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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酉水王血战秦楚 / 第十四章 白虎滩蛇功

第十四章 白虎滩蛇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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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彭树接下五溪王交待的大事,立刻就去找姑爹商量。
  “姑爹,五溪王要我守住酉水河道,堵住迁陵的秦兵,不得让他们去救沅陵,这个难啦,我手里才五百人马,迁陵秦兵有十万人。”
  “这个确实难,我只打过猎,没打过仗,不懂兵法,要不你去问问熊大伯,看他怎么说?”
  “去问熊大伯?难道他打过仗?懂兵法?”
  “有回喝醉了酒,大伯讲他年轻时候领兵打过仗,是楚国的将军,还把楚王骂了一通。”
  “是不是熊三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大伯想得病了,讲疯话?”
  “熊三一家是逃难来到咱们酉阳的,起初住在瀑布下面的水帘洞里,你常去找熊三玩,跟他一起练拳。”
  “是熊三偷偷把他爹练拳的路数,记在水帘洞的石壁上,然后我们一起练着玩。”
  “熊三爹有武功,但是从来不显山露水,唯独那次喝酒,说漏了嘴。”
  “难道……难道真的是楚国的将军?为什么要逃到我们酉阳来呢?”
  “兴许是吃了败仗,赶紧带着家人逃命。”
  “姑爹可否陪我一起去?”
  两人来到熊家,熊大伯已是满头白发,除了一双眼睛还有些光亮,全身都很暗淡,完全是一个老头的模样。
  彭树心里咯噔一跳,难道眼前这位老人曾经是楚国的将军?但是左看右看,怎么连半点将军的影子都没有看出来呢?
  “他大叔,树板儿,你们来了,坐坐!”
  熊大伯没有和两个大儿子住一起,而是单独一个人住在当年酉阳人为他一家起的旧屋里,两个大儿子都起了新屋,要接他一起住,他不肯,他要在旧屋里等着他的三儿。
  “大伯,你老人家身体还硬梆哈?”
  “还好还好!树板儿今天怎么想着来看大伯了?是有什么事吗?”
  熊大伯一双眼睛还灵活,迅速在彭树和濮大叔脸上来回扫了几遍,又追问道:“是不是宝儿他们有什么消息了?什么……坏消息?”
  “大伯,宝儿他们没啥消息,再等等吧,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哦,好,再等等。”
  “大伯,秦楚又在打仗,迁陵的秦军要去沅陵救急,我们得守住酉水河道,莫让迁陵秦兵去沅陵。但是,我们只有五百人马。”
  “秦军多少人?”
  “迁陵的秦军有十万人马。”
  熊大伯低头不语。
  “他大伯,树板儿遇到难处了,他爹死了,没个商量处,当年你救过他的命,你再救他一回,不然他是过不了这道坎的。”
  当年彭树覃虎宝儿几个孩子在猴儿跳翻船落水,熊家父子正巧路过,救起落水的几个孩子,救了孩子们一命。几位家长认是定熊家父子是孩子们的贵人,不仅收留熊家父子落居酉阳,还与熊大伯结拜了兄弟,不拿熊家当外人。
  熊大伯似乎猜到了彭树的来意,很认真地看着彭树,说道:“别的话都不讲,打我救你的那天起,你就是我的亲人,和儿子一样的亲人,有话你直说。”
  “大伯,侄儿要请你出山,阻挡秦兵,守住酉水河。”熊大伯没有拒绝,只轻声说道:“我煮饭,你们在这里吃夜饭。”濮大叔点头答应,彭树也留了下来,也许唯有在这里,什么话都可以讲。
  彭树帮着熊大伯一起做饭,煮了一锅合菜,又拿出彭树送给熊大伯的施河米酒,三人一边吃饭喝酒,一边说事。这是酉阳人的习惯,凡遇大事,都有酒菜来陪。
  “大伯,沅陵那边遭虫灾欠收成,秦军还要他们交粮食,他们哪有粮食交嘞!秦军就要抓劳役抵粮,就起了冲突。”
  “他大伯,沅陵那边今年虫灾重,我送货过去就有人问我有没有粮食卖,我讲没有,酉阳也遭虫灾。”
  “是不是楚国想乘机收覆黔中郡?但是楚国自己为何不出兵,而要五溪山民自己去打这个仗?”熊大伯问道。
  “黄大人和五溪王讲好,只要秦国退出黔中郡,五溪地盘就归还给五溪王。”
  “哪个黄大人?”
