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
关灯 护眼
小说巴士 / 纸书爱情 / 8 变幻

8 变幻

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闷热的午后,房间里电扇嗡嗡地转着,外面是如雨的蝉鸣和滚滚的热浪。我套上短衫出去。已经过去几天了,我恐惧的夜晚又来临了。当酒店最后一个姑娘从里面出来,那值班老头锁上了玻璃门。我又趴在凉得冰心的护栏上,风从鼓起的衬衣里面穿过,凉意擦着肌肤,有种撕心裂肺的快意。我一会离开,一会又出来,久久地望着酒店玻璃门和东边的十字路口,一直到熬到深夜。
  中午浩荡的蝉声在阳光中纷扬,分辨不出来自哪边的绿荫。路面热气蒸腾,遍布着斑驳的树影。到家吃过饭,我的情绪又恢复好了。回来从酒店对面经过,看到几个姑娘在里面走动,还是没见到她。
  晚上她才出现。下班后她和上次那个女孩一起出来了,那女孩背着黑色背囊和她一起走入一片树荫,女孩像小孩似的往前甩着双手,率先走下路沿过马路,她跟在后面从树荫下出来,回头望着车流又像望着我。她披着一头长直发,肩上挎着那只黑包,穿件白色长袖衫和一条黑色短裙,美丽背影穿过路灯和汽车灯光映亮的路面,过了马路进入一片树荫,很快又和女孩一起出来,经过沿途酒店的灯光中,之后又没入一片黑暗。
  终于在路口灯光中,她的黑色长发醒目地映亮了我的视线,向那晚我迎她的地方走去了。当她的背影消失的瞬间,我感到心都跳到了视线前方,但神思回转,发现心绪平稳。明天还要去找她,我这样下定了决心。
  中午开窗,外面一片冷雨淋湿的街道,她在玻璃门后背朝我转过头来,那目光慌乱又期待,深深感动了我。我叠好毛巾被再去看,她已经躲到了廊柱后面,一会她又站回原位,背对我显得无动于衷。
  午后打伞回来,经过宾馆对面远远看见她了,她面朝我倚在玻璃门边,也同时看到我了。有几个客人从里面出来,挡住了她的身影。经过金枪鱼酒店外,没看到她再出现,以为她又躲开了。等我走到路口,隔着马路又看到她了,她轻轻掩上玻璃门,正对我凝视的笑脸。我不禁摇了摇头,把伞打低了,谁知道晚上她又会是什么模样。
  我一直忍住不去阳台,等待晚上那一刻的到来。屋里很凉快,回荡着下面汽车驶过风雨的飒飒声。我翻看几本电影杂志,上面几张经典电影海报,尤其是爱情片中的男女主人公让我深受鼓舞。
  2点多钟,到窗口看到她已经不在了。外面细雨像白线一样从茫茫雾空落下,雨中充满了清冷和忧郁。透过绿荫空隙能看到下面潮湿的路面,一辆辆汽车从雨中驶过,扬起风声的同时震得绿荫掀动起来。
  晚上9点,又到了让我牵肠挂肚倍感难熬的时间。她还站在玻璃门后,时而向我投来落寞的一瞥。后来她走开了,她的身影在玻璃墙纱帘后面闪动,到了墙壁处消失了。一会她又走了出来,依旧站在面朝我的门后,她懒懒地抬起手腕看表,放下时又向我这边投来一瞥,然后面对前方端正地站好。我回到屋里,关上纱门,她没再看向这边。
  我真怕会被愁绪拖垮了,感到像大病了一场,很想躺到床上睡上一觉。太多的担忧使我产生了自暴自弃感,有一刻真希望再被她深深地伤害一次,好让我躺到床上彻底地休息。但一想到那即将到来的时刻,我又浑身微微地颤栗了。
  树荫下灯光映亮的路面雨水已消退,路灯周围的树枝上挂着点点晶莹的水珠,空中雾气氤氲。我等在路口商店前她必经的路上,路边停着几辆汽车,挡住了对面几家商店。夜色很暗,望着远处酒店那边的灯光和行人,我有一种安全感。但是焦急的心情随着等待加剧了,有一阵我产生了自卑感,过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又感到充满了自信。路边汽车上落着潮湿的树叶,挨着路沿有一小片水洼,被上面树梢滴下的雨珠打得泛起涟漪,点点圈圈。
