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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敬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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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来快来,楼下有人表白!”方不语趴在阳台栏杆上,一脸八卦。
  于是寝室里另外三条无人认领的单身狗光速围观。
  “这楼下谁啊?”江流封慢腾腾的,脖子上挂着个白色耳机。
  “这哥们儿叫林城,校播音台的,据说家里是搞建材的,有钱的很!”方不语嘴里叼着根烟,但没有点燃。
  “嚯,富二代啊!”罗语拿着袋薯片,一边嚼一边惊叹。
  “他跟谁表白啊?这阵仗看着一般啊。”沈默熟练的从罗语手里摸过来两片薯片,头上一如往常的戴着顶黑色鸭舌帽。这是年少脱发的常规装备。
  楼下白色蜡烛摆成一个心形,中间站着一个少年,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
  “记得新生军训时上台讲话的那个女孩儿吗?赵如芝,同届中文系的妹纸。”方不语侃侃而谈。这是个自称“江湖百晓生”的“情圣”,军训的时候就勾搭上了一个四川姑娘,三个星期的穷追猛打之后,成功脱单,被寝室一致评为“狗粮供应商”。
  沈默把鸭舌帽扣在罗语脑袋上。
  “女主角出现了。”江流封温和的打了个哈欠。这个长着一张禁欲系脸的少年,在班群里的备注是“和尚”,这是几个女班干的小玩笑,因为他那张脸天生就自带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容貌是父母给的,人设是容貌带的。真乃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呐!
  赵如芝一身干练的修身裤配白衬衣走出宿舍门,在三个同寝室姑娘笑盈盈的簇拥下。看起来,林城同学早就策反了赵同学的后援团。
  “这位林同学很懂兵法嘛!”江流封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
  “大佬,何解?”沈默拍着罗语的肩膀,随口问道。
  江和尚,还有另一个昵称,“江大佬”。原因无他,作为宿舍里作业完成第一快、成功率第一高、每节课必上、有空没空逛图书馆的优秀少年,实在是“上课答道、借鉴作业”之“必备良药”。
  “夜黑风高,此乃天时;大庭广众,此乃地利;闺蜜怂恿,此乃人和。天时地利人和兼备,敌将即将被拿下。”江流封慢悠悠的爬上床,有结果的事情就懒得观望了。
  “如芝,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人;我想,在你之后,我也不会再爱上第二个人。”林城尽可能的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再多的辞藻堆砌都难以表达我对你的感觉,你,愿意和我共度一生吗?”
  他单膝下跪,把玫瑰花捧向前递了过去。
  而女主角满脸欣喜,深情的看着林城。在两个人中间,只有一捧玫瑰的距离。玫瑰上放着一张写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卡片,卡片旁边是一个白色戒指盒,里面是一枚象征定情的纯银戒指。
  而另一枚就戴在林城的左手无名指上。
  “我愿意”
  同寝室的姑娘们体贴的接过赵如芝手里的玫瑰。赵如芝款款伸出左手,林城从白色戒指盒里取出那枚戒指,面带笑容为自己心爱的姑娘戴上。
  围观的人群中立马出来一位,手里拿着摄像机,见证了这对情侣开始的第一幕。然后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在两栋宿舍楼旁边的路上鸣笛。林城绅士的为赵如芝打开车门,然后自己换下司机,扬长而去。
  三栋女寝、四栋男寝,在这男女相隔仅有七十米的是非之地,只留下一群被狗粮喂到饱的痴男怨女。有对象的赶着煲电话粥、视频聊天,没对象的……
  “对面的小哥哥,你们愿意为我亮灯吗?”
  “嚯,这姐们儿胆儿够肥的啊!”方不语点燃烟,开始吞云吐雾。
  然而在这一声来自“单身狗不理”的呐喊声之后,对面的男生宿舍楼瞬间熄灭了所有的灯光。同时熄灭的还有对面的女寝室楼。
  “停电了吗?”
  “心疼这位小姐姐。”
  “+1”
  “+1”
  ……
  “通知:
  现接到后勤管理与服务处的通知,由于宿舍变电箱老化,男女宿舍楼今晚暂时停电。请各位同学不要慌张,电工师傅正在抢修中,预计将在明天下午14:00时完成维修、恢复供电。”
  “手机没电,在线等,求解决办法!”
  “同求”
  “同求”
  “出租满电充电宝,十块充满一台手机,详情请联系2号楼402号寝室。”
  “……”
  “禽兽,卖电可耻。”
  “不要998,不要98,只要9.8!你还在为手机没电无法熬夜打游戏而烦恼吗?你还在为手机没电接不到女朋友的电话而惶恐吗?来4号楼508号寝室。充电,我们是专业的!”
  “……”
  “禽兽二号出现!”
