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真龙

　　陈归夏一字一句地将序文念出，念得一旁的顾远可谓是头晕目眩。
　　啥叫武道，什么是肉身成圣，光复武道又是什么鬼？顾远一个也不明白。
　　陈归夏合上书递给顾远极为正经地说道：“好好收着，别丢了。”
　　顾远挠了挠头，“这书很厉害吗？”
　　陈归夏望天思索了片刻道：“我也不知道，虽说这序文写的和外面那些个地摊假货没啥区别，不过毕竟是白先生给你的，应该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好好学学总没错。”
　　“哦。”顾远应了一声，埋头看向手中的书籍。
　　序文之后便是拳法的第一势，不同于序文的长篇大论，正文倒是图文并茂，拳势招法都极为生动地画了出来，但顾远依旧是看得云里雾里的。
　　因为正文依旧是用古夏字所写的，顾远一个字也不认得。
　　没有办法，顾远只得将书重新递给陈归夏，“陈归夏，能不能麻烦你把这里的也读一下？”
　　陈归夏没有拒绝，一字不落地将图画一侧的文字念出，“此拳乃我游历于龙虎山巅，观摩天雷落世，于险死还生之境悟得，拳势滚滚如雷落，炼至大成者可拳碎山石，伤人肺腑，更有甚者可借雷霆之力驱邪震祟......”
　　他一边念着一边凝神望向书上的那几幅图画，图画得很是简陋，只是一个简笔画出的挥拳小人一式式地打出了一套拳招，但他却似乎从中看到了一个中年男子沐浴在雷雨之中打拳悟道的身影。
　　配合着陈归夏的读书声，顾远贴近书页仔细看去，眼中流露出一丝异彩。
　　待一段文字被念完，顾远兴奋地站起身道：“陈归夏，我好像懂了!”
　　“懂了？”
　　“嗯，懂了!”顾远点点头，来到一旁的空旷处按照图谱一招一式地将拳架给打了出来。
　　第一遍，虽是断断续续的，但顾远依旧是顺利地打完了一套拳。
　　第二遍，已是一气呵成。
　　待到第三遍时，顾远的拳便如那雷落人间，蕴含着巨大的力道，虎虎生风，伴随着轰轰雷鸣。
　　来自第四遍时，却又再度变得悄然无声，一套拳打完也不闻一丝声响。
　　这一拳，他已得其精髓。
　　院子里的白逸仙揪着走神的方惜雪的耳朵，眼睛往顾远这边撇了一眼。
　　“洗髓炼体，一夜之间这个少年已然是有了世间一等一的习武天赋，可武道之难，他又能否坚持下去呢？”
　　看着顾远如此轻松地学会了一套拳法，陈归夏也心生意动，站起身来便照着书上的图谱一拳拳地打出。
　　少年有心，奈何却是画虎类犬，身体摇摇晃晃地像是个醉醺醺的醉鬼，一套拳下来连个花架子都打不出。
　　不甘心，他又沉住心从头开始，一拳又一拳，一遍又一遍，打到第七遍时已是满头大汗，体力不支了。
　　“陈归夏，要不要先休息一下？”顾远略带担忧地问道。
　　他虽也想帮助陈归夏，但能帮上忙的地方却几乎没有，此刻的顾远已是在武道的起点处领先了陈归夏不知多少，所以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很多一眼看上去就懂的东西会难住陈归夏。
　　陈归夏停了下来，略有些无奈。
　　“你没事吧？”看着陈归夏苍白的小脸，顾远心有忧虑。
　　陈归夏席地而坐，捂着胸口笑道：“我没事，只是稍稍有些扯到伤口了，休息一下就好。”
　　顾远松了口气，“要不要我去给你拿点药？”
　　面对顾远过多的担心，陈归夏哭笑不以，“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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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休息片刻后便到了午饭时间，同白先生及方惜雪一起吃过午饭后，顾远便又兴致勃勃地去院子里练拳了。
　　陈归夏抱着一本书呆呆地坐在木屋前的台阶上，直愣愣地望着在冬日下挥洒汗水的顾远。
　　“归夏哥哥，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方惜雪手里捧着一个小雪人坐到了陈归夏身旁。
　　陈归夏转头看向身旁的少女摇头笑道：“也不是心情不好，只是，有些不甘吧。”
　　方惜雪看了看院子里的顾远道：“因为你学不会那套拳吗？”
　　陈归夏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你觉得自己没有一丝变化所以觉得不甘吗？”少女继续问道。
　　又是一阵沉默，陈归夏轻微地点了点头。
　　少女一夜入道，顾远一夜洗髓，想必是个人都明白这与昨日的那三片茶叶有关，可迄今为止三人之中貌似只有陈归夏身体没有出现丝毫反应，这不由得让少年人心生焦虑以及一丝丝的不甘。
　　少女默默无言，沉默片刻后忽然站起身将手中的小雪人塞到陈归夏怀里，而后转身跑入屋内，不一会又从屋内跑出，手里拿着一把折扇。
　　“归夏哥哥，这也是那个老爷爷给我的，我把它送给你，或许你能够...”
