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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非黑即白，前路皆由己定
（本章设定和细节极多，篇幅较长，但懒得分开，抱歉了）
晨光煦煦，鸟鸣嘤嘤，今天的天气很是不错，万里无云，冬日的暖阳便也没有了阻隔，直直照在了莹白的大地上。
林耀觉得自己起了一个大早，洗漱完毕去了客厅却发现已经有人坐着说话了，他妹妹林雅弦眼睛里满是好奇，面对气质华贵眉宇傲然的若水总是忍不住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若水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
林耀伸了一个懒腰走过去，在林雅弦对面捞了个椅子便也转身坐下：“小雅，爷爷呢，不会还没有起床吧？不是说年纪稍微大了一些会比较勤快的吗？”
林雅弦笑容可掬，甜甜的开口：“哥，你说这话小心爷爷打你板子。”说着还给林耀比着眼神。
林耀和妹妹早有默契，一个眼神已经大概猜到了情况，他接下了妹妹的神助攻，摇头晃脑，抑扬顿挫的说道：“怎么会呢，爷爷那可是我们星辰界英明神武的界王，星辰宗神功盖世的宗主，到了外面那也是洞墟九境绝世强者，内慑宵小，秩序井然，从容有致，教子有方，爱孙如命……”
“哎呦，爷爷，您轻点，我脖子都快要被你摁断了。”林耀摆正自己的脖子，夸张的叫道。
林开山和潮闻从门外走进来，林开山稍微推了下林耀的头，在他自顾自身边坐下，似乎身上还有一些露水，脸上颇有风餐霜饮之意，但是真气略微运转便也散去，虎目发出湛然光彩，看着林耀笑意微开：“看不出来你这拍马屁的天赋也是还行。”
林耀嘿嘿一笑：“都是爷爷教的好，我给您泡茶。”
林开山抚须：“我可没那么教过你，不过你无师自通倒也还是不错，耀儿，我问你，如果你将来遇到一个比你略强，很难杀掉你但是也很难追不上你的人，你怎么做？”
林耀稍作思考，爷爷这个人比较豪爽刚直，崇道尚武那是随随便便一个人从外表都能看出来的，便大大咧咧的说到：“既然他强杀不了我，那我就和他打呗。”
谁知道林开山虎目圆睁，立马变了脸色硬了语气：“蠢，强杀不了你那是在你没打算死拼的情况下。”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打不过，那就跑！打不过还硬上那不叫勇猛顽强，那叫迂腐愚蠢。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别看你爷爷我脾气那么刚直爆裂，那是因为现在这片天地没有太多直接置我于死地的事物，年轻的时候惹了祸事还不跑早就被人千刀万剐当成了战绩功柄，被灵兽撸成串一口下肚了。”
林耀委屈巴巴的低声道：“爷爷，是您自己说的略强，我怎么知道强多少啊。”
林开山愕然，不耐烦的喝了一口茶：“反正你记住就行了”
这来了个爷爷的好友，一大早就给我说教这样的道理，林耀心里有些猜测，忍不住说到：“爷爷，您不会也要走吧。”
林开山没那么多愁善感，向自己这个调皮懂事的孙子撇了一眼，没有回答，直接捞过茶杯牛饮了一口：“啧，饮了那美酒，再喝这所谓的香茗还真是索然无味，淡成个水样。”
林雅弦眼睛巴巴的看着，声音软糯：“爷爷，您不回答，不会真的要走吧，小雅头有点痛，您不帮我治治么”
林开山眉毛微挑，逗笑了一句：“怎么，不真走难不成还假走不成？你们可别跟我整走之前睡觉哪一出啊，老夫我一把年纪经不起腻歪。”
“爷爷给你看个好玩的，嘿~”林开山眉头依稀有了几道浅浅的皱纹，咧着嘴少见的慈祥，说着又把手掌一握，林雅弦便如冯虚御风，平缓而又不失速度的飞到了林开山面前。他伸出宽大的手掌，那一个大拇指或许都能顶枪棒粗细，轻轻捋了捋林雅弦今天梳的小公主辫，捣乱的几束发丝便都顺伏，不敢摇曳：“到爷爷这边来，别让你哥教坏了。”
林雅弦的惊呼声还没有停便安稳的落了地，作为表面淑女实际上的腹黑小魔女她很快就回过神来，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配合上翘的嘴角，雀跃道：“原来人也是可以被当做物被控制的吗？那我在萦魂之前是不是就可以自己控制自己飞了？”
林开山被逗乐了，笑声浑厚，直震人的耳朵：“哈哈，你现在可以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看看能不能上天。”
林雅弦噗嗤一笑，往后一仰靠在了沙发上，直捂着肚子：“没想到爷爷也那么好玩儿，放心吧，我和哥哥已经是大人了，不会缠着爷爷不丢的。”又补充一句：“嗯，本公主会把我哥带入正道的。”
林耀被拉踩多次已经习惯，无奈扶着额头，心中转念一想，他看着若水，爷爷要走了，那她爷爷，还有她岂不是？还是说……
若水看着潮闻，神色平静，眼中又带着小孩子特有的纯真。
潮闻一人坐在一面，他看着小女孩，目光慈和：“小澜啊，爷爷准备去探索一个新的秘境，现在还不能带你进去。而这星辰界王府恰有与你年纪相仿的两位小友互相作伴，我对于你的修行也做好了安排，你便先在这星辰界呆些时日，如何？”
若水脸上并没有不满，神情依旧镇静，语气稍有不舍：“我只是希望爷爷能够事先给我说一下，也不至于那么突然。”
潮闻站起身抚着小女孩的头：“好，下次一定，只是没想到你们几个小家伙起的那么早，还没有来得及和你们说。那边饭菜也做好了，先去吃饭吧，吃完饭才有力气说话。”
几人起身向门外走去，潮闻牵着小女孩的手，林开山跨步而出，林耀和林雅弦体会过了与父母的离别，也不再那么娇弱，林雅弦被林耀拉住皓腕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众人入了食厅，季道翩和林清荷也来了。季道翩依旧仙风道骨，风度翩然。入座前他先向林开山颔首道了一声宗主算是问好，又转头看向潮闻，不卑不亢地打了个揖：“潮圣者好。”
潮闻面露一丝别样意味：“不必多礼，这‘潮’和‘朝’总是让我尴尬。”
季道翩看了一眼小女孩便也坐下，心中明戳戳想到：又来活了，你们交代完拍拍屁股走人，可别又搞的我还要拉下老脸和别人抢。
而林清荷只是被季道翩拉过来的，她不知道有什么事情，但如今看来这是又要走？没管那么多，向爷爷示意后看着林耀和林雅弦笑笑，瞅了一眼若水，便也拉开椅子摸了摸林耀的小脑瓜坐下。
她不会说的是林耀的小脑瓜圆溜溜的，头发有些松软，真的很好摸。
饭菜都已经上桌，由于是冬天天气比较冷，吃不了太多凉菜，餐盘大都呼呼的冒着热气。
有一盘晶莹剔透的雪原冰蚕经过爆炒，身体蜷曲却不见发红，反而更显润泽，浓香馥郁的酱汁淋在上面大都如雨滴荷花，落入翡翠玉心盘中，与那青葱红曲映在一起，相得益彰。
又有凤冠锦鸡被拔毛去土，鸡体完整，五脏六腑却几乎全被掏了个干净，能吃的好东西另起一盘珍馐，肥硕的身体经过高汤烹煮在黄陶大碗里荡起一层清油，鸡皮酥黄，鸡肉白嫩，没有一丝腥气入了口便是骨肉分离，只剩下唇齿留香。
这北域人为活动比较少，北山更是人迹罕至，竹笋一年四季额都有，可这寒节新笋也是别有风味，初生莹白翠绿角，与那北山的低阶灵兽黑獠野猪倒是绝配，肥硕的竹笋切成薄片长条和肉质细腻爽口的野猪肉爆炒混融在一起，脆笋甘甜味美，肉块儿沾着汤汁儿色相极佳，猪皮肥而不腻，猪肉瘦而不僵……
成盘成碗的饭菜肆虐着沁入口鼻的芳香，开饭之后，林耀先发制人将红烧胖头鳙一侧胸鳍连着的大块鱼肉送入口腹，林雅弦不甘落后站起身去夹大大的鱼头，林清荷见她有些费力便帮她拨入碗中，若水稍有犹疑，尝试着夹了几个笋片，随即脸上异彩连连，几个小孩都拿起筷子争先恐后的吃了起来。
食间气氛很是热闹，就连林清荷也忍不住，边吃着清蒸玉心莲藕边给大家一人盛了一碗清心养元汤。（就是米汤，放的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打着米汤，林清荷微笑看着狼吞虎咽的林耀打趣道：“小耀，你吃慢一点啊，给姐姐妹妹们留点儿。”
