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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长剑传 / 第三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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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仁杰行至店门口,就见那不颠和尚四腿落胯铺在地上,一旁散落着几个空酒坛子,见其毫无防备便先发制人,唤出十八只无常金镖,朝着和尚膝盖冷不丁打出一枚。“咦?”狄仁杰一愣,原来那金标到了不颠身边反倒停住了,似乎是被什么无形的斥力抵住,狄仁杰暗自思索:“莫不是这厮也懂阴阳之术?”
  其实不颠怎晓得那些,只不过是体内尸虫之毒应了那金镖的磁场,两相制衡罢了,狄仁杰不知个中缘由,又频频发难,向着和尚的胸口和面门击出两镖,却也临到面前刹了车,一个“艹”字从狄仁杰嘴边溜出。
  “大人?您刚刚是不是说了句。。。”参军一脸诧异的瞧向统领,狄仁杰做了个收声的手势,召回金镖,眉头紧锁,两相僵持起来。一旁看热闹的许是看累了,有的席地而坐,有的与那周边穿梭的小贩买起瓜果梨桃,还有的招呼店家,“诶,上俩小菜,再打壶酒,哥几个今天就耗在这了。”
  狄仁杰正沉思,忽然听到这句,顿时灵光一闪,一把将参军揽过来,低头嘱咐了两句,那参军会意,便径自叫了老板来,“店家,把你们那最醇最香的百年陈酿拿出来。”店家先是一愣,当即叫伙计去酒窖搬货,一边招呼军爷道:“这,这好酒马上就到,就是不知军爷怎么拿这野和尚。。。”
  “叫你拿酒就乖乖照办,哪那么多废话,是要跟我牢里话家常不是?”参军佯作发怒,心里其实也犯嘀咕,不知狄大人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酒来了~~”小二吆喝着抱来一坛挂着红绸子的佳酿放到桌上,狄仁杰瞥了眼,说了句“开。”那伙计“嘭”把酒坛子起开,顿时酒气升腾,一下子弥漫了整条街,熏得众人是如痴如醉,欲仙欲死。
  不颠闻着酒香,便忽忽悠悠从地上爬起来,只是眼也没睁,就凭着那鼻子东闻闻,西嗅嗅,竟循着那酒坛子的方向游魂一般找过去了,一旁的人见了无不捧腹大笑。
  那参军叫了弟兄抱着酒坛引着不颠和尚往衙门走去,一边跟上早已走远的狄大人,“大人真是神机妙算,墙都不扶只服您。”狄仁杰回头看了看着了魔似的跟着酒坛子动摇西晃的和尚,刚才还心中一团疑惑,这会儿反倒放松下来。又想到此次奉旨调查云林寺尸虫之事,复又生出一番忧虑,不觉加快了步伐。
  原来那云林寺与武皇帝颇有渊源,当年武曌还是唐王妃子,后太宗驾崩,侍妃要么遣散,要么陪葬,武昭幸得高宗庇护,一番运作送往云林寺修行。云林寺方丈本来心中犯难,毕竟佛门清净之地,要收留女眷多有不便,又不敢有违圣命,只得支出一处偏院安置武昭。谁料想那方丈与武昭竟一见如故,惜其聪慧过人,颇具佛缘,好生照看不说,更常日与其探讨佛理,每每长膝对坐,时光杳然。后武昭返京袭了大统,那几年宫中尔虞我诈,风起云涌,好不容易坐稳皇位,四邻又蠢蠢欲动,一晃竟十余载过去了。
  武皇帝本是念旧之人,往年尝与云林寺方丈书信往来,每每嘘寒问暖,询问寺院有否需要关照之处,更明令地方官务照顾云林寺周全。然而方丈早已超然于世,回信从来只言片语,无非“一切安好,毋忘初衷。”光阴飞渡,日月萦回,殊不知早已物是人非。
  
  
