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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奇门遁甲乱心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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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燃灯念罢,对二人说道:“我曾于一座废弃神庙,见到块破损的石碑。那石碑上记载,东洲大陆有一项异术,唤作‘奇门遁甲’。奇门遁甲以天象及地象之交错,用八门记人事,用九星八神记载周遭的环境。于人事,可测凶吉。于战事,则可出奇制胜。我方才念的,正是奇门遁甲的总诀。”
  释莫尼手拍额头道:“我也忽然也想起件事来。咱们一路行至此地,常听世人传言,当初姬轩辕与蚩尤在涿鹿展开激战,双方相持不下,后来全仗祖鸿钧的协助,才将蚩尤困毙击杀。据此看来,祖鸿钧传授给姬轩辕的,必是此术无疑了。”
  弥大勒忙问:“那奇门遁甲之术,果真可以判断凶吉么?”
  古燃灯微微笑道:“这个又没有人证、物证可查,我怎会晓得。”转头又仔细观望那所荒宅。皱眉道:“按那石碑上的记载,这间院子是按照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角形状排列。如此布局是何原理,恐怕需要祖先生亲自现身才能讲得清楚。”
  释莫尼叹道:“奇门遁甲之术,果然有些玄妙。咱们这就进到院里,万一有幸查清奥妙所在,他日运用到大印度的战场上,定可生出奇效。”
  弥大勒却一心想弄清奇门遁甲有哪些占卜功用,便催道:“正是正是,咱这就瞧瞧去。”说完,迫不及待走下高地。
  行不出数丈,四下里惨叫之声再次响起,弥大勒急忙收住脚步。喃喃道:“好家伙,又来了。”
  猛听释莫尼在身后亮声说道:“我们乃堂堂的大印度皇室贵胄,种姓高贵、身份正统,怎会怕些阴魂邪祟之物。三弟不用理会,继续往前走就是。”
  弥大勒心头一震,应了声:“明白。”甩开大步依言而行。果然,那些幻影仅能扑到身前三四尺处,就仿佛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瞬间消散殆尽。
  三人顺着一道缓坡走到院子近前,见两扇破旧的木门半开半阖,表面微微有些发糟。释莫尼轻轻叩了几下门板,“咚咚”有声,显然还算结实。伸手推去,合页发出吱呀呀的声响。
  释莫尼道:“这附近被雾气笼罩,难以看清外面的天色。想必此刻已是日落时分。我们快进快出,免得天黑后找不到回去的道路。”
  抬脚跨进院内,站在门里的一块空地举目望去,满眼枯木残枝。杂草荆棘的下面似乎铺有数条小路,曲曲弯弯伸往不同的方向。
  三人相视半晌,弥大勒挠头道:“却不知哪条小路通向里面?”
  释莫尼道:“随便拣一条就是。”
  弥大勒道:“这院子古怪得很,万一走不通呢?”
  释莫尼道:“走不通时,大不了再折返回来。这区区的农家院落,总不会比大印度的宫廷道路还复杂吧。”
  弥大勒笑道:“这话倒也不假。”于是三人找了条痕迹略微明显的甬路,披荆斩棘一步步向前挨去。
  走了有半炷香的功夫,发觉前面有些异样。释莫尼伸手扒开一团败草,露出一排插成拱门形状的竹架条。架条上缠满枯黄的藤蔓,把前方的小路罩在其中。
  释莫尼边走边摇头叹道:“这条通道设计得好生别致。倘若此间主人尚在,定当又是另一番景色……”
  话音未落,猛听古燃灯高声叫道:“二弟小心!”
