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白枳

　　当六鱼端来两碗米粥的时候，古灵已经早早坐在地上等候多时了，六鱼又注意到少女袖中的那只雀儿溜了出来低声叫唤着什么，心想这小东西是不是也饿了，就又端来一小碟青豆玉米放到它面前。古灵见了摆手说着不必，雀儿若是饿了自己会飞出去找东西吃，顺势又把一碟子吃食倒进了自己碗里。
　　吃过了早饭，六鱼背上那只竹筐关了门和古灵往铺子里走，竹筐里的那件古怪衣裳他已还给了古灵只剩下一堆破烂东西。
　　少年从未见过那样的衣裳，起初还以为是七巧新做出来的样式，也不知衣服上的那些图画是什么意思，若是穿在身上又该是什么样子。
　　不过古灵今日并未换上那件衣裳，依旧穿着那身七色彩衣，少年好奇问道：“古灵，你家是哪里的？”
　　少女眨了眨眼，说道：“招摇山啊。”
　　六鱼自然不知道招摇山是什么地方，随口问道：“是南边的那些山吗？”
　　古灵想了想，说道：“以前是，现在又不是了，不过以后，也说不定……”
　　古灵张着双手一路小跑在青石路上，如同一只扑腾着翅膀的彩蝶，跑得远了，少女又坐在疏松草地等着后面的少年赶上来。
　　少女细眯着眼眺望远方，自语道：“南离十万山，何处不招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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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走到铺子的时候，比起以往铺子开门的时间还要早些，不过铺子门前却是早早有了两位客人在候着了。
　　其中一位是三十岁左右的美妇人，另一位则是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六鱼笑着称了声歉，转身跑去开门，留下古灵一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沐秋微笑说着无妨，转头看着古灵亲切道：“小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六鱼开了门，疑惑道：“你们见过？”
　　“是啊，是啊……”古灵眯着眼呵呵地笑，心里想的却是怎么上来就又遇到这女人了，打着哈哈道：“姐姐来得这么早要买什么？”
　　沐秋指着身旁的男子，说道：“昨日我本就该走了，正巧路上遇到我这侄儿，便约着今日陪他来铺子看完东西再一起回去看看我那位阿姐。”
　　那位年轻男子看着便气宇非凡，只是神色有些疲惫，眉宇间似有黑气。男子揉了揉眉心，轻声问道：“小姑娘，你们这里可有些上好的药材?”
　　“当然有啊……”古灵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道：“咱这家铺子可是要什么有什么，客人您要不进去自己挑?”
　　年轻男子露出一抹笑意，说了声好转身进了铺子，沐秋也随后跟了进去，古灵则一个人在门口帮着摆起了小摊，特意将自己的那一堆破烂东西放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两位客人进了铺子，也不看其他物件，独独只看药草之类的东西。那位年轻人每见过一株药草，也不看价格便说要了，随后总会撕下一片放入口中细嚼一阵再去看下一株，如此尝过店中百种药草之后，年轻人犹未满意，开口问道：“店中就再无其他药草了吗？”
　　六鱼摇头道：“我们这地方本就少生这些东西，客人所见过的已是全部了。”
　　年轻男子有些遗憾，轻咳了一声，沐秋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那便先将这些带回吧，想来也该有些作用。”
　　年轻男子心想确实如此，有了如此收获已经算是不错，便指着柜台上的成堆药草说道：“小掌柜，你来算一算，一共是多少?”
　　六鱼细细数了两遍，说道：“一共是一百三十六株，就算八百钱了。”
　　年轻男子在柜台上摊开八块玉条说道：“这是我进来时从门口换来的，那位小兄弟说是新钱，一块算是百钱，小掌柜你可认得？”
　　六鱼愣了愣，拿起一块玉条放在眼前，说道：“确实是第一次见到，不过昨日八尘已与我说过了，没有问题。”
　　年轻男子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这些药草我便带走了。”
　　“慢着！”
　　忽然一声清喝传来，年轻男子转头一看，却见一个少女蹲在门口摊前向他招手。
　　古灵瞪大了眼盯着那位年轻男子，实则望着他怀着露出的半截玉条，，挤出一丝笑容道：“客人，这里的东西您还没看呢。”
　　年轻男子扫了一眼门前的几个小摊，根本无视了古灵特意摆在中间的那堆破烂东西，正欲开口回绝间，沐秋却推着他走了过去。
　　年轻男子凑上前去，却看不明白少女在双手比划着什么，开口问道：“小姑娘，你这里莫非有什么能治病的东西么？”
　　古灵捂头暗道一声这人真的好没见识，却是好声好气道：“治病？小哥不该是要解毒吗?”
　　年轻男子一惊，追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古灵指了指额头，示意男子眉心处的黑气，说道：“你这症状我见过的，是不是被癞蛤蟆臭气熏到了？”
　　年轻男子沉思许久，不知那位金蟾老祖算不算只癞蛤蟆，却还是点头道：“可有解毒之法？”
　　“其实你这点毒应该算不上什么，应该有什么人中毒颇深吧？”
　　古灵仔细盯着年轻人的眼睛，只见他眼神一亮，说道：“没错，正是家父。”
　　古灵毫不意外，从自己的破烂堆里捡出一枚果核推上前道：“你看，这是什么?”
　　年轻男子神色微诧，不接问道：“这是……什么？”
　　“……”古灵大感无语，解释道：“在我们家，这叫白枳，是本不该生在这里的，你们将它带回去种了，等它长出叶子，每日摘下两片泡水喝，不出一月，什么毒都解了。”
　　“原来这就是白枳！”年轻男子恍然大悟道：“我也曾在古书上见过此等神物，在南离各山也寻了许久，只是未曾找到就放弃了，没想到今日放在面前我竟识不得，真是可笑！”
　　古灵微眯起眼，搓了搓手道：“怎么样，我这东西，你要不要?”
　　年轻男子面露难色，取出怀里仅有的两块玉条道：“我却只剩这点了，姑娘你看……”
　　“够了，够了……”古灵忍住笑意，伸手去接，说道：“就当是半卖半送了……”
　　“等一下！”
　　六鱼忽然伸手挡在两人之间，皱眉道：“这位客人，说句实话，我也不晓得这是个什么东西，或者说在我看来这就是个烂果核子，你怎么就能确信这东西就是真的？”
　　古灵大声反驳道：“什么烂果核子，我这可是好东西！”
　　六鱼瞪了少女一眼，古灵哼了一声，说道：“爱买不买，谁稀罕！”
　　年轻男子摆了摆手，说道：“无妨！今日我就认定，这是真的了。”
　　说着年轻人将两块玉条推到古灵面前，说道：“我看这小姑娘也不像是会骗人的样子。”
　　古灵笑眯起眼，点头道：“是啊是啊……”
　　六鱼眉头紧皱，捏起那枚烂果核子：“即便是真的，就这样子种下去还能长出东西来吗？”
　　古灵伸出手指弹了弹果核壳子，淡淡道：“放心，它会长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