林耀嘴里手里拿着鸡腿，嘴里吃着笋片儿，口齿不清：“呜~，这个笋片儿和那个鳙鱼一定是涟姨做的，哇，太好吃了，不行，清荷姐，我先喝口汤。”
林雅弦拿着鸡翅努力的吃着没有搭话，若水也卸下了架子，一条一条的把冰蚕往嘴里送，嘴里含糊：“这个冰蚕，怎么比外面客栈里好吃那么多，真不枉此行了，爷爷带我路上住那么多地方，吃的东西也不如这让人回味绵长。”
林开山三人见这四个小孩儿吃的那么开心，也就没有说什么安排的事情免得扫了他们的食欲兴致，推杯换盏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些闲趣见闻。
众人吃饱喝足，林耀很没形象的瘫倒在林清荷的腿上捂着圆滚滚的肚皮直叫撑。
林雅弦不甘示弱，也把头枕在林清荷的另一条腿上，恃宠而骄：“清荷姐，抱抱我。”
林清荷哭笑不得，捏了捏林雅弦粉嘟嘟的脸颊，右手拿出一块方帕，手指轻轻一划便由中间齐整的断成了两半：“好了，你们两个，先别撒娇了，把嘴擦一下，小耀都快把油抹到下巴上了。”
林耀没有睁眼，语气慵懒：“清荷姐，你帮我擦吧，吃饭好累啊，我好像动不了了。”
林雅弦眼睛乌溜溜的向上抬着，眼睛中透着狡黠：“清荷姐，我也要。”
林清荷无奈，认真地帮两个小家伙擦去嘴角的饭渣油渍。若水继续吃着星辰界特产，嘴巴下意识的开合，在一旁睁着凤眸看着，眼神有些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潮闻开口道：“小澜，今天上午我就要走了。”
若水回神：“那么快么？”
潮闻稍作停顿：“是啊，终究是要走的，老师我已经帮你找好了，在这星辰界你也不必约束，就当自己家一样，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就行。”
季道翩内心：你给我说过？我同意了？
不过表面上季道翩还是仙风遗世，声音尽量显得和煦：“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老师了，你可愿意随我修行。”
若水内心更加无语，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不愿意又能如何。便起身上前一步，恭敬拜过：“弟子见过老师。”
季道翩颔首算是晓过，若水便又坐下。
潮闻他们又开始讨论一些听不懂的事物，若水有些无聊，便扶额微憩。忽然，她回首惊眠：“爷爷，我的书你别给我带走了。”
潮闻正在和林开山季道翩讨论详细的安排，听言一笑：“差点把这茬子事给忘了。”稍一拂手，便把一个闪亮却并不显得耀眼的戒指悬在了若水眼前：“这个戒指你现在还无法使用，标准的使用境界是萦魂，但是你身边这位姑娘应该也可以使用了，或者你也可以找你老师。”
季道翩见此出言：“你修行可有想好用什么武器？”
若水和季道翩对眸而视：“弟子武器为长枪。”
季道翩抚须，手上光芒一闪，一柄古朴肃杀的长枪便现于手中：“此枪名为‘平野’，希望你长大以后能够完全掌握它。“
若水上前细细端详玉手婆娑，显然很是喜爱，可是现如今无法控制长短，就连支撑这神枪的重量怕也无法长久。
潮闻帮她收了起来：“小澜，先不要勉强尝试了，你现在空有修为而没有发挥玄力的身体技巧，等到结合自身修练战技玄功，自然就会变得轻松许多。”
林开山开口，声音厚重：“道翩，这是我的宗主令，宗门事务莫要生出乱子，不过想来有几位宿老在大概率是不会乱的，小澜觉醒的也是三元素天赋，现在开启的有水，风。她的水元素修行，你可以多带她去洗星海，想来也不比那沧澜界差了。”
季道翩面露讶然，怔怔的点了一下头。
林开山目光转向林清荷，目光殷切：“清荷，你们四个还都只是小家伙，但是以你年岁最长，你要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们。有什么不懂的，多请教你季师叔祖，家里的事情可以问涟漪。”稍稍摆手示意：“道翩，先领着他们出去休息吧，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季道翩领着几个小家伙出了门，屋内便也只剩两人。林开山问道：“你觉得这次探索会很久？看你把那神机储纳戒都给了你孙女。”
潮闻声音平静，没有什么表示：“本来就是要给的，这戒指虽然不错但对于我们也算不得什么。不过我确实有直觉认为此次探索会比较长久。”
林开山霸气侧漏：“空忧愁不过徒生烦恼，山阻碎山，河阻断河，天下无不可往……”
潮闻打断道：“猥琐发育不要浪，小心驶得万年船。”
两人无言，随后便消失在了屋内，良久，侍女们过来收拾碗筷很快退去，屋子内再次恢复了宁静。
星辰界北，北山南麓有一座竹楼，似乎才兴起没几年，清晨的山中空气清新，却多有林雾，显得飘渺高深。
正是春回时节，天上的星斗微移了身子，天气还有些微凉，大地稍回了温，冰融雪化便有清泉冷冽汩汩而出，潺潺溪水斗折蛇行般绕着竹楼下山。
林耀又长高了些，已经比大人腰高一点了，比妹妹高了个头顶，若水和林耀差不多一般高，算上马尾还要胜出少许。
手里攥着竹枪，林耀涉足在溪中仔细盯着浅水中的暗影，稍微看见鱼儿吐着泡泡便是嗖的一声破空直下，然后——扎了个泡泡，带出溪底的淤泥。
虽然没有抓到鱼儿，林耀也并不气馁，转过头去查看妹妹的情况：“小雅，你这样直接下水抓是抓不到的，这鱼太滑溜了，跟那泥鳅一样，哎~这这这……”
循着目光看去，林雅弦在不远处的溪水中撩起裙裳，用腰间粉色丝带紧紧系住，笔直圆润的小腿完全没入水中，弯腰探手，身体便呈现出一个美妙的弧度，散发着少女的纯真。她的小手在水里慢慢的摸索着，一只呆呆的胖头双纹北鲤似乎并不觉得这个小女孩有什么危险，蹭着林雅弦的手就想从其胯下游过。林雅弦却不给它过路的机会，玄功运转，真气在体内澎湃涌动，她右手尽量贴住这胖头鱼头，一个猝不及防的雷元素突袭而至，北鲤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成功弄晕了鱼，林雅弦很是高兴，明眸弯成了月牙，笑口颜开。
“哥，我好像要抓到鱼了，比你快哦。”
林雅弦说着便去捞鱼，鱼鳞紧密，滑腻非常，她奋力弯腰去收获战利品，乐极生悲之下，一个站不稳就要向水中倒去，她脸上的欣喜快速转变为惊恐。
竹树翠蔓，林风拂过便是蒙络摇缀，青影稀疏之下若水安静地盘坐在地，铺开一本《沧澜国史通鉴》细细的品味着（本来想写唐诗宋词三百首的），有时眉毛微蹙，有时面露神思。察觉异样，她人随风起，几步跑到林雅弦身前拽着她的手臂向外一带，两人便一起双双的滚落在草地上。胖头倒霉鱼终究还是没有逃过一劫，在空中短暂地划过一道彩虹般的弧线，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如果这鱼有思想，内心一定是：他妈的，烦死了，带电还找帮手的，不讲捕德。
林雅弦‘劫后余生’，傻傻地笑了起来：“谢谢小澜姐。”
若水把鱼捡起来放进竹桶里面，语气平淡：“下次小心点，笨蛋。”
林耀看妹妹没有事情，便也放下了心：“若水，你怎么不抓鱼啊，你不是会水的吗？”
若水转过头：“我是修炼水元素，但我不是会水，这种浅溪也无需下水，还有你扎鱼的方法是错误的，你以后扎鱼尽量往鱼的下面扎就行了。”
林耀刚准备反驳，这边若水稍微想了想，又把竹桶放在了林耀身边：“我抓鱼的话你干什么，好好练习，把这一桶放满就行了。”
随后便拉着林雅弦去看书了，林雅弦捂着小嘴偷笑，留下林耀一人目瞪口呆。
不过还别说，若水说的方法挺管用的，几乎一扎一个准，林耀没有运转真气，全神贯注的辨别小鱼的方位和动向，就当是一种专注意识的修炼了。
你看我扎不扎你就完了，某人心里如是想到。
中午吃过饭以后，季道翩检查了他们的功课，指正了一些细节防止修行走了岔路，三个人的天赋都不错，在这个年纪很是让他满意，林耀虽然修为进境相对而言比较缓慢，但是剑法天赋堪称绝顶，舞着木剑也是俊逸生风。便让他们去休息，下午稍微练习一会儿之后是玩耍逗乐还是六艺修行都随他们。
