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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重生后庶女只想长命百岁 / 第一百二十回

第一百二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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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实证明,在装模作样(演戏)这件事上,秦若与贺时年那简直是一派相承的天分,他很快便似模似样地将锦心的身份呈上,先是查到那包厢是文从翰定的,然后从当日到场的女眷年岁上排查,最终才将结果指向锦心。
  
  一系列流程都顺理成章合乎规律道理,叫人挑不出半分毛病来。
  
  至少谢翼看了觉得是这样的,他沉吟一会,道:“我记得前年从翰还托阿旭讨要过步云大师开光过的物件,当时说就是给他家四妹妹的吧?我若记得不错,他家四妹妹身子可弱,这几年了从翰但凡得些珍奇好药材都送回去给他妹妹用了,这身子……”
  
  “也不知文姑娘现用的医者医术如何,什么样的病症能拖拉这些年都未有好转,或者京中有几位医术极佳的老太医,也应该为文兄引荐一番才是。”贺时年做沉吟状,谢翼心里“咯噔”一下,僵笑笑:“是,很该如此的。”
  
  可他心里却知道,病症能拖这么多年,人又正是少年,多半是先天不足之疾了。
  
  这先天不足可大可小,可如今这姑娘都十四了还没定亲,耽误至今,看来可不是小病啊。
  
  他转眸暗觑贺时年的神情面色,见他满面忧色,心又是一沉。
  
  这可怎么是好啊。
  
  先不说这边小太子是如何一点点靠近贺时年的预期,只说文府中,这日文从翰下值归来,正院里正摆晚饭,文从翰进屋来,先向文老爷、文夫人请了安,抱了抱小安姐儿,未等用膳便语带兴奋地道:“我有一友人听闻四妹妹体弱,向我推荐了一位医术高超的老太医,这位老太医是杏林世家出身,家中三代太医院供职,报老乞辞前正是御前专职太医,如今等闲不与人瞧病了,听闻最善治疗弥补先天不足之症,先帝宫中几位皇子女都经他调理得以长成,我想若能请他给沁娘瞧瞧,或许能有个好结果也说不定。”
  
  文老爷听了先是一喜,旋即又微微迟疑一下,“既是如此名望的老太医,咱们家哪能轻易请动啊……”
  
  “可不是巧了,他正自幼从那位老先生那学得些医术药理,与老先生相熟,正能为咱们引荐。”虽然不过三四年的交情,往来起来他与贺时年却十分默契,仿佛天生就该是知己,又有一股不同于与常人的亲近。
  
  贺时年对这件事如此热心,他一向敏锐的他不知怎笑道:“万般因缘皆是至此,可见咱们沁姐儿合该好起来的。”
  
  云幼卿原本还笑着,听着听着忽然觉着哪里不大对劲,暂且将心中疑惑按下了,安静坐着听他说话。
  
  直晚间,众人从正院里各回屋室中,云幼卿先哄安姐儿在耳房里睡下了,方回到正房中,文从翰正坐在窗边读书,云幼卿眉目一舒,软声道:“夜里天黑,屋子里灯也不亮,既然没有公务,就不要看书了,咱们两个说说话。”
  
  “怎么了?”文从翰依言将手中书卷放下,转头看向云幼卿,眉眼间有几分疑惑,起身来,“是不是这几日累了,明儿母亲要带着妹妹们去瞧二妹妹,不如你就莫要去了,在家歇歇吧,叫母亲带着润娘去也算是一样,本来二妹妹也不会与咱们计较那些。”
  
  “我不是累了。”云幼卿摇了摇头,抬手屏退室内众人,又叮嘱贴身的婢子掩好门窗,与文从翰在炕沿上坐了,她方低声道:“今日你说的,要为咱们引荐罗太医的友人,是时年吧?”
  
  “自然,我还有第二个通医理又是在罗老太医身边学习过的友人吗?不就是阿旭嘛。”文从翰笑道。
  
  云幼卿心一沉,看着她的面色神情,文从翰才觉有几分不对,眉心微蹙,忙问答:“怎么了?你怎么是这个神情?”
  
  “你今日说起时年为咱们引荐罗太医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一桩前事。”云幼卿将手中帕子攥得死死的,想得越多、她心里越有几分惊恐忧虑,“那日大军班师回朝时,母亲带着我与妹妹们去街上瞧,你是知道的。”
  
  自然知道,那还是文从翰打招呼给她们留的包厢呢。
  
  文从翰自然点头,又问道:“知道,怎么?那日出了什么事故不成?”
  