  时值云林山毒虫泛滥,死了不少人,地方官害怕祸事,只得欺上瞒下,铤而走险,竟放火烧山,牺牲了那山下一镇村民的性命。
  狗官本以为万事大吉,却百密一疏,走脱了不颠,让那云林寺的和尚救下,后方丈查出事中蹊跷,本欲上告朝廷,却被盯梢的官差擒获,截了书信,便一不做二不休,又如法炮制,一把火将云林寺烧个精光,残害了一寺僧众性命。狗官贼胆包天,更派人模仿方丈笔迹与武皇回信,可内容却换成歌功颂德,阿谀谄媚之词,武皇帝收到信不觉起疑,复又下书地方官质询,哪里还问得到实话。
  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一日武皇就寝,竟梦到云林寺方丈,多年不见,不觉潸然泪下。想那武曌自幼孤苦,又命途多舛,唯有在云林寺方丈庇护下幸得一时安生,早已情如父女。武皇问起方丈怎会入梦相逢,可那方丈却沉默不语,武皇帝想上前执手,才刚触碰那方丈竟如宣纸般一把火灰飞烟灭了。武皇梦中惊醒,连夜召见狄卿,领钦命彻查云林寺一事。
  那狄仁杰雷厉风行,立即日夜兼程赶赴此地,一番明察暗访早对地方官起了怀疑,不想云林寺与云林镇已然是一片焦土,一时无从查证陷入僵局。这日一行人正在镇上巡查,便巧遇上不颠和尚。想来那日方丈放不颠下山,许是冥冥中自有安排,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不颠苏醒后与狄仁杰诉说过往,又拿出云林寺方丈相赠的紫金木鱼表明了身份,坐实了地方官草菅人命,欺君罔上的数桩罪状。案情查明后狄仁杰、不颠等人即可动身,日夜兼程回京复命。
  大殿之上,狄仁杰诉说详情,武皇帝雷霆震怒,不单下令一干人等凌迟问罪,更连坐各级地方官员,一时朝野肃然。武曌悲怒交加,急火攻心,抱病卧床,命国相上官婉儿领国子监,更嘱咐狄仁杰一查到底,弄清尸虫来源,以慰百姓与云林寺僧众在天之灵。不颠和尚因着和云林寺方丈的渊源被留在宫中,不日武皇帝身体稍安,乃令觐见。
  却说不颠来到皇宫兴奋不已,东瞅瞅西瞧瞧跟个好奇宝宝一样,一旁的宫娥被逗得频频偷笑。唐朝盛世本来就国力强盛,宫殿修的也是金碧辉煌,气势巍峨。从大明宫丹凤门一直走到紫宸殿,足足走了小半柱香,时值寒冬腊月,却见那御花园花团锦簇,不颠禁不住念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一旁的宫娥笑的更欢了,交头接耳道:“没曾想是个花和尚。”
  进了紫宸殿,便由上官婉儿引着不颠入内面君,婉儿心细如针,见不颠衣衫褴褛,便叫其在阁外稍候,上下打量罢便外面支唤人去拿些体面衣服。不颠呆在阁外百无聊赖,乃径自大摇大摆擅自闯入内殿去了。
  彼时武皇帝正侧卧小憩,听到响动当时就醒了,见个和尚在外头东摸西摸,还掏了桌上的御酒蜜饯吧唧吧唧径自吃喝起来,一时忍俊不禁,将得知噩耗以来的几日愁绪一下子打散。
  
  
  古语有云:“匹夫之怒血溅三尺,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帝王纵然胸怀天下,但亦是凡人,凡人便有七情六欲,有喜怒哀乐。想那武皇帝固然超凡脱俗,遗世而立,亦逃不过人之常情,有所悲,有所喜。
  不颠擅闯寝宫,要换了旁人早该问个冲撞圣驾,大逆不道之罪。所谓山水有相逢,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武昭见不颠憨态百出,想到故人已去,能留下活口实属不易,本来悲愤交加的心里顿生出一丝慰藉,就那么静静的观详形似孩童的不颠。又见他一身破衣烂衫,灰头土脸,想到其孤苦伶仃,这一路走来也不知尝了多少苦头,不免心酸。
  “小和尚,宫里的东西好吃么?”
