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愿登三尺拜将台

　　愿登三尺拜将台
　　沙州归义军府
　　“报，有天使降临。”“快快摆香案接旨。”张议潮嘴里不慌，心中却是乱了。自己从未入朝为官，这接旨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万一懈怠了这天使，可了不得。
　　“圣旨到，归义军节度使张议潮、节度副使张议潭接旨。”“臣，张议潮、张议潭，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两旁侍从有些慌乱的摆着那香案。
　　“罢了罢了，大丈夫行走天下莫要拘此小节，快些让咱家宣读完这圣旨，还要早些回去复命呢。”两旁侍从这才解脱似的撤了下去。那天使心中却是道着，倒也算那清流出身，怎就这连个香案都不曾摆好，到底是蛮荒之地，受不得皇恩笼罩啊。清流，便是那世家大族出身，与之相对的乃是浊流，便是那寒门子弟。虽说这两百多年来开科取士多多少少提携了许多寒门子弟，可这真正把握权柄的，还是那世家大族。没个殷实的家底，怎能供得起那四书五经啊。
　　“门下：昔宗周煌煌、威名远扬；功臣昭昭、分封四方。今有归义军节度使张议潮忠君爱国，练兵有方，心怀故土，请旨西征，以克复我河西之地，感此忠军报国之士，朕心甚慰。特敕封，以归义军节度使张议潮为征西大将军，授定远将军，以张议潭为平西将军，授宁远将军。二人共同节制西征事宜。谨奉制书如右，请奉制付外施行。”
　　“臣，张议潮、张议潭，领旨谢恩，叩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二位将军快快请起，来，抬进来。”传旨的内侍朝门外一招呼。只见几个壮汉抬进来三个大箱子。
　　“敢问贵人这是？”“国库空虚，二位将军也是知道的。所以今上特地从天子内孥抽调了这些许财物以作劳军之用。这一箱呢，是陛下特地赏赐二位将军的。”
　　“这，微臣愧不敢受啊。未有尺寸之功，怎可受如此厚赏。”“张将军客气了，沙州起事之功当朝便无人可及，怎么能说未有尺寸之功呢。”“下官惭愧啊。”
　　“张将军莫要推辞了。陛下这还有一道旨意是颁给安西诸军的，还望将军代劳。”“臣谨遵圣喻。”
　　“另外还请将军营建拜将台，如今将军远离京师，圣上圣体不可轻离，特为委派老奴拜将授印呢。”“臣，遵旨。”
　　归义军一众人等忙里忙外的终于接待完天使之后，张议潮把其长子张淮深叫到一旁。“淮深，待登台拜将之后，你随着天使进京吧。”“为什么？”
　　“将军在外，质子留京，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可是父帅，儿子想要随军西征啊。更何况，中土诸镇节将也没见有谁质子留京的。”
　　“混账，那些乱臣贼子你也要效仿吗！”“儿子不敢，只是，男儿自当与战场建功立业，我不想去京城看那尔虞我诈。”
　　“战场险恶，你去了长安，也是为我们张家留个后。”“父亲........”
　　“别说了，就这样定了。”
　　自从天宝之乱后，安西、河西之地逐渐沦陷到了吐蕃之手，两地心怀大唐之士也是不断内附。张家兄弟沙州起事以来，河西心怀大唐、不甘吐蕃压迫诸民纷纷投军，朝廷颁旨成立归义军之后，投军热潮更是只增不减，归义军已经达到了五万之众。归义军五万将士日夜操练，在听闻即将西征，收复河西故地甚至再通安西之后，更是热情高涨。
　　东海悬山岛
　　山本正五，东瀛浪人的首领，此时此刻，正伫立在船头，凝视着前方海雾中若隐若现的一座小岛。三日前，应节度使王元之邀，合攻悬山岛，自己的船队却在这距离悬山岛百里有余的地方陷入暗礁地带进退不能。这倒也好，省的找借口向王元解释了。
　　“山本君，我们为何浪费时间、精力在这小岛上？”
　　“藤野君，你可知道睢阳之战？”山本正五又一次凝视着那座小岛，思绪似乎已经回到了百年前。那时的大唐本是歌舞升平，却不料安史叛乱，万里沃土中原陷入了战火之中。诺大个李唐王朝竟没有一个人可以挡住安禄山的兵锋。可是在那睢阳，张巡凭借着区区千余人马，硬是挡住了安史大军南下的兵锋，保得了江南一个太平。安史之乱平定之后，江南百姓感恩张巡之功，尊其为张三太子，世世代代享受香火供奉。
　　“山本君可是说的张三太子之事？”藤野眼中忍不住的流漏出了一丝敬仰之情。
　　“正是，你可知张君如何守城如此长的时间的吗？具传闻，是夜有一支黑衣队伍夜闯尹子琦中军大营，五进五出无人可挡，这十数万大军可以说是人马俱惊，不可度日。而这尹子琦更是担忧城中黑衣人再度袭营，攻城之势减缓，乃至于最后围而不攻。城破后，尹子琦亲自将张君尸首送至悬山岛。有人云，张君也是悬山岛所出。”
　　“那这悬山岛？”
　　“悬山岛在中土以武学圣地扬名，虽说其可以溯源到先汉之际，其真正崛起确是在两魏时期。那时宇文泰图谋益州，但对南梁有所忌惮，于是派唐国公李虎亲至悬山岛。李虎到悬山岛之后，与悬山岛宗主廉少奴相谈甚欢，结为生死兄弟。这份交情，据说一直延续至今。隋末大乱，高祖之所以脱颖而出，少不了悬山岛的助力。悬山岛虽说不足千人，却是足以影响时局啊。”
　　“所以说节帅才与我们相约，借我之手破悬山岛？”
　　“是啊，悬山岛必须破。但不能是我们。我们，没这个实力。应下来，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若不如此，无法踏足中原。”
　　悬山岛，孤悬于钱塘江口外。十里暗礁周围其遭，星罗棋布，变幻万端。当初陈霸先新建陈朝，意气风发，想要强征悬山岛众人为其效力，遭到拒绝之后，起三万水师，以陈倩为将，意图攻占悬山岛。却不料三万大军陷入这十里暗礁，若不是悬山岛以和为贵、怜惜人命，放了他们一马，这三万大军恐要葬身于此。数百年来，在悬山岛不断的经营之下，这十里暗礁成为有进无出之地。悬山岛，也凭此安身于乱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