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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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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日晚上从家里出来,到大院外买了包烟,又回院内找另一个小学同学。我在楼下喊牛蛋,一会他从四楼窗口探出脑袋了。
  “哪一个?是陆群啊?”
  “我有点感冒你还能听出来?”
  “怎么会听不出来,快上来。”
  我上楼到他屋里坐下,房间乱七八糟的,床上和桌上扔的都是地摊杂志。
  “你待会没事吧?”
  “没事。”
  “那我给你泡茶。”
  “好。”我说。挪开椅子上一堆杂志,花花绿绿的封面上尽是女大学生二奶贪官情妇富豪女明星等等,我坐了下来,屋里虽然很乱,但我心里有着落了,感到一样温暖舒适。
  “我还怕你不在家呢。”
  “我在家,我天天晚上都在家。我现在就不出去,在外头搞不过人家,出去干什么呢?不过外面这点好了,我比较欣赏,你带一个女的出去没有事,没人找你麻烦。要是带两个女的或是两个男的一道那就不行了,时不时要有人搞你一下子,所以码不过人家就不出去了。”
  “为什么两个男的不能出去?”
  “不知道,反正在舞厅就是有人要搞你。”
  我接过茶杯陷入想象中了,想着和她在一起会怎样。
  和牛蛋抽烟喝茶聊得很开心。后来眼看时间快到9点了,我赶紧起身,牛蛋送我出来,外面楼道灯刚拉亮就突然炸了,眼前骤然一片黑暗。
  “没事,”牛蛋说,“明天我来扫,你下楼慢点。”
  我摸着黑下楼,心头预感到了不详。但当看到外面路灯光又陡然生出一种解放感,心里充满了欣喜和期待。我匆匆出了院门,淋着细雨在马路上飞跑起来。外面这雨夜就像顾城十二岁时写的:
  雨不停地下着,灯火依旧通明。宽阔的马路一片闪烁,好像夜空布满星星。
  那晚,我在雨中奔跑,生怕会错过了与她相遇的时机。雨中枝头上如繁星般的嫩芽似朵朵黄梅漫天盛开,在路灯下美丽极了。
  我赶到宾馆对面雨下大了,在粗壮的法梧掩映的人行道上,路旁闪过的车灯照亮一片片箭头似的雨脚,在水洼中迸溅着。我看到前面酒店还亮着灯光,霓虹灯牌染得台阶下一片雨水像胭脂流淌。
  我回到阳台上等她,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她了,心里又没底了。外面雨渐渐小了,她出现在酒店玻璃门后,又和许多人一起出来了,别人都下了台阶,只有她还停留在那儿,样子像在等人。她披散着长发,穿着一身黑色衣裤,我等着向她打个手势,她却总不抬头看我,也不向台阶下走。
  我的双腿开始了微微颤抖,决定下去找她了。我果断地下楼,跑出院门的时候,看到她还站在那儿望着脚下的台阶。我向那边匆匆走去,脚步很响,这时隔着雨中潮湿的街道,她也看到我了。我走到路口街灯照映的范围,看到一直望着这边辨认的她甩了甩中分长发,她看着我慢慢往台阶下走,店内灯光照映着她美丽的黑色身影,我看到她下了台阶,在这黑夜雨中正加快脚步向我迎来了。这深深激励了我,我加快了步伐,一种不可抑止的巨大激情催促我向她快步冲去,我感到一种轰轰烈烈的东西正在来临。
  我几乎奔跑着穿过马路,可是突然看到她走到了一辆开到台阶下的出租车边,她已拉开了车门,正背对着我,我很震惊她不该这样,但她就像受惊的小鹿一头钻了进去。那辆头朝酒店的出租车调过头了,车身朝着我,我整个身心都扑到了车上,我只有一个想法,追上去叫住她,趴在车窗上叫她停下,我要和她说几句话。我穿过马路,车子在缓缓地开动,我喊了一声:“等一下。”