  云幼卿摇了摇头,“什么呀,当日倒是没什么事故,只是后来回来时华心说了一句‘阿姐,我瞧那人方才眼神直愣愣地,分明是在瞧你’。我当时没当有什么,可如今想想……怎么偏生就那么巧,他就关心上咱们家四妹妹的身子了?
  
  这位贺公子,倒是君子端方,可我看那本心是冷的,只对自己在意的人才热心肠,便是你和他好,可四妹妹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我说句不好听的,四妹妹与你又不是同母,便是你心里待四妹妹亲近,可外人怎么想呢?便是有爱屋及乌的缘故,真就值得他请动罗老太医给四妹妹诊治吗?”
  
  文从翰拧着眉,半晌没言语,好一会才道:“我回头叫墨韵去问问,那日后是否有人去酒楼那边查身份……你且先不要多心。”
  
  云幼卿叹了口气,没言语。
  
  锦心屋里,她坐在窗边,看着华心屋里熄了灯,才对婄云道:“阿旭有些冒进了,大嫂是个敏锐的人,定会从中觉察出不对来……不过这一觉察出,也未必不在阿旭的预料当中。”
  
  婄云手里握着把团扇轻轻摇着,清风被送到锦心身边,其实也不大凉快,只是比起南地呼吸一下口鼻中都是湿乎乎的、闷闷得仿佛一口气都喘不透彻的夏日,这对于锦心来说竟然更有几分深刻入骨髓的熟悉,也有几分舒适。
  
  便是干燥些,在这情况下竟也可以忍受了。
  
  久违的故地重回,锦心前段日子精神头不错,近几日许是新鲜过去了,又升起几分懒怠,这会望着天边的一轮皎洁明月,心里忽然有些闷闷的不高兴。
  
  分明贺时年已经回来了,如今二人同在一城中,却偏偏不能相见。
  
  从前分隔两地也就罢了,可当下拢共才隔出不到六条街。
  
  她总说分别久了,心里就不在意了,可今夜这样安安静静地一坐下来,她才发现哪里是不在意了,只是压在心里太久了,叫她以为自己不在意了而已。
  
  正出着神,忽听外头窗棂被轻轻敲了两下,婄云忙道:“二更天了。”
  
  说着,窗子被人从外头拉开了,贺时年似乎是蹲在地上,就从窗框探出个脑袋来,见锦心看过去,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无端地透着几分煞气。
  
  锦心看了一眼又一眼,噗嗤一下笑出来了,招手向他示意:“快进来吧你——怎么好好地又钻起窗户来了。”
  
  贺时年又笑了一声,动作利落地翻了进来,随口道:“想来看看你,信中你总说身子好了不少,怎么今儿一见,面色还是不大好看?倒是那日唇上瞧着有几分血色。”
  
  “我那是这段日子累的,那日是唇上有些唇脂,染上的颜色。”锦心抬手叫他坐下,“闫老也说了,我这身子到底还有些不足,要慢慢温养弥补,累不得,这段日子累了,才有些不大舒坦,前段日子确实是好了不少了。”
  
  贺时年握紧她冰凉的指尖一根一根地捂着,锦心有些嫌弃地说“热”,到底也没舍得抽出来。
  
  这样的团聚,算来竟也时隔一年了。
  
  分明是至亲夫妻。
  
  他一根根将锦心的手指焐热了,然后才低声道:“我已经把牌面铺开了,如今只能顺水推舟成自然了,过段日子或许元宜公主会见你一面,或许是承恩公府的人。”
  
