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事不如意常八九 可与言者无二三

　　林耀正沉浸在感悟之中，天地灵气在他身边不断聚集，他贪婪的吸收着，只是下丹田处的灵气沉淀并不很多，不似师祖所讲的那般，但也有所积累。他对自己的情况有些疑惑，竟忘了问这白马双人行此有何事相商。
　　忽然一道身形快速的由远及近，缩地成寸，倏然而现，近了便又龙行虎步，林开山走到门前站住，看着林曜露出一丝欣慰。随后他将目光转向了白马旁的年轻人，目光在小女孩身上稍作停留：“怎么，大老远跑来找我，有何贵干啊？”
　　潮闻面带春风，笑容和煦：“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可不只有我一个，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忍心看我孙女在这外面冻着。”
　　林开山听罢转身进门：“都进来吧，你带着孙女贲临于此，我星辰界岂有不招待客人的道理，让你白蹭一晚上当个免费客栈还是承担的起的。”随后传音给涟漪给这小女娃准备间上好的客房。
　　守门的侍卫轮班换值便可以换取宗门资源用以增强自身，相比没有足够的实力就外出历练，危险重重不说，甚至死的不明不白那才叫竹篮打水一场空呢，因此，做这种安逸稳定的差事换取修炼资源显然更加稳妥。
　　在界王府时常迎来迎往他们也是见惯了各色人物，自身实力也是不低，对于登门拜往的来宾大多已经习惯，职业素养也要求他们不能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他们眼底闪烁的瞳光显然表示他们对于今夜入住的贵客身份有着极大的好奇。
　　潮闻信步闲庭的在前面领着，小女孩便也骑着白马进了界王府。
　　林耀看着白马痴痴发呆，进门的时候他对着小女孩儿说了一句谢谢，小女孩儿并未回答，只是轻微点头。
　　路上走着，小女孩摸着白马脖颈上的鬃毛：“爷爷，小白需要交给侍从领进马厩吗？”
　　潮闻正在和林开山低声交谈些什么？闻言笑道：“小澜，你能领小白出来玩儿，它很高兴；但是你要是把它关进马厩，他可不喜欢。”
　　白马很有灵性，似通人意懂人言，闻言开心的扑哧了几声，神色飞扬。
　　潮闻作势环顾四周：“我看他那后苑倒也宽敞自在，就让小白随意去吧。”
　　小女孩儿干净利落地下了马，白马勾下头蹭了蹭小女孩儿的脸颊，便循着小径向深处走去。
　　林开山洒然：“你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
　　四人进了客厅，侍女们将茶饮准备好便也退下了，林开山和潮闻一直在谈论些什么，两个小孩听不太清，或许是他们不太适合知道的东西。
　　林耀明显神游物外，他的脑子里还满是白马身姿的矫健潇洒以及自身入道的疑惑。
　　小女孩喝着茶有些无聊，她看着林曜实在不明白，一个小孩刚入道，为什么好像没有几分开心之意，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
　　林曜怔然：“哦，没什么，就是觉得我的入道好像就是勉强入道，修行有点低。”
　　小女孩并没有接林耀的话茬，她眼珠乌溜溜的，略微停顿问道：“你几岁了？”
　　想起今晚自己入道的契机和脑海中久久不去的白马身影，林曜并没有隐瞒，也实在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利落的回答：“今天是我六岁生日。”
　　小女孩凤眸并没有太多波动，只是心中暗道，和我一样大，她更加觉得这男孩儿的烦恼没有道理，声音多了一丝清冷：“刚六岁就入道，标准的天才，你有什么不开心的？”
　　林耀微笑，知道这女孩误会了，但是也没有解释，而是顺着她的意思：“我妹妹刚入道就气海了，跟她这样的顶级天才比我当然自惭形愧。”