  终于她的身影出现了。路前面一家酒店的灯光映亮了她的全身,她束着长发,穿条蓝色碎花连衣裙,有着别的姑娘无法比拟的美。她经过灯光中的一瞬间抬起目光发现了我,立即低下了头。我感到她周围的空气在微笑,从她走在树荫下的身影,和背着灯光被暗夜模糊的脸上看到了瞬间闪过的娇羞、喜悦和随之而来的镇定。隔着远远的距离我向她迎去,她的身影越发矜持了,不躲避地走过来,头深深地埋着。我快步走到她跟前,她才抬起头来看我,我头低了下去,仅仅隔着一步远的距离,我竟有点躇踌。
  “你什么都别说,你先听我说。”我和她并肩走在了一起。
  “你怎么又来了?”她望着我,但上次的冷淡没有了。
  “我想搞清你是不是我要找的人。”
  她低头前瞥了我一眼,那目光中难以言喻的深意让我信心大增,她在快步走着,我跟在她边上。
  “你走慢点行吗?我想和你说说话。”
  “可我不认识你啊。”她脚步放慢了,依旧低着头。
  “你真不认识我吗?”我紧盯着她问。
  她头埋得更低了,“不认识。”她说,声音很轻,充满了温馨。
  “你让我寒心了。”我看到她想笑又忍住了。我们走在了一起,我有点犹豫了,感到她也确实不认识我。我看她一眼,说:“你别担心,我没恶意。”
  这时我们已经走到路口灯光中往北拐了,她真的很美,低着头在用心地听着。“怎么说呢,嗯,”我想着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以前宾馆这边是几栋宿舍楼,我一个初中同学家就住在这里,我们经常放学来这边玩。”
  我又看她,她在低头走着,感到我的注视,她轻轻地点了下头,我决定说下去了。
  “后来他家搬走了,不知道搬哪去了。”
  “你等一下行吗?”她说。
  我扭脸看她,她低脸娇羞地笑着,目光回避着我说:“我等一个人。”
  我随着她停住了脚步,她站在了路边一块停靠站牌下,双臂轻轻地搂在一起,全身被路灯映得很亮。满地潮叶和黄绿槐花像铺了层薄毯子一样。
  “那正好,”我说,“我们好好叙叙。”
  她笑了起来,低下了脸。这里就是她上次让我伤心的地方,但这回感受完全不同了。
  “我那个同学家有一本书,很薄的一本,是他哥哥买的,一个美国人写的,书名叫《怎样追求美丽少女》。”
  这时她笑着绕到我身后了,我回头看到,她和两个挽着手臂过来的女孩走到了一起,我踌躇一下,又跟了上去,说:“上面说什么要随身携带阿司匹林,如果有女孩子在游泳池晕倒了,可以给她吃。”那两个女孩不说话了,都在笑着听。她也笑着又落到了后面,我们并肩走在两个女孩身后,能看到她们在前面低着的笑脸,她们个子娇小,比她矮很多。我觉得和她走在一起很般配,我们就像路上轻轻飘荡的温柔的风一样。
  “当时我很想试一试,”我感到她向我投来的一瞥,“不过我家哪有阿司匹林呢,我就带了一瓶风油精,”我去看她,她在低头笑着。“我暑假就经常到市体育馆游泳,还真看到一个女的晕倒了,当时围着很多人,”她在听着,前面两个女孩都在不出声地低头笑,“还真是一个女孩中暑了,我……”这时前面两个女孩回过头来笑着催她:“你快一点啊,马上要赶不上车了。”
  她的脚步还是很慢,可是突然间快步追上了那两个回头笑望她的女孩,那两个女孩在说什么,她在中间紧挽着两个女孩手臂,像无奈地笑着解释:“我也不认识他啊。”
  “是吗?”那两个女孩回头望着我笑,又去看她了。我很羞愧,感到变成一个马路求爱者了。我低下头在后面难堪地跟着。
  “我还以为是你老公呢。”一个走在右边的女孩扭脸望着她又笑着看我,我几乎同时抬起的目光怔怔地落在了她的侧脸上,另一个女孩也笑着问她:“不是你老公啊?”
