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星落

　　是夜。
　　帝都最中心是一座城中城，这便是皇宫，规模庞大，琼楼玉宇纵然是在最为繁华的帝都其楼宇也丝毫不输江湖富翁之楼阁。皇宫便是皇宫，自三千年前成古帝立国自而今景成帝无景之治都没有一位帝王予其名讳。但却有好事者更愿意称其为——视天城，而这些好事者之中不乏江湖中名扬四海之人。其间缘由便是矗立在皇宫最中心的那一座凡人肉眼不可视其顶的——视天楼。
　　“今天的夜，格外的黑啊。”视天楼正门口一衣衫褴褛执竹扫帚之老人望着那藏在黑云之间的视天楼顶喃喃自语。
　　他呆呆地望着，双目没有焦距：“也罢，也罢。”
　　晚风直吹的他的衣衫扑扑作响，但除却此却再也无其他声音。
　　此刻的视天楼静得可怕。
　　一列身着金甲的禁卫军路过，威风凛凛，趾高气昂。带头之人是宫内新秀，年纪轻轻却已经是金甲禁卫军的一个小头头正是春风得意时。可就是如此年轻有为的年轻人望见老者时瞳孔一缩竟不顾宫内规矩对身后的人低声喊道：“快走，今天是李瞎子守门！”身后众人闻言不由得打了寒颤，一人颤抖着声音轻声说道：“是那个……”那带头的人转身过去，抡圆了手给了说话那人一巴掌：“你不想活，老子还不想死呢，赶紧走！”
　　说罢，一行在宫外无法无天，在宫内也受人畏惧三分的金甲禁卫竟然都双目低垂紧盯地面，轻轻地绕开视天楼正门绕了个大弯。走了好远直到视线内再也没有李瞎子那伛偻着的身影才齐齐松了口气。
　　……
　　就在李瞎子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低首转身的瞬间，一道道紫色雷光闪烁在他身后高楼直入天穹的那片云海之中……
　　这一夜，本是没有群星的夜空突然雷光闪烁，仿佛地震般撕开了云海，短暂宁静后竟是有一颗蓝色的星辰自天际坠落，没有人知道它将落向何方，但有一些人却知道，这颗星辰的陨落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同时也意味着一个新世界的到来。
　　而在帝都城外的郊区贫民窟中一个少年正是那一些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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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常那个哑孩子呢！”一个脸上带着长疤的壮汉对面前站着的一众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孩子大声吼道。
　　孩子们寒蝉若禁你看我我看你不发一言。
　　“你们这群土里长大的狗娃子真是屁大点事都办不好！”
　　面对壮汉的辱骂周围穿着破烂，满面污泥的父母长辈们也是不敢说一句不满的话。原因无他，面前这个脸上带着疤，身材魁梧的男子是一个正儿八经的登堂入室的丁级高手，比皇宫里那些当差的，帝都里巡逻的都要高一个档次。与此同时他也是帝都雷云学院的招生导师，而雷云学院对他们这些流落荒野，终日无法饱腹的贫民可以算得上是唯一飞黄腾达的机会了。得罪面前的壮汉，便意味着自己主动放弃了自己家人生中最后的那一点希望。
　　“我这次来的目的你们也都知道，雷云学院的招生大试就在今天，当今圣上圣明，允你们这群城外难民进城求学，飞黄腾达的机会你们应该珍惜才是。但我万万没想到你们中竟然有人愿意放弃这等机会！”壮汉面露凶光，环顾着周围的众人。
　　“要不是有徐常那个哑孩子可以让我大赚一笔老子才懒得来呢，没想到他竟然敢不来！”壮汉心想。
　　而此时，贫民窟中最为偏僻的一个帐篷中一个少年正撑着身子眼神凝重地望着前方门口一个黑衣背影。
　　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少年那沾满污泥的头发竟是白色，而那污垢遍布的脸庞细看之下也是五官标致，唇红齿白。这对宫中一些有着龙阳之好的官员无疑是绝佳的脔宠。这也就是那雷云学院负责招生的壮汉所说的能够大赚一笔的原因。
　　黑衣人背对着徐常，许久不发一语。
　　入口处的光仿佛都被黑衣人吞噬，在徐常的视线中黑衣人仿佛逐渐扩大，而四周的景致却缓缓消逝。
　　“你应该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吧。”
　　黑衣人终于说话了，从声音中听不出来悲喜，甚至无法分辨性别与年龄。
　　“瞒天之人进入帝都不会有好下场。”
