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人进都

　　五百年前，历史上第一任也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任女帝下令派遣特使建造四大势力。
　　这四大势力由四位身份迥异却实力同样强大的特使建成，值得一提的是，这四位特使中只有一位与皇宫有些许渊源，而历经五百年沧海桑田现在的四大势力实质上已经与王室无关。
　　四大势力中有两方就在帝都或者帝都附近。
　　帝都西部出城二十里是一座名为风雨阁的势力。起初，女帝建设此势力的目的是预测天时，借此避免国力受损。然而女帝离世不久后，风雨阁的性质就发生了根本上的变化，在数十年前更是闭楼出世。其间缘由，寻常人根本不得而知。
　　而另一个身处帝都的势力便是雷云学院。
　　雷云学院的最初职能是为王朝训练武学精英，输送战斗人才。然而就在数百年前，由于一场剧变，其本质也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如今的雷云学院虽然已经不是王室直属却仍然承担着为王朝输送新鲜血液的职责，包括但不限于战斗人才。
　　雷云学院最初身为为王朝直接输送精英的职能地方，其招生限制是极其严格的。最基本的一条便是只招收帝都人士。
　　其间缘由一是因为雷云学院或者说是王室对门下弟子——这些将来会成为王朝战力的人背后身份需要检验。如果是出身江湖或者是其他地域的话会浪费大量的时间精力。而另一个原因便是因为当初的高层一致认为帝都人士的身体素质以及悟性等要强于其他地域的人。
　　这苛刻的招生条件随着雷云学院的巨大变化却未曾有过大幅改动。直到现如今的景成帝上位后不久便下了死命令，雷云学院的招生条件才变得较为宽松，五湖四海的适龄青年都有资格进入其中学习。
　　说来也怪。
　　雷云学院的实力对于偌大的王朝来说虽然不算什么，但其如果下定决心抗旨，朝廷其实也不能拿他们怎么办，至少想要消灭这个势力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最后不知为何雷云学院向朝廷服软接受了命令。
　　自那以后雷云学院和科举，一文一武便成了众多平民跨越阶层的最快渠道。
　　而今日，景成历二十七年，九月初九便是雷云学院招生大试的日子。来自五湖四海的适龄青年及不少家族长辈都汇聚帝都。
　　……
　　“进了城之后都机灵点，不论是原本生活在京城那些有几个当官差的朋友或者亲人的本地人还是那些赶来参与大试的有背景的外地人都不是你们能招惹的！你们这些贱民死活无所谓，不要耽误了老子！”疤脸壮汉恶狠狠地对着身后的十数名身材矮小瘦弱，衣衫破烂的少年吼道。
　　虽然是雷云学院的人而且是登堂入室的丁级高手，在这堂堂卧虎藏龙眼下风云际会的帝都依旧只有夹着尾巴做人的分，稍不注意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也不怪壮汉谨慎，帝都内势力错综复杂，搞不好就是什么江湖上强大势力的少主小姐或者宫内的皇室贵胄。
　　众少年寒蝉若禁丝毫不敢反抗，眼底里即将入城的激动也缓缓收起。
　　壮汉缓缓抬眼目光投向在队伍最后与大部队明显有一定距离的徐常。
　　与其他少年不同，虽然也是粗布破烂衣裳，但徐常全身上下但至少干净，尤其是少年俊俏的五官和一头白色长发让人完全无法将其与与前面那些犹如泥坑中刨出来的野人联想到一起。
　　难民与平民最大的区别其实不是其他而是头发。
　　平民中可能有些人生活窘迫，但不论男女都留长发。而参军之人或者习武之人中的一部分为了行动方便则是会剪去长发。当那些参军之人退下战场之后不久又会留起长发，原因无他这是自古传下来的礼仪。
　　而难民剪去短发的原因则更为纯粹与现实。