  “不是。”她笑着说,露出了责怪的神情和一种隐含的深意,引起我一阵恍惚,就像飘飘欲仙一样。等瞬间觉醒过来,一种不对头的感觉使我懵住了。她已经松开了那两个女孩,落在了她们后面,比我稍前一点,她脸上映着我的失落,表情充满了冷淡。
  “你结过婚了?”我语气和缓地问她。她没说话。“是不是?”她点了下头。我难受地笑了,指指前面说:“到那个路口我就走。”
  可没走几步,就看到路边有条岔道,我笑着看向她说:“我走了。”她望着路面,仅仅眼波动了一下,没点头也没说话。她长睫闪烁,眼睛深奥美丽。让我想起一句古诗:一面红妆笑杀人。
  我眼中映着她苍白冷淡的面容,转过身匆匆走了。没想到结局竟是这样,太突然了,我甚至都感觉不到痛苦。走了很远,我又停住了脚步,苦笑着在路边站了一会,很想赶快回去,生怕在路上被人看出我的失败。但奇怪的是,此刻我的心里澄澈极了。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决定去四江家。在车上我感到真是太容易被女人欺骗了,这又是生活给我的一次教训。
  “有时候晚上睡在床上,想起一些事情我也好难过啊,赶紧转移目标,去想一些高兴的事情。我进入社会太晚了,一点经验都没学到,就是不如人家,人家就是比你会做人。我们船上有个人,所有人都讲他好,没有一个说他坏话,他社会经验丰富,又会做人。他人坏是坏,但他又不害你咯,你跟他玩吃了亏你都心服口服的,他做人都做到这个程度了。”
  “你不是初中毕业就当兵了吗。”
  “当兵有什么用,除了学会服从指挥还能学到什么?我就当兵当坏掉了。不过我看人还是很准的,我问你现在到底在跟哪个谈吧,你就是不肯跟我讲。你啊,别让人家小姑娘把脑子搞坏掉了。”
  “你不要出去乱讲。”
  “这我是要讲的。”
  “那我就讲有个大连女的要玩你,钱一寄来,你马上就坐飞机去了。”四江听了笑得止不住。
  那晚在四江家说说笑笑,我又陷入了沉思中,看到时间不早了,很想回去在路上走一走。
  “你回去干什么?不就是躺在床上看看书吗,有什么用呢?我讲出去玩玩吧,你又不愿意去。你不就是因为失恋了空虚才到这来的吗,出去玩玩不就不空虚了吗。你又不出去搞,电视也不看,到你家连人体摄影都找不到,你回去干什么?他,你都晓得,小尖头就跟他女朋友一道看黄带呢,他人体摄影就买了十几本,他女朋友还讲嗯,这书不错,看看蛮有意思的。只有你这种人才不会看,思想不开化,想当圣人噢。你这才叫堕落,我可以讲你这是在自暴自弃。”
  我还回想着她刚才说的每一句话,决定再好好回去想想,几次要走又被四江拉住了。
  “你知道那天晚上我们去找了你几次?找了你三次!第三次来你才在,你开门又弄成那个样子!你有问题,你不正常,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讲你。上次牛蛋就跟我讲过,有天晚上下着雨你站在路边等人,还赶他走,我就猜到你有情况。那天晚上从你家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和钟军还在讲你,你以后不是闯出来了,就是进精神病院了,只有这两条路,别的没有了。我们一致这样认为,不是哪一个这样想的。”
  “那明年油菜花开了,你要到精神病院去看我了。”
  “不去,你都成孬子了,我还去看你干什么,你都不认识我了,我去看你有什么用呢?”