  “就是对岸白鹤湾住的那位楚国官员。”
  “哦,黄将军呀,他本来是楚国的大将军,楚王昏庸,听信谗言,流放了黄将军。”
  “大伯认识黄大人?”
  “唉!都是从前的事了。”
  “黄大人现在做了黔中郡守,要从秦军手里收复黔中郡。”
  “树板儿他们放火烧了黔中郡衙门。”
  “但是仅仅烧个衙门就想赶走秦军,没那么便宜的亊!秦军是什么人啦!”
  “大伯,楚国已经出兵十万,埋伏在沅陵东北边的深山里,堵死了沅陵秦兵北逃之路。但是迁陵还有十万秦兵,会去沅陵相救,黄大人要我们守住酉水河道,截住迁陵的救兵。”
  熊大伯放下酒碗,来回在堂屋里走了两圈,然后问道:“从迁陵到沅陵的酉水河道哪里最难走?有没有急流险滩?”
  “酉阳上游百里之外,有一白虎滩,滩高水急,浪头暴起,似猛虎下山,船过此处仿佛闯鬼门关,熟悉水性的人能巧妙避险,生手则十有八九船翻人亡。”
  “小时候听我爹讲,每次他从迁陵回酉阳,都不敢闯滩,宁愿把船拉上岸,走一段山路绕过白虎滩,再下水行船。”
  “白虎滩附近的山路呢?有没有什么栈道隘口是必经之路?”熊大伯又问道。
  “白虎滩一带的悬崖隘口,有好几个,最险的一个在白虎滩附近的一座山腰上,道路十分狭窄,仅一两人能过,稍有不慎就会掉下悬崖。”
  熊大伯端起放下的酒碗,一口饮尽,给树板儿说道:“你就在白虎滩设卡,秦军无论走水路还是山路,白虎滩都是一道关口,要死守这道关口。”
  “我们只有五百人马,要如何排兵布阵?”
  “若能请到能人,那就更好!”
  “我晓得灵溪濮大伯有巫功,可以堵河道,去年我在灵溪,亲眼见过他施法。”
  “你去灵溪把濮大伯请来,然后我们一起去白虎滩看看。”
  “好的,我明天一早就动身,当天去当天回,晚上我来找大伯。”
  熊大伯算是答应了彭树的邀请。
  2、
  第二天一大清早,彭树喊了两名灵溪精兵,一名是濮大伯的侄儿,一名是濮大伯的儿子,三人一起去了灵溪。
  “大伯,树板儿来了。”三人还没进屋,濮大伯侄儿就在屋外大声喊道。
  濮大伯正在堂屋里吃草烟,听到喊声,连忙出来看,果真是彭树,还有侄子和儿子,便大声招呼:“树板儿来了!好!好!快进屋来!快进屋来!”
  把彭树三人让进屋里,濮大伯又去灶屋喊一声:“树板儿他们来了,多做两个下酒菜。”
  “伯伯,喊伯娘莫做多了,我回去吃夜饭。”
  “不准回去,都在大伯这里吃,好菜没有,好酒尽你们量。”
  “大伯留你吃夜饭,你就留下来,一起喝酒有伴,我去请阿公来。”濮大伯的侄儿留了下来,彭树又请来了濮阿公,五人一起喝酒说话。
  “树板儿怎么回来了?沅陵那边的仗就打完了?”
  “沅陵的仗才开始呢,我们放火烧了黔中郡衙门,杀了他上千的守军和官差,那场面真是解恨,比当年秦兵放火烧酉阳要惨烈得多,一千多人死在衙门里。”
  “你们放火烧了衙门?”
  “爹,是树板儿哥带着我们去放火的,我们装扮成秦兵的样子,树板儿哥他们假装给衙门送酒菜,然后把十几桶酒泼到板壁上,点一把火,轰轰就燃起来了,我们赶紧往外跑,那个火势真快。”
  “你们没有死伤吧?”
  “我们都装扮成秦兵的样子,等秦兵从外面赶到衙门的时候,我们早就跑出来了。”
  “你们没伤着就好!那你们回来有何事?”