  “好吃好吃,宫外的吃得,宫里的也吃得。”不颠随口一回话,忽然想起什么,急忙抹了一把嘴,双手合十拜道:“阿弥陀佛,吾皇万岁万万岁!”
  武则天一听当时没忍住,哈哈大笑道:
  “好你个小和尚,闯朕寝宫胡吃海喝一番不说,还说朕老,该当何罪?”
  不颠自经历云林寺一事后早已醍醐灌顶,解了癫狂之症,只是这吃天吃地的放纵不羁却是骨子里带的。他见皇帝发怒也不畏惧,当即回嘴道:“陛下说和尚小,倒不许和尚说陛下老,吃的摆在那又没上封条,怎地不能吃?怪和尚闯陛下屋子,陛下倒是关门呀?“一串连珠炮给武则天好一通怼。
  武皇帝正给怼得发懵寻思反击,阁外婉儿正好走进来听见不颠大放厥词,又惊又怒,当即大声呵斥:”莽僧还不掌嘴!“作势要去扇不颠嘴巴,又偷瞄了眼武昭,见其非但毫无愠色还有些乐呵,偷偷舒了口气。
  ”婉儿,饶过他吧,来扶朕起来。“武昭叫住婉儿,唤她到塌前,低头咬起耳朵。
  婉儿一边听着一边瞅着不颠和尚跪在那还时不时伸手捞桌上的猫耳朵吃,不觉又气又乐。
  武皇帝言罢撩开幕帘下榻,由婉儿搀扶着往外走,行至一半回头瞟了眼还在偷吃的不颠,婉儿会意道:”不颠,还不跟上。“
  一行人来到御书房,武皇帝坐在堂上,一旁婉儿倾身侧立,两侧宫娥侍臣依次排开,一股帝王家的巍峨之气油然而生。再看那不颠跪在堂中仍不老实,抓耳挠腮频频四顾,”不颠听旨!“上官婉儿正色道。
  不颠一愣,旁边的宫娥赶紧使眼色让他答话,不颠一抬头见婉儿正一脸嗔怒,摸摸脑袋,回道:”和尚上茅房用纸,抄佛经用纸,这纸咋个听法?“
  ”噗“武皇帝本来正襟危坐,这会儿又忍俊不禁了。
  ”你。。。“婉儿气得说不出话,一旁武皇帝摆摆手,“罢了,还是我说吧。不颠,朕和你说话,需得好好听。”
  ”嗳。“不颠和尚像个张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张着大嘴瞅瞅上官婉儿,又转向武皇帝。
  “不颠,你师傅云林寺主持乃吾故友,又有恩于我,你我能够相见冥冥之中定是有缘,你可愿做我的义子,袭个郡王的爵位。”
  不颠眨巴眨巴眼睛,又搔搔脑瓜,问道:“郡王是个球甚?”
