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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缥缈山前寻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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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这日,三人行到一处所在,登上高地极目望去,远方群峰半隐。浓密的云雾,瀑布般自一座座山头泼将下去,方圆百里之内都仿似罩在一层白纱帐里。
  弥大勒乃向行人打听询问,原来三人已是到了飘渺山的地界。
  释莫尼心中猛地一动,他们在旅途之中曾数次听人说起,这飘缈山下住有一位奇人。此人姓祖,名炁,字鸿钧。传说此人身具经天纬地之才,神鬼莫测之机。更有甚者,说他能驱神驭鬼,撒豆成兵,几乎到了无所不能的境地。
  这类极度夸张的传说,释莫尼听后自是一笑了之。但也有另一种描述,却引发他极大的兴趣。
  据有人讲,那还是在百余年前,九黎族部落酋长蚩尤,为争天下,与轩辕氏在涿鹿展开激战。战争初起之时,双方调请各路神仙来下界相助。不知何故,几场大战过后,所有法术全部失灵,再也请不到半个神仙了。
  就在两军僵持不下之际。祖鸿钧忽至姬轩辕的帐下,授之以秘术,终将那勇猛无伦的蚩尤困毙击杀。其后,祖鸿钧又协助轩辕氏炼石为铜,创制乐律,制造舟车。从此姬轩辕名震八方,万邦弭服。
  祖鸿钧功成之后,悄然身退,从此游历山水,不问世事。人言他已近二百岁高龄,被尊为当世的活神仙。
  三人不知不觉来到他的家乡附近,释莫尼当即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前往拜谒。此次东洲之行的目的,岂非正是要访问这等世间奇人。
  古燃灯指着远处的缥缈山道:“我们只听说那祖鸿钧在这山下居住,可山周围大雾遮天蔽日,想找到他的家门,只怕不是易事。”
  释莫尼道:“只要多多打听,应该很快就能得到祖鸿钧的消息。再说了,有大勒弟在,关键时刻卜上一卦,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说罢,三人哈哈大笑。
  计议已定,一头扎进白皑皑的雾气之中。顺着大路行有两个时辰,猛抬头时,却发现已然进入一座极大的市镇之中。
  镇子里的雾气照野外略微稀薄了些,街道两边的屋檐房角隐约可见。踩着条潮滑的青石板路又走了一阵,终于寻到一家客栈。
  三人大喜,进得客栈,点了些酒菜,饱餐一顿。餐罢,要了间上房便蒙头大睡。
  一觉醒来,疲累尽消。看看已是未初时分,三人洗漱完毕,缠上包头巾,走出房间。弥大勒同店里的掌柜搭上话,问他镇上可有唤作祖鸿钧的人物。
  掌柜见问,脸上却显出一副极是无奈的神色,长叹一声道:“唉,年纪轻轻的,何必枉自丢了性命。”
  三人不禁都是一愣。释莫尼奇道:“掌柜的,我们只是向你打听一个人,你何故长吁短叹,又说什么丢了性命?难道他竟是杀人的魔头?”
  掌柜忙笑道:“杀人的魔头我没见过,也不敢胡说。不过,那人住的地方经常闹鬼,凡去过之人,几乎没一个能活着回来。上天有好生之德,因见你们风华正茂,于心不忍,所以才要好心提醒一下。”
  弥大勒道:“哦?到底是怎么回事,请掌柜的如实相告,如果说得有理,我们自然信你。”
  掌柜的道:“实不相瞒。顺着大路往东走十几里地,确曾有过一家私塾,教书先生就是叫什么祖鸿钧的。”
  释莫尼颇有些意外道:“你说祖鸿钧——是位教书的先生?”
  掌柜点头道:“是啊。听老辈人讲,祖先生老早就在当地开办了家私塾,后来不知何故,突然没了踪影。直到数年前,他重返故里,把先前的宅院整修一新,便住了下来。哪知还没住上二年,竟在山上的一眼洞窟里呜呼哀哉了。”
  三人同时低呼一声。古燃灯道:“你说那祖先生已然故去?”
  掌柜的摊手道:“我还能骗你们不成?”略顿了顿道:“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他都活了两百来岁,早就够本了。”
  释莫尼摇头叹道:“本欲一睹高人风范,当面聆听他的教诲,想不到却是这等无缘。”
  弥大勒一屁股坐到身后的长凳上,满脸失望道:“这下好了,祖先生既已离世,我们也不必再去寻他了。”
  释莫尼想了想道:“虽与祖先生无缘谋面,咱们好歹也该找到他的旧宅,以晚辈之礼上几炷香、烧几陌纸钱,才算没有白来一趟。”
  古燃灯点头道:“二弟这话说得很是。”向弥大勒招呼道:“三弟也起来吧,咱们这就去他家老宅走走。”
  弥大勒答应一声,三人方要起身,却见掌柜的一脸不悦道:“我说几位小哥儿,那祖先生的老宅乃是处不祥之地。你们非要去的话,咱也没办法。但在离店之前,须把房钱与我结清。”
  弥大勒回头笑道:“怎么,此地还有先算房前的规矩?”