  “黄大人要我们守住酉水河道,莫让迁陵的秦兵去沅陵救场。”
  濮大伯一听,是要堵住迁陵到沅陵的水路,便哈恰一笑,满口答应下来:“堵水路不难,有我就行,堵山路呢,我不行,但是有个人可以。”
  “大伯,哪个人可以?”
  “施河的田二伯。”
  “田家寨子和我们彭家寨子很近,我从小就认得田二伯,他有蛇功,可以把蛇赶跑,也可以把蛇喊拢来。”
  “蛇功可以封路。”
  “大伯是说要田二伯用蛇功封山路,秦军走不通?”
  “正是。”
  “但是田二伯的蛇功是有时辰的,不能封一天两天。”
  “你见过他蛇功没?”
  “见过好几回呢!有封蛇功和招蛇功。封蛇功可以把一个山上的毒蛇都赶走,进山做事就不用担心被毒蛇咬死。招蛇功是把山里的毒蛇都喊出来,守住某一个地方,人畜都不敢拢边。”
  “他作法你见过了?”
  “他作法不让人看,都是进到山里面背着人的。”
  “明天你陪树板儿一起去施河,才请得动。”濮阿公叮嘱儿子道。
  “多谢阿公!等打完这一仗,我再来看阿公。”
  “你们干大事,阿公帮不上忙,但是每天夜里,阿公都会喊你们回家,你们听到喊声,就要回家来,莫耽误。”
  三个年轻人都明白阿公的意思,是阿公每夜要为他们喊魂,保他们生命无忧。
  第二天麻麻亮,几人就坐船去施河请田二伯。
  从灵溪到施河很近,走得快的话,不要一个时辰就到。水路也方便,走猛洞河直接就到。所以不大一会,濮大叔四人就到了施河。
  施河山高水环,是个天然的动植物王国,山鸡山鸟,野猪野牛,獐猴虎豹,溪涧里还有哭声如婴的娃娃鱼,上百种动物欣然在这里安家落户。
  施河最为独特的,当是这里的毒蛇,竹叶青、眼镜蛇、五步倒,都是要命的大毒蛇。
  施河人有一门祖传巫技,就是奇异的蛇功,有封蛇功和招蛇功。封蛇功就是把蛇封住,不准出来咬人伤人。招蛇功是把蛇招引到指定的地方,听主人的指挥,尤其是一些巨毒蛇,也听人的使唤。
  施河的田家独霸着这门绝技,他们从不外传,只传长房一门,长子在传长子,长子早逝传长孙,长子早夭没有后人,才传次子。
  田二伯四十多岁的年纪,和濮大伯相仿,两人是儿女亲家。
  田二伯见亲家上门来,又见树板儿一起,不知何事,心里忽然有些担心,怕是自己嫁到灵溪濮家的女儿出了什么事,问道:“灵溪出什么事了?桂儿她……”
  ”桂枝好好的,是树板儿请你去酉阳。“
  ”田二伯,是我请你。”
  “树板儿来看你娘了?”
  “二伯,酉阳有急事要请你去,没空看我娘。”
  “你们先坐一下,我喊翠儿娘去,要她多做两个菜,我们几伯侄喝一碗。”
  “亲家公,你现在就跟我们去酉阳,下回再来你家喝酒。”
  “走得这么急?歇一夜都不行?”
  “一夜都不行,真的急。”
  “好好!我跟你们走。”
  田二伯顺便带了两坛施河最好的小米酒,又带了两坛毒蛇酒,跟着彭树他们去了酉阳。
  酉水的五百精兵驻扎在酉阳凉水井一带,他们自己背着干粮,不劳酉阳人做饭吃,但是酉阳濮大叔拿出家里仅有的东西,尽地主之谊,招呼着这群后生们。
  自从秦兵放火烧了酉阳之后,凉水井一带只剩下一些空屋场,搬去别处的几个家族,不愿意搬回来,兵慌马乱的日子,也不敢搬回来。
  留守在酉阳的濮家办了一桌酒菜,招待施河的田二伯和灵溪的濮大伯,还有彭树他们几位部落王。
  “树板儿,去喊你熊大伯。”彭树立马起身去喊熊大伯,但是熊大伯不在家,大概是在地里刨东西,还没收工,彭树就留下来等。
  3、
  一轮金黄的落日,斜跨在酉水河边的瀑布之上,瀑布之下的水帘洞里,闪烁着星星点点斑驳的余晖。
  熊大伯一个人坐在水帘洞里痴痴发呆,双眼穿过瀑布,远远地迎着夕阳凝望,凝望夕阳跳落山崖那一刻的勇猛和悲壮,是那样地依依不舍,却又奋不顾身地毅然决然。
  “大伯,我姑爹等你吃夜饭,你不在家,我就晓得你在这里。”
  “树板儿来了,要不要坐下来说会话?”