  “+1”
  “+1”
  【您已被禁言。】
  ……
  “为了同学们的身体健康,禁言将在明早八点解除。上面两位目光敏锐发现商机的同学,我将以私人名义为你们发放100元奖励,奖励领取在行政楼3楼208室。”
  校园群中沸腾的景象,被辅导员周怀礼终结了。
  “话痨方,我们好像被坑了!”江大佬正窝在被子里,手机连着充电宝。
  方不语,“人非如其名”,性子欢脱待人热情,被508寝室全体授予“话痨本痨”称号。据他自己透露,从小调皮捣蛋惯了,最后父母为他改名为“不语”。听到这个消息时,他的第一反应是,难道不应该叫“少语”吗?不语不就哑巴了。
  “什么意思?”方不语看着桌子上的手机,搓着手。
  “校园群里有个无耻之徒,冒用我们508的名义,在恶意卖电。”江流封起身披了件外套靠在床上。
  方不语伸出食指刮了刮脸,扭头正好和江流封对视,一脸尴尬,“你口中的那个无耻之徒,正是在下。”
  “啊?你ID不是……”
  “不允许我用小号吗?还不是怕女票发现……”
  “……你狠!记得算我一份!”江流封冲方不语扬了扬手里的充电宝。
  “xx到账,9.8元”
  “欢迎下次光临!”
  在完成第一笔订单之后,方不语再一次搓了搓手。
  “胖子和沈默呢?”江流封挪开头戴式耳机的一边,里面放着BBC的常速英语。这是高中三年以来,江流封养成的雷打不动的习惯。
  “应该是去拿外卖了吧!”方不语头也不回,正在和女友沟通感情。
  “这也太久了点吧……”
  ……
  在入了夜的校园之中,往来穿梭的除了骑着电动车、给嗷嗷待哺的学生党送餐的和蔼大叔,剩下的就是秉烛夜游的情侣们。他们手挽着手,低声说着那些甜腻的情话,耳朵上连着同一首歌的耳机。
  7号教学楼,距离宿舍最近的一栋楼。
  楼道里的光一层层的亮起,沈默和戴着帽子的罗语正在往上走,手里提着两袋烧烤和两罐可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罗语跟在沈默后面,就像是被黑白无常领路的冤魂。
  “啊!”
  一个女生看到推开顶楼铁门进来的两个人,惊声叫了出来。男生看了眼沈默和罗语手里的外卖,拉着女生的手匆匆走了出去。看起来,刚才两个人应该是情不自禁的进行着“口腔菌落交换”行为。
  沈默背靠着齐胸口的墙,把烧烤递给耷拉着脑袋的罗语。
  自幼一起长起来的,沈默自然能够察觉到,林城和赵如芝表白时,胖子的情绪不对劲。所以才把自己的帽子扣在了他的脑袋上。
  “二哥,你说为什么就没人喜欢我呢?”罗语熟练的把签子上的肉撸到嘴里。
  “屁话,我不就喜欢你嘛!”沈默打开可乐,递给罗语。
  “……我对男人没兴趣,这份感情你还是藏着吧。”罗语幽幽的看着沈默。
  “好小子,敢打趣你二哥,活腻歪了不成!”沈默笑了起来,出手弄乱了罗语的头发。
  “别闹,别闹,可乐撒了!”罗语端着可乐喝了一大口,然后开始反击。
  两个人闹了一阵子,也就靠在墙上安静了下来。头顶上是一片繁星漫漫的夜空,这样的天空在城市中是很少见的。儿时的天空总是明净的,不用刻意也能看见星星。
  “别愁眉苦脸的了。村口的二妞、隔壁班的小莉、音乐会上的小提琴女孩……”沈默从星空回过神来,想了想,然后把可乐浇在了肉串上,顺便打击罗语。
  “嗨嗨嗨!你是来安慰我的,还是来揭我伤疤的!”罗语立马打断了沈默的往事重提,目光直直地盯着下面往来的情侣,一脸幽怨。
  “看过小说没有,主角都是在情感遭受打击之后,发奋图强一鸣惊人的!现在正是你大展宏图、事业雄起的时候啊!到时候,何愁找不到一个心爱的姑娘。”沈默拍了拍罗语的肩膀,劝慰着。
  “说的好!我罗语这一身两百斤的血肉,岂能被一个弱女子所重伤?”罗语一手搂着沈默的肩膀,一手举起罐装可乐。
  “敬理想!”
  “敬理想。”
  正在两个人搂着肩膀豪情万丈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个女生拉着一个男生走了进来,看着抱在一起、扭过头来的两个人,“打扰了,打扰了!”
  一男一女退了出去,顺带掩上了门。
  “不是你们想得那样的!”两人同时说道,然后扭过头看着距离自己只有十厘米的脸,瞬间闪开一脸尴尬。
  “走了走了,把垃圾带上!”
  “二哥,你说我从哪开始我的雄图霸业呢!”
  ……
  两个人声音在顶楼的天台上渐渐散去,空气中的烤肉味儿随风飘远。一只蓝色的猫迈着高傲的步子,在天台边缘上走着。对于淡去的味道,显得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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