林雅弦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一会儿涤荡着溪水，一会儿捋着草茎赶着蝴蝶，最后跑的累了，便趴在若水身边捧着脑袋也看起了书。林耀练了大半个时辰的剑术，汗水直沁入剑柄，虽是身疲手滑精神却是酣畅淋漓，像模像样地挽了一个剑花，收剑负于身后也便躺倒在地，木剑随意地搁在一旁，五仰八叉地贪婪吸允着空气。
林耀开口：“若水，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那句诗是先辈写的，不知是哪位先辈，可有全文？”
若水面露敬仰：“实是有全文的，这位先辈号青莲剑仙，一身修为也是功参造化，臻至极境，可惜年少成名，英姿勃发之际却是突然间杳无音讯，据说是失落在了那天然秘境之中，也或许突破了天地桎梏也未可知。”
林耀面露憧憬，默然无言。
若水看着林耀衬手而思：“还别说，你和这位谪仙人还真有共通之处。”
林耀回神，有些期待：“什么共通之处？”
若水沉言道：“都是用剑的，太白仙人一剑霜寒十四州，你嘛，一剑……”
林耀睁大眼睛，期待下文：“没了？”
若水眼含戏谑：“没了。”
看着林耀苦巴巴的眼神，若水也不再戏弄他，手指在书上有节奏的打着节拍，朱唇轻吐：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林耀怔然，若水也是直抒胸臆，颇感畅快：“感觉如何？”
“有几句听不懂，大概是我不知道的历史，但是全篇豪气干云，潇洒脱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我的崇拜，不，敬~”
林耀若有所思，想要说什么却是语塞，林雅弦在旁边也觉得挺好玩，灵动的大眼睛扑扑闪闪，若水也没有嘲笑他，而是给他拿了一本书，不舍的说到：“我觉得爷爷这次来亏大发了，这是一本《青莲诗歌摘录》，我，我先借给你看，看完了记得还给我。”
双手珍重的捧过书本，林耀如同吃了什么了不得的美食，神色飞扬：“放心吧，肯定比照顾我自己还小心，到时候一定完整的还给你。”
林耀终于也加入了看书的一员，小心翼翼地摊开《青莲诗歌摘录》，一字一句斟酌其间韵味。
下午时间过的很快，林雾渐浓，若水直起腰身合上书本，随意问道：“会乐器么？”
林雅弦抬头，下午的玩耍和阅读稍微有些疲惫：“我会一点点，我哥不会。”
若水起身，进屋子里拿出两把乐器，把其中一把递给了林雅弦：“这架乐器名为箜篌，也可以说是一种琴，‘九歌八风，七音五声，六律六吕’，屈仙人已经给过音乐的诠解，所以乐器大多有共通之处，我来教你……”
林耀疑问：“那我呢？你想要我怎么样？”
若水转眸：“那你等会儿就给我们舞剑吧。”
林雅弦冰雪聪明，只会一点点显然是谦虚之词，第一次弹奏箜篌虽然不很顺畅，但也是磕磕碰碰的奏出了声响。若水放慢了节奏，让林雅弦勉强能够跟得上，拨奏琵琶轻拢慢捻显得游刃有余。
林耀起身并未舞剑：“若水，你会的乐器多不多？”
若水面露少见的娇俏：“怎么？你想学？”
林耀：“嗯，看你们弹奏乐器还挺有意思的。”
“哥，几式古琴你想学哪一种啊，是娘亲那种连珠式吗？”林雅弦乌溜溜的眼睛吱悠悠的转着，嘴上却是笑嘻嘻的取笑道：“可是你现在都老了诶，怕是不好学欧~”
林耀眼里神光大放，语气坚定：“我要学吹箫！你们这乐器虽然经过改造比较适合小孩子弹奏，但还是太大了，我想学随时随地想起来就能吹奏的乐器，到时候还可以装潇洒。”
若水平淡说到：“我会的乐器就两三种，有所学习的大多也都是弹奏管弦类乐器，教不了你。”
林耀面露沮丧：“啊，好吧，有时间了问问涟姨有谁会。”
林雅弦的箜篌弹奏逐渐熟稔，已经很少跑调了，林耀也人随律动，抄起木剑舞出干净飘逸的剑招。
夕阳日暮，远山缀着彩霞，树林荫翳，鸟啼清脆，偶有弱小灵兽在周围穿行，矮丛便发出簌簌的声音，强大的灵兽大都不敢靠近，只有山上深处偶尔有震吼哮林，传到近处已经听不分明。
一曲弹毕，几个小孩子都面带微笑，林耀收剑舒展身体：“又该吃饭了。”
林雅弦抚着箜篌爱不释手，也准备站起，忽然啪的一声锵鸣，犹如刀剑交戈，琴弦——断了。若水看了一眼便也了然，并未出言责怪。林耀回头也是松开了手，木剑落在青青草地上，发出了噗地一声微响。
林雅弦将箜篌放在地上，哇地一声跑了过去扑在了一个美妇人怀中，眼中的泪珠如同洒落银河飞速地将陆诗琪腰间染湿。
陆诗琪紧紧地将林雅弦抱住，脸上还带着风尘之意，也是红了眼圈，轻拍林雅弦的粉背：“好了，小雅，不哭，娘回来了。”
林耀呆了片刻，忽然拉起若水的皓腕向爹娘走去，若水有些错愕，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她凤眸重新傲满神光想要叱责无礼之时，林耀已经带着她到了他爹娘身边。
林耀松开了手，灿烂一笑：“爹娘，这是若水，是爷爷好友潮先生的孙女，现在跟我和小雅一样都是师祖的学生。”
说完又觉得心里怪异，因为潮闻表面太年轻了，和自己的父亲林森也是相差无几，居然就有了孙女。不过又一想爷爷虽不修边幅却也是威严肃穆不显老态。嗯，修行之人驻颜有术很正常，至少比自己的情况正常多了。
林森在一旁站着，心中了然，暗道怪不得这小女孩的修为不合常理。摸了摸林耀的头：“潮圣者之孙果然得天独厚，资质过人，耀儿，你可要多向人家学习。”
转而对向若水：“若水，刚刚小女情绪激动之下弄坏了你的箜篌，家妻在音律乐器方面颇有造诣，我们此次历练也收获了上好的通识境凶兽的筋须，皆是制作乐器的极佳材料，不知可否将箜篌先交由我暂时代为保管修复，资源什么的有需要尽管开口。”
林耀插口：“爹，你这也太没有诚意了，爷爷走的时候都说了若水有什么需求直接提的。”
林森哭笑不得：“你这孩子。”
林雅弦也把脑袋从陆诗琪怀里探出来，弱弱开口：“小澜姐，对不起。”
若水向林雅弦望去一个安心的眼神，神色平静：“叔叔不必多礼，若是能把箜篌的琴弦换成更为坚韧的材料那自然再好不过。
林耀过去拉着陆诗琪的手，面带笑容：“娘，今天你要亲自下厨，我要把这半年的饭都给补回来。”
陆诗琪眼中蕴含宠溺，摸了摸他的头：“好，耀儿吃什么，娘都给你做，说不定很快就长得比娘还高了。”
林下引箜篌，琵琶掩雾中；
弹指弦断羽，剑落起惊魂。
几人到屋中吃饭，席间很是其乐融融，林耀向爹娘讲述着他们的进步，季道翩询问着林森和陆诗琪的收获，陆诗琪一边夸奖着孩子们一边绘声绘色的讲述着琴艺乐理美食见闻。
时间过的飞快，星河在天边不住的流转，虽是山河无恙，国富民安，那城郭旷野确是白了绿，绿了白，直带走人的纯真与哀愁。每年都有中秋，可每年都是新的一年，今年的中秋较往常已经不一样了。
盛年不在来，一日难再晨。陆诗琪和林森在家呆了些时日就走了，孩子们依旧茁壮成长。
若水的水元素修行需要借助洗星海，林耀和林雅弦没有觉醒水元素也没有修行水系功法，平常资源补充很是充足，洗星海的滋补功能对他们脾益不大。可是林雅弦需要去观摩星辰塔，林耀无聊，每次她们修行的时候他就坐在洗星海边上，圣湖波光如镜，映照这天外繁星，直让人分不清天地，看不出虚实，他觉得这虚实之意很是奇妙，运转星神秘典凝心观那奇怪‘九’剑，入眼尽是玄奇，也便抛却杂念，入了修行。
完成师祖布置的功课，有时候需要去和宗门内的小天才比上一比，闲暇之余看看若水的藏书拓本品味那文人风采，向往那世外新奇。若水的书连师祖都极为渴望却又不好意思说出，他们三个见了憋着笑，若水便挑选了三本关于修行洞墟秘境古史的借给了季道翩，季道翩爱不释手，有时候能听到师祖的喃喃夸赞，真不愧是祖界之类的。
或许是为了表达对若水的感谢，季道翩对于他们三个人的修行更为严厉，林耀现在一天光练剑就要练习两个时辰。若水也是勤奋苦学，用来练习的沐水纹星鎏金短尖枪舞的也是虎虎生风，虽然达不到如一代枪神
‘游龙一掷乾坤破，孤枪九连国境绝。
狠绝天下百世兵，冷凝来路万人坑！
长枪一横花飘零，松风追月伴我行。
无双人间世如梦，倾奇万世永留名。’的高深境界，可那挥洒之间势大力沉又带着几分柔功巧劲，‘横枪扫落叶，纵枪破长空’也是颇得了几分枪意的恣然。
