,期待的心情已荡然无存了。我想起高中时代看过的一部中篇小说《四月的风》,已经记不清男女主人公后来的结局了,但还清楚地记得,里面后来当了导演的男孩从上海探亲回来,给女友带了大白兔奶糖和一本苏联戏剧评论家的著作,上面说在舞台和观众之间存在着第四面墙。我感到和她之间也存在这样一面墙,只是分不清我们谁在舞台上谁又是观众,或许在我们这两个没有剧本被迫登台演出的演员之间的还有第五面墙呢。
  望向宾馆前面树荫掩映处,那片被霓虹灯光映得红蒙蒙的氛围和淡白的路面,树干后还有几辆黑色汽车。那晚她就站在路沿下,穿着灰短衫和白长裤打车离去。那一切还如在目前,我久久地望着她不断闪回的身影,感到无比自责。有人从那儿经过,又有出租车停在那儿,但都无碍她栩栩欲活的形象。那片树荫和路面间有她抹不去的余韵。风从那儿刮来了,风过之后,一切已悄然如逝。
  下午从图书馆回来,绿荫底下边缘处的路面,映着一片明亮刺眼的斜阳,就像闪光的镜面,弯弯曲曲狭长一条。对面宾馆大厅阴暗,玻璃墙后面晃动灰色的人影,那张大班台后没那姑娘的身影。
  晚上从巷口向酒店那边望去,前方熟悉的玻璃门和黄灿灿的灯光,又为我拉开了夜晚忧伤的序幕。
  我情绪低落地走进院内,感到失去了生活的方向,真的已经面临没有她的日子了。我无处可去,一步步上楼进家,坐在日光灯管下,过了很久才平静下来,拿本新借的书躺到床上读。
  9点半去了阳台,等待酒店下班的时间到来。酒店门头霓虹灯牌鲜艳亮丽,里面异常繁忙,门外空地停满了车辆,一批批干部模样客人从里面出来。玻璃门后,突然闪出那女人的身影,她拉开门巧笑倩兮地送走又一批客人,关上后转到玻璃墙后了。酒店下班后,我还是没看到她,几个发髻和身影像她的姑娘被一一否定了。
  我一次又一次去阳台,心如油煎似的。酒店关灯后黑暗门头下的大理石台阶和那边拉着白纱帘的玻璃墙,被风雨廊上一盏橘灯映照着,只有玻璃门后面一片漆黑。在贴着花花绿绿招贴纸的玻璃墙后的白纱帘就像新娘的婚纱,让我感到她还在那儿。
  10点半又去阳台,还是什么都没看到。护栏铁管凉冰冰的,宾馆前映着灯光的树荫在风中摇曳,后面闪耀的营业灯照着明亮玻璃,里面隐约可见的大厅寂无人影。
  在这冷风中,阳台和对面亮着灯光的工地大楼、街道两边黑沉沉的楼房、路上黑黝黝的树荫,都被满天乌云和浓重夜色包裹了。已经到秋天了,霓虹灯光熄灭后的酒店,那熟悉的外观已不再是我魂牵梦萦之处了。
  我俯视那边树荫掩映下宾馆风雨廊上的灯光,和隐约可见的大厅一角,路灯投映在她那晚等过我的路段,那片深寂的路面被忧伤和危机掩盖了。
  我目光又转向宾馆大厅,长久地注视着树荫空隙透出的灯光,后来看到树荫下走出一个黑色身影,沿着对面人行道过来,当她穿过酒店前空地时,我认出了是前几天晚上那短发女人,她穿着黑短衫和黑色长裤,到招待所斜对面一家小店打电话。透过一片稀疏的绿荫,下面灯光映亮处,她的黑色侧影倚在小店玻璃柜台上,我看不到她的面容,但视线中她的身影姣好,曲线很美。11点再去阳台,一切都已消失了,下面路上一片漆黑,路口茶座也没那女人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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