　　小女孩觉得他没有说真正的原因，但也没有多问：“六岁入道气海确实是天赋绝顶，看得出来你很为你妹妹骄傲。”
　　林曜灿烂一笑，眼睛里都是自豪：“我妹妹很漂亮很可爱的，你见了你也会喜欢。”
　　小女孩面无表情，眼神有些不属于波澜不惊，对林耀的话不置可否，淡淡的品着香茗。
　　前脚还在聊天，后脚突然就平静了，两人都没有说话。林耀觉得这小女孩非常不简单，毕竟她的爷爷和自己的爷爷能交上朋友，必定不是等闲之辈。见她眼界颇高，似乎对妹妹的气海修为都颇不在意，也就不再多说，努力尝试着调动风元素。
　　林耀感觉自己畅游在元素的海洋里，身体颇为轻灵，虽然还远远达不到在书上看见的那种描述，但是已经明显感觉不一样了，这就是入了修行开启元素天赋的美妙吗？他有些爱上了这种感觉。
　　他仔细回想着白马的潇洒韵味，尝试着去逐渐理解属于自己的风元素，便闭上眼睛细细的感受着，空气中有许多青色的光点，有些稀疏，但依然充盈空间，布满屋阁。
　　修为似乎依旧，停留在入道初期的初期，吸收的灵力都如同泥牛入海，消了踪迹，不见积累。他也不在尝试，而是去尝试运转星神秘典，星神秘典是星辰宗的根本秘法，它不是战斗玄功控魂技法，也不是修炼功法，而只是单纯的心法，可以理解为一种系统的纯粹理论或者理论上的纯粹系统。
　　可以说星辰宗每个人修炼的各种功法斗技都嫁接在星神秘典上，星神秘典是星辰宗创宗宗主所创，历史更胜星辰界，是星辰宗门人弟子觉醒魂器的必要条件，从而造就了星辰宗弟子的独特修行。
　　宗门为了功法的保密性一般只会给到修炼的下个阶段，林耀所知虽然只是星神秘典初期的一些浅薄基础心法，但依然是蕴含着无穷的奥妙，完全看不明白其中原理，只能略微运转。
　　渐渐的，他又看到了自己的魂器，又是那把奇形怪状的剑，剑身碎成九块儿，看不见颜色，通体暗淡无光，却又仿佛夺天地间大造化。九块碎片在心海中悬浮着，好像在互相旋绕，只有剑心处的碎片略有微弱荧光。八块碎片上下左右盘旋周围，一转一合之间尽是玄奇。
　　很快，涟漪便收拾好了一间上好的客房，她走到门前站定，毕恭毕敬地向林开山作了个揖：“宗主，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林开山并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潮闻，潮闻面带笑容，声音慈和：“小澜，你去休息吧，跟着这位前辈，她会把一切安排妥当的。”
　　小女孩本就无聊，飒爽的站起身，向门外走去：“知道了，爷爷，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林耀睁开了眼睛，赶忙站起来：“我也陪你去吧，不知道涟姨把你安排到哪了，有需要帮忙的可以叫我。”
　　小女孩并未拒绝，林耀跑过去拉住涟漪的手炫耀：“涟姨，我今晚入道了，厉害不厉害？”
　　涟漪笑容莞尔，摸了摸林耀的头：“厉害，小少爷果然天资聪颖。”
　　三人一起向门外走去，屋内只留下了这独处的两人。
　　林开山看着林曜离开的方向眼含笑意，右手端着侍女泡的香茗略轻轻晃动。
　　潮闻人看着林开山那溢出面容的笑：“你对你这孙子挺满意的，看他今晚因我孙女一句话入道，这领悟能力倒是不差，但是怎么修为只是初入道，他积累应该挺不错的啊？”
　　林开山并没有面露不忿，也未正面回答潮闻的问题，而是调笑道：“什么叫做因为你孙女一句话入道，我孙子这叫厚积薄发，本该如此，再说了，就看这最后的这眼力劲儿，皮中带稳，他不去闯荡江湖，那就是江湖的损失。”
　　潮闻也没有理会林开山的调笑：“这孩子心性确实不错，少年心性中带着一丝老成持重，比我当时要懂得多。”
　　林开山倒是说道：“终究还只是少年，实际上这孩子还是太急了，也就才刚满六岁罢了，多的是时间，有什么好忧虑的。只不过他的妹妹天赋太好，他一直感觉好像自己天分多差似的，好像除了情况怪一些，修行的天赋也是不错的。”
