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围杀此人

　　老于头刚说完话，中堂门口出现两人，齐齐盯着坐在椅子上一只手端着茶碗的老于头，两人的手上都提着一把刀。
　　这两人来到安阳镇已有三日，没有选择立即动手的原因，就是怕在李府藏有些高人，毕竟佘恭也是差点折在了那位毫不起眼的管家手上。
　　在周围细细打探了几日，确认李府之内只有这对夫妻后，两人才决定今日动手，其余的丫鬟和管家就算没被夫妇两人潜散离去，两人也不会怎样，毕竟得到的吩咐是，要将这对夫妻的人头带回去，给新来的家伙，一个下马威。
　　两人在来的路上花费了将近一旬的时光，买命的人出价三百两，若是遇到其他意外，只要有命回去，那就另算，所以这一趟，只要胆子够，就都是赚的。
　　不过现在突兀出现在中堂的两人，让这两位心有不快，做这一行的，最不想碰见的就是这些毫无不相识的人插手进来，不管做不做掉，带来的后续麻烦可能都会不小。
　　看气息，站着那位的年轻人会让两人多注意点，至于坐着的那个老头，口气挺大的，却瞧不出什么端倪，和寻常老头没什么两样，不过既然能将隐藏的极其隐蔽的两人，那自然就不是什么善茬，不过事已至此，小小的安阳镇，不信自己会在这翻了船。
　　就在两人对视一眼，下定主意准备动手之时，坐着的那位老头开口了：“这么磨磨唧唧，真是不成样子。”
　　说罢佝偻着背站了起来，门外的两人握紧了刀，先杀年轻人和这个老头，再杀那对夫妻。
　　门外的两人分别杀向秋冬和老于头，预料中的人头落地的画面没出现，刚刚逼近到秋冬和老于头跟前的两人，下一刻，都没看清楚是谁到底怎么出的手，就倒飞了出去，撞破了窗户，原本握在手上的刀反被老于头提在了手里。
　　此时，坐在太师椅上的李贺夫妇，对于眼前德一幕有点摸不着头脑，好像是两方人马，不是一伙的，那他们来家里的目的是什么，是老家那边察觉到了专门派人来救自己？
　　摔在地上大口呕血的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惊骇，一品高手！
　　现在全然没了什么银子不银子的，就想着拼命往外逃去，而老于头手中的刀，在下一刻钉入了两人的腿上，力道之大，直接穿过了两人的腿，刀尖钉进了地里。
　　腿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两人惨叫不止，也许是嫌弃两人太过聒噪，老于头一步踏出，即到了两人身前，一人赏了一脚。
　　这场架，过程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甚至说根本没有过程，饶是离得最近的秋冬，也只觉得只是一瞬的事，自己根本没有看清楚老于头是怎么出的手，这就是一品高手的实力？
　　老于头看着两人的惨状说道：“后面那小子要是不跟着过来，兴许你们还能留下一命，所以做鬼了，有什么怨别来烦我，去找他。”
　　秋冬听了这话，心里起了鸡皮疙瘩，还好自己住道观，多少专门对付此东西，所以最近还是少下山为好。
　　没给两人开口求饶的机会，事实上两人也说不出半个字，脚上的力道骤然加重，脚下的两人就软瘫在了地上。
　　老于头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向大门，秋冬跟在身后，路过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两人，便又继续往前走去。
　　李贺忙忙走出中堂，想要叫住两人，可刚开了个口，老于头转头说道：“刚才怎么不动身？”
　　在那两人杀向自己和秋冬的时候，怎么没动身？
　　李贺自知理亏，刚才见两人首先的目标不是自己夫妇二人，确实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这会出来叫住两人，除了想要道上一声谢之外，还有就是想要打探两人的虚实，到底是否是老家那边来人。
　　但老于头根本不理他，就和秋冬一起向门外走去，原本就理亏的李贺，也就不好再开口。
　　在珍珠街上，秋冬和老于头并排着走，秋冬觉着身边的老于头无论是现在还是刚才的出手的时候，就没什么变化，完全不像刚刚有两人死在了其手上，仍是佝偻着背，背着手，一脸的淡然。
　　快走出珍珠街，老于头说了句：“别回头，继续走。”
　　等到秋冬回过神看去，身边已经没有了老于头的影子。
　　李府院内，送走了一波人，但李贺两夫妇并没有感到轻松，因为在老于头和秋冬离开一会，在那两人的尸首旁出现一人，看样子年岁挺大，像是在研究两人的死法。