　　他们无法与那些生活窘迫的平民相比。那些生活在城里的平民就算生活再窘迫，朝廷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可难民不一样，他们朝不保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身处异处。在这种生存的威胁下，什么礼仪什么道德都不如一口吃的来的实在。
　　徐常留有一头长发，却并不是因为他有什么虚伪的自尊。
　　很久之前徐常就曾经尝试过将其剪短以求更好地生存。但之后不久他的头发又会长出来，而且更长。
　　王朝中女子留发大多及胸，男子则在肩部左右。而徐常此刻的长发却已近及胸，加上一头雪白，还有其如女子般俊秀的容颜与颇为清冷的气质，此刻又跟在一大群难民少年之后，不少人都对其投来好奇诧异的目光。
　　带头壮汉也是察觉到这一情况，暗道该死，随即抬手朝徐常挥了挥：“徐常，过来！”
　　徐常闻言漠然地抬了抬头，然后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绕开前方的难民人群走向壮汉。
　　不是因为嫌弃，而是徐常不认为这些与自己同一出身的少年们会给自己让路。虽然一起在一个难民聚集地生活了不短时间，但他们之间却只存在生存间的竞争关系，至于友谊……难民之间没有这种东西。
　　待得徐常走近，壮汉微微附身说道：“你就在我身边，敢走远我要你好看！”说完也不顾徐常什么反应就大手一挥：“走！”
　　徐常听得威胁也依旧面不改色，比这更狠的威胁他不知道听过多少。
　　眼前，是帝都的东城门，此刻是上午时分，朝阳正从身后照射。城墙的年龄已经不可考究，多年来风吹日晒又修修补补早就无法看出其具体建造时间。
　　城墙很高。少年徐常的身材较之其他难民少年算得上修长了，足足有一米六，这等身高较之城内少年也不差。然而徐常的整个身子只到城门的四分之一处，而整个城门的高度又只占了城墙的四分之一左右。
　　如果说高是城墙的一大特点，那么奇便是这东城门的特点。
　　东城门足有四个门洞，四个门洞上是一只展翅的巨型鸟类动物，颔如燕，喙如鸡，颈似蛇，尾似鱼，背似龟。如果有研究之士一眼便能认出这城墙上绘的正是那传说中的上古神兽——凤凰。
　　四个门洞各有两扇朱红色城门，此刻都是大开朝内。买个门洞之间各有两米左右的距离，其间各有身着黑色布甲手持玄铁长戟的士兵守卫，而城门内外则是有着数队棕甲城卫巡逻。再加上城墙上的黑甲弓兵以及藏在暗处的江衣卫，城门处的防守力量不可谓不强。至少以壮汉这丁级高手的身份想要硬闯，除非插上翅膀，否则纯属做梦。
　　此刻门洞内人来车往，至于进城的人群中最常见的搭配便是一个或多个年长者身旁跟着些许少年。毫无疑问这都是前来参加雷云学院的招生大试的。
　　任何正常人第一次来到帝都城门外都会感到紧张，更别提难民少年了。
　　此刻跟在那壮汉身后的十数名少年表现各异，或是兴奋的涨红了脸或是有些面色苍白。
　　唯独徐常，似乎已经见过这古朴威严的城门许多次，只是淡然地用余光微微打量着城门旁的士兵。
　　众人各有心思，在壮汉的带领下跟随者人流缓缓步入了城内。
　　而就在徐常踏进帝都城的一瞬间，城门上那不知何时便有了的神兽图画上抖落下簌簌灰尘……
　　……
　　在雷云学院的最西侧是一个装修朴素的四合院。说是装修朴素都是谬赞了，事实上但凡有一点财力的富人都不会选择如此院落作为自己的落脚之地。
　　外人如何也想不出威名赫赫的雷云学院的议事大厅——长老殿竟然就是这如同古董一般陈旧的平凡四合院。
　　“那孩子……进城了？”
　　说话之人是一长须老者，虽然面容不复年轻却身材较为高大且神采奕奕，双眸之中似有精光闪烁。
　　“还没有，不过快了。”老者身后半步处一白衣青年手持一把长柄扇子轻声开口。
　　“呵呵。”
　　老者轻笑两声，用身后之人也不可察觉的声音喃喃自语。
　　“那老东西一去，这天下的牛鬼蛇神……看来都要动起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