  
  “大胆!看我扯烂你的臭嘴。”婉儿当时气哼哼冲过去就要扯不颠的嘴巴,哪知不颠铜皮铁骨,脸皮更是有二尺厚,婉儿扯了半天虎口酸麻,汗都飙出来了。
  武则天乐呵呵看着二人嬉闹,故作漫不经心道:“郡王倒不是什么球,就是能吃遍这皇宫的佳肴美酒。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朕不勉强。”
  不颠耳朵跟驴一样,早听到“佳肴美食”便急忙大声回到:“做得!做得!酒也吃得肉也吃得,郡王做得!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哈哈哈哈,如此甚好。婉儿,就辛苦你把这厮好好管教一番吧。“言罢挥了挥手让二人退下。
  婉儿心头一片愁云,抚了抚额头不知何时爆起的青筋,又瞥了眼一头雾水的不颠,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领着他出殿去了。才到殿门正遇上被召见的狄仁杰,来人见上官大人脸色不好看,又瞥见一旁的不颠,例行了个官礼,擦肩而过。
  上官婉儿边走边心里犯嘀咕,刚才那个万年冰山的狄仁杰是不是对自己笑来着,他那笑是什么意思,是冲本官笑还是冲着不颠?若是对我笑莫不是心仪与我?若是对那臭和尚笑,想起那臭和尚上官大人忽然回过神,一扭头再看那臭和尚早没影了,当时河东狮吼:”不颠~~~“
  哪还有不颠的影子,原来他一见狄仁杰便喵鸟悄儿跟着他一路又回到御书房来了。狄仁杰前脚踏进殿门,武则天远远看见他身后跟着个蹑手蹑脚的大光头,不禁问道:”咦?你怎么又回来了?“
  ”啊?“狄仁杰一听也是一愣,心想不是才叫我来面圣么,怎滴个又回来了?不觉抬头看武皇帝,再顺着那目光扭头一看,当下心中一惊,暗暗惊叹:好绝妙的身法,居然没发现被他跟踪,这个和尚不一般。
  这个和尚不一般,一般哪能叫不颠,不忌酒来不忌肉,修佛反倒像修仙。
  
  ”狄仁杰,此次你破案有功,朕自当赏赐,择日便诏告百官封你为大理寺卿,你可不要让朕失望。“
  ”臣必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陛下,前日上官大人交代接见倭族使臣一事,臣与上官大人意见一致。先倭王虬髯大人本受先帝钦封,如今忽然暴毙,倭族不单不及时上报,还擅自拥立新倭王,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此时觐见,定有蹊跷。倒不如一面安抚来使,一面出奇兵荡寇,拨乱反正。“
  ”狄卿所言自然有理,只是今天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那倭族亦是朕的子民,若能以不战而屈人之兵,免万民于水火,朕又何惧见他十次八次。如今他既有意臣服,理当召见。若真是狼子野心,那时要和要战,再行定夺也罢。荒岛渔民也,朕量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枪。只是劳烦爱卿护朕周全了。“
  ”臣遵旨。“狄仁杰本欲再上报毒虫一事,又觉案情扑朔,自己也没有头绪,便作罢了。
  武皇帝见狄仁杰无复言,便挥了挥手”下去吧。“
  
  
  狄仁杰退出御书房,转身正欲离开,听见武皇帝咳嗽了一声,回头正看到不颠和尚蹑手蹑脚准备跟着他溜走,当即使个绊子把不颠推回殿内,不颠一时没防备立马吃瘪,扑通摔了个大屁墩儿,一脸委屈的看向狄仁杰,对面早抽身走远了。
  “不颠,到朕跟前来。”武皇帝一边叫住不颠一边对一旁的侍女使个眼色,那宫女随即走到后殿不一会儿端出个锦盒。不颠不明就里,傻愣愣爬起身走到案前。
  “把盒子打开。”武则天微微仰头道。
  不颠疑惑的打开盒子一看,脸上顿时乐成一朵花,原来里面装的是云林寺方丈相赠的紫金木鱼。他欢天喜地的把木鱼捧起来又亲又蹭,爱不释手的样子连一旁的宫女都忍俊不禁。
  武则天一脸笑意的瞅着面前的和尚,一时感慨万千,心道:“不颠,你可知这木鱼的来历?"