　　而站在一旁的夫妇二人，背脊生寒，此时只能听天由命，突兀出现的这人比躺在地上的两人更让两人感到恐惧，两人握在一起的双手冰凉的厉害。
　　此人乃是郑寻九，蜀国成名已久的高手，一品高手无疑，只是高到哪里，李贺想就算是自己到死可能也不会知晓。
　　郑寻九围着两人察看一番，最后一脚，两人的心脉全部震碎，但胸口却没有受力的痕迹，是个高手。
　　郑寻九虽然身材矮小，但即便是上了岁数，身体也依然挺直，脸上的一道从左耳到嘴巴的长疤，让人瞧着不寒而栗。
　　郑寻九转过头看着两人，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次出门，不太顺利，不仅让那小子活着回到了颖川，要不是老子做事够细，你两也差点逃过一死。”
　　从此人口中听到李煜活着的消息，夫妇二人这下如释重负，下去见不到他对于现在的两人来说是最大的幸事。
　　郑寻九没有再多说话，右手微微抬起，可刚到一半，却硬生生止住了。
　　那位让自己不清楚底细的老头，这会正站在那夫妇二人身后，微笑的看着自己。
　　老于头随手将身前两人一扯丢到身后，拍了拍手开口说道：“真是耗子，人走了才敢出洞。”
　　郑寻九没有搭话，就算这人站在自己面前，竟然也看不清他的根脚，这样的人要不是毫无功夫底子，就是境界在自己这个一品乾元境之上，看看地上躺着的，面前这人肯定是后者了，可在蜀国，自己印象中没谁和这号人物对的上号。
　　心思微沉，内巡一口气，郑寻九袖中右手单指勾起，插在地上的两把刀，横列在其面前，再两指弹出，两把沾着血迹的刀对着老于头刺去，地上被刀锋裂了两条缝。
　　两刀快到跟前，老于头随手摆了摆手，两把刀就偏向了一侧，最后软绵绵地落在了地上，郑寻九再一勾手，地上铺的青石板块，一起腾空而起，全部砸向老于头。
　　老于头站在原地，抬头看了眼这些漫天的石板，一步踏出，直接穿过了这些石板，漫天的青石板块竟然丝毫不沾身，见状的郑寻九急忙双手护在胸前，可仍是被震飞出去，甚至，自己都没看清楚面前这人怎么出的手。
　　没有丝毫犹豫，倒飞出去的郑寻九化虹向南边的大山逃去，杀人可能不如你，但是要论逃跑，我郑寻九很有心得。
　　老于头摇了摇头，随即跟着郑寻九的方向追去。
　　而此时正在道观内的赵宜真和朱庭阳心湖里同时想起一个声音，围杀此人。
　　郑寻九过了旺水峰，逃进后面的连连大山，一路上自己都能感受到后面那人的一丝气机，一直紧随着自己，不近不远，就像是吊着自己。
　　早些倒在李家大院血泊中的两人是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此次来安阳镇，自己也没打算出手，交给那两个废物好了，任由着他们磨磨蹭蹭了三日，自己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山上的那位老道士，万一讲究什么道门规矩，非要出手阻拦，自己就和他好好讲讲世事。
　　可没想到窜进来这么一个搅事的，自己已经足够隐蔽身形和气息，不得了，老子真老了？
　　窜进大山的郑寻九，突然调转了方向，向东急速逃窜，一路上已经尽可能地隐匿自己的气息。
　　而在郑寻九刚才出现的无名山头，片刻之后，老于头现身，奇怪的是，没有再顺着其逃得方向继续追下去，而是随手扫平一座山头，留出一片空地，自己席地而坐。
　　过了一会，赵宜真先到此地，笑着坐在老于头一旁，而朱庭阳道长则紧随其后，用符箓拘押着这位在蜀国名号较响的人物到此。
　　而到了此地的朱庭阳，没做停留，直接只身返身回了道观。
　　看的一旁的赵道长心里一紧，虽说脸上仍是笑眯眯的，可自家这位师弟气性也太大了些，做做样子都不会，这是把师兄架在火上烤哦。
　　郑寻九逃出没多远，就遇上在前拦路的赵庭阳道长，现在坐在这的这位赵道长，雷法手段十分凌厉，而且极其难缠，稍稍触及，自己不太好受，可毕竟郑寻九也是货真价实的乾元境高手，两人交手也勉强算的上是旗鼓相当，难分伯仲，再给自己多来片刻时间，饶是他的雷法再厉害，也难以留不住自己，但是当使用符箓的那位出现了，出手就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符箓，很是限制自己的手脚，在两人的配合围剿下，三人大战荡平了几座山头，最后自己败下阵来，甚至手脚均被其用符箓限制，只能任凭其拘押跟随来此。
　　两位坐着，一位不得不站着，就在一座刚刚开辟出来的山头。
　　老于头看了一眼站着的，说道：“半罐水的乾元境，逃跑倒是挺快。”
　　郑寻九眯起了眼，原本凶悍的面容，更让人觉得恐怖：“我可以再不入西川，不再找那两夫妇的麻烦，今日之事我也决口不提，我可以以命立誓。”
