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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西峰亭的三行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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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二位后生连夜出发,走过风火上疆十五关,又换马折回,途径安西,从安西的一个小旅店落脚,然后半夜快马出发,驰向西峰亭。
  这中间还有个小插曲,住旅店时,夏侯月鬼叫一声,咣咣咣砸姜瑜的门,说是见到了老鼠,非要进来休息一晚。孤男寡女,这事怎么想都不合规矩,聪慧的姜大公子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妙计。
  他猫进厨房偷了几块干粮,放在陷阱前守株待兔,折腾了半个时辰,终于把那老鼠逮回自己房间。还自豪地一拍胸脯,说这老鼠我看着,保准不会溜达到你房间去,你就安心睡。
  夏侯月那晚睡的真他妈香。
  两人一马,到了山下,恰好是卯时。日出东南,一片隐隐约约的迷障挡在眼前,非云非雾,如烟如霞,犹如波橘云诡的剑气纵横,甚是壮观。
  马跺跺蹄子,停住脚。
  夏侯月舒展舒展身子,挺起胸膛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她胸前那一沟一壑,真要比这西峰亭的山岭还险峻,稍不留神就叫那些大男子汉和小青年失足。
  她稍一整理被露水打湿的辫子,恣意地甩了甩,然后抬头望山头,高处已经全部被云雾覆盖,不知道伸到何处。不由得感叹:
  “哎呀,好高的山呐!”
  姜瑜按着马辔,左右扫视了一大圈,皱下眉头。
  姜瑜来时,明显还能看到几条小路交错,伸向山脚,像是支流弯弯曲曲绕回主流。可一走到山脚,那些奇怪的小路却消失了。并非绕回,而是各自分散,在即将相触时又突然分开。
  姜瑜下马仔细查看,竟没有找到上山的路。夏侯月摇摇头,表示她也是第一次来,也不知道。
  一只飞鸟挺着翅膀往上冲,飞到一半,又扑扑翅膀转弯飞下,消失在云雾中了。
  硬攀上去,是绝对不可能的,必须有路,或者机关。西峰亭一群道士,不见得有多少机关修养,多半是把路藏到了不明显的地方。
  找路,要注意植物长势的区别。可是现在是残冬,只有几棵孤零零的松树绿油油的,其他植物叶子都掉光了,谈何长势。
  正在二人迷茫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了丁零当啷的马车声。然后又听见一句“师傅,辛苦你了!”,马车声逐渐渐行渐远地消失。
  夏侯月格外谨慎和敏锐,她先是轻拍马儿,让它缓步走入山后,尽量保持安静,然后轻跃下马,右手按在刀上。
  姜瑜则藏在另外一边,窥视着外面的动静。
  一个背着巨大包袱的书生,进入了他们视线中。
  书生穿的简陋,一副穷酸样。他本就瘦弱,被包袱压弯了腰,每一步都走的晃晃悠悠,看起来格外滑稽。瞧了瞧前面的路,他慢慢走到山下,“哎呦”一声放下包袱,赶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估计是沙到眼睛了。
  事若反常必有妖。一个书生,来西峰亭干什么?夏侯月绷紧了身体,正要冲出去,却看到姜瑜拼命冲她抖头,跟发了癫痫似的。
  哦,不是抖头,是摇头。
  夏侯月垂下眉梢,做了一个疑惑的表情,告诉他机不可失。姜瑜斜着眼珠子喵那个书生,然后看那座山。
  她懂了,他要借那个书生找路。
  于是二人伺在原地,看那书生有什么招式。
  那书生和姜瑜一样,压着步子找,到一个地方,就往四周扫一眼,疑惑地皱了皱眉。嘴中还喃喃自语:“哪儿呢,哪儿呢......”
  眼看着无果,那书生并不离开,而是转悠回来,倚着包袱,盘腿而坐,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本书。
  他便端着书咿呀咿呀地朗读起来。
  夏侯月是个急性子,根本受不了这念经一样的嘟囔,头简直要爆炸,眼看就要拔刀,手腕一停,又看见姜瑜冲她癫痫,指指那书生,又指指耳朵。
  难道他读的东西有用?
  夏侯月抿嘴一“笑”,好,本姑娘姑且陪你听听,听不出个所以然来,本姑娘把你跟那小子一块切喽!
  这书生读到哪了?正是“两山相对,咽喉入山。”
  他好像是故意的,把“咽喉”两个字读的格外重。忽然,他读书的声音停了,然后是令人惊惧的一幕。
  那书生合上书,蠕动嘴唇,缓缓开口道:“小生不才,名叫李卫翦。三位等的这么久了,何不出来找找咽喉所在?”
