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倒霉

　　白路将周夫人所说的全部说与白寒与小雀听。两人觉得这种情况下，周夫人说的应该是实话。那两只狼妖看来也是刚修成人形，生活经验少啊，可他们就不会去妖市买一颗灵丹来骗周夫人么？
　　“妖市的灵丹，一般的人和妖哪个买得起，贵得离谱。我们曾经想帮姑奶奶去买一颗，那价钱真的吓人，我们就说买颗三百年的，他们收的价钱最多就三百两银子，可卖多少？说出来，你都不会信，一万两，是不是贵得吓人。”小雀年纪不大，但各种知识都有。
　　“一万两，这谁会买，这样卖不掉的话，那他们收了这灵丹做什么？”白路实在想不清，这一个人天天砍柴的话，不吃不喝，全部存着，攒一万两至少得一百五十年左右，天啦，这东西竟有人买，这世间哪来那么多银子？
　　“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这灵丹可供不应求呢，你想要，还要先交订金。有钱人多的是，可惜不是你我。”小雀的话，听起来很有沧桑感。
　　白寒倒一直在沉思，白路问他怎么想，白寒说道：“那两只狼妖肯定找不到比我们更合适的对手了，他们经验也不丰富，看出我们也是很菜的，可能不会轻易罢手，我们要小心才是，也许他们现在正在周围找呢。”
　　“是看出我很菜吧，觉得我好欺负。他们如果再找上门来，我一不做二不休，我干脆就同意周夫人的话，吃了她的灵丹，他们两姐弟可就奈何不了我了。”白路也不是没想过这问题，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别怪她下狠心。
　　小雀也说他们找上门来的可能性很大，看来也要谋划一番才是。三人也稍做计划，真那样，白路的法子是最好的。也是要将他们引到山中去，不中他们的圈套，小雀说她带着家中各位亲戚，虽不能实战，但空中支援，信息传递也是很重要的。
　　白寒仍是上山砍柴，小雀就带着她的亲戚们打听周府与山中的情况。白路在家中，给个个草浇水施肥。她与小雀说好，到时，两人拿着这草去卖，如果真能卖掉，那可比砍柴赚钱多了，这么想得美滋滋，这草似乎也长得更好，分得更多了。
　　这几天都相安无事，难道那狼妖知难而退了?不就是个周朝阳么，男人不到处都是么，他们犯得着这样吗？
　　想那赵胡来道长也该到了吧，小雀怎么也没一点儿消息呢。要不她去那周家问问，反正她现在有了鸟衣，也不用担惊受怕。
　　最重要的是，任何事情，都只能面对，不能逃避，逃是逃不掉的，不过躲也许能躲起来。
　　白路看着另外的几种草，天天怎么都看不够，怎么才能让它们也像个个草那样分株呢？如果它们也能分株，那也能拿去卖钱了，这不得赚多少钱啊，一两银子一株，她满脑子都想着赚钱的事。门外边有人敲门。
　　白路去开门时，拌到那生生草的瓦盆，摔了一跤，这摔醒她的银子梦，让她回到现实。她爬起来，拍拍衣服，她仍是身着男装，这偏僻地方，怎么会有人来敲门呢，小雀与白寒老远都会喊“我回来啦”，这人是谁呢？
　　幸亏这一跤，让她清醒了。她吹了几声哨子，那哨子是小雀给她的，小雀和她山中的小伙伴们会听到，就会知道她有事。
　　她去开门，门口站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男子，背着包袱，英姿孤秀，眼神凌厉，气焰滚滚。她身着那晚的粗布衣裳，那眼神让她想起那晚追她的那头狼，她打了个寒噤，稍微往后退了两步。突然想到了那本书，那本书上有符，她有鸟衣，她不怕，那要看他怕不怕。