　　徐常见面前这自己从未见过的黑衣人竟是如此轻松地道出了自己掩藏最深的秘密不由得心中一颤，目光阴沉。
　　只见黑衣人仿佛看见了他的神态，轻轻摇了摇头：“年纪轻轻，明明没有经历过生死却有如此戾气，当真不简单。”
　　徐常盯着那背影，凌乱的头发下一双眸子紧紧望着黑衣。
　　只见黑衣人背对着徐常似是沉思了半刻，最终摇了摇头：“也罢，既然上面执意如此我也不好违抗旨意。”说罢他手一挥，衣袖翻飞间一道灰蒙蒙的光闪耀至徐常身上，转瞬覆盖全身。
　　“你自己保重吧。”黑衣人叹了口气再一挥手竟是瞬间消失在徐常眼前。
　　从未见过眼前情景的徐常却没有露出丝毫惊讶的神色，那灰色光芒覆盖至全身之时他便知道此进帝都有了保障——至少不会一进城就被斩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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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徐常来了！”一个身材矮小的男孩儿指着远方高声叫道。
　　雷云学院的招生壮汉顺着男孩儿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东方那冉冉升起的朝阳之下，沐浴着一身暖光的白发少年缓缓走来，目光清冷，唇红齿白。
　　“竟然还洗漱了……”壮汉目露凶光。自三年前他注意到徐常“天赋异禀”后便不允许他洗漱打理，为的便是不让如此摇钱树被被人抢去，而徐常也一直没有违抗他。但令壮汉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在如此重要的关头被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孩子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希望此行不要出什么变数才好。”壮汉心想。随即冷哼一声：“走！”
　　声如闷雷响彻在孩子们耳旁，那些许久不见徐常容颜如今突然见到故而沉醉惊讶的孩子们惊了一下，然后纷纷收回视线沉默着跟在壮汉身后向远处帝都走去，只是视线余光还是尝试寻找徐常的身影。
　　对他们这群生活在贫民窟的孩子们来说除非是遇到人生大事，向来是不会洗漱打理自己的。因为不论男女老少都知道，把自己弄得白白净净的，在这种败类满地走的地方不是一件好事。同时他们也清楚的晓得，就算将自己弄得再干净，过不了多久又会重新沾满污泥，就像他们不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自己贫贱的身份一般。
　　徐常远远望着那一群男女老少，抬了抬手看见晨光在自己手指尖映射出的光暗交加，嘴角扬起了些许弧度。
　　“帝都……我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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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视天楼那位离世了？”
　　“不可胡说！当今圣上视国师为师，这般言论教人听去了说不准是要杀头的！”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身着粗布衣裳却腰佩一丝制钱袋的男子撇了撇嘴：“我可没有胡说！我小舅子在天知部工作，这都是他今早出宫告诉我的，你等着吧，要不了多久消息就会出来了！”
　　“你……”对面男子惊怒正欲与他争辩一番却突然听到了整齐的马蹄声：“跪下！”
　　刹那间，宽敞的街道上不论男女老少，都纷纷跪下将头埋低。
　　几息后，身着红甲面蒙黑布的铁骑踏着尘埃声势浩大的袭来，身下是黑色毛发的西域宝马，神采飞扬，脚踏银蹄。
　　一行铁骑不发一语，而跪在地上的帝都平民更是大气不敢喘。
　　红甲铁骑停在一个红色的巨大木柱前，一首领模样的人从中驾马而出，拿出一张书有黑字的白布将其整整齐齐地贴在柱上。策马回身望了一眼跪倒在地的众人冷哼一声，随即挥了挥手带着身后众骑向着另一处的红木奔去。
　　待红甲铁骑的马蹄声消失在耳旁后终于有人微微试探性地抬了抬头，见面前空无一人后才敢匆忙起身，不顾清理身上灰尘，连忙跑到红木前。
　　其他人听见声响也跟着起身来到红木前，但瞬间后却又重新陷入寂静。本是喧嚣热闹的街道竟然二次陷入沉寂。
　　“国师……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