  三位?姜瑜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握向九死机,然后向夏侯月使了个眼色。这个书生李卫翦,和他口中那个“第三位”,都不简单。夏侯月即刻拔刀,但她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像一头野兽低伏。
  果不其然,一个黑影倏尔窜了出来,朝着那书生的位置飞去。那书生“腾”地站了起来,冲黑影大叫道:“你少在那儿吓唬人!”
  当真是吓唬人。
  黑影停了,落了下来,只是一件衣服,软软地趴在地上。
  姜瑜脸色唰的变白了。那衣服就在他身后飞出。
  衣服的主人,刚才就在姜瑜身后。甚至连夏侯月都没有发现。
  姜瑜已朝着后面冲了出去,九死机蹭蹭蹭射出三支铁勾。
  “那就是诸葛龙兴,抓住他!”
  夏侯月闻声便起,刚出几步,便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
  衣服上装了机关。
  衣服的主人早就跑的不知去向,姜瑜狠狠一咬牙,然后折回来照看夏侯月。
  “她伤的的可真不轻啊!”那书生先来,蹲在地上道。
  姜瑜一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的后背上被钉了一排冷钉子,已经疼的浑身打颤。鲜血像妖怪的手,爬满她整个后背。
  一件普通的衣服,下面竟然藏着如此残忍的机关暗器。
  姜瑜第一次对诸葛龙兴产生一种切齿的恨意,想要把他捏在手里粉碎。
  这时,那书生不经意道:“快点处理吧,要不然。”他伸直手掌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你会处理吗?”姜瑜心急如焚,盯着那书生的眼睛问。
  “我哪会。”那书生摊手道,“我就是个读书的,而且没读过医书。”
  “那谁能救她......”姜瑜刻意保持冷静,但发现很难。他先喂给她一枚黑药丸,然后抬头看看深入云中的高山。
  貌似能救她的,只有西峰亭。
  他转向那书生,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想起这个人还不知是敌是友,不能太过信任。
  他们的行动太秘密了,这个人是友的可能性很小。姜瑜一咬牙,小心地将她抱起,尽量不碰到钉子,出发去找那个“咽喉”。
  等等,这不就代表相信那个书生了?
  怎么办?他对西峰亭一无所知,对医术一无所知,他现在感到一种强烈的后悔,当年明明有个精通医术的机会......
  他略加犹豫,狠下心来,还是决定赌一把,在这荒郊野外,要想救她的命,依靠眼前这个书生或许是唯一的办法。他故作冷静道:“我在这里处理一下伤口,你快去找咽喉。”
  那书生似乎笑了笑,什么都不问,朝前面抬抬下巴:“两山相对,这就是咽喉喽。他就在你眼前呀。”
  “啊?”姜瑜失声叫了出来,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匆忙进去那个“咽喉”,他从未如此慌张,心脏将要跳出来。
  “咽喉”之外,果然是另一番景色,一道长阶——直接指向山顶的长阶!
  抱着一个濒死的姑娘,在短时间内爬上这样一道长阶?
  绝无可能!
  轰隆一声,巨大的绝望将他覆盖。他可能是出现幻听了,远处似乎飘来了笛声。
  又好像近在咫尺。
  不好!这是那个让他在狩百器倒下的笛声!怎么偏挑这个时候?笛声入耳,他身心逐渐无力,双眼发软,随着笛声飘扬,脑袋重重沉了下来。
  有人扶住了他,他眼角半开半合,眼前模糊,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脸。
  “你先歇息......”
  咚。
  
  
  咽喉。
  咽喉被恐惧扼住。
  姜瑜大口喘着粗气,猝然醒了过来。
  这是一个陌生的地方,阴冷非常,似乎是在地下,他从未来过。
  他什么都记不起了,脑袋很沉。隐约中,他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一开始思考,就痛如撕裂。刚刚站起来,又重重摔了一跤。双腿还在发软呢,无力走路,他只好在原地躺一会。
  熟悉的残忍声音在敲他的头。
  那笛声又飘了过来,姜瑜警惕地捂住耳朵,却根本抵挡不住。
  那笛声似乎在引导他,去一个地方。
  笛声的旋律几乎没有变过,可它所表达的东西,对于姜瑜来说却每次都不同。
  它在引导,在规劝,在鼓励,在警告。
  笛声停了,他的脚步也停了。
  远处是一座古坟,旁边一个洞口隐约可见。
  这是个盗洞,早已被人光临过了。
  姜瑜毫不犹豫跳了下去,摔的眼冒金星,冥冥中他觉得,这里一定要去。
  盗洞不深,也就一两丈,能看到洞口晨曦微光。摸索了一会,他发现洞测还有一条斜向下的窄洞,黑漆漆的阴气逼人。看来,他所在的位置,是这座墓室的顶部。以前的盗墓者在这里打洞,定准了墓室的位置,然后顺着那个斜洞下去找入口。
  既已被引导到这了,没准就是路呢。姜瑜小心翼翼地把脚伸下,一猫腰,顺着那个斜洞钻了下去。墓室石门半开,里头阴森森的没有光亮,黑暗中有一种千年的沧桑与腐败。
  这里空气不大流畅,呆久了容易头晕。越往里走,墓穴越深,空气都变得冰凉。
  突然,他像被一个大手一把扼住咽喉,呆呆地站在那。
  在他面前,赫然出现一座庄严的石碑!