  释莫尼急忙收住脚步,定睛看时,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原来,他身形高瘦,在竹架条的下面须低头穿行,因走得急了些,却没看到路尽头堆着个柴草垛。
  那柴草垛高有两三丈许,由手指粗细的干柴枝堆成。因风干日久,柴枝又坚又硬,伸向四外的丫叉如同一把把锐利的矛尖。若非古燃灯提醒及时,身上早被扎出几十个小洞。
  释莫尼擦把额头渗出的汗水,暗道了声:“好险!”见前面再也走不通,只得转身按原路退了回去。
  三人回到院门前商议半晌,重新找条小路走了进去。古燃灯打算让释莫尼跟在最后,他却坚决不肯。只好嘱咐道:“这次务必打起精神,处处加倍小心。”
  果然,才走出数十步,旁边草丛里就传出一阵哗哗的声响。释莫尼急忙收住脚步,轻轻将杂草拨开。定睛看时,原来却是一条大白蝎子正与一只蜈蚣疯狂缠斗。
  两个毒物皆有尺许来长,斗了半晌,那蜈蚣本已渐落下风,紧要关头,四下里忽地钻出几只色彩斑斓的小蜘蛛。释莫尼数了数,共有七只。
  七只彩蛛冲到白蝎近前,将一道道丝线向它喷出。白蝎子身上沾了蛛丝,顿时没了先前的灵活。
  那条蜈蚣得了小蜘蛛的协助,精神大震,暗红色的钳子一口口向白蝎身上夹将过去。
  白蝎遭到围攻,已然无力再斗,情急之下,竟朝释莫尼这边爬了过来,可身上已被一道道蛛丝缠满,只爬了几步,便再难前进分毫。大蜈蚣率领众蜘蛛随后赶上,眼见顷刻间就有性命之虞。
  释莫尼心中微微一动。顺手拔起脚边的一根蒿杆,伸向那只白蝎。白蝎发觉有物忽至,也不及分辨,伸出双螯紧紧夹住。释莫尼微一用力,将蒿杆轻轻向上挑起,白蝎细长的腰身猛地一挺,借力纵向远处,逃脱了蜈蚣和蜘蛛的包围。
  落地后白蝎呆了呆,朝释莫尼看去,似是明白了什么。向他点几点尾尖,转头没入乱草丛中。
  那只大蜈蚣突然失去攻击目标,当地绕了数圈,隐隐感到有些不妙,忙领着七只小蜘蛛一溜烟爬走了。
  古燃灯在后面笑道:“二弟救他一命,必有福报啊。”
  释莫尼扔下手上的蒿杆,摇头笑道:“它一个没脱壳的虫子,又能懂得什么。”
  古燃灯道:“这话还真不能说得太绝对,要知道,世间万物皆有灵性,万一日后……”
  一句话还没说完,忽听弥大勒在一片杂木丛后大声招呼:“你们两个怎么斗起虫子了,还不快到这里来。”
  释莫尼闻言,喜道:“大弥弟找到通路了。”忙答应一声,与古燃灯跑了过去。
  来到弥大勒身前,就见他站在一块宽阔的空地之上。满脸欢喜地对二人道:“你们看边。”
  释莫尼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果然已能清清楚楚看到一排房舍。只是通往房舍的道路之上,却隔个圆形的泥水坑。
  那坑阔有两丈余,深有四五尺的样子,中间一半清水,一半烂泥。左右两边布满荆棘,与远处植被连成一片,刚好把向前的道路堵个严严实实。
  更绝的是,泥水坑上宽下窄,四壁光滑,就好似陷入地面的一口大锅,一旦掉到里面,想往上爬都没个借力之处。
  释莫尼顿足道:“看来这条也不是正路。”
  古燃灯双眼微眯,缓缓说道:“如果我猜的不错,这泥水坑应该是整个院落的中心,而通向主人房舍的道路只有一条。如果无人引领或猜不透此中玄机,要么走上死路,要么就绕到这个泥水坑前不得入内。”
  弥大勒道:“难道,我们还要转回去?”试着往前凑了几步,突然发觉脚下有异。释莫尼忙探出手臂,一把将他扯了回来。
  弥大勒惊道:“这……这坑怎么有股吸力?”