林雅弦的魂器有些不同，为了将来与星辰塔更好的契合涟漪和季道翩给她暂定的修炼路线是专攻魂法，辅以身法玄技，所以表面上不似林耀和若水那么累，但是反复的运转玄技，以及不时的高强度凝神修魂也是掏空了她的身体和精神。因此修行初期几乎每天都需要林耀背着回去，路上就睡着了，嘴里还喊着肘子鸡腿红烧肉什么的，口水流了林耀一背。
闲下来泡泡药浴加强锻体，每天吃些家常便饭，偶有山珍海味填饱肚皮。山中总是有着乐声和簌簌剑鸣伴着欢声笑语传来，那是从界王府新调过来的乐师，其中大部分是兼职厨师。
林耀找涟漪说要学习吹箫时，涟漪面露古怪，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林耀挠挠头只觉得涟姨莫名其妙。
至于武器，林耀也换了装备，是一把未开锋的赤炎乾坤錾花双尺剑，但是运上真气断木开石毫无问题，而若水却是已经能够舞动‘平野’了，让林耀好生羡慕。
若是有段时日山中寂寥，‘悠乐不入耳，不闻丝竹声’，那便是宗门有些必须的考核，珍贵的试炼，亦或者季道翩领着他们出了一趟远门，去探寻这星辰界的风光。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这几年陆诗琪和林森回来的间隔越来越长，潮闻和林开山也回来过几次，但好像还未探索完毕，在家逗留几日又是无影无踪。
潮闻似乎对若水的修行进境很满意，也没说要带她走，若水也没说要走。
总角之期，正是人最无忧无虑的时候，说长四五年，说短一晃间。
新历九年，一个普通的早晨被几声呼唤打破了清净。
“小雅，小雅……”林耀边跑边说，气息均匀，语气激动。
“哥，我在这呢。大早上有什么喜事吗？人家还在睡美美的觉呢”“我突破化境了，这境界和刚入道那时候的体会就是不一样，感觉我现在可以一拳打翻一头牛。”突破后的林耀显得很是兴奋，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的妹妹。
林雅弦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是高兴，却是调笑道：“哥，你怎么每次都卡着岁数突破啊，不过这次晚了半年哦。小澜姐前几天都灵元了。但是太快好像不太好，师祖都让她压制修为了，说是怕她修为赶不上阅历，小澜姐看书那么多，又冰雪聪明什么大道理不明白，才不会不懂呢。”
“你还说她，若水简直就是怪胎，你也不知道等等我，现在都奔着化境后境去了。”林耀想起自己眼前这个表面上人畜无害实际上古灵精怪同是妖孽的妹妹气就不打一处来，狠狠地捏了一把她那还带着些婴儿肥的脸蛋：“不过师祖说的话还挺有道理的，‘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们啊~还是太年轻。”
“嘻嘻，哥，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老气横秋的，我也就只是说说而已嘛。”林雅弦被捏了脸明明洋溢着满足，嘴上确是说着：“你捏我的脸要收费的哦，哥，你打算怎么赔偿我？”
看破不说破，还是好兄妹，林耀顺着她说道：“行吧，作为哥哥对妹妹的赔偿，小雅，只要你可以跟上我的速度，清荷姐给我的东西让你随便挑一件。”
“乐趣本来就在于分享嘛。”林雅弦撇嘴撒娇，似乎对条件有些不满意：“哥，你就不能让让我，你就速度擅长还和我比这个。”
“那么，我可爱的化境后期的妹妹，这个礼物你要还是不要呢？”林耀向她比出一个你明明是大佬还要我菜鸟让你的‘你懂的’的眼神。
“别跑……”林雅弦突然伸手偷袭，林耀却是早有防备，闪身躲开。
“小雅，不跑我是你弟，清荷姐的礼物哪有那么容易给你，想要就来追……”
两小儿已无踪迹，远处传来了稚嫩欢快的笑声。
门前的日晷刚有了显影，一个书阁里却已经开始授课了。
古色古香的书阁并不很大,里面陈设虽然简洁,四壁却几乎被木架青书贴满,书架只是普通的的梨木制成，上面的纹路恣意舒展，质地坚硬泛起光泽，年代很是久远，给人一种难言的充实感.
“耀儿，你现在最大的问题知道是什么吗？”季道翩静立，似动未动。
林耀在蒲团清坐，态度恭敬：“回师祖，是没有开启火元素修行嘛。”
“对也不对，你的剑法基础很是扎实，至少比你父亲在你这个年龄要刻苦许多，但如果让你与他对上一场，你必输无疑。”
“那肯定是我父亲厉害吧。”林耀试图解释。
“你现在已经化境中期了，可以干什么？”
“弟子现在已经可以勉强灵气外放，但还无法做到隔空取物。”
“想要平稳的隔空取物还太遥远，毕竟释放自身灵气攻击一点和控制散漫自由的灵气萦绕一物难度不可相提并论。你欠缺的不是火元素，你欠缺的是攻击技能！”季道翩步入正题，语气有了一丝严肃。
“可是我有武器啊，弟子愚钝，请师祖点名。”
“你的武器？”季道翩眼底多了几分笑意：“你可知神兵利器六个层次由低到高，你的那柄长剑排在第几层次？”
林耀仔细想了想，回忆了那双尺剑的质感和威力，多了几分信心：“弟子的双尺剑虽未开锋，但手感极佳，入手轻盈，材质坚韧，运剑时炽烈无匹，想来或处于第三层次。”
“分析的很好，可惜是错的。”季道翩抚须，眼神却露出赞赏：“你的双尺剑是精英级的剑，属于第二级。哪怕开锋也依旧是这个级别，只比普通的武器稍好。”
林耀忐忑：“那普通级的武器是什么样的。”
“坊间作坊或者普通打铁匠铺出产，做饭的菜刀、捕捞的渔具、耕农的镰刀犁头之类。”季道翩似乎没有考虑到这会对一个孩子的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语气悠然，看他那眼底隐藏的一丝笑意，兴许还隐藏了什么。
林耀呆了片刻：“啊，我的武器居然~居然那么菜，师祖，师祖怎么不早说。”
季道翩也来了兴趣：“我若说了你便如何？”
“当然是再买一个好的啊，嘻嘻。”林耀随意说着，星眸闪亮，显得很是天真：“师祖，你就直接告诉我吧。”
季道翩哭笑不得，不禁被他的开朗和率真所感染，却是有意刺激：“你可知若水的平野属于霸王级的精品。霸王要比你的精英高上两个级别，属于第四级别的神兵。七个境界却只有六个级别的武器，同一级别中的顶尖和普通也是天差地别。”
“不是吧，师祖，你还要折磨……”林耀抱怨到一半，突然若有所思,口中喃喃：“您说您给若水的平野的神枪属于霸王，可是若水之前用沐水纹星鎏金短尖枪修行时也……”
林耀星眸闪亮，有着许久不见的那种下水抓鱼捡螃蟹，在林间捕野猪斗蛐蛐的的喜悦。
“师祖，您是说武器会限制我们的高度，并不能直接提升我们的实力吗？”
季道翩蓦然无言，心中早已赞赏有加，片刻：“也不全是，契合足够了催动真气自然是比普通武器要好上许多的，并且法器这一门类也有所不同。耀儿，不要过于依赖于外物，尤其是别人赐予的，只有自己争取来的才会心安理得，才会奋发进取。”
“我让你用那双尺剑练习，尚未开锋是想让你刻苦修行剑法，你目前做到了，剑法在化境之时便入了高级之列。可是我所设想的开启火元素以火为刃……这剑中的火之精粹似乎对你没有任何作用。”
“师祖，数代祖师不是留下了基础的攻击技巧么？弟子现在练习攻击剑法‘星剑’有成，与宗门同阶弟子相拼不落下风，结合我比较擅长的身法速度久战必胜，难道还不够么？”
“偏安在宗门一隅之地或许够了，可乾坤纳纳，凭此纵横于天地之间必然不足。”季道翩耐心解释：“强者都有自己的路，都说返璞归真，可有返才有真，只走别人走过的道路，难以看到无人的风景。”
“数代祖师确实如擎天星柱，仅仅留下的玄功秘籍就数不胜数，实为宗门瑰宝。为何他们要把自己的特性剥离出来，还留下纯粹的几乎不含有自身特质的技法？”
“为了让我们自己去找寻。”林耀不自觉的说道。
因材施教循循善诱之下，林耀已经进入了状态，季道翩便也不再啰嗦直接开始灌输知识。
“星神秘典是为心法，为星辰界之核心，魂器觉醒之先导，其玄妙无穷，足以傲视寰宇……”