  当年武氏还是唐王妃子时本应随着无子嗣的嫔妃一同陪葬,多亏高宗多方运作才只落得发配云林寺修佛。主持与武氏一见如故,照顾有加,武氏心存感激,一日西域商贩经过,武氏便舍了全身细软换得此物件赠与方丈,那木鱼据说是千年玄铁所制,外附一层金漆玛瑙,且一击鸣如洪钟,再击声若奔马,三击空谷传响,极其珍贵玄妙。方丈本来推脱不受,直到武氏授高宗册封回京才不得已奉命收下,后来才传给了不颠。不颠只道是寻常木鱼,念佛敲经不说还拿来敲人敲物,早磨得乌漆抹黑,旁人见了也定以为是废铁一块,也只有不颠拿它当宝贝了。
  “下去吧。”武皇帝看着得了木鱼欣喜若狂的不颠,又想到封他做郡王还得求着哄着,无奈的摆摆手让他退下。
  不颠抱着木鱼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转身毕恭毕敬的朝武皇帝拜了拜,又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多谢陛下将木鱼归还小僧”
  武皇帝一愣,抬起头复又看向不颠,那和尚已经出门去了。
  武则天有些恍惚,似乎明白方丈何以把如此信物交付给不颠了。
  几日后,倭族使者觐见,竟于大殿之上公然行凶,以飞针偷袭武皇帝,千钧一发之际,婉儿疾令护驾,只见狄仁杰于电光火石之间闪至龙台当间,催动阴阳之术,以内力筑起一道凛冽的风墙抵住飞针,殿下两排胄甲兵杀出,支起大盾将贼人团团围住,倭族死士毫不畏惧,抽出匕首冲向卫兵,不想后排早有强弩手拉弓搭弦,一时万箭齐发,当即歼灭了一众倭贼。剩下倭族浪人见大势已去,仍不慌不忙,趾高气昂站在包围圈里,他环顾四周,末了说道:“你们大唐果然兵强马壮,再下佩服,今天我死不足惜,但是我们倭族有话一定要跟你们皇帝说,希望能够让我完成武士的使命。”说罢朝龙台拜了拜。
  上官婉儿令色道:“贼人休要多言,快快束手就擒,有什么话牢里说去。狄大人,拿下他。”狄仁杰正待出手,武皇帝制止道:“狄卿,让他说。”
  狄仁杰只得让到一旁,那浪人丢了佩刀,伸开双手以示无害,缓缓走到龙台之下:“皇帝陛下,请问您统治的是大唐的天下,还是大周的天下?”
  武皇帝回到:“这天下自然是我大周的天下。”
  浪人振振有词道:“既然这样,那我倭族本来是大唐属臣,大唐既然没了,我们倭族要怎样,关你们大周什么事?凭什么让我们朝贡?”
  
  
  武则天遭浪人发难,猝不及防一时无言以对。她本以为小国边民野蛮乏智,却不想这浪人不卑不亢,给自己一通好怼,惊讶之余又生出些许懊恼。
  一旁婉儿见武皇帝有些窘色赶紧接上那浪人话茬:“一派胡言!吾皇承高宗遗志,名正言顺,唐既归周,已为大统。倭向顺唐,而今从周,更无可厚非。倒是你倭族先王驾崩,非但欺瞒不报,还私立新王,尚不说藐视天子,恐怕你倭族子民也不会信服吧?!”
  倭族浪人听罢仰天大笑,“你个女娃娃嘴巴倒厉害!我们倭族子民由倭族自己统治,天经地义。当初你们唐王遣那虬髯客买通倭臣,逼死先王,侵我家园,欺我妇孺,此等屈辱,今天就一并报了!”言罢,撩开衣襟,引燃腰间的火器,飞身扑向龙台。