　　见到老于头摇了摇头，赵宜真挂在脸上的笑容一滞，一品高手的以命立誓，做不得假。
　　郑寻九见此开口说道：“杀一个一品高手，动静不小，就不怕蜀国朝廷察觉？”
　　“为啥不在镇上杀你，仍由你跑，现在还不知道？”
　　郑寻九细细感受下周遭，已经被隔绝了天地，钦天监要查，不容易，刚才和两位臭道士打架的地方，想必应该也被那后来的道士动了手脚。
　　老于头一脸戏谑地摇了摇头说道：“当年你的胆量，只敢偷偷摸摸跟在后面，才保住一条性命，这么多年，境界不长，脑子反倒是越来越蠢。”
　　听了此话，郑寻九脸上的震惊难以言表。
　　当年自己参加过一场将整个蜀国的江湖踏在脚下的纷争，也许还不止蜀国，因为最后那人的行径，根据情报应该是去了晋王朝，有些大胆之徒专门去寻过，最后都不见踪迹，也就不了了之。
　　自己其实只是遥遥尾随在其身后，没有年轻人的一时脑热，并未上前进行阻拦，只知道上前启衅的，没一个好结果。
　　郑寻九开口说道：“当年见过前辈的英姿，跟在后面不敢出手，今日贸然出手，实因未认出前辈，才出手叨扰。”
　　老于头站起了身：“想活命？“
　　郑寻九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你说说，为什么杀那对夫妇？”
　　郑寻九没有开口，应该还有后半句话，没有得到的话，自己今日就没有命活下去，目前看来，这是自己在他面前的唯一筹码，不能轻易抛出。
　　看着郑寻九的模样，老于头缓缓说道：“不说，死的更快。”
　　郑寻九在心里艰难权衡了下，最后答道：“颍川李家，需要既定的人当家作主，否则琳琅城不会同意，楚国府州不愿看见，晋王朝胶州，也不乐意。”
　　老于头接着问道：“杀了他俩，是为了恶心回家的那小子?”
　　郑寻九点点头，确有此意，同时也是为了解恨。
　　老于头笑了，从来就没打上眼的蜀国，做事还是如此的不爽利。
　　一步踏出，郑寻九死不瞑目的脑袋被老于头左手提着。
　　你说了缘由，但活不活命，由我。
　　就像从未在旁边的赵道长，站起身，打了个稽首。
　　随手扔出了那颗脑袋，赵道长再用雷法将其全部毁掉，就像是没来过这世上一样。
　　其实除了两人所在的这座山头，其余地方，丝毫看不见这里的动静，这就是这位两人口中于前辈的厉害之处了，自己师弟专精于符箓，要是花费些精力，也能大概做到如此吧。
　　老于头背对着赵宜真，还是佝偻着背的模样，还没未开口，这位道观观主已经是开口说道：“今日之事，贫道和师弟未曾听闻。”
　　老于头没有回应，身形坠下山去，赵道长来到崖边，由衷地赞叹一句。
　　前辈果然英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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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冬听了老于头的吩咐，一路往山上走去，可走到山门口，仍是返身回到草籽巷家中。
　　躺在竹椅上的秋冬，看着天色慢慢变暗，瞟向门口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直到老于头佝偻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秋冬脸上才出现自己都未察觉的笑容。
　　老于头慢慢地走向竹椅坐下，拿过了秋冬早就准备好，放在竹桌上的一壶酒，直接灌了满满一口，混着喉咙的血，咽了下去。
　　秋冬嬉笑着问道：“没事？老头？”
　　老于头将酒壶拿在手上，身子向后倒去，靠在了竹椅上，才开口说道：“还中用。”
　　秋冬拍了拍老于头的肩膀，大笑着说道：“幸苦幸苦，下回崔沐阳不多带几个糖馍馍，我替你揍他。”
　　老于头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道：“还不上山？今天赵宜真的筋骨可还没活动开。”
　　要是以往，秋冬肯定会抵上几句，可今晚不同，自己站起身来，爽快的说道：“就上，就上。”
　　说完，便朝着门外走去，原本十五步走完的青石板，今晚，用了三十步。
　　出门后，慢慢的关上了自家大门。
　　而坐在竹椅上的老于头，又给自己大灌了一口酒，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刚才这崽子拍自己的时候，
　　手抖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