  我跑了过去,看到出租车上布满水珠,前灯照亮斜飞的雨线,司机的脸被外面灯光映亮了,他正吃惊地扭过来不明所以地看着我,忘了开车。而她脸色煞白,显得惊慌失措,她魂不附体地坐在后座,边上是一个三、四十岁西装革履男的,她低着头,脸怕得要命地回避着我,正手抖膝颤,乱翻着放在膝头的皮包,那男的目光关心地落在她的包上,她包里的零碎物品都撒了出来。
  我转过身走了,边上几个保安正看着我发愣。这一瞬间我深感屈辱。这种俗不可耐的事以前只在电视剧中看到过,在南方也经常听说过,没想到居然被我碰上了。
  我听到后面车子驶动的声音。我穿过面前车轮滚滚的马路,头脑异常清醒,雨淋在身上,发烫的脸颊感到丝丝冰冷。我不停步地走在细雨中一切都已逝去了的夜幕下,感到那样冷静,那样清醒。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的眼睑很疼,明天我将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外,我没法再去面对她的注视,感受到自己的耻辱了。我被今晚伤透了,如果还有明天,我要找个好姑娘好好过。
  回到屋里,一个人怔怔地坐在藤椅上,面对灯光照亮的书桌,心如死灰,幻灭的剧痛灭顶袭来。我想不到竟然会落到这样结局,就像被一部烂片快速处理掉了。现实中最庸俗无聊的一幕发生在我身上了,荒唐得让我难以接受。
  我坐在藤椅上只能痛苦地接受这个事实,这时门被突然敲响了,这意外的声响带来一阵剧烈的惊心动魄的悬念,我一惊而起,撞得桌子怦怦乱响,我顾不上收拾,跑过去开门,真会是她吗?我真有这么好的福分吗?我拉开房门,铁框纱门外出现的是四江,屋里的灯光照在他的笑脸上,还有一个初中同学正在上来。我愣愣地站在了那儿,眼前是彻底的幻灭,我被伤透了心。外面四江都看傻了,我不是生活在电影里,我回到现实中了。我恢复过来,惨然一笑,打开铁门让他们进来。
  好些天没看过她了。一天中午我起床开窗,看到玻璃门后她模糊的身影,她变得那么陌生,我甚至不能肯定是不是她,她站在那儿,就像阴影中的空气,无声无息,什么地方也不看。
  晚上回来关窗,看到她在玻璃门后投来的凄然和六神无主的注视,心里很不好受。我依然爱恋着她却不能过去看了。她的目光已融入我的心灵,她是年轻而柔弱的。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就快离开了。
  如果她真的走了,我以后去哪里找她呢?晚上我走上阳台,第一次敢于面对熄灯后的酒店,那儿冷清异常,玻璃门后是黑暗的光线。外面铝合金圆柱上贴着两张大红的喜字,我不敢想象她晚上为婚宴服务时的心情,那时她肯定在想着别的。那边宾馆前空荡的路上映着潮湿的霓虹灯影,大厅绚丽缤纷,却又那样冷寂。
  午后天转晴了。我长久地眺望着窗外,忽然笑了,也许再见面我们会相视一笑,会走近说说话,也许不会。我永远忘不了那晚她穿着红衣黑裤在玻璃门前梳发的样子,那瀑布般的长发被后面明亮的玻璃门映衬着,她在灯光下甩动着脖颈,那美丽的形象和带给我胸口的那种温暖、那份豪荡感激,我会牢记一辈子。我总是更多地想起那晚她穿黑色衣裤的样子,她长发披到腰部,浑身散发出成熟的青春韵致。她穿黑衣的形象在我记忆中太深刻了,甚至超过了她穿红衣时给我的温馨和憧憬的感觉。那晚她穿着黑色衣裤慢慢走下台阶,默默无声地与在阳台上紧张注视的我对峙着,同时又像在暗暗催促着我。终于她像是失望了,对后面过来的女孩们说:“我打个车回去。”她坐进了出租车里,车子调头开走了。想到这些就很难受,我无法将一切都归咎于自作多情,可能一切从开始就错了,也可能只是现在的我错了,她还在等我呢?我并不了解她的生活,我对她又能知道多少呢?