  那边狄仁杰急忙纵身一脚踢飞浪人,不想他顺势扯下火器凌空丢向龙椅上的武皇帝。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闪现,一把接住火器一溜烟儿跑出大明宫去,就听一声巨响,一时漫天硝烟。
  不多时一个人影大摇大摆回到殿内,指着那浪人说:“你这烟花不咋滴,还是俺们长安的漂亮。”说话人正是不颠。
  那浪人惊骇之余,长叹一声:“中土果然人才济济,技不如人,死不足惜。”掏出短刀就要切腹,被狄仁杰金标打落,制服于地。
  “压下去吧。”武皇帝心烦意乱,屈起右臂,一旁婉儿会意,朗声道:“退朝。”又朝一旁狄仁杰使个眼色,便上前扶起武皇帝往殿外走。
  武则天经过那一地尸首,又见殿外一片狼藉,神色凝重,一路无话。
  殿内百官退朝,狄仁杰让兵士清理现场罢,又亲自把倭族浪人押赴刑部大牢审问去了。。。
  
  “只可恨那武则天命硬。”白衣女子愤愤道,却倒咳出一口血,一旁的欧阳宛若赶忙抚了抚女人的背,“娘亲,别说了,保重身体。”女子扯住宛若的手,爱怜的注视着她,“孩子,你记住,我卑弥氏历代统领倭族,肩负复兴大任,万万不可忘却!”言罢忽地出掌抵住欧阳宛若背脊,将内力徐徐渡至其身,欧阳宛若无力抵抗,流着泪苦苦哀求。
  卑弥一族的忍法巫术玄妙无比,一脉相承,习者非单容颜不老,且形神变幻莫测,有通神御鬼之能,至妖至邪。欧阳宛若吸收了其母毕生功力,只觉身体轻盈异常,全身真气蓬勃,手臂竟也血脉贯通,完好如初了。
  
  
  欧阳宛若来不及欣喜,急忙转过身来看母亲,那白衣女子已然面如死灰,形同缟素,奄奄一息的伸出手抚了抚宛若的脸颊。
  “娘亲,你怎么了?”欧阳宛若一边哭一边握住母亲无力的手。
  白衣女子微笑着看着女儿,对旁边人唤了一声“阿助大人。。。”
  渔夫应声跪倒女子面前,“主人!”
  “这些年。。。辛苦你了。”
  “主人,您撑住,等我们回家就请医术最好的大夫给您医治!”
  白衣女子笑出声来,“阿助,这世上还有比我倭族神女更高明的大夫么?”言罢又咳出一口鲜血。
  “阿助愚笨!阿助该死!”渔夫怆然而跪,低头不起。
  白衣女子又看向一旁的陈十三,“陈公子,我卑弥一族的血脉,就托付给你了。你一定要守诺,无论如何不能辜负我女儿。”
  陈十三也跪到女子面前,看了看泪眼婆娑的宛若,双手抱拳道:“前辈放心,陈某早已起誓此生常伴宛若左右,如有违背千刀万剐,身首异处!”
  “阿助,你听到了,若真有那一天,务必让他兑现。”
  “遵命!属下须佐之助定当看好少主和陈公子,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白衣女子说完又不住的咳嗽起来,“娘亲~呜呜,你快别说了~”欧阳宛若把母亲揽进自己怀里,哭得全身微微颤着。
  “孩子,从前为娘也是这么抱着你。。。那会儿你可爱笑了,为娘就看你笑。。。看一整天都不会。。。腻。。。”
  “娘亲,娘亲!娘亲你快看啊,女儿笑着呢。”欧阳宛若急忙抹掉眼泪,用力挤出一个笑脸,一边唤着娘亲,“娘亲,女儿笑了,你不是爱看女儿笑么,你睁开眼睛看看啊~~”宛若用力摇晃着怀里的母亲,身体软的像块棉絮。
  “宛若姑娘,请节哀。”陈十三伸手想去扶欧阳宛若,被她一巴掌打掉。
  “出去!你们都出去!娘亲没死,只是睡着了,你们不要吵她睡觉!!”