“轮回星转是宗门数代先辈完善至今的修炼兼锻体功法，取周天灵循之意，境界为七层，除了第一层之外其他境界的开启与玄道修为并无直接对应关系，其中掌握，仅在本我。分为通脉，活血，走心，焚身，锻骨，开髓，周天。所谓通脉即以灵贯脉，以气通体……”
“灵魂秘法为星神灭魄，隐可控心无痕，绽可封神灭魄。‘星控’为我宗魂修基础法门，低等级可以干扰，萦魂以上灵魂塑形浸淫魂技已久者可以尝试搜魂。”随后看着林耀面露威严，谆谆教诲：“但没有特殊情况不得主动对无反抗之力的人进行搜魂，毕竟前些日子。才刚出了意外……”
林耀被盯着一个机灵：“是。”
“流星幻影为我宗基本身法，追踪逃匿皆有奇效。”季道翩稍微停顿，看向林耀：“你那脱胎而出的‘飒沓流星’进步如此神速，莫非就是因为比较契合此法。”
林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挠了挠头：“弟子愧不敢当，我‘那飒沓流星’只不过是弟子玩闹之时随意取的名字罢了，修为低微，技法无甚玄妙，只不过在速度上略显突出，普通至极，不敢承自创之名。”
“你不必妄自菲薄，那‘飒沓流星’虽然只取‘流星幻影’毫末之意，但是单在速度上已是足够。”季道翩闭目，情绪看不分明：“你现在尚处幼学之年，便可在化境中期于“通途极速”测试项目达到一瞬三十丈，单在速度上已经可以和一些积累深厚的化境后期宗门弟子相提并论，未来可期。”
“谢师祖夸奖。”
“你那身法以风为道，可有考虑过以风为攻？”
“回师祖，弟子也曾想过，可是将风元素融入剑中非但没有增加威力，反而与原先的剑招相冲，气息混乱。”
“那便先如此吧。”季道翩稍顿，继续授课：“流星幻影技中，‘星落’是努力让自身位置和自身形体最细微恰到好处的调整，门槛比较低，哪怕不入道也可以学……星瞬需沟通天地，从而进行小范围的瞬身，难度较高，极看天赋，开启空间元素会稍容易些，随着实力的成长星瞬在中短距离的优点大于空间传送……‘星匿’可用于敛息，很依赖魂力质量但是也很需要自身练习体悟，随着境界成长甚至可以躲避神识探查……”
一股脑的知识灌输，林耀只觉得头昏脑涨，心里忍不住想师祖为何不分开讲给我听呢，努力消化着知识，凝神入了感悟。
许久，林耀慢慢睁开眼睛，季道翩也多了些期待：“有何所得？”
“弟子饿了。”林耀摸了摸早已经抗议的肚子，见师祖气的想要吹眉毛，忙说道：“弟子在身法方面有所明悟，或许可以在速度或者身法闪躲技‘星落’上有所突破，只是火元素依旧毫无反应，并未开启。”
“我没有提到任何火元素的知识，你若突然什么都会反而遭受天妒”季道翩心里想着，并未说出。
“既然如此，我便传授你两式基础攻击剑招，跟我来。”
天已经黑了，日晷隐没在暗夜里，没了光亮，时辰也无从辨别。
学习新技能完毕，林耀便负手收剑准备告退。
“三日后就是本月第三个纪天，你们三人轮流听授，三回一聚首，莫要忘了。”（意思就是三个人一人一天，十天一聚首，菜的人先听课。）
“弟子谨记在心。”林耀学了两式新招似乎还不知足，支支吾吾地问道：“那个，师祖，您还没有给我说神兵利器六个等级呢。”
林耀见季道翩抚须思索，忙解释到：“只是好奇，想要长长见识，不卖剑~不买剑……”
季道翩没有回答，而是变戏法似的拿出两只巴掌大的披雪金线蚕：“把这个吃了。”
金线蚕通体莹润雪白，一个身上缠绕着十二圈金线，一个缠着十四圈金线。林耀看着已经很饿了，话也不多说，尽量节省一些力气，只道了一声“奥”。
季道翩转身去了宗门藏经阁，并未言语。
林耀态度恭敬，等到季道翩消失在眼帘，便出了门。
馒头吃久了都有甜甜的味道，但手中这好像是师祖自己随便做的金线蚕，吃到嘴里并没有什么好吃或者不好吃的味道。不过滋补的效果还是不错的，至少肚子已经不会饿的咕咕叫了，更多的林耀也暂时感受不到。
吃着吃着，又想到他那双尺剑，林耀终究只是少年，心里不禁苦笑：“坊间作坊打铁铺出产，做饭的菜刀、捕捞的渔具、耕农的镰刀犁头之类。就比那种好一些……”
叹息一声：“罢了，终究是错付了。”
林耀刚抬脚，脑海里便清晰的浮现了神兵利器的级别，普通、精英、龙将、霸王、帝君、绝世。
“啊呜，啊呜~”林耀用力吃了几口冰蚕，嘴里喃喃：“哼~精英怎么了，比普通略强，我将来一定会拥有自己的霸王级，帝君乃至绝世武器。”
“咦？好像越吃越好吃了呢，不管了，肯定是未来的武器给我香的了，啊呜啊呜~真好吃……”
季道翩过了转角，眼中蕴着深深的欣慰，这孩子悟性了不得啊，就是这修为和天赋有些拖沓了。
随后心中自嘲，急躁了，急躁了，不要随便和另外两个小家伙比，却截然不知他的好学生已是把他给鄙视了。
下午三个小孩在林间草地坐在一起围成一圈,若水神色有些郁闷,林雅弦缠着若水全然不顾身边的林耀,似乎已经把哥哥忘记了。
林耀躺在地上，手里拿着竹箫，有时也放在嘴边吹出几声悠扬的闲适恬淡，终究是耐不住性子，他好奇道：“小雅，这那么快就背叛你哥哥了，你们两个悄悄说什么呢？”
林雅弦并不在意他的感受：“哥，别捣乱，小澜姐修行遇到瓶颈了，她……”
话还没有说完，林耀腾地一下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坐起，面露惊讶无语和羡慕：“不是吧，若水，你才多大啊，居然就萦魂了，我还在化境中期摸爬滚打呢。”
“这、这、这简直没有天理啊，还让不让我这样的菜鸟活了，若水，你是吃灵气长大的吧。”林耀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激动又不可置信的问道。
“什么呀，没有的事，我现在一直在压制修为，萦魂前面还有劫魂境界，本来就是一个大坎，哪有那么快突破。”看着林耀虽然稚气却初露锋芒的俊朗面庞，那激动的表情无法言喻，若水不禁笑了出来，犹如山花漫野，灿烂坚韧自芬芳，又如梅兰竹柏，飒美沉凝傲如霜：“怎么感觉我突破了你比我还激动的样子。”
林雅弦看着林耀失态也是觉得好玩，解释道：“真是的，哥也不听我说完，这下出丑了吧。小澜姐玄道修为突破还早，不过我倒是快突破了，不知道到时候我可以得到……”
似乎意识到自己岔题了，林雅弦忙咳嗽一声掩饰尴尬：“嗯哼~小澜姐修为虽然没有突破，但是技法上却是暂时不得寸进了，哥，你也来参谋参谋，说不定对你也大有裨益。”
若水揽着林雅弦姿态悠然，点着她的额头指正到：“我哪有某人那么笨，只是我想要融合技法，走出自己的道路，可是怎么想也不能比较充分的把枪法和自身天赋结合起来。
林雅弦在若水怀里蹭着，闭上眼眸并未言语，嘴角微甜。
林耀心里佩服，自己还在焦虑怎么获得自己的攻击技法呢，人家若水已经开始尝试融合技法了，心中急躁或者祈祷不能解决什么实际问题，便也不再多想。
“若水，你的元素现在开启的是水和风，那么对于你现在的境界融合元素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你说的不对，我现在空间元素也开启了，但是作为水、火、土、风、雷、光、空间七元素中先天唯一不可开启的元素，距离能够达到能够掌握运用的程度我还相距甚远，你便当我只开启了两种元素吧。”若水坐着稍微欠身将林雅弦的身子滑落在自己腿上，让装睡的某人躺的舒服些。
林雅弦眼睛睁开一条缝，瞳光里透着狡黠，随后又慌忙闭上，两人对她的惬意偷懒早已习惯，继续讨论着。
“既然是融合元素，那自然是要做到融合二字，要么相互依存，要么在某一角度进行叠加，比如风和火元素可取风助火势之意。”若水看着林耀，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将来你若是开启了火元素修行，有所突破的话说不定就有我的功劳。
林耀微微一笑，并不在意：“你的风元素与我有些不同，自由的热烈，风起自磅礴。若水，你是以水元素为主，还是以风元素为主？”
“以水元素为主，风虽可以自由热烈相较无垠瀚海终究还是还是弱些。”稍微顿了顿，若水补充道：“不过单论风的威力，许是比你强。”
“额，我将来和你同境界一定跑的比你快。”林耀不服气的辨了一句，不在多说，专心致志的想着。
…………
一贪睡两冥想，时间很快过去，若水回神沉心自守，准备将两人叫起。