　　“不可以。”还未等少女说完，陈归夏就打断了少女的话。
　　“那个老先生不是说了吗？让你务必保存好这柄扇子，这是你们二者之间的缘，或许对未来的你来说会有大用，我不能将其打断。”
　　“可是我之前吃了归夏哥哥你的茶叶，说不定就是我就打断了你的缘才会变成这样的。”少女的眼眶有些泛红，眼中泪光点点。
　　陈归夏笑着摸了摸少女的小脑袋，“这不一样的，而且你看我给你吃的时候，老先生就在一旁看着，若是真如你所说，老先生定然不会不管的。”
　　方惜雪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被陈归夏直接用小雪人给塞住了嘴吧，“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你要是再说这种话的话，我就要生气咯。”
　　“哦。”看着少年人坚毅的眼神，少女吞了一口雪，无奈地应了一句。
　　看着一脸沮丧的少女，陈归夏笑了笑，翻开手中的书道：“对了，惜...惜雪，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方惜雪偏过头来看向陈归夏手中的书，“《道启》，归夏哥哥你现在在看这本书吗？”
　　陈归夏点点头，“白先生建议我先看这本书，不过这里面有不少东西我都看不太懂。”
　　方惜雪点点头道：“我之前看这本书的时候也有好多地方看不懂，不过师父说看不懂很正常，他自己也不敢说自己全懂，他还说世上敢说看懂这本书的人只有三个人，一个是写这本书的人，一个是骂这本书的人，还有一个是因这本书而死的人。”
　　陈归夏有些疑惑，“既然看不懂，那又为何要读？”
　　少女亦是不解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师父说了，纵使是不懂也要把这本书牢牢地记在脑子里。”
　　陈归夏心中依旧是不解，但并没有死心眼地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看不懂就看不懂呗，这不妨碍他背。
　　少年人开始念诵手中的书，《道启》这本书很厚，足有三百页，陈归夏估摸着没有大半年的功夫他是背不完了。
　　不知为何，在诵读书上的内容时，陈归夏的心神变得极为宁静，心中波澜不起。
　　身为南陈国的世子，陈归夏从小接受的却是极为正统的大夏朝的知识，用一口纯正且流利的大夏口音诵读文章时抑扬顿挫，调韵十足，颇为好听。
　　方惜雪很喜欢陈归夏的读书声，眯着眼睛默默倾听着，竟有些昏昏欲睡。
　　顾远依旧在院子里打拳，许是打得久了，他的呼吸声有些急促，但每一次出拳他都会不由自主地去转变自己呼吸的快慢长短。
　　顾远没有意识到自己呼吸节奏的变化，但陈归夏却察觉到了，因为心静。
　　变化不一的呼吸声在陈归夏的脑海中越来越响亮，扰乱了他的思绪，少年人突然想起了昨夜做的那场本被遗忘了的梦，在那场梦里他骑着一头巨龙，游历于天上地下，纵览过四海八荒。
　　少年人怔怔出神，为什么他会做那个梦？
　　“哈！”顾远的一声轻喝惊醒了陈归夏，然而当陈归夏抬头看去时出现在他眼前的已不再是顾远，而是一位高大威猛如天神般的身影。
　　他在打拳，拳击天雷。
　　天雷之力非凡人可挡，饶是那些于山上隐修百年的得道高人亦不敢以血肉之所躯去抵挡天雷，可陈归夏眼前的这个身影却令人瞠目地以肉身去迎接天雷。
　　高大身影的身体上遍布了紫蓝电光，虽然陈归夏听不见声音，却依旧可以想象出那种噼里啪啦的电爆声。
　　高大身影越战越勇，每一拳打出力量都呈倍数的增长，炼到最后高大身影甚至可以一拳击散一道雷电，陈归夏看出来了，他是在借雷电练之力磨砺自己的拳。
　　人力虽强，但终究是不胜天力，当高大身影终于是将自己的拳威提至最高时，下一刻便倒在了天雷之威下，拳法已成，奈何天威难测，当最后一道雷电自天而来劈向高大身影时，陈归夏好像听见了一声不甘的怒吼。
　　有些不忍地望向倒在地上的高大身影，陈归夏心生遗憾。
　　忽而，一道轻微的兽吟声传来，在这听不见任何声音的情况下，陈归夏清晰地听到了这一声兽吟声。
　　凝神朝着天边望去，他惊异地睁大了眼睛，那是一头龙，一头真龙在雷云间飞舞，虽然看得不真切但他却可以确定那就是自己梦中的那头龙。
　　真龙直冲天际而上，撞破了雷云，一声怒吼激荡了天地，一时间残暴的天雷瞬间消逝无踪。
　　陈归夏情不自禁地迈出脚步，想要去追寻那头真龙，可一个脚空，身子直接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