  “陈公子,我们先出去吧。”须佐之助拍了拍陈十三的肩膀,与他一同退出了房间。“呜哇~~~~~~~~~”身后传出欧阳宛若撕心裂肺的哭声。。。
  须佐之助和陈十三就守在门外听着里面哭了半晌,忽闻扑通一声响动,急忙推门而入,原来那欧阳宛若伤心至极,竟哭得昏死过去了。须佐之助让陈十三把少主抱回卧房,又叫了几个婢女来妆殓好主人的遗容,不在话下。
  是夜,众人将宛若母亲的遗体放到小舟上,又铺上干草与花束,顺着海浪渐行渐远。陈十三拉弦搭上火矢,远远射燃小舟,一旁的须佐之助开口起音,与一众倭族唱起了一支倭族挽歌,歌声顺着海风弥散开去,与那小舟盈盈的火光一同飘到故乡的方向去了。
  船屋里欧阳宛若木然坐在床榻,她呆呆的听着外面的歌声,仿佛那一切与自己无关似的。少顷,欧阳宛若走到案台的铜镜面前,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又看向自己已然痊愈的手,若有所思。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陈十三屹立甲板,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心中五味陈杂,回想起昨日一役,他禁不住自嘲道:“陈十三啊陈十三,连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你做的哪门子大侠!?“言罢一掌用力拍到船沿上。
  瀚海阑干,总有风起云涌,彼自波澜不惊。唯有那海面上游鱼轻潜与寒鸦暗渡,分明一片安然。
  
  
  话分两头。
  倭族浪人被打入刑部大牢后,纵然视死如归,也终究没撑过狄仁杰的手段,只一枚金标入体一番游走,当时叫他连姨姥姥都交代出来。
  原来这伙儿倭族使臣并非倭国钦派,乃是倭族神女部族的亲信,打着使臣觐见的旗号行刺,以此挑起两家纷争。那虬髯国主身死不假,却是名正言顺的传位给儿子,只是他儿子却是个痴傻之人。彼时效忠虬髯的那帮老臣多半采取观望,新启用的倭族臣子更是薄有微词。本来虬髯客乃唐王钦派,自然惹不起,所以说到底还是要看唐朝的意思,若是如今的武皇帝翻脸不认人,正好弹劾国主另立新王。有次天赐良机,倭族神女便运筹帷幄,联合朝内效忠的大臣编排了此次觐见,所迁派的更是倭族顶尖的大剑豪和上忍,更用到了秘制虫蛊毒针与轰天霹雳弹。
  那霹雳弹威力惊人,只一颗便能叫十步之内的人炸成粉末,而那毒针所荼之毒更成了揭开一系列问题的关键。原来这毒针之毒与云林寺的虫毒,以及狄仁杰体内昔日在漠北矿山所中的毒虫竟颇为相似。
  如此巧合不免让其心中起疑,便急忙找到不颠询问,乃得知了不颠去西域曼陀山庄求驱虫草之事,又联想到那日与不颠初遇,金标竟对其所有反应,想来二人体内的虫毒本属同源。如此一番合计,他先派人去了西域曼陀谷,得知谷主似乎是出海了,而倭族浪人交代又交代其主正栖身海上岛屿,便向武皇帝请命,亲自带兵上岛讨贼,这才有了后来与倭族神女大打出手之事。
  那日陈十三撞见不颠对阵青牛,本不知是敌是友,又听对面狄仁杰也叫了他的名字,便打定主意先行撤退,于是扶着恍恍惚惚的陀谷花要走,早被远处的狄仁杰发现,一枚金标应声而至,陈十三急忙抽剑相抵,亏得长剑本身持重,缓冲了劲力,但也将陈十三震退数步。
  那陀谷花失了倚靠踉跄而坐,正待起身那头狄仁杰早已跃至跟前,周身金标将二人团团围住,旁边陈十三也发起狠,操起十二分功力使出一招飞龙在天,直通通朝着狄仁杰的标阵硬劈上去,就听一阵脆响,火星四溅,只见狄仁杰的标阵无一不落地,却又当即浮起,而那边陈十三手中的长剑已然断作两段,正一脸错愕的傻站着。
  陀谷花见状大喊道:“陈十三你快走!照顾好我姐姐!”说着纵身抱住狄仁杰,又挥鞭使出一招金蛇缠身将二人死死锁住。陈十三回过神来,心道一声对不起,畅恨而逃,赶上须佐之助与倭族神女的小舟。一行人回到欧阳宛若的大船又疾行数十里,总算摆脱了官兵的围剿。
  “姑娘,你要抱我到什么时候?!”狄仁杰一脸铁黑,心想自己一世英名,今天却栽在个蛮丫头手里,不觉又羞又恼。而那陀谷花方才苏醒本来周身酥麻,凭着一口气力勉强出手,这会儿见陈十三逃了当即放松下来,身子一软便整个摊在狄仁杰身上,只是钢鞭锁的结实,一时令二人难解难分。
  狄仁杰本来窝着火,见那蛮姑娘不搭话,低头一看原来已然昏厥,又瞥见早已凌乱的衣衫里若隐若现的彤体,还有贴身传来的阵阵少女体香,不觉血脉喷张,一时恍神。
  那边几个兵士赶来急忙七手八脚帮狄大人揭开束缚,“狄大人您没事吧?”副官关切的问道。
  “无妨。”狄仁杰摆摆手转过身,掩饰住一时慌乱。
  “狄大人,您真没事么,您这脸色好红啊?”