“风卷万物折，水啸百灵崩。”林耀睁开眼睛，与若水对视，语气笃定饱含喜悦：“这是那你当时为我描绘界外风景时所说的话语，现在，还给你。”
新历十三年八月十五日，是林耀认真过的第八个中秋，今年的中秋又有些不同，以往哪堪冷落清秋节，如今却是花好月圆人团聚。
林森陆诗琪前两年历练和中秋错开了日子，今年势必要呆的长久一些以弥补对几个小孩成长的亏欠。
晌午林森夫妇才回了家，又是一顿热闹后，陆诗琪便去了厨房，林森询问着三人的情况。
“爹，我现在已经身高七尺了，马上就要赶上你了。”林耀舞夕之年，脸上已经褪去了一些稚气，多了一些俊朗的棱角，男孩子对父亲总是敬仰的。林耀也不例外，在林森面前比划着高度，眼睛上瞟神情显得很是认真，手掌从自己头上平滑掠过，逐渐上斜碰到林森的额头：“爹，你看，差不多一般高了。嘿嘿~”（形容身高用秦制，一尺等于23.1厘米，虽然已经出土了秦大尺，长度上更长一些，但23.1厘米的古制写身高更舒服。）
“挺胸，直背，翘屁股。不错，再长个一尺确实就赶上我了”林森将林耀的手轻轻拨开，把他的身体摆正，看着已经到了他下巴高的大男孩眼中露出了欣慰：“这一眨眼也是个帅小伙子了，已经灵元了，修为也不错嘛。”
“要不是若水压制修为，说不定再过些日子已经萦魂了，我这修为也就一般。”林耀挠了挠头并不自傲。
林森查探若水的情况，只片刻，他便赞赏有加：“按照若水这种压制程度修炼下去灵元圆满怕是能轻松击败萦魂。若水，你不要觉得浪费时间，灵元境界是最适合打基础的境界了。”
“爹，娘亲去厨房和涟姨做饭，你怎么不去帮忙啊？”林雅弦和若水站在一起，眼睛弯成了月牙，笑嘻嘻的说道：“尽在这里借着和我们聊天的名义偷懒。”
“你这丫头，我去了厨房也是帮倒忙，还不如在这里了解些你们的情况。”林森将林雅弦拉过来按住轻轻的弹了一个脑瓜崩：“再说了，修行人士的交流怎么能算偷懒呢。”
林森松开手将林雅弦放了回去，林雅弦钻到林耀和若水中间站住，脸上露出小狐狸搬得意的微笑，继续挑战父亲的权威：“还有，萦魂明明就可以飞了，怎么会打不过灵元。”
“小雅，先别闹。”
“小澜姐，你看哥。”
“听你哥的话，先乖一些。”
林雅弦老实了下来，像个蔫了的兔子。
林森清了清嗓子：“接下来我就给你们讲讲这灵元有什么不同，为什么说是打基础的最好阶段。”
“这入道是玄道的起点，纳气入体，流经导脉自不必多说，灵气积累的多了也便到了化境。而这化境是为灵气化海，说是化了却没有完全化，丹田的灵海上方还有缭绕成团的云气，甚至更多于入道，而这水聚难盛，便……”林森并没有再说，看向林雅弦。
林雅弦一开始也不过是想撒娇罢了，没想到没人理她，这会儿正失落，先呆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忙说道：“化境之后是灵元之境。灵气化为液态后丹田依然有容难以纳海，灵气便会继续凝结，此即为固灵为元。”
“说的很棒，好好听课，还郁闷吗？小雅。”
林雅弦看向林耀和若水，他们眼中都含有鼓励和赞赏，自己脆弱的心又坚挺了起来，骄傲的站在中间神情娇俏。
林森又看向若水，这八年也回来过几次，相互之间也不再那么陌生，目光亲和又有些别样意味：“若水有什么理解吗？”
若水静立，暂时没有想到什么特别独一无二的理解，淡然说到：“每次突破到下一个境界灵气的仅仅是溢出的量就要比前境多出许多，说明灵气的凝实程度有了极其非常的跨越，但是相互之间的联系……”
“这便是处于体外的元，其颜色和凝结程度因功法修为而呈现出不同的状态，你们现在不要尝试，体内和体外终究是不同的。”林森很是随意的在手中凝结出一个拳头般大凝脂状态的莹润无匹的偏蓝白色调浑圆小球，上面萦绕着六股略微不同的剑意。
三个小孩儿看着不明觉厉，仔细盯视着那散发着莹润光芒的小球，眼中充满了好奇，
将灵气凝结成元，林森稍加催化，小球外部便很快化成律动的灵液，周围灵气云深雾绕显得很是超然物外，说话间带着一丝神识感悟稍微提醒：“沧澜星。”
若水颤栗了一下很是轻微，林雅弦这会儿当个三好学生听得正认真根本没有注意，林耀看了一眼虽是疑惑却也没有多说。
若水本就冰雪聪明，稍微体味了林森的提示，心中已经平静，只片刻便神光湛然恍然大悟：“林叔是想说这灵气，灵海，灵元正如这沧澜星的分布，陆地山川，江河湖海，圣羽高天。”
“你的类比很恰当，将来你可以自己去探索去体验其中乐趣，叔叔就不点破了。”林森面露赞赏：“不过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大胆假设，但是求证必须严谨，问道修行光靠苦思冥想总是不够的。接下来……”
“这一来就听有谁说我的不是，我当是谁，原来是你小子。”季道翩一进屋就听见有人好像在说自己坏话，倒也没有生气，抚须进入，浩渺仙尘的模样依旧未改，气息悠长的嗯了一声：“嗯~这是和小孩子耍宝呢？”
“师父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在宗门教导三人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我怎么有胆子，有资格敢说您的不是。”林森拱手作揖，态度恭敬，随即传音入密：“师父，我这次和诗琪历练运气很是不错，获得了两件红级宝物，其中一件已经让诗琪服用，还有一件辨不分明，饭后我给您送去。”
“耀儿，刚刚你们是在讨论入道、化境、灵元三境么，继续说吧，我也来凑个热闹。”季道翩轻摇羽扇，慈眉善目，似乎刚刚进门说话的不是他。
“是，师祖。”林耀已经突破半载，对灵元境界也稍微有些见解：“修道之人眼观四方，心视内体。弟子入道之时只当灵气通脉，化境之时只当丹田盈海，可是现在，丹田内固灵为元，弟子，弟子总觉得这元和空间有所联系。”
林耀右看看师祖左看看父亲，心中有些忐忑：“我说错了吗？”
季道翩和林森相顾无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许久，林森将手中的元托起浮到三人中间让他们近距离观摩：“没有，你说的很对，元确实和空间有关，你以后若是入了洞墟自会明白。现在先不要想太多，我给你们讲述灵元以下的系统知识。”
“我人族第一梯队的大势力培养后辈普适的天才标准入道为六岁，化境为九岁，灵元为十二岁，不过萦魂却是十八岁，这六年时间跨度足以盖过化境入道，既是对境界难度增长的肯定，也是对你们自身修行的负责……”
林森讲述完毕，林耀却是有些疑问，因为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唯一还算拿得出手的速度和外界相比是个什么水平：“爹，不同境界的人速度一般可以达到多少啊，为什么我总觉得最近自己的修为成长了好多，但是速度增加少的可怜。”
“这个因人而异，根据修炼功法不同，个人体质不同，结果都相距甚远。根据各势力长年对成年边防战士的测试结果的采样和分析，大量数据表明，成年武者放开身形全力爆发下的极致速度入道大致在一瞬三丈到十丈不等，化境大致在一瞬十丈到三十丈不等，灵元大致在一瞬三十丈到九十丈不等，而人族的持续速度与“通途极速”相比又要逊色许多。至于速度相较境界增加的少那也情有可原，速度快一倍灵气的消耗怕是数倍有余。”（一瞬为一秒，为标准时间。刹那和瞬间为反应的时间，随着境界的增长从0.2秒到无限小，一息和呼吸之间为三秒，一刻钟为十五分钟）
“不能达到一瞬百丈吗？”
“瞬身可以，凌空虚渡也可以，但直接跑很难，毕竟跑得跟飞的一样还算跑吗。”见林耀还有些疑惑，林森揽过他的肩膀，重重的拍了拍：“不错，身子骨挺结实。先别想了，你娘传音唤我们吃饭。”
饭间又是其乐融融，陆诗琪和涟姨今天做了很多好吃的，林清荷去年年初已经萦魂外出历练，如今不在宗门内，饭桌上便也只坐了六人。
“娘，今天的菜怎么那么少啊。”每个餐盘里的食物都不是很多，有些甚至不足十个，但是少见的每个人面前都有一碗满满当当的面条。
看着面前一碗如丝如玉的面条如林耀有些发愁：“这要是有哪个比较好吃的话再想吃岂不是没有了。还有这面条吃了还吃得下其他的吗？"