　　潮闻接口：“这孩子和星辰塔有什么联系？”
　　林开山喜笑逐开，却来了一句：“这孩子啊，呵呵，和星辰塔没有半毛钱关系。”
　　潮闻以为马上要听到自己想要听的答案，结果被林开山白白吊了胃口，哭笑不得：“你这家伙不地道。这可不像你的作风，看来有几个后辈很是让你满意。”
　　林开山抚须：“那也不如你重视后辈，这几个月你是骑着那匹白马一点一点的从你那圣殿走过来的吧，倒也不嫌麻烦。不过你孙女现在都是化境了，确实超出其他小天才一大截，你那么宠爱她也不无道理。”
　　潮闻神色得意，笑容更甚：“我确实宠爱我这孙女，但是有几点你却说错了，我孙女儿不是现在才化境的，而是刚入道的时候突破了化境，她也不只是修为高，其他方面也颇为有天赋，着实非常让我满意。”
　　林开山并没有太过惊讶，眉宇间似乎有些理所当然，语气平淡：“确实是前无古人，打破了先辈们的记录。”
　　潮闻看他神色平静，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竟然你孙子和星辰塔没有关系，那你那孙女应该就是星辰塔命定之人了吧。”
　　林开山站起身，眼神有些思索：“就知道瞒不住你，不过我觉得并不是我孙女儿是命定之人，而是这一次好多人也许都是命中注定。在这屋中说话总觉约束，颇不畅快，要不去院中饮酒？”
　　潮闻苦笑，风度从容，慢慢起身：“站都站起来了，那就走吧，月下对酌，倒是颇有一丝韵味。”
　　林开山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出了门向西院走去。
　　而这边涟漪三人向客房走去，路上林耀无言，只是依旧尝试感悟风元素，听师祖说过元素修行和纯粹的修行是完全可以结合在一起的，但是他现在做不到，只是先尝试着感悟，日后问了师祖再尝试着结合，他又觉得身体变得较平常更为轻盈自由，极为舒服。
　　小女孩看他似乎在尝试感悟风元素，路上无聊，便开口问道：“你觉得风元素是什么样的？”
　　林耀并没有也不能随意放空自己，根本做不到所谓封闭六识五感，想了一会儿：“本来我也没有怎么理解，只是感觉风元素比较自由，但是今天的话，我感觉就像~就像那白马一样，飘逸潇洒，谢谢你的诗句。”
　　小女孩并没有承情：“不用客气，并不是我写的，是那些先辈们的诗词被收集装订成册恰好被我读到了而已。我对这首诗记得比较清，顺口而出罢了。”
　　林耀没有再推诿有没有恩情的问题，论迹不论心，无论怎么说自己都是赚的，他反过来问：“那你呢？你觉得风是什么样的？”
　　小女孩稍微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有想到林耀会反过来问自己，但是她依旧平静，毕竟经过了几个月的长途跋涉，路上见闻很多，又有爷爷在身边，有问必答，有疑必解。想起自己这几个月的开心雀跃，亲眼所见的绚丽玄奇，稍作思考：“我觉得风很自由，正如那最热烈的远行。”
　　林耀慢了步子，嘴里喃喃：“最热烈的远行，自由还可以很热烈么？”
　　小女孩凤眸神光湛然：“当然可以，你出过星辰界吗？”
　　林耀面露疑惑：“为什么要出星辰界，我们星界很美的。”
　　小女孩认真看着他的眼睛：“外面的世界更加广阔，你们星辰界于北域万里飘雪，古朴纯洁；我们沧澜界地处东南浩海无垠，繁荣昌盛。可这些只不过是天地一角，那野草寒沙，远水孤霞略显荒凉凄辽；可还有桃林万顷，碧波连绵，新雨过后尽是枯荣。”
　　林耀只觉得被完全带入了一个新的世界，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读书，不在偷懒了，这没文化没见识处处都被这小女孩碾压的感觉略微挫伤了他那幼稚的大男子气概。
　　他讪讪地道：“可是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我现在还是太弱了，就算想要出去看看可能一不小心就成了灵兽的口中餐了。”