  “妈的。”
  我靠在椅子上,困顿地瞅着电视,和四江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吸着烟熬到一部电视剧播完,已经快12点了。在回来的路上,我决定明天还要去等,一定要去问个清楚。
  上午很早就从梦中醒来了,梦很荒唐,让人痛苦。我反复回想着昨晚和她说的每一句话,已无法再睡。我起床到外面吃锅贴饺喝豆腐脑,看着街头熙攘的上班人流和开始展开的生活节奏,感到又返回现实了,昨晚变得很遥远了。
  中午从家里回来,一出巷口就迎到她投来的注视,我目光转向了路北边,看细雨中中驶来的车辆,等再去看她时,那边已被几个打伞的路人挡住了。
  上楼又去阳台看她,她静静地站在玻璃门后,目光朝着地面一动不动,那忧伤的感觉让人心碎。我不停地用手擦护栏上的雨珠,一会痛苦,一会又感到解脱,忽而觉得眼泪要掉下来了。罢了罢了,我又退回了屋里。
  晚上在家吃过饭,等到《新闻联播》放完才出来。本来准备去四江家,车到半路又叫司机调头了,心中还是有份期待放不下。下车进院门时没看到她。到家没有开灯,直接去了阳台,看到她已经站在背对我的一侧,感觉到我出现了,她悄悄踱向了对面,我们互相凝视着。这时一个男的走到玻璃门外,她拉开了门,那男的在问她什么,她手指大厅深处回答,另一个姑娘走了过来,那男的道谢离开了。她和那姑娘说了句什么,那姑娘走开了。她又站到面朝我的一侧,那幽怨的眼睛隔着玻璃门看我,我也满腹愁绪地看她。等我离开阳台关纱门时,她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坐在厨房地砖杂志上面,默默地思索,感到烟抽多了,恶心欲呕,就像生了一场大病。回屋拉上窗帘,开灯躺在床上看了一会书,我不想开电脑,已经没心思写作了。
  酒店下班后,我守在厨房窗口等了很久,就在快不抱希望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期待的身影出现了,那个姑娘沿着院门边围栏往北走,披着波浪般的长发,美丽的背影和熟悉的灰短衫和黑短裙,让我激动得难以自持。我看到她身体一动,以为她会如我期待那样回头,我已经做好了挥手的准备,可她突然一抬手臂,拦下一辆迎面驶来的出租车,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我盯着黑糊糊的车窗看,什么也看不见,车子向她来的方向驶去了。我知道那绝对是她,她左肩上挎着一只黑包,那无比熟悉的灰短衫和黑短裙,还有她披着的波浪般长发和美丽背影。我看不到她在车里情状,只要她看向这边,一定会看到我的。我被一种激动的情感牢牢地钉在窗口,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切都在激发我的想象,她要么是天使,要么是痛苦的化身,我已经无能为力,只能听凭命运的裁决了。
  我又到阳台上,幸福地趴在护栏铁管上面,看到几个姑娘从店内出来,心里知道她已经走了,但仍着迷地看着玻璃门后。突然那个女人出现了,她穿着一条米色细格布长裙,肩上挎着一只黑包,披着长直发,款款走下台阶,沿着宾馆那边往前去,她背影扭动显得有些夸张,甚至充满了洋洋得意。她回头看这边穿过马路,进入一片茂密树荫下消失了。
  回到屋里,坐在藤椅上脑海中千回百转,心里难受极了。无法抹杀刚才看到的一幕,又无法否认前一个美丽背影不是她。我感到身心俱疲,只想早点上床去睡。这段日子总是觉得累,长期失眠积累的疲惫,常常让我困得睁不开眼,但脑海中还在想着她,还会梦到她出现,醒来后对梦境清晰的回忆让我痛苦万分,真怕过去的一切都是假的,在美好回忆后面全是一戳就破的虚幻。
  那女人洋洋得意的背影仍在我眼前闪动,已经抹去了前一个美丽背影带给我的激动。我感到是了断的时候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当我痛苦地感到她就像魔鬼时,在这已经住了好几年的房间第一次产生了恐惧,我真的有些怕了。
  我又去厨房窗口,仅仅向院外空荡街道看了一眼,就已坚信所有的疑问都得到了澄清,刚才那美丽背影一定是她,她是来拯救我的天使。而那个女人就是我认错了。回到屋里,似乎卸去了全部的心灵重负,我打开电脑开始整理素材。
  中午开窗,看到那女人在玻璃门后面朝我这边,她隔着玻璃在看我,然后移开目光平视前方。我的指甲上已经生出了一个白点,像小小的淡白月牙。
  午后蓝天上飘浮着姿态各异的白云,不时倾泻的阳光照着下面街道、绿荫和撑伞的行人,浩荡的蝉声交织一片。我趴在护栏铁管上,看到酒店外面铝合金圆柱上贴着大红喜字,灰蒙蒙的店内没有她的身影,即使有今晚也见不到了。