“今天的食物有些不同，这一餐多出的量我已经让涟漪分给在府中轮值的众人，至于这面条……”陆诗琪依旧面带笑容，看着林森美目蕴着爱意，露出自豪和佩服：“我们这次历练进入了莽荒界很是深入的地方，林深路遥，你爹费尽心力才杀了一只初入洞墟的树妖，这面条便是用那树妖的气须做成，好吃不好吃你吃了不就知道了。”
季道翩知道洞墟有多难杀，有些期待的动了筷子，品尝之后并未言语，继续吃着。
几人都开了饭，闻着那面条很是不错，有些木香，像是中药的味道。树还可以做主食？心里这样想着，林耀有些犹疑的动了筷子，待那面条近了便馨香扑鼻，将面条送入嘴中，简直是纵享丝滑，吸溜一声吃进嘴中。一口整齐的牙齿上下翻飞将那面条轧断咬碎，只觉得爽口弹牙，唇齿留香。待那面条下了肚子，总觉得有些暖融融的，有温和的灵气滋补经脉，萦纡婉转将那肠胃充满，很是舒适。
林耀除了觉得好吃之外还觉得好玩，将面条一根根的吸溜进嘴中，睁大眼睛看着那莹玉长丝在碗中的轨迹，嘴中不忘赞赏：“爹真厉害，娘做的也好吃。”
三个小孩吃面吃的很是开心，陆诗琪看着心里也高兴，打趣道：“这洞墟树妖有些不好炖，但是耀儿你们若是喜欢吃，那娘便继续与你们做些就是了，除了需要留下一些备以他用，其余的都做给你们吃。“
林雅弦不像林耀那样边吃边玩，只顾着将小嘴塞得满满的，说不了话。若水慢条斯理的吃着，速度却是不慢，举手投足间干净利落：“林叔和陆姨真是天作之合。”看了一眼林雅弦和林耀：“但是这洞墟之战肯定凶险无比，您二位还是要多加小心。”
“莽荒界地广物博，但是摸清楚实力之前，没有利益冲突一般不会交战，那树妖或是看我尚在通识，错估了我们的实力，偷袭不成反被杀。”林森往陆诗琪碗里加了一个鸳鸯蛋，陆诗琪随意吃着，看着若水很是满意：“你们不用担惊受怕，修行不易，我们会留心的。”
“先不说这些。”陆诗琪放下筷子，开始给他们介绍菜品：“每一样菜都不很多，但加起来也是完全够吃了。这个是风鸟蛋，我们通识洞墟的去偷萦魂凶兽的蛋总是欺负人了，便也没有取多，一个鸟巢取了一个。”
林森微微一笑觉得自己确实是欺负鸟了，季道翩也当一个乐事没有在意。
陆诗琪继续介绍着：“这个是普通的辣子乌鸡，增加你们的胃口……这个是空青玉笋清汤，算是难得的圣品，可以养心去火……”
吃过饭以后陆诗琪陪着三个小孩说话，林森却是被季道翩叫去了他的书斋。
“师父。”林森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季道翩安然受过，两人便盘坐在蒲团之上。
“洞墟难杀是普遍认知，历练的效果确实不错，还是六杀技？”
“还是六杀。或许弟子无法以技破境了。”
“以身破境也是不错，但是积累太难，你不要小瞧。”
林森将一个熠熠生辉的七面体赤红色晶石和一个金色的箭矢放到季道翩面前，神色自若。
“初入洞墟，七境神核，碧血龙须树？它那洞天世界没有神核坐镇怕是真的要被洗劫一空成太墟了。”季道翩看了一眼晶石便也了然，将箭矢摄入手中观察一会儿：“这箭矢确实是帝君级别的配套武器，蕴着很是纯正的沧澜之意，应该是沧澜界哪位洞墟或者通识天才的，可惜只有一个，价值大不如前。”
“不过这不是我让你来的目的，小雅的过渡法器我已有眉目，她现在已经灵元中境了。”季道翩推手将林开山给的宗主令滑至林森面前：“加上这个，或许可以争取。”
林森拿起宗主令随意问道：“法器比一般兵器更为难得，是藏宝阁哪位先辈的神遗之器吗。”
“没错，本来我还想着再卖一次老脸，正好你回来了，便为自己的女儿争取一次吧。”季道翩如释重负，脸上少见的挂着笑意。
“什么法器？”
“雷光尊者与世长辞后遗留魂器，雷鸣晱光塔！”
“帝君臻品？”
林森失声站起，季道翩端坐无言。
新历十六年，朝阳暖照，也才刚探出头来，几缕曦光透过晨露，那晶莹剔透的水珠还还挂在屋角枝头，并未散去。
小池边清水环蛇绕转，向中间吐着不足丈高的喷泉，数道水柱射向太阳，稍微升起便又落池中溅起水汽氤氲，被阳光一照现出浅浅的半弧彩虹。
一个模样娇俏富有灵气的少女神色有些怏怏不乐，身着金丝嵌边鹅黄色长衣，半挂在一个身材高挑仅着蓝色修衣的女子身上。
“小澜姐，你干嘛要出去历练，在我们这过的不开心吗？”少女郁郁道。
若水美中带飒，凤眸常似摄灭神光，长大后已是越发干练，连首饰也只是用来把头发挽住的简单红色头绳罢了。可她对着林雅弦却露出了少见的柔和，别过身子捏着她的小脸：“说的哪里话，只是我压制许久，已经灵元圆满的不能再圆满了，在劫魂积累久了仿佛萦魂就在眼前，哪有宗门弟子到了萦魂还没有出去历练的。”
林雅弦垂首：“可是我舍不得你啊。”
“既然舍不得，那就一起去呗”一个身高八尺，五官端正的翩翩少年郎阔步走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似乎刚练完剑，他额头还有细密汗珠，气质丰神俊朗，走路飘逸如风。仔细望去却是
‘墨染平眉去，目若辰星起。
鼻如中胆悬，唇似两峰开。
短发拂风过，肩直平野阔。
猿臂开龙脊，身材很合理’。
（前一句开龙脊感觉很有意思，没想着改前面的韵脚，想了好久，腿部没有想到合适的动物，‘劲腿河山庇＼辟’已经是我个人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了，算是差强我意。但文章本来就华而不实，辞藻堆砌，还是来个诙谐的缓缓气氛吧。）
“我也灵元中期了，虽说宗门弟子都是萦魂才彻底外放磨砺，但是那是精英，外门的弟子和自力更生的散修早就开始历练了，我们又有什么不可以的。”林耀走到若水身边，声音清朗：“若水，你劫魂历练，我陪你。”
若水没有太搭理他，姣好的身形依旧矗立不动，双手环抱胸前嘀咕了一句，“说话总是让人误会。”
林雅弦稍微松开了些手，看着林耀有些雀跃又有些犹豫：“哥，你好像又变帅了，但是我们现在真的可以去外面历练吗？”
林耀稍微垮了身子，但身形依旧挺拔，理所当然道：“小雅，谦虚谦虚，每天只帅一点点。就是这皮肤太好了点，面如冠玉有点显现不出我勤奋刻苦的气质。”
林雅弦面露鄙夷：“咦~哥，你能不能别臭美了。”
“小雅，你说这话可什么意思，明摆着的事实能算臭美吗？”林耀不忿，也没在这方面纠结：“至于历练别太顾虑，我的速度目前打遍同阶无敌手，若水正面那么强，就连你也比我修为高，也是奔着灵元圆满去了。我路上听闻最近百家之地有一个适合萦魂以下历练的好去处，很适合我们作为第一站，年轻人本来就该出去闯荡，困在这一方天地有什么意思。你说对吧，若水。”
若水洒然起身：“中午问问季老师吧。”
“我觉得师祖会让的，但是在走之前，我想先去找一下清荷姐。”林耀低头沉思，随即捏了捏他妹妹的脸蛋：“走吧，小雅，你猜清荷姐会给我们什么好东西。”
“哥，你的笑可不可以收敛一下，还有，不要捏我的脸。”林雅弦叉着腰，嘟着小嘴：“清荷姐要是知道了你成天想着混吃混喝非打死你不可。”
“哈哈，怎么会，清荷姐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的。”林耀灿然一笑，并不在意：“若水，走了。”
若水颔首：“你们去吧，我再去一次洗星海。”
心中默念，就要走了，我生活了十年的地方，我的，第二故乡……
林耀和林雅弦到了林清荷的住处刚准备叩门，门便自己开了，跨门而入，便见一个青衣女子款款走来。真可谓是：
清丽绝色掩今古，半绽荷花羞玉颜。
静谧含苞休碧水，矫动风华胜月轮。
林清荷已经完全长开，出落得亭亭玉立，林雅弦虽是经常见到，却还是不禁出声：“清荷姐，你好美啊。”
林清荷和煦一笑，帮林雅弦理了理头饰衣肩，只是微调，却让林雅弦整个人都焕然一新：“小雅也是个美人胚子，如今碧玉年华，花苞未绽，将来一定比我还美。”领着他们到了客房，泡茶沏杯，素手微调便是清香淡雅，茶的清香飘溢出来逸散到鼻翼里已似涤了人的心境，只剩平和。
林耀捧杯，用柔和的风元素细细吹拂着：“清荷姐，我们准备出去历练了。（不写口感了，饮茶先了……毁灭吧，赶紧的）
林清荷早有预料：“准备去哪，北极冰原，百家之地，还是西域莽荒界？”