　　小女孩第一次有了嗤笑的表情：“你好傻啊，也没有说现在就让你一个六岁小孩儿就独自出去闯荡啊，这跟送死差不多。”
　　林耀有些窘迫：“那长大了是去那百家争鸣之地和人逞凶斗狠吗？”
　　小女孩转过头，又恢复了那平淡中带着雀跃的神情，甚至有些英姿勃发之意：“不知道，可能在宗门就止步于此，如陷囹圄，虽然可能性不大。也可能去到那百家之地唱上一场大戏小曲，留下英名，也或许……”
　　林耀没有插话，静静地等着她说完。
　　小女孩感觉到他的注视，犹豫片刻：“听说过莽荒界吗？”
　　“当然，最大的界域，比我们星辰界大的多，辽阔无边。”
　　“不是大的多，而是千百倍差距，界域是我人族对于这片地域的划分，几乎可以说我人族没有征服的疆域，即为莽荒界。莽荒界很大，狂风怒江，大漠荒原，树冠高隐于云海，异植走兽千奇百怪。我人族闯入大多数为历练寻宝，可更多的是葬身于此，不见复回。
　　百家六界外，凡尘皆莽荒。
　　风卷万物折，水啸百灵崩。”
　　林耀在妹妹身边是一个小大人，可这时候却稍显彷徨：“啊，那么危险？”
　　小女孩面露神往，神采飞扬：“可是要变强的话，终究是要去的。”
　　她再次看着林耀的眼睛：“你甘愿逡巡于此吗？”
　　林耀和她对视，她的眼神里没有嘲笑看不起，也没有鼓励和期待，似乎只是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看着她的眼睛，林耀努力甩去胆怯，坚定地说到：“当然不会，我将来至少要比我爹强。”
　　小女孩平静地转过头，三人又恢复了沉默。
　　终于，涟漪停下了脚步：“这位小姐，您的房间到了，有需要可以直接传唤侍从。”
　　小女孩没有道谢，略微点头算是表示知道了，就要推门而入。
　　林耀稍微犹豫：“那个，稍等一下，我叫林耀，请问你叫什么？”
　　小女孩心中平静，她想起爷爷说过不要随意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爷爷都说了自己是他的孙女了，想来在这也不必太过遮掩。只不过凭什么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要告诉你我的名字？稍作思考，她并没有直接拒绝：“你便叫我若水吧？”
　　小女孩想着，这样也不算没说吧，那就这样吧。
　　林耀细细品味，他觉得小女孩没有完全说实话，明明她爷爷叫她小澜来着，不过若水好像也不错。
　　若水入了住处，林耀和涟漪便也往回走。
　　林耀路上忍不住吐槽：“涟姨，你说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感觉我在若水面前整个人都暗淡无光了。”
　　涟漪微笑：“这位小姐的爷爷毕竟是可以和宗主做朋友的存在，远游来此，气质见识确实远胜同年龄天才。夜明珠前的灯火虽然略显暗淡平常，但灯火也会尽力发出自己的光和热，有了前方的明光，对于小少爷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林耀重新充满了斗志，他微攥拳头：“谢谢涟姨，涟姨最会安慰人了，我一定会努力的。”
　　若水的住处离林耀的住处并不很远，林耀很快便也回到了松软暖和的床上沉沉地睡去。
　　而这边林开山和潮闻到了西院，潮闻摆出美酒青樽，尚未启封，便有醇厚的酒香扑入口鼻。
　　虽是有酒无肴，却也月白风清。
　　林开山撇眉：“你怎么也喝这么烈的酒，不像你的风格啊？”
　　潮闻没有正面回答：“不尝尝？”
　　林开山便也不问，右手一捞，左手一拧，酒一开封，便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它的芬芳，馨飘十里，炽烈醇香。林开山作为豪放之人，本就爱酒，酒品也很高，不是顶级藏酒就算只是入了他的鼻子也觉刺鼻。