  虽然我不再去看她,可在心里仍然惦记着她。我心里空落落的,不敢去看,不清楚她现在还在不在那里。尤其害怕晚上7点到9点这段时间。
  下午我忍不住向酒店那边望去,玻璃门后没有她,那儿一点都不陌生,但在阳光中让我望而生畏,那种感情仍然在心胸回旋。凌晨我在悲伤中睡去,中午又怀着一种无望的思绪起来。每一天都在她的阴影中度过,每一天都在逃避那段时光。
  中午醒来,知道去外屋打开房门就能看到她。我过去开门,隔着门边窗口和酒店灰蒙蒙的玻璃门,看到她红色身影倚在门后,她仰起的面容正朝着我这边。我悄悄退回屋里了。
  晚上走出巷口,路上没有车辆和行人经过,向酒店那边望去,一辆旅行客车正从酒店前驶过,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感到如释重负。明知今天是星期天,她不会出现在玻璃门后灯光中,但已经不敢再看第二眼了。
  第二天晚上,从漆黑巷道里出来,酒店那儿一片明亮,我看到了她那红艳艳的身影,她站在玻璃门后,穿着一袭艳红的旗袍,那么高挑、美丽、雍容华贵。我走进院内,想到以后若遇见她,或许我们会很亲切地说说话。我的心情又转好了,不再像往常那样发慌,感到能平静地度过今晚了。
  中午醒来,发现嘴角起了一个火泡。晚上在坐出租车去四江家的路上,这个夜晚将如何熬过,还是一个迫在眉睫令我无法面对的问题,比起未来那些遥远空虚的日子更让我焦虑。
  “好嘛,你这是虚火,缺少女人的安慰嘛。我们在船上也好苦啊,一个女的都看不到。不过只要船一到岸,马上就有人来接你去玩,不用你操心的。这不管在哪,跑日韩、跑东南亚都是一样。船员不就是这样子吗,你也知道在海上好孤独啊,上了岸不就要放松放松吗。”
  “你们船上餐厅和小卖部没安排女服务员啊?”
  “女的在船上当服务员啊?”四江露出神往又不以为然的样子,“早就给强奸得了,真的,真给强奸了,这不是跟你干玩笑,船上真是什么流氓都有。上次一个女的到我们船上批发打火机,大厨讲要我买行,你先陪我推一把。那女的低头不干。大厨讲不干就算了,你滚,快给老子滚,以后不许再到船上来。那女的也可怜,她们每天都有定额的,今天的货卖不掉,明天老板就不给她拿货了,只好陪大厨推。后来大厨又把大副找来,那女的讲我实在是不行了。我们船上就那个大厨最色,听他们老船员讲他老头以前也在船上,父子两个都喜欢在外面玩,不过他们不在一起,上了岸分头行动。有一次大厨抹印度神油了,小姐架不住了,又叫来一个女的帮忙,掏钱的时候他只给一份钱,结果给人家搞了一顿吗,被两个同事架回来的。你看,我讲一些什么事情吧,你又不愿意听,装得自己好正经的样子,你这种人我见过不少,我们船上就有一个,他是二副,跟我三姐夫一样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他还在读研究生,不比你水平高多啦。他就是跟你一个样子,天天躲在船上捧本书看。我们讲一些那种事情他从来不愿意听的,对我们都是不屑一顾的,跟船上人关系好僵吗,没人理他。后来不是变过来了吗,现在跟我们关系好得很,我们每次上岸去玩,他也跟着去,但他不干那个,他就坐在外面跟人家外轮上白孬用英语聊天,等着我们出来。有时候我就讲他,劝他放开点,他就跟我讲什么小李啊什么什么的……”四江低下脑袋挠挠,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要是小姑娘现在不堪设想。”
  “噢,你以为睡了人家小姑娘你就占了便宜啦?”四江认真起来,坐在床上直起身,在桌上烟灰缸里按灭烟头,“不是的,别搞错了,也许还是人家占了你的便宜,把你给玩了,人家玩你感情不行啊?要不然人家女的怎么把你给甩了?你现在不就是失恋了吗?”