  释莫尼道:“这坑的四周是个慢坡,人踩在上面,不自觉会向里面滑落,又哪来什么吸力了,不要自己作怪。”说着撸起袖子,往后退了几步。
  古燃灯问:“你要做什么?”
  释莫尼道:“等我先跳过坑去,回头再接应你们。”
  古燃灯忙摆手止道:“万万使不得,里面若布有尖利之物,掉下去必受重伤。”
  释莫尼道:“可再绕一次,又要耽误不少时候。”
  弥大勒往那坑里看了几眼,道:“不用再绕,你俩先站到旁边,待我占上一卦,测测此间的吉凶。”说着闭起双眼,显出一副极为专注的模样。
  释莫尼跺脚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闲心搞这套。”
  弥大勒也不理会,只是摇头晃脑嘟囔不停。哪知还没嘟囔几句,脸上忽然现出一片惊愕之色。随着额头上几个豆大的汗珠子滴下,“哎哟”一声,整个人栽倒在地。
  古燃灯惊道:“怎么回事?”忙搀着他又往后退了数步。
  弥大勒口中喃喃道:“这水坑奇怪得紧,竟在脑子里打起转儿来,搅得我一阵烦恶……”按着太阳穴揉搓老半天,才算有了些缓解,
  释莫尼见状,不由得气往上冲。他本来对祖鸿钧还存有几分敬意,却不想自进了宅院,就被折腾得团团乱转,自己险些被些枯枝给扎死不说,这会弥大勒也着了道儿。
  再也压不住胸中的怒气,大声喝道:“东洲之人太过奸滑,一个破败的院落也弄出这些名堂。想我等都是堂堂的大印度皇家子孙,不信会被这片小小的烂泥坑阻住去路。”几大步跨到泥坑之前,借着前冲之势奋力一跃,身子便纵了出去。
  怎奈那坑实在设计得巧妙至极,释莫尼虽已用尽全力,一只脚却仍只能踏在泥坑的边缘。再想迈开另一条腿时,脚下却似抹了油脂般,毫无半点借力之处。整个身子“扑通”一声摔进泥水之中。
  古燃灯失色道:“坏了,坏了。”
  正不知如何相救,就见释莫尼身子缓缓滑到水坑的中心,猛抬起头,抹了把脸上的稀泥,向二人叫道:“放心,这坑中的泥水仅一尺来深。底下也没有伤人的尖刺利石。”
  弥大勒长舒口气道:“没受伤就好,我们这就搭你上来。”
  释莫尼伸出双手,在下面摸了几把,将身子支撑平稳;又转头相了相泥坑的阔度,忽道:“先别急着救我,反正也掉进来了,你俩正可以踏着我的身子迈过坑去。”
  古燃灯惊道:“这……这却如何使得。”
  他们三个平时虽以兄弟相称,可释莫尼毕竟是迦毗罗卫国的储君王子。将堂堂王子踏于足下,乃是大大的不敬,就算得到他亲口准许,古燃灯又怎敢贸然遵从。
  释莫尼催道:“别再婆婆妈妈了,你们尽管跳过去。回头再拉我,也省得大家都弄脏衣裳。”
  见古燃灯仍是犹豫不决。弥大勒在旁摇头道:“莫尼哥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既说了,咱俩照做就是。”
  古燃灯无奈,只得叹了口气道:“那……那就只好这样了。”同弥大勒向后退了丈余。身子前纵,一脚踩上释莫尼的后背;再一步,跨到了泥坑的对面。
  二人站定后,弥大勒见不远处有一堆长木杆,跑过去抽出两根。对古燃灯道:“咱这就把二哥拉上来。”
  古燃灯一个“好”字还未出口。就见来路之上倏地闪出一条身影,几步跑到泥坑之前,学着二人的样子,一个起落,也跟着跳了过来。
  古燃灯与弥大勒同时吃了一惊,万没料到这所荒废的宅院里还藏有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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