　　那人说道：“在下赶路，有些渴了，能不能讨碗水喝。”
　　“小事一桩，当然可以，哥哥不妨进来坐坐，歇歇罢。”白路自己先走进屋里，装作去打水来，她要快去把那书拿出来，看那符对他有没有用。
　　她打了水来，递给他，他咕咕一口气就将水喝光了，笑着说道：“谢谢小哥，这水真甜，再讨碗喝。”
　　白路倒没想到是真渴，但这山中不就有溪水么，怎么能渴成这样。这人笑起来真好看，像是阳光突现，笑容一开，光芒四射。牙齿白白的，好白的牙齿，是常咬肉啃骨头磨的么？
　　她只得又去打一碗水来，他还是咕咕一口气喝完，白路问到：“要不再来一碗？”
　　那人仍是笑道：“这下够了，真是谢谢小哥，小哥这么爱学习，在家中修仙么，你这看的是什么书呢？”他看到白路打水都带着本书，顺便问起，正中下怀。
　　白路将书递给他，他一翻，“哦，小哥也是道士么，国内的道观，道士名家我拜见过不少，大多我都认识的。你在哪座道观修行，师尊是哪位？还是自行修炼？”
　　“哥哥是道士么？怎么不像呢？”白路有点懵了。
　　“我就是道士，什么叫不像呢？”
　　“哦，我不知道，我不是道士，只是闲来无事，随便翻翻。”
　　天啦，这人是个道士，怎么一点儿都不像。没半点道士样，也没穿道袍，看起来像是狼妖一样。这道士也太没规矩了，不按规矩出牌，这可怎么办？给麻雀们吹了哨子，白寒小雀他们如果这时都回来，怎么办？要被他一网收尽，要他赶快走才是。
　　“小哥一个人住在这山脚下，不是想清心修炼么？你这么喜欢道士，还是要拜师正经修炼。我看小哥天姿聪颖，如果不嫌弃，我可以推荐你给我师傅，我师傅可是全天下有名的......”
　　“我不喜欢道士，哥哥还是请继续赶路吧，我不巧有点事要外出。”白路一心想让他快点离开这里。
　　她说完就急忙走出去，那道士见她如此着急又说道：“小哥，你有什么急事么？”
　　“是啊，我突然想起，想起要去见一个人，这好像误了时辰，我这该死的记性，怎么就记不住呢。”为了逼真一点，白路还特地急得跺跺脚，这下应相信了吧。
　　那道士看来真觉得白路天姿聪颖，对他印象极好，总想多说几句话，“小哥，不要急，好好解释就行了，朋友么，不都好说话的么。”
　　像是听到麻雀们飞过来的声音了，白路也不管他，自己一个劲的直往前走。那道士一路跟着她，还不断问她要去哪里，两个说不定还能同行呢。谁要跟你同行，就是想甩开你，这个傻道士。
　　急急往前走，也不管方向，走了一阵了才发现是往周员外家中走去，怎么会这样呢？可不往这里走，难道往山里走，山中可有数不清的妖怪。她放慢了脚步，那道士也停下来，说道：“小哥，你知道周员外家在哪里么？”
　　啊！这人难道是赵胡来？他不是早几天就应该到了的么，怎么今天才到，难道是故意这副样子来的？先暗暗走访一下附近，查探查探情况，大事不妙啊。“你是周员外请来的赵胡来道长么？”
　　“我不是，我是赵硬来，赵胡来是我们大师兄，他前几天在来的路上被妖精给害了，我师傅特地让我来查探。”
　　今天是什么日子？倒血霉的日子。赵胡来不是说很有名么，怎么战头力这么弱，刚出场，还没登台就挂了，是被谁给害了呢？
　　是那两姐弟么？一想到那两狼妖，她感觉有人在跟踪她。她之前竟没注意，她四周看了一下，果然，有个身影倏地转过去，这相当可疑啊。她不能往前走了，后来的赵硬来可能比赵胡来强多了，她惹不起，那两个狼妖，她也惹不起，只能撤，快快撤。