　　可面对这酒，他再也忍不住，斗酒青樽，送酒入喉。
　　刚喝下只觉得幽雅细腻，口感厚实却又丝滑绵软，如亲美人柔荑骨，如抚美人山峦脂；
　　入了喉头，快速由柔转烈，如同被火炙烤焚烧，更胜欲乱情迷；
　　下了肚子，只觉得荡气回肠，回味绵长悠久，恨不得饮它个天荒地老，十窖九空，才能一醉方休。
　　林开山觉得此酒真乃人间顶级仙品，抑不住那嗜酒如命，端着美酒开口道：“这酒可有名字？”
　　潮闻平静：“没有。”
　　林开山面露喜意：“那便叫‘从此醉’吧。”
　　潮闻依旧平静：“此酒确叫‘从此醉’。”
　　林开山转头看向潮闻：“你这家伙变了，怎么也会打这种诳语。”
　　潮闻微笑：“人都会变，我当然也会变，再说了，你不也变了。喝了这美酒，心情如何？”
　　林开山眼露玩昧：“奥？你知道我在烦恼些什么，难不成你还有读心术不成？”
　　潮闻眼神平静，语气笃定：“听说青书已经洞墟了？”
　　林开山瞳光晃动，随后恢复正常：“神机楼的情报真是不错，还是留下了痕迹么？”
　　潮闻淡然道:“他本就没有刻意隐瞒，不过这进境还真是可怕，当初他的天分还不如你那二儿子吧，这遭遇巨变，竟然不到二十九岁就洞墟了。”
　　“天赋这东西，呵，自从我游历时知道那位便不再全信了，元素？血脉？人家自己便可以走出一条道路，杀神破妄，逆天改命。”林开山怅然，嘬了一口美酒：“世事无常，风云变幻，对于青书来说我倒是觉得他不如没有那一次别离的成长。”
　　“所以你之前对琉璃谷之变不管不顾是为了让青书自己去解决么。”
　　“他自己的仇恨自然应该由他自己来报，从那时我就看出他已经很不一样了，怎么？你要为琉璃谷讨回公道吗。”
　　有了片刻的寂静，潮闻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底有些纠结又有些释然：“以前的我也许会，但我说了，我变了，现在的我没有那么迂腐。虽说‘城中止斗，郊野止杀，界外止屠’，但篡逆谋权，夺人妻命自然更加不可饶恕，一报还一报罢了。哪怕没有这些，就算他们只是招惹了你，那也便死不足惜了。青书初入洞墟便能杀人谷主，屠人高层，洞墟出了名的难杀，他的未来在哪里？”
　　林开山放下酒杯负手而立，并没有多事询问潮闻的情况：“我觉得青书八境没有瓶颈，未来必定冲击九境。”
　　潮闻面露惊讶：“天赋果然是不能完全信的，就说我那孙女我也不敢拍着胸膛说一定可以洞墟。青书情绪还可控吗？”
　　林开山转身洒然坐下自顾自倒酒，嗤笑了一声：“这话你说出口就后悔了吧，情绪要是不可控还会遵守那狗屁的不能越两境击杀的潜规则，怕不是整个谷内都死绝了。青书不但更强了，我还觉得他更加的圆融了。”
　　又饮下一大口烈酒，林开山舒爽的出了声：“啧~好一个‘从此醉’，真是畅快啊！”
　　酒不醉人人自醉，林开山又满上一杯酒，缓缓开口：“情深不寿，慧极必伤，庸王所言果然不假。青书他是‘柔情为心，无情为剑’，呵，人都没了，只能以剑作为寄托。那老大更是愚不可及，‘君心问鼎，方正持明’到头来也不过是个笑话，我那儿媳在时不知珍惜，魂溃不醒方才悔不当初，青颜苍首……”
　　潮闻没有说话，任由林开山吐槽发泄。
　　喝完美酒，林开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只觉得心中沉郁消融，忍不住赞道：“从此醉，不复醒，好酒好酒，哈哈。”
　　而后林开山又露出一抹坏笑，手摇空樽遥指月：“别光安慰我了，你说这浩渺深空是否横无际涯呢？”
　　“谁要真把你当一个大老粗那可真是屁股朝天——有眼无珠了。‘空樽指月？’‘横无际涯？’哈~哈~就是不知我当不当得了范公呢。”潮闻反应很是平淡透着几分豁达，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自己喝了那么多，也不知道给我倒一杯。”
　　林开山无所谓地笑道：“我以为你不喝。”
