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原因

　　北渝国与南水国边境本就是以连绵不绝的祁阴山脉阻断而划分，有些地方山势险峻，沟壑万千，起伏不定，飞鸟都难越过，稍有不慎，便是死路一条。即使有些山峰稍缓一些，但也是丛林密布、野兽横行。白天还好些，能远远看到，及时骑马逃窜，若是黑夜，黑灯瞎火，正是一些夜间野兽活跃、捕猎的时候，危险重重。
　　中心城位于祁阴山脉地势最平缓地带，后因二百多年前一统天下的云清国，举当时几乎全国之力开凿修建，才有了现在的一马平川的中心城，也是浮舟大陆南北互通唯一一处能让人们轻松走过的平原城池，所以南北贸易的商人们也只能通过这唯一的城池。城中更是严禁私自交易，卖货买货只能通过城中商铺，一经城中士兵查获，必遭牢狱之灾，这才有了中心城那些奸商们的垄断行业。
　　中心城原来是云清国国都，二十多年前，天下大乱，起义之军纷纷四起，诸侯们相争吞并，渐渐形成天下三分局势，而中心城就是被其中一路诸侯统治，十几年来保持中立，不参与云清国和北渝国还有南水国之间的战争。
　　此次陈振彬被杀除了上天未能眷顾以外，还有自身的一些原因，几番巧合之下，这才造成他的身死。
　　原来，十年前初尝甜头的陈振彬，架不住同城的同行们的热情款待和求问，为何你陈振彬一批布匹衣物贩卖赚的钱如此之多。
　　心底善良的陈振彬不忍看着同行们被中心城那些奸商压榨，然后就告诉了他们：中心城那些二道贩子们如同奸商，价格压的如此之低，他们转手一卖便是高价，我们这些小布行所造衣物虽说入不了大渝国皇城里达官贵族的法眼，但大渝国如此之大，其他城池里的地主大户还是能看得上的。
　　所以要越过中心城的奸商，直接贩卖给那些地主老财，这样就赚的自然多了些，路上多备些干粮，也花不了多少财物，无非多费些脚力，虽说祁阴山脉艰难险阻，但他已经摸索出一条小路，便告诉了其他一众人们，同行们这才恍然大悟。
　　消息是一传十，十传百。这十年间，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随后便开启了两国商队的贸易大时代，中心城的二道贩子生意却是一日不如一日。
　　尤其是今年，北渝国的商队千里来贩卖兽皮，南水国商队千里去贩卖丝绸布匹，少了中间的差价，两国的商人利益也随之增加，价格也相对降低了一些，两国的人们更愿意从往来的商人们那买货物，也不愿再和中心城的人打交道了。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路就诞生了，商队走多了，几条贸易之路也就随之诞生了。
　　生意越发不好的中心城的贩子们，心生歹念，花钱雇了几波会武功的人们，形成几波马匪，干起了打劫的营生，后来以至于，中心城贩子不再出钱，马匪也是靠在这几条贸易之路上打劫商队，因为有暴利可图。
　　商队也是出钱聘请护卫，大户的商队重金聘请武功高绝的护卫自然不怕马匪，但那些小本经营的商队，没能过多资金聘请，自然免不了被杀人越货，但也并不是次次倒霉都能碰见马匪，还是有利可图的，俗话说的好，富贵险中求。
　　像独自一人的陈振彬，大多马匪也就知道劫他也不会有多少钱财，再加上陈振彬一人目标极小，经常走一些偏僻的小路不容易被发现，遂，十年间他才安全归来。
　　上一次的他倒霉全是因为他归程时走的那条路，恰好碰上刚打劫过商队的马匪，正在收拾战利品，这才吓得他没敢往前走，躲在林子里一直呆了一夜才敢出来。
　　此次，陈振彬被杀，全因上次他看见马匪劫掠一队商人，马匪虽未杀人，但还是尽数财物被劫，丝毫未留，就连马车也全数劫走，连自己拴在树上的马车也随之被劫走，自己呆在树林一夜差点入了野兽的大嘴下，侥幸才得以逃脱，身上的银子才未有损失。
　　陈振彬这次贩卖完自家布匹，打算归程的时候，碰巧碰见一队带有护卫的商人也是要回归南水国，一番交谈下来，对方得知陈振彬也是南水国人，异国他乡能遇同国之人，当然倍感亲切，当然是乐得让陈振彬同行，就这样一行人踏上了回归南水国的路途。
　　跟着有护卫的一队商人的陈振彬觉得这次定能安全返乡，下次出行也要靠着大队人马，毕竟还是人多能有些照应，哪怕出些银两蹭人家的护卫，也不算太多，自己的小本买卖，哪有那么多钱财聘请护卫。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他们返乡途中还是遇到了马匪，原本指望护卫还能保卫周全的陈振彬，没想到这队商人的护卫根本不敌马匪之手，全数被杀不说，一队商人外加陈振彬多日来不辞辛苦的收益连本带利全数被劫。
　　一行人祈求马匪放过他们性命，可这波马匪油盐不进，非说你们的护卫伤了我们的好几名兄弟的性命，必须杀了你们泄愤，随后马匪大杀特杀，一队商人被杀的仅剩三四人，其中就包含了陈振彬，要不是恰巧另一队大户商人路过，护卫全是高手，击退了这波马匪，顺带还好心赠送了一辆马车，剩下几人可能早已是刀下亡魂了。
　　仅剩几人的商人谢过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之后，便把被杀的同国众人抬上马车，回归而去了，通过几日攀谈，也得知陈振彬乃是南水国寿春城人，尽到老乡的情谊，落叶归根，人死了，也得归来，后拐了几拐，去了寿春城，这才发生那日城外认尸之事。
　　从陈振彬入土下葬之后，楚乐生几日以来都是郁郁寡欢，丝毫提不起修炼的兴趣，除了给养母周翠娥添柴烧水外，便就是独自一人坐在走廊下望着院中早已填平的桃树坑。
　　染布除了陈晨，他和养母也都不会，只能暂时封闭了染布坊，只能等待陈晨回来，他再跟着去帮忙。
　　平日里他除了和大哥陈晨说话外多一些，就很少说话，现在家中只剩他和周翠娥，唯一能说的上的话，便是周翠娥原本叫陈晨干什么，现在轮到叫他干什么，每次他应一声便去干了，干过之后就没了声音。
　　原本欢声笑语的院子，现在却是如死一般的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