  石碑大的让人惊掉下巴,几乎挡住了盗洞所有的空间,俨然一堵漆黑恐怖的墙。
  石碑黑的透亮,明显是芝麻黑石构作,粒粒相扣,颇为精巧。周围不绝如缕地环绕着阴恻恻的寒气,将他全身套住,勾人心魄,凉意大发。
  有碑无棺,这里或许并不是一个墓。
  石碑与普通的大有不同,严格来说,称不上一座石碑。姜瑜一比划,发现左右向长约一丈,上下向高约半丈,很不匀称。
  背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画。正面可了不得,三行龙飞凤舞的字深深浅浅刻在上面,每一笔都是一气呵成,不难想,这是一个用剑高手用剑尖挥洒所致。
  奇怪的是,几乎每一个字都各有各的风格,不知道刻字的人这样安排有什么目的。
  直者似陈玉箸,曲者似弯铁线,藏头护尾,不露锋芒,圆润之中又颇有劲力。
  均是用剑尖刻于金石之上:
  劲峭的字刻痕清朗瘦劲,相交处略粗,显得丰润饱满。
  奇肆的字刻痕中间粗两头细,结体开阔,间有极粗的刻痕。
  雄浑的字刻痕厚重圆润,为避免线条粗壮而产生的拥挤,周边线条呈外拓状。
  委婉的字刻痕以线条纤细、婉转流丽、结体硕长、布局参差为特色。
  说实话,这三行字虽说让人惊叹,可姜瑜是一个也不认得,写下这些看不懂的文字,隐约之中,刻字的人好像想表达些惊天的秘密。
  姜瑜只好争分夺秒,一个一个地将其刻在脑中,每一个笔画,每一个看似不经意的点勾,他都毫不犹豫记下。这是他的强项,尤其是铭文碑刻,他都过目不忘。
  因为时间不多了,那该死的笛声又响起来了......一时间,笛声像是一只白骨粼粼的手,狠狠插入他的头中,指甲锋利胜尖刀,抓的他血肉模糊。他的双目充血,痛苦令他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
  无路可逃,再也无法平静。
  “小生不才......”一道闪电在他脑海里出现。
  就那么突然的出现,让他突然想起那个书生李卫翦。
  还有鬼虚!
  与其说是想起,倒不如说是笛声告诉他的。
  李卫翦就是鬼虚。这个可怕的事实,在他脑子里轰开。
  和李卫翦有什么过节......他只记得,见过这个人,在西峰亭下,他们共同找过一个“咽喉”。
  然后他就听到了笛声,悠远万里,又近在咫尺。
  笛声恐怖地传念着,一首诗被摁在他脑中,一阵恍惚,像一个女孩在读:
  这是月葬。
  此处,失去花香,没有鸟语,
  只有一棵将死的老树,
  孤零零地望着你。
  你的心仍在吐息,
  因此你从树上摘下月光,
  制成一把银色的剑柄,
  月光便不再亲吻你。
  烈火中消逝的梦......
  吞噬了你的心......
  你如何在碑上刻字......
  为你自己......
  你脚底凝聚寒气,
  无谓的你像一个侠客,
  深深被吸引,
  被这充满杀意的森林。
  你向前去,至你踏足之时——
  月光不会指引。
  它应在盈虚之间变换着情绪,
  何时欢欣,何时惋惜。
  不要忘记坚定你的信念,
  别让我在睡梦中慢慢死去。
  你在青色的雾里失了形体,
  月光都为你倾心。
  待你找到我之时,
  月光祭奠整片森林。
  
  ━━━━━━━━━━━━
  
  不要忘记坚定你的信念,
  别让我在睡梦中慢慢死去。
  “夏侯月……”
  姜瑜双腿逐渐发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右手扶着巨碑,眼神开始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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