　　“事不如意常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潮闻突然没来由地说了那么一句：“我们人族自从建宗立界之后生存环境已经好了许多，但是人的欲望无穷，纠缠不断，小的争斗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说那秘境夺宝，莽荒探险，少说也得有一大部分死于同族之手，你也不要太过介怀。”
　　林开山：“放屁，他们爱杀谁杀谁，伤我亲族，那就死不足惜。不过你这前一句话倒是颇为有趣，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情？看你憋屁憋半天了。”
　　潮闻哭笑不得：“我新发现一个天然秘境，想要邀请你去一同探索，毕竟现在平常的修行对我们几乎没有任何帮助。”
　　林开山抚须思衬：“探索秘境确实很有必要，毕竟兽族那两位一妖一凶实力深不可测，我们作为人族柱石也必须要加强自身了。但是探索无主天然秘境时间可能会比较长，你那孙女怎么…安排？”
　　潮闻并未正面回答，提了提嗓子：“听说季道翩现在专门教你那孙子孙女？”
　　林开山深感中计：“这算是人质吗？你不让沧澜神殿的长老教，千里迢迢跑来找道翩干什么？”
　　潮闻看着林开山：“季道翩作为问道之人或许难以问鼎，但作为老师那可再合适不过了，你意下如何？”
　　林开山无奈：“如此便也不错，但是道翩只能当你孙女的老师，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潮闻面露得逞又后悔的笑容：“好啊，你居然敢打我孙女的主意，不过两个人想要结成良侣最重要的是道相携志相合，你那孙子光长得好看可是没用的。”
　　林开山抚须：“志同道合呗，说个话都说不利索，反正不能在辈分上成为阻碍。”
　　潮闻笑容更甚，没有在意林开山的揶揄，反而喜逐颜开：“既然如此，我那孙女也需要去洗星海，还不是一次性的，她觉醒了三元素天赋，现在开启了两个，这水元素修行就靠这洗星海才能勉强和我沧澜界媲美了。”
　　林开山哭笑不得：“好你个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一句话，一坛酒，便把老子给套住了，一坛酒总喝不尽兴，还有么？”
　　潮闻目的都已经达成，便也大大方方的又摆上两坛酒：“酒自然是有的，就是不知道这人能有多大海量。”
　　林开山捞过美酒，开封给自己又满了一杯：“呵~，没想到在酒量这方面我还能被人鄙视，今晚我们就来个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树影疏疏，石桌圆凳，对饮双人，明月已过了高挂中天的时辰，开始西斜而下。林开山和潮闻喝的是尽兴酒，不是客套酒，潮闻不太能喝的了烈酒，面色潮红，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咳嗽，伴随着林开山张狂的嘲笑声，被初冬的寒风揉碎，消弭于长夜的寂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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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横无际涯”摘自范公《岳阳楼记》
　　“事不如意常八九……”化用辛弃疾《贺新郎·用前韵再赋》
　　“如亲美人柔荑骨，如抚美人山峦脂。”前面几章的原创诗句大多写的比较工巧，失去了那种味道，而喝酒这一句虽然简单却是我编的比较满意的，如果没有先例的话，真的够我高兴好久。
　　另外吐槽一下，和谐词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