  “哪个女的把我甩了?我……”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告诉你,我早就看出一点苗头了。你啊,还是自尊心太强。这有什么关系,讲出来咯,大家帮你出出点子。”
  “我都被人甩过了,还要你出什么点子。”
  “你啊,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随流,而且你有什么事还不讲,我真的好恨你。在船上就是这样,什么事情越不跟人讲,越是藏着捂着,越是传得厉害,什么事情讲出来反而没人讲你了。我们船上还有一个人也是一样的,你跟他讲一些那种事情吧,他从来不听的,装出一脸蔑视的样子。其实他比哪个都坏,他喜欢单遛,自己偷偷摸摸去干,被人发现了吗,我们去问人家,人家女的就偷偷用手指着他讲,就是他就是他。”
  和四江聊天感到很轻松,就是不能去想回家,一有这个念头就痛苦得不行。后来我靠在四江被子上,看电视到12点多,那边他父母早就睡了。
  “对吗,还不就是没钱吗,讲来讲去不就是没钱吗。”最后四江总结说。
  我靠在床上唉声叹气,他拿着两只茶杯出去了,半天没有动静。一会看到他用肩轻轻顶开门,手里小心翼翼地端来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我们相视而笑。我放下心来,深受感动。
  “我以前看过一本杂志,上面讲一个男的老婆的妹妹很喜欢他,为了他一直没有结婚。我真羡慕那男的,我想,我要能像他那样,啊,就是死了也值得了。他老婆的妹妹一直喜欢她姐夫,深埋在心里。”四江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坐在椅子上垂头感叹不已。我坐到2点才走,四江已经困得不行了。
  坐出租车回来的路上,看到路两边都是美容店的粉色灯光。司机指着外面说:“你看,小姐找老板要钱追到门外了。能在这里生存下来的都是有门路的,早就跟管区处好关系了。”
  第二天晚上又去四江家,他正在洗澡,到他屋里拿起床上的《体坛周报》看,突然听见一阵嗡嗡响,抬头看看电视没有异常,好像是隔壁打电钻。今天是星期四,有《足球之夜》,我把频道换到中央五套,感到一下找到着落了。
  四江梳着头发出来,到桌边拿香烟递过来,又拿起传呼机看,我这才意识到刚才是传呼机振动声。
  “都过了二十分钟了,人早走了,你也不跟我讲。”
  “我就听到一阵电钻响,还以为电视机坏了,担心晚上《足球之夜》看不成了。”
  “是我在大连认识的一个女的,在同事家打牌认识的,受不了受不了,”四江摇起头笑着说,“那地方太那个了,女的都叼着香烟,讲起话来一口一个妈的妈的。她跟我讲,她一见到我就好恨我,讲我是个大色狼。其实我就是嘴坏,人不那样的。我们公司有几个人玩了人家女孩子,拍拍屁股就走了,一点责任都不负的。我不行,这种事总怕会伤害人家,怕她想不开就此做出什么事来,或者就这样堕落下去了。那女的不大,才二十多吧,一点头脑都没有,老叫我到她那去玩,我答应七月份过去,到时候我们俩一块去哪里,让她也给你找个女的,我们到海边找个宾馆包两个房间住。我上次回来的时候,她要给我买飞机票,我说算了吧,你还是省两个钱,我坐火车回去。她说不行,拿了一千块钱给我吗,让我坐飞机回来的。唉,我真是不敢去了,我跟她讲过了,我对你第一是同情,第二才是爱。我走的那天晚上,她用刀片在手臂上刻字,刻一个爱字,被我发现了,我把她刀片扔了。有时候想起来我真怕,不要我以后结了婚,那女的跑来找我,那我就完了。”他突然心虚地竖起手指在嘴上,向外面侧耳听,他父母正在那边客厅看电视。