　　“道长，周员外家就在前边，您直走直走就是，我那朋友想必不会再等我了，那就算了，我也要回去了。”
　　“小哥，真是谢谢你，我还不知道你名字呢，怎么称呼好呢？”
　　“不用谢，小事一桩。”白路不想再见到他，转身就走。赵硬来停了一下，也就大步向前走了。
　　白路走得飞快，停一下，余光里有人也停下来，她又走一阵，那人也开始走，是跟踪无疑了。她拐了条路，往山中急走。天空中一队麻雀叽叽叫着，看到她了，哗啦啦，一同下了场小小的麻雀屎雨，淋在那人头上，那人咒骂了几句，加速追了过来。
　　就是那只死狼，她今天逃过了道士，也要逃过这狼。她往山中死命跑，那狼在后边拼命追。那群小麻雀在空中支援不了什么，早就去通知白寒前来帮忙。
　　她跑过了小溪，跑过了那棵大松树，跑过那个最大的老鼠洞，又跑过了那兔子洞，又跑过那片松树林，还跑过了那堵美丽的喇叭花墙。狼妖仍是舍命追击，要死就死在母亲坟前，她最后往那古墓方向跑去。
　　一声狠狠地嗷叫伴着一个闪电般的影子向她扑来，她没有办法，躲不掉，她筋疲力尽了，四腿发软，倒了下去。
　　“妹妹，妹妹，”白路勉强睁开眼，她没有死，是白寒抱着她，“你没事吧。”
　　“哥，我没事，我只是跑不动不了，那狼呢？”
　　“他跑掉了，我怕你有事，没去追他，我们先回去吧。”那扑过来的是白寒，他扑向那狼，那狼就要咬住她了。还好，还好，白路没事。
　　小雀一遍又一遍地问那赵硬来，白路讲了好多遍，她仍是不敢相信有那么帅的道士。她太想去看看了，可她去不了。
　　白路不知她那么激动做什么，她就说了一下那赵硬来的长相，小雀就这副花痴样子，是没见过男人么？她的心还是在怦怦跳着，她用力捂着，总担心心都跳出来了。不能这么被动，那狼妖看来是一心要除掉她了，她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他们三人商议，很可能那姐弟俩这几天就是去伏击赵胡来了，现在又把精力转来对付白路。那赵硬来道长，说不定也不是他们姐弟俩对手，是要与周夫人谈交易了。
　　凌晨时分，同上次一样，白路去见周夫人。
　　周夫人倒不意外，“我就相信你会来找我的。”
　　“周夫人，赵硬来道长都来了，您没必要找我了？”
　　“我不喜欢道士，听了就烦。是我说，你就是我找来对付他们姐弟的那狐狸精，怎么样，还没死在他们姐弟手里，现在想要他们死了吧。”
　　“您怎么能这样呢，那姐弟俩怎么那么傻呢？”
　　“哈哈，白姑娘一心向善，看来是想修仙啊。可是，修仙得要许多年，你得先活下去才行。我反正是要死了，灵丹与鸟衣都给你，杀不杀那狼妖，随便你。赵硬来看起来很厉害，老爷说了，他要在这里住上一阵子，彻底找出杀害赵胡来的凶手。这下我儿子不会娶妖精了，我也该走了，东西给你，你快走吧。”周夫人做好了安排，对死亡一点也不害怕，她缓慢地说着，面带微笑，将东西递给白路。
　　性命攸关，白路今天差点死了，两次都被救，不可能每次都这么幸运，还得自己强大才行。她接过那鸟衣，藏在身上，服下灵丹，拜谢了周夫人。
　　白寒并没有在约定地方等她，那里只有个背影，是个女人的背影。小雀喳喳叫着，白路挥挥手，让她离开。
　　她刚服了灵丹，在这黑夜中，一切都如白昼，她心跳平稳，信心十足。是个女子，那就是狼姐姐了。已经听到鸡叫，那就让他们姐弟俩在新的一天里迎接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