  “休要废话。还不去救郡王。”狄仁杰脸一板。
  “是!“
  几个兵士赶紧朝不颠跑去,没几步又折回来,”狄大人,这姑娘要不先绑了?“狄仁杰点点头,见那副官就要上手,又喝住他。
  ”还是我来吧。“
  
  
  陈十三等人上了欧阳宛若的大船,赶紧把白衣女子扶到卧房,欧阳宛若早已苏醒过来,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竟然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宛若小心翼翼的问道。
  白衣女子身受重伤,早已无力言语,一旁的陈十三赶忙为其运功过血,须佐之助跪在一旁,缓缓道:“少主,她是您的生母,我们倭族神女卑弥洛。”
  “卑弥洛。。。你是说她就是我娘亲么。。。呜~”欧阳宛若先是又惊又喜,后又见母亲伤痕累累不省人事,不觉泪如雨下,扑通一声跪在母亲面前,“娘亲~~娘亲~~”陈十三收功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白衣女子渐渐恢复生气,缓缓苏醒过来。
  “孩子~~~”卑弥洛看到欧阳宛若,一把将其揽进怀里。母女相认,涕泣涟涟。
  “娘亲,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我。为什么爹爹说你已经死了。。。”
  “你爹他。。。孩子,那欧阳谷主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却并非你爹,你的生父乃是我倭族先王。当年我们倭族被唐王奸计所害,那唐使虬髯客不单害死先王,霸占皇位,还想捉我就范。为娘当时已怀了你,亏得首席带刀勇士须佐之助及时搭救,逃往北疆投奔友人神剑十三。后来又历经磨难,情势所迫,只得把刚出生的你托付给其门人欧阳谷主,谁料这一别竟过去了二十多年。”
  “阿助叔叔,多谢你救了我娘亲,小女给您磕头了。”宛若说着跪拜向一旁的须佐之助,对面急忙伸手扶住。
  “小主不可,当年我受先王遗命看护主人,却未能同主公一道殉国,如今又没保护主人周全,实在愧对先王!”言罢连连磕头谢罪,欧阳婉若赶紧伸手去扶。
  “孩子,你的手怎么?”卑弥洛看到宛若包扎的手臂,陈十三赶紧跪地赔罪道:“是晚辈那日错伤所致,还请前辈告知救治之法,晚辈纵然豁出性命也要救好宛若的手。”
  卑弥洛看到陈十三腰间的断裂的长剑,抬头问道:“你就是陈十三?”
  “正是晚辈。”
  “好,若是你伤的,倒也罢了。“卑弥洛叹了口气,”此番运筹帷幄,机关算尽,本以为万无一失,却算不过天命。如今行刺之事虽败,却也达到了目的,唯有尽早返回倭国维稳,否则那帮墙头草又要蠢蠢欲动。。。还有那狄仁杰,将来定将成为我族劲敌。陈公子,你师傅既许你神剑十三的名号,又传你长剑,这便是你的命数,你定要担负起这担子。”
  陈十三听罢一阵心酸,想到长剑已经断了,一脸怆然,只是低头不语。卑弥洛朝一旁的阿助瞥了瞥,又睹了眼垂头丧气的陈十三,须佐之助会意的点点头。。。
  陈十三在甲板迎着海风思绪万千,听到脚步声乃回过神,他回头瞧向来人,开口唤道:
  “宛若姑娘。”
  只见对面欧阳宛若神情冷峻,一字一句说道:“从今天起,请叫我卑弥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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