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自责

　　今日，楚乐生像往常一样，又坐在了走廊下，背靠着自己房间的墙，目光所至，还是那早已填平的桃花坑。
　　思绪万千，回忆，心痛，自怨，后悔，自责，愤怒，自弃......
　　每逢想到养父生前对自己的笑脸，便又抬起了左手捂着脸。
　　两行热泪滚滚而下，失声痛哭。
　　梦碎无痕，心碎无声。
　　我本可忍受绝望，如果我不曾获得希望。
　　我本可忍受一无所有，如果我不曾得而复失。
　　我本可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拥有光明。
　　为什么让我得到，又毫不留情的剥夺。
　　楚乐生，楚乐生，姓楚名乐生，这是没念过几天书的亲生父亲给他起的名字，寓意着：乐，快乐，生，一生。
　　快快乐乐走完一生。
　　可是人生在世，不都是事与愿违嘛，难道不是吗？
　　不知过了多久，少年止住了眼泪，只是眼中无神的瘫趟在地上，追悔莫及。
　　随后满腔悲愤的在心中质问自己：为什么怕痛，为什么怕痛，为什么怕痛。
　　如果自己早点能修炼成功，如果自己不这么懦弱无能，如果自己武艺高强，或许养父就不会如此拼命去赚取钱财，或许自己就能陪在养父身边，救下养父。
　　如果没有自己，或许养父就不会死。
　　人生没有如果。
　　楚乐生把养父身死的原因归到自身，陷入无尽的懊恼悔恨之中，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滑落，右手握着拳头疯狂的捶打着地面，直到鲜血直流，也未停止。
　　他心中难受，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这么愚笨，学业荒废，染布不会，修炼未成，好像从来都没有一件事情做成功过。
　　他恨自己，他恨自己不似大哥那般聪明，他恨自己懒惰怕疼，他恨自己未进全力修炼，他恨自己无病呻吟，他恨自己无能没用，他更恨自己上天给予他修炼的机会，也未能把握的住。
　　如果上天能给自己重新来过的机会，他一定加倍努力修炼，在养父遇到危险前，救下养父。
　　修炼，楚乐生像是想起什么，不顾留着鲜血的右手，抹了抹眼泪，本就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样子，又因鲜血抹在了脸上，更是活生生像个乞丐。
　　快步走进屋内，也不顾刚才躺在地上粘上灰尘的衣服，直接盘腿打坐在了床上。
　　想着脑中《煅灵决》的口诀，继续纳气入体。像是理解此刻楚乐生心情，又像是前几天被楚乐生吸干的灵气又重新复苏，许久未动的乳白色圆盘，缓缓开始转动。
　　天地间流淌着赤橙黄绿青蓝紫的气，却还是没有所动，不过精纯的灵气还是缓缓淌入圆盘上，被吸收滋润。
　　楚乐生此刻忘记了他身处何地，他忘记了悲痛，他忘记了自责，他忘记了悔恨，他几乎忘记了所有。
　　现在的他只记得一件事情，那就是修炼，忘乎所以的修炼，忘记自我的修炼，不计较自身的的修炼，他不怕痛了，他身上任何的伤痛都比不上现在他心中的痛。
　　像是老天跟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现在他不怕痛了，但修炼在此时却又不痛了。
　　液体圆盘得到了灵气的滋润，开始缓缓的转动，慢慢变得越来转越快，中心更是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疯狂的吸收着灵气。
　　不知过了多久，圆盘缓开始减慢了速度，直至停止，圆盘就像一个孕育生命的土壤，从正中间，长出一小颗如树苗的乳白色灵脉经络，开始笔直生长，贯穿整个人体的中心部位所有穴位，直到楚乐生的脑子里的百会穴。
　　天突穴左右两边分别生出两根和中心灵脉经络一样粗细的支脉，一左一右延伸至左右的手腕处，气海穴左右两边也生出了两根如中心灵脉经络一样粗细的支脉，一左一右延伸至左右腿的脚腕处。
　　五根主脉的灵脉就像树干生长一样慢慢变粗，直到和人体的小拇指一样粗细才停止变化。
　　随着越来越多的灵气入体，五根主干上开始长出一根根细小的枝丫，像毛细血管遍布全身。
　　等到长满三百六十三根灵脉经络后，天地的精纯灵气又一次的被楚乐生吸干，至少是以寿春城为中心的方圆数十里内，已然是没有了供修士修炼的精纯灵气。
　　原本因为修炼功法突然乍现的力量，造成脑中的些许损伤，也在此时此刻被灵脉散发的白气缓缓修补，连上一次灵气暴动伤害的五脏六腑也被这玄妙的白气，逐渐滋润愈合。
　　纤细修长的右手裂开的口子，也被这神奇的白气轻轻抚慰，长出新的皮肤慢慢结合。
　　原本只能看见空气中漂浮着的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的灵气，现在也能看到缠绕自身周围的白色灵气。
　　原来上一次圆盘不为所动，是因为自己周围已经没有了供自己修炼的灵气，才会陷入安静，而那七种颜色灵气不能吸入体内，是因为那些全是杂乱斑驳的灵气，或者说是不能为修士修炼的灵气。
　　楚乐生现在觉得自己身体，已经发生了惊天覆地的变化，头脑此时前所未有的精神和清醒，眼睛看任何事物都非常的清晰，身躯更是坚硬强壮，浑身好似充满了力量。
　　回忆着脑海中的《煅灵决》，已经很能确定现在的自己，已经身处黄境三阶的修为，正式踏入了修道一途，超越了凡人的精神和肉体。
　　透过窗户纸已经看到了外面暗了下来，但楚乐生却没有想去吃饭的意思，还是沉浸在脑海中的《煅灵决》中。
　　期间周翠娥在门口敲了敲门，他只顾着忘我的修炼，根本没有听到，看着房间内没有什么动静，周翠娥知道这个养子其实心中也很不好受，也就没有硬闯，踱步离开了。
　　如果方圆数十里内还有灵气，楚乐生断然不会停止修炼吸收，他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那便是修炼，无日无夜的修炼，然后报仇，替父报仇。
　　现在虽说周围已经没有了灵气，但他还是接着往下看，原先不懂的地方随着现在修为增进，已经逐渐能够理解其中之奥妙了。
　　《煅灵决》还有一个奇妙之处，那便是天地间虽说仅供人类修炼的灵气只有十之一二，但其他斑驳杂乱的灵气也可以通过煅造来变成可供自身修炼的精纯灵气。
　　这也其他功法所不具备的玄妙之处。
　　即使当年至今的天玄宗门派，千年传承的《聚灵诀》，也仅仅只是能从斑驳杂乱的灵气中抽取剥离出白色灵气，而其他的七色灵气也不能化为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