  他没说叫锦心不必在意、或者怎样应对,只提醒了锦心一声。
  
  锦心垂眼看着他,一贯清冷的眉目间也爬上两分浅淡的笑意,此时只点了点头,没多言语。
  
  都好应对,不算什么。
  
  为了让这一场戏演得顺理成章不至于过分僵硬,论理,他们应该再筹备两场相遇、定情的戏码,但若为了利益最大化,这戏码不该出场。
  
  若论算计人心,锦心比贺时年顺手。
  
  也更绝情。
  
  这样能够让那高高在上的天家父子对贺时年更为愧疚,同时只要操作得当,就可以从此杜绝当今日后心中不安再在谢翼那边下手提防贺时年的可能。
  
  因为谢翼心中的天平,已经彻底偏向贺时年了。
  
  论起来,贺时年与锦心本都不是什么好人,重生一回,自然图利益,更图省事。
  
  所以今日贺时年与锦心提起后日要安排的新鲜戏码的时候,锦心微微怔了一下,凝视着贺时年的眉眼,那双眼睛似乎是十年如一日的清澈,也十年如一日里令她心安。
  
  于是她知道自己点了点头,即便这一点头,就不是应对局面为日后铺路的最佳方法。
  
  她还是点头了。
  
  只看着贺时年眼底的那几分温情与柔软,她便仿佛被勾了魂一般。
  
  他们这群人,原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心如鬼魅蛇蝎,心底的那几分柔软被世事磨得不剩几分,如今看来,重生一回,竟然也慢慢捡起来不少。
  
  如今锦心就还得撑着精神配合着贺时年折腾了月余,二人在明面上顺理成章的相遇、相知。
  
  在贺时年的安排中,锦心一直端着闺阁女子的矜持,倒是他热情似火死缠烂打,锦心知道他这是为了自己好,一来在他那边的人那里落个好名声、好印象;二来日后一旦事发,文老爷与文夫人面前她也好开脱。
  
  毕竟是贺时年“自己”一往情深,是死缠烂打。
  
  但锦心心里琢磨着,没准在皇后那边会适得其反也说不定,毕竟有哪个母亲受得了自家儿子对人家姑娘一往情深,待人处处殷勤恨不得低服做小,而人家姑娘却始终矜持端方,似乎纹丝不动。
  
  不过……锦心其实也不在意这些。
  
  贺时年的身份与他们想要的生活决定了他们日后注定退居出京,不在京中,不在皇后眼前,自然不会有甚所谓“婆媳关系”的忧愁。
  
  况且锦心自信在长辈跟前还是人见人爱的,皇后怎么发展也不至于到恨她入骨的地步吧。
  
  戏是演给上头的人看的,文家只有文从翰似乎听到了些风声,又或者是从酒楼那边得到了什么答案,他应是与贺时年交谈过了,在家中默默将这一切瞒下,云幼卿那里也未曾将查来的消息如实告知。
  
  只是私下里,他避人问过锦心一次。
  
  是问锦心是否对贺时年有意。
  
  按照原本二人商量好的过程,锦心这会应该断然否认,但她只是沉默了下去,半晌道:“阿兄……我这身子,喜不喜欢,又有什么的。”
  
  她没否决,甚至隐晦地承认了她对贺时年情分。
  
  而听在文从翰耳中,便是因为她的身子,她并未对与贺时年如何报以期望。
  
  文从翰沉默了许久,抬起手重重地按着自己的心口,好一会嘴唇嗫嚅着,却说不出来什么,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最终他再未说过锦心与贺时年的事情,只轻飘飘提醒一句:“礼教为重,小五尚未许人呢。”然后便迅速将这个话题带过了,连回答的机会都没给锦心,他站起身来揉了揉锦心的头,软声道:“会好的,罗老太医不是给你看过,说有得调养吗?总会好的。”
  
  锦心仰头看着他,冲他笑了。
  
  她心中有几分愧疚,对文从翰的,她本不应该说起身子的事儿的,这对文从翰而言有些残忍,但她又忽然不忍让所有人都觉着是贺时年对她死缠烂打、一往情深。
  
  她想让人知道,至少,她对贺时年也是有意的。
  
  七月,元宜公主府办了一场赏花宴,给澜心送了帖子,同时未心也得到了一份,是送给摘天巧掌门人的,同时元宜公主又提了一句,想见见她们的妹妹们。
  
  她们二人一个是赵家的媳妇、一个摘天巧名声在外,元宜公主这场赏花宴办得盛大,不拘身份,她们两个得了帖子倒没什么,可锦心与华心又如何呢?
  
  文夫人心中便是不安,却不能推辞,还得欢欢喜喜地给二人裁衣裳打首饰,将二人打扮得得体合宜又不大出挑,目视着两个女儿上了马车,转身回府来,忍不住叹了口气。
  
  赏花宴上衣香鬓影脂粉气浓,花红柳绿热闹得很,锦心不大喜欢这种场合,寻了处僻静亭子坐。
  
  元宜公主要见她?自己来找吧。
  
  锦心垂着眼皮子往湖里撒了一把鱼食——反正“我”又不知道今天是元宜公主或者元宜公主身后的人要见我。
  
  咱不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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