林耀一五一十的回答：“我们准备先去百家之地，低等级的灵兽目前对于我们来说没有太大压力，可是萦魂的凶兽和妖兽还没有真正对阵过，星辰塔的凶兽已经尝试过了，不过模拟终究是模拟，但尽管如此也极难对付。”
“确实如此，低阶灵兽我们人族一般都可以越阶对抗，但是灵兽的萦魂蜕变更胜我人族。”林清荷颔首，给他们讲述着情况：“而在细微之处略微有所不同，这一点你们便自己探索吧，给你们多留一些乐趣。”
“凶兽身体强悍，妖兽狡猾多端，不过最难以抗衡防备的不是异族，而是人心。”
林清荷淡雅地抿了一口茶：“百家之地，甚至有公开的妖兽居住。”
林耀和林雅弦齐齐愕然，林清荷语气放松了些：“你们别太紧张，我们人族也有一直修行在莽荒界深处的。你们只需要记住‘害人之心可以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把百家之地当成资源中转之处就好了，万不可涉入其中乱局，至少当今世界破解谋略的最佳选择就是以力破之，何必拿我们那天真的头脑和那些修道无望再上层楼，一心钻研勾心斗角的老家伙比。”
林清荷摊开手掌：“这是两枚神机储纳戒，由神机门和幻空阁共同制作，材料大多为黑耀石，因为名字有些冗长，所以江湖上大多称为纳戒。纳戒外貌大多与寻常戒指并无不同，各种种类都有，以混淆视听减轻同族之间杀人夺宝的欲念。市面上流通售卖的纳戒储物空间规格由三尺长到三丈长不等。这两枚还算不错，各自都有一百多个立方。我们修行星神秘典的一大好处就是修魂所导致的魂力在量上超前于境界，所以不到萦魂就可以勉强使用标准萦魂境界才可以使用的纳戒，你们各自收着，千万不要暴露。”
安排完了，林耀三人都站了起来，林清荷走到林耀面前去够他的头，林耀也稍微低头：“让姐姐摸得舒服些。”
林清荷眼神如清池般澄澈，洋溢着恬淡的温馨，嘴角的弧度似那皎洁月牙，话语有些感慨：“这一转眼你已经长得比我都高些了。”
林耀打断：“还会再长的，姐。”
林清荷哭笑不得，点了点他的额头：“还是这般淘气，出去了可要收收性子，在这界中你们都被庇护，出去之后你可要担起责任保护好若水和小雅。”话语稍顿：“也要保护好自己。”
“若水可以压着我打，小雅正面也比我强，我现在就是个吊车尾的。”林耀不甚在意：“姐姐放心，要是打不过以我的速度我一定会把她们两个带走的。对了，姐，你有喜欢的人么？”
林清荷作势欲打，林耀闪身躲开：“臭小子，都敢打趣你姐了。”微顿片刻：“过些时日我会与友人结伴到莽荒界较深处去历练，你们去百家之地一定要记住我的叮嘱，我们星辰界在那边也是有自己的人的，多问问季师叔祖。”
“是谁家的公子啊？”这话不是林耀说的，林雅弦的八卦之心已经被林耀点燃，纯澈见底的眼眸深处露着浓郁的好奇，抱着林清荷的玉臂撒着娇：“给我说说嘛，清荷姐，天底下最好的姐姐，姐姐~”
“好了好了，都说小耀小时候皮实捣蛋，你这古灵精怪的性子惹得祸事可不比他少。”林清荷无奈扶额认了输：“我那相约同伴名为秦雨莲，是我的故交好友，若是你们还是不满足那便好好修行，说不定我可以让你们见见。”
林雅弦满足了好奇心，依依不舍的抱着林清荷：“清荷姐，那我们就走了，到时候回来你还要给我做荷叶鱼。”
林清荷拍着她的粉背，让林雅弦离开自己的身子，轻轻理着她蹭来蹭去稍显凌乱的发梢：“会的，若是你们别太快知难而退，说不定在外面我便可以与你们做些。”
林雅弦嘟囔着：“才不会，只要哥别拖后腿我才不回来，我要在外面就可以吃到清荷姐做的鱼。”
若水修炼完毕，三人便去了季道翩宗门所在之地。
……
季道翩：“该说的宗门据点，各宗门下级附属，势力划分，行事风格之类的我都给你们说了。”随后似有难言之隐。
林耀：“师祖还有什么吩咐吗？”
季道翩咳嗽一声，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嗯哼~那个若水啊，你之前借给我的书我都看完了，不知能不能再借阅两本，以后老夫定到沧澜界亲自归还。”
若水身姿飒爽，嘴角微绽：“老师，您可能会感兴趣的书我都已留备屋中，您若有兴趣便请随意取阅，不必归还。”
季道翩开怀大笑，竟比得了宝物还开心：“哈哈，好，没白教。”
林耀看向若水，眼含期待：“若水，那我的书呢，我还没有看够，可不可以不还啊？”
若水一脸看弱智的表情：“当然是要还的，谁让你自己不手抄一份。”
林耀沮丧一脸无奈，林雅弦明眸半眯，在一边看着热闹。
季道翩平复心情：“耀儿，现在就只有你没有一把称心如意的武器了，对吧。”
林耀期待，语气透露着揶揄和怨怼：“是啊，师祖，您是要给我一把绝世神兵吗。我那双尺剑现在已经被我逼到极限了，您再不给我一把好的武器我真的要自己去买宝剑了。”
“只是基础的剑招便能够将精英级别的剑发挥到极致，你现在的剑法已经和你那飒沓流星一个层次算是跨入顶尖了。”季道翩没有卖关子，取出一把古朴的剑：“这是我一位故友偶然寻得的龙将级的神兵，剑名非白，不足三尺，但也算是长剑了。”
把剑浮到林耀面前：“耀儿，你来说说这剑有什么特点。”
林耀探手一摄，宝剑便落入手中，入手很厚重，挥剑却很是轻灵，剑身是常见的制式，至少远不如他的魂器那般不合常理，甚至未曾听闻。剑鞘似乎并不是此剑的原配，很是崭新，蟒皮裹檀木，鞘口并不奢华，只是简单的金属环而已。拔出长剑虽有金戈铁马之声，现入眼帘却并不晃眼。长剑莹润中带有一丝乌朦之意，似纯度不好的暖玉，却并不让人觉得品相低下。林耀忍不住舞了几个剑招，颇觉畅快。
“回师祖，此剑和往常所见颇有不同，我觉得收剑更为踏实，如山岳镇心；出剑更为轻灵，如白云出岫。”林耀收剑而立，稍微顿了顿：“或许不使龙将为枷锁。”
季道翩抚须，起身缓步而出：“此剑非白，不是非黑即白。你们如今已十六岁了，确实不该囿于这片天地，既然做了选择，前路皆由己定。”
三人在屋中怔然许久，才彻底意识到和少年告别了，回过神来并未踌躇不前，转身各自回屋收拾行李。
推开门，一切都是久违的熟悉，还是那般简洁清朗，透着少年的稚气和朝气。纳戒的使用很是简单，林耀修为离萦魂还有较大差距，运转心法凝神在纳戒上留下了比较明显的魂引以便放取，查看了纳戒内的空间分布，便收了几身衣服。
走到床边，他静静的站着，床头上挂着一串小布偶，他轻轻的捻起吊环，脸上挂着微笑，拂掉上面并不存在的尘埃，没有再犹豫，抓起床上一个物什放进戒中，轻轻带上了门。
到了厅中，涟漪和几个知晓消息的侍女静侍一旁，若水和林雅弦已经在等她了。
“你们怎么那么快？”
“小澜姐都准备妥当了，我不用做什么的。”
“怪不得，就知道你这丫头爱偷懒。”林耀边走边说，走到涟漪面前站定：“涟姨，我们走了。”
涟漪没有多说什么，额头微仰看着林耀，想要抬手却是放下，目光殷切慈和：“什么都不说了，路上多保重。”
旁边的侍女看着林耀一堆星星眼，眼底有着对他们三人离去的不舍。
林耀也没有多说什么，抿了抿嘴，张开手臂抱了抱涟漪：“涟姨，保重。”
若水骑着小白在前面带路，林雅弦在中间乘着星辰界本土栗色独角骏马宛光，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神色不禁雀跃，林耀在后面骑着膘肥体壮的黑鬃绝影慢慢吊着。
穿过街巷，通文出了城门，一路南下。
季道翩到了若水的屋子收了书，心满意足地退了出来：“这下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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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麓竹屋场景灵感来自于《小石潭记》《山居秋暝》
“鸟鸣嘤嘤。”摘自佚名《小雅·伐木》
“赵客缦胡缨……”摘自李白《侠客行》
“游龙一掷乾坤破……”摘自网络，难寻出处
“悠乐不入耳，不闻丝竹声”化用刘禹锡《陋室铭》
“清丽绝色掩今古……”首句化用李白《咏苎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