  我又想起那天一个白衣黑裙女孩走进酒店,她在阴暗的玻璃门后向我投来关切的目光。当时就感觉很像她,现在已经确信不疑就是她了。看久了那些变幻的云朵,只感到头晕目眩,我回到景象模糊的屋里,很久才恢复正常的感光度。
  一会阳光消失后,外面转阴的天空更蓝了,白云更美了,就像油彩画出来一样,呈现一种宁静和淡淡的忧郁。我想这变幻的天空就像我们的爱情。
  晚上小区道路幽暗,树荫压着前面楼房底层灯光,衬出整条路的黑暗轮廓。习习凉风刮来,像在推我回去。刚才在车上我就打起喷嚏,恍惚记起这是被人思念的标志,可我已经
  中午在家翻会报纸,就迫不及待地拿上洗晒好的被罩回来了。从酒店对面经过,看到一个姑娘站在面朝这边玻璃门后,跟着看到那女人背对我和那姑娘说话。我穿过招待所门厅,从后面进院上楼。到家在窗口床边套被子时,她的身影悄悄踱了过来,在玻璃门中央向这边注视,我的视线与她担忧的目光相遇,她惊慌地躲开了,我不禁笑了。过会我走上阳台,她一直在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她哀怨幽深的眼眸放射出自信的光,脸上露出了娇媚迷人的笑容,她优雅地站着,不再看我了,和对面的姑娘说起话来。我回到屋里,打开电脑开始写作。后来外面下雨了,雨渐渐下大,屋里流动着清凉的雨气,我坐在书桌前,听着雨声敲击键盘。
  晚上回来,我又在屋里待不住了,就想出去走走,又不知道去哪。我站在厨房窗口,望着院外的街道,看雨是不是下大了,有没有打伞的人经过,只有在雨中我才有打伞出门的勇气。等了很久,一连十几个人都没打伞,我泄气地站在那儿,还在等着,怕回到卧室面对那份孤单和冷清。后来听见外面雨下大了,院外开始有打伞的人经过,心中感到喜悦极了。打开外屋纱门,阳台被雨淋湿了,风刮着水沫扑到脸上,我望着雨夜背景中的酒店,一辆红色汽车停到酒店前空地上,车身红影映在铝合金圆柱上,真像是她。我拿上伞出去了。
  打伞出院,路上向酒店那边望去,目光正好迎到她的注视,那双眼睛充满了怎样的感情哟,让人忧心如焚。
  我穿出巷口,绕过东边十字路口。树荫边街道被路灯隐隐映出绿意,灯泡变成一颗颗银星在雨中闪烁,潮湿的柏油路面如同黑色的橡胶,在细雨和淡淡灯光下,一段段地泛着微弱的白光,穿过黑夜连成一体,伸向弹性十足的前方。那边宾馆和酒店亮着璀璨灯光。我等在路口商店边,一直在想她明明是个好姑娘,怎么会戏弄我呢?
  我耐心地等到雨停了,看到那背背囊女孩从面前走过,她和一个娇美姑娘走在一起,看见我低头一笑。那娇美姑娘很像那晚坐在男的自行车后的女孩。后面她的身影出现了,远远就看见我了,她穿过马路过来了,我向她迎了过去,以为一切都在不言中了,可她隔着路边停的车辆没上路沿,我过去和她走在一起。她依旧冷冷地不理我,让我失望极了,并且感到就是搞错了,当这女人过来时,我完全没有激动的感觉,和等待的初始完全不同。我已经一眼认出这不是她了。可我还是鬼使神差地硬着头皮说:“我怕她们好心干了坏事。”
  “我真有老公了,”她皱起眉说,“骗你干嘛。”又望我一眼,说:“你看不出来?”
  我看出来了,这盘着海螺形发髻的女人就不是她,她二十六、七,脸颊瘦削,颧骨很高,绝对不是她。我心里很乱。春天晚上我就见过她一次,当时还以为是她,后来发现不光发髻不对,身材也没那么年轻,没有她那种青春的朝气。当时就感到难受极了,还以为她已经离开了。这次我真的搞错了,就是又认错人了。
  “再陪你走一次吧,”我目光投向她。“嗯,”她笑望着路面,轻轻地点下头。我说,“加深一下印象。”她笑又忍住,上次留给我的好印象全没了,因为我已经认出不是她,真的不是她。我们拐过路口往北走,雾空灰潮,路边扑簌簌地落下黄叶和槐花。
  “你坐车吧?”
  “嗯。”她点下头,又看向我问:“你怎么认识我的?”
  “你不是在芳洲酒店吗?”
  “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的。”
  她好奇地看向我,样子不像在装。
  “你是不是在追一个女孩子?”
  “是。”
  “哪一个?你认错人了吧,你说出来我帮你想想。”
  “算了,我跟你说了,对人家不好。”
  她看我一眼,不再说话。
  我悲凉地低下了头。
  “我觉得你这样在马路上追人家女孩子不好,你其实可以……”
  “可以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打断她的话,沉默了一会,望着她说:“我认错人了。”
  她不罢可否地低下了头。
热门推荐
夜的命名术 吹神 夜的命名术 吹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