  《足球之夜》放完,我不好意思再待了。四江说:“慌什么,还早呢,再坐坐,我给你换杯茶。”
  我们又抽烟喝茶,看着电视继续聊。屏幕上出现各路演艺明星,四江一看到就恨得咬牙切齿,一边使劲梳着头发,一边挨个手指着说:“没文化。”
  四江瘦瘦高高、斯斯文文的,头发吹得有模有样,很像演员冯远征和国足的守门员区楚良。但就是不能笑,一笑起来就是那种胁肩谄媚汉奸样子。他初中毕业就当兵了,在驻沪部队海岛农场干了好几年,在那里学会了抽烟、喝酒、拍领导马屁,还入了党。听人家说当海员不错,退伍回来找关系进了远洋公司。他文化程度不高,但是很在意这点。他有一本高中毕业证书,是他二姐从一个乡下学校给他搞的。上次拿出来给我看,我说是假的,他就好生气,马上要到外面拿他侄子的初中数字题来考我。
  另外四江还是出了名的大嘴,每次出海回来就到处找人玩,乱讲一些从港台报刊上和家人那听来的高层内幕消息。前几年本市出了一件大新闻,报纸和电视上都连续报道过,说是几个身份不明的领导在夜总会被流氓打了,从案发到凶手被判刑热闹了好一阵子。社会上议论纷纷,都说是那几个领导酒喝多了,拉住一个女服务员陪酒,和来接女服务员的男友及朋友打了起来,吃亏后才报警的。最后连那个女服务员都被劳教了。那段时间四江正好在家,讲起这事就愤愤不平,他还是有点正义感的。
  “哪天去广州?”
  “下个星期,我姐夫叫我过去看看。”
  “他这边生意不做了?”
  “我姐夫那边搞搞传销,这边做做生意,两不误嘛。”
  “你姐夫一个人在那边,你姐放心啊?”
  “我姐姐就是担心他,不放心嘛。不过我姐夫人很正派,不像我。我们这个年龄段还是正常的,我最恨的就是三十五岁到五十五岁这个年龄段的男的,最色。一想到小姑娘跟这种人抱在一起,我就一肚子恼火。”
  深夜从四江家回来,在半路下了车,打着伞往这边走。春雨潇潇,路口粗壮的法梧枝梢渐密,上面像花朵一样绽放的嫩叶清新、美丽,借着路灯照映,枝条挂着晶莹的水珠,看着这些雨中绿叶,我忽然感到以后不会再怕寂寞了。
  第二天晚上,回来关窗的时候,我迎到了她的注视,她很快低下了头,不再看我。在这清冷的雨夜,她已经习惯了这种寂寞的煎熬,独自顾盼外面风雨,静静地变动着姿势,等待一天工作的结束。
  在这个潮雾茫茫的夜晚,我到外屋推开了纱门,看见她正在玻璃门后低头踱步,映着灯光的大理石地面衬着她飘动的衣裾和慢回娇眼的惊诧,那样端庄迷人。她惊讶回神,眼睛定定地凝视着我,很快又高兴地转回了。
  她突然悄悄走到与我遥遥相对的门东侧,看着我又低下了头,她慢慢地向对面踱去,一步、二步、三步……她的红影消失在廊柱后面,接着又在落地玻璃墙后出现,那儿拉着的白纱帘过滤了她红旗袍的颜色,但我看到了她的影子,和投来的苍白的注视。她往后躲开了,悄悄避开我的视线,她的步履颤人心弦。一会她在玻璃门后露出一点衣角,之后又消失了。
  关门回到屋里,感觉就像那首《你和我》:
  你应该是一场梦,
  我应该像一阵风。
  这很像顾城写给谢烨的,比那首脍炙人口的《一代人》更坚定、更洒脱。想到他们最后惨烈的玉碎宫倾的结局,不胜悲凉。
  我躺到床上翻起一本《朦胧诗选》,顾城在诗中说:
  
  ……
  嗯,不问了,永远不问,
  轻轻告诉我……
  
  中午我推开窗户,又迎到了她的注视。等我到外屋开门,她又低下了头,不再看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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