  掌柜哼了一声,道:“省得你们回不来时,我的钱也跟着打了水漂啊。”
  释莫尼亦笑道:“我们大印度的子孙,向来不相信什么神鬼之说。掌柜的既然不放心,就先把房钱给他。对了大勒,你不但把今日房钱给他,连明日的也一并结齐。”
  掌柜的奇道:“为何明日的也要结齐?”
  释莫尼道:“因为我们定会一毫不损的回到你的店里,而且后日才会离开此地。当然就得给你两天的房钱了。”
  掌柜的摇头道:“好吧,好吧。你们要给,我收下便是。但愿哥几个能如约回到我的小店。”
  三人不再听他多讲,笑着往柜台上抛了些碎银,举步出了客栈。
  站在门口放眼望去,进镇时还清冷的街头,此刻却是人群熙攘,叫卖声吆喝声响成一片。
  原来,这小镇因紧邻缥缈山,故被称作靠山镇,缥缈山终年云封雾锁。小镇上也只有在午时过后,雾气才会散去。
  释莫尼举目仰望,见山岚清雾都聚到了山阴处,午后暖阳耀眼生花。青石大街上摆出个长长的集市,镇上之人摩肩接踵,都趁着天气晴好之时走出家门,采办些日常用度之物。
  三人不由得精神为之一振,弥大勒当先而行,找到家棺材铺子,采办些香烛供品,捆扎好了,夹在腋下。
  哥几个边走边聊,不觉间已穿过集市,踏上一条黄土大道。便加快脚步,一口气走了十来里地。
  转过一丛树林,猛抬头时,见前方团团絮絮罩着好大一片浓雾,雾气中隐约能看到些建筑的轮廓。
  释莫尼边走边抬手指道:“看来,这里就是祖先生的居所了。”
  弥大勒往四下又瞧了几眼,搔着脑袋道:“怎么别处的浓雾都已散尽,唯独这里白蒙蒙一片?”
  释莫尼道:“想是这里地势低洼,故而雾气不容易消散。”
  说话间,三人已步入那片雾气之中。忽地发觉眼前一暗。头上白亮亮的日头,只剩下个昏黄的轮廓。脚下本是如毡的青草,也似被烈火刚刚炙过,化作大片大片的黑灰。
  一阵阵哀嚎之声在耳畔响起,三人顿感心旌摇荡,有些不能自持。瞬时之间,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三人急忙停下脚步,闭紧双目。待稳定住心神,再睁开眼时,却已是四野寥寂。偶尔微风拂过,周围的雾气似乎也淡了一些。
  弥大勒道:“这里果然如那掌柜所言,阴森邪门得紧呢。”
  释莫尼挺直腰身,朗声道:“堂堂大印度的皇族子弟,岂可为贱民的言语蛊惑!咱们继续往前走。”
  弥大勒心头微震,道:“二尼哥的话很有道理。”加快脚步,与古燃灯紧紧跟了上去。
  又走了十数步,雾气已是若隐若无,周围的光线却愈来愈是昏暗,眼见就要走到那所宅院近前,三人发觉脚下有些异样,定睛看时,不由得倒吸口冷气!
  就见院落周围,铺满白森森的尸骨,或俯、或卧,或扭曲,交错杂陈,形状各异。而且每颗骷髅头的下颌骨,都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张开。饶是释莫尼胆气冲天,也不禁被这恐怖的景象所震惊。
  三人忙走上一块光滑的高地站定,发现遍地的骸骨围成丈余宽的环形,堆积在庭院的四周。
  弥大勒骇然道:“这……这莫非都是想进入此地之人?可他们为何都死在共同的距离上?难道这雾气里蕴有剧毒!”
  古燃灯摇头道:“雾气中如果含有毒质,为何我们没被毒倒?”
  弥大勒道:“是啊,这就奇怪了。”
  释莫尼微一沉吟,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东洲之人平时信神信鬼,极易受到幻象的惊吓。而我们对此不屑一顾,自然毫发无损的走了过来。”
  转头俯视坡下的那所庭院,见整个院落占地约有数亩,院内景致尚看不清楚,唯见枯枝参天,更无半分烟火迹象。
  想到此处已经荒芜许久,有些颓败之处,也在意料之中。可当他把目光投向宅院的四周,心头不由得微微一震。半晌也没想清楚,这家围墙为何修成了八角形状。
  他们兄弟三人近些年四处游历,个个见多识广。但似这般奇怪的建筑,还真头一次遇到。
  正摸不着头脑时,却听古燃灯轻呼一声,道:“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奇门遁甲!”
  弥大勒见他忽然间失去了平时的镇定,忙问道:“大灯哥,什么奇门遁甲?”
  古燃灯口中念道:“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归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来一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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