  彭树靠着熊大伯坐下来,大伯把彭树抱到怀里,彭树把头课到熊大伯的双腿上,呜呜地哭起来。
  熊大伯长长叹了口气,安慰道:“没什么好哭的!打仗嘛,有输有赢是常事,楚国还不是连年吃败仗,要不然又怎么会把自己的祖庙都搞丢了?凡事尽力去做,输赢看天意吧!”
  “大伯是楚国的将军?是楚王的宗亲?”
  “从前是,现在不是了,现在就是酉阳街上的一个老头儿。”
  “大伯,你想熊三吗?我天天想他们,他们几个从小就跟着我到处野,山上河里,只要能去的地方,没有哪里没去过,爬桃树梨树,翻螃蟹捉鱼,划船去猴儿跳逗猴子玩,哪里都去过。特别是在这个水帘洞里,我们偷偷学你的拳法,可是现在……”
  “你们偷偷学我拳法?熊三教你们的?”
  “大伯练拳,熊三偷偷画下来,然后喊我看,我就晓得大伯的路数。”彭树泣不成声,倒在熊大伯怀里放声大哭。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现在要想办法打赢这一仗。”
  “大伯,明天跟我一起去白虎滩吗?”
  “可!但是不能让外人晓得我的身世,你爹在世之时,我们结拜过兄弟,你尊我为伯,我当你是儿,除了你姑爹,酉阳没人晓得我底细。”
  “大伯放心,侄儿不会乱说的。”两人走出水帘洞,一起去濮大叔家里吃夜饭。
  当天夜里鸡叫二遍的时候,彭树就集合人马,往酉水河上游的白虎滩奔赴。
  是年虫灾又旱灾,入夏以来雨水少,没有山洪爆发,酉水河的水位平平如常,白虎滩没有传说中的杀气腾腾汹涌澎湃,但是滩头有落差,有旋窝,卷起的浪头白花花半人多高,不识此处水性者,行船也难过此滩,得下船绕行。
  白虎滩一带不仅水急山高,岩洞也多,河道两岸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岩洞,山里还有,彭树的五百人马就住在岩洞里。
  安顿好人马,彭树来找熊大伯,请教如何布阵排兵,熊大伯告之:“守住滩头隘口,山路水路一起封死,人马你自己安排。”
  “秦兵有十万,我们才五百,这个仗……”
  “秦兵十万不见得一起来,他们不熟悉这里的山水,肯定有先行人马过来探路,或许几百,或许几千,一定要把他们先行人马全部吃掉,怔住对方,对方才不敢乱动。”
  “大伯是说打蛇打七寸,先把它的头砍掉?”
  “树板儿聪明,就是这样。”
  “我找施河田二伯去,要他用蛇功封路,要灵溪濮大伯守白虎滩,五百人马就埋伏在这两处,布个口袋阵,等秦兵来钻。”
  “树板儿可以排兵布阵了,以后能当将军!”
  “当将军?去哪里当将军?难道五溪王要做国王不成?”
  “楚国把秦国赶跑了,最多让五溪王做个部落王,怎么可能让他做国王?部落王里是没有将军的,国王那里才有将军。”彭树明白熊大伯的意思,默默低头不语。
  “你若以五百兵马拖住秦国十万大军,黄将军就会招你做将军!”
  “我才不去呢!掉脑壳的差事,我娘也不准我去。”
  “三年孝期也快满了,你娘要你圆房,也是不得让你离家去打仗的。”彭树又低头不语。
  灵溪濮大伯来找,说是施河田二伯在等彭树,于是几人去找田二伯。田二伯查看了地形,觉得就在隘口布下蛇功阵为最好,那里山高路窄又险,来一场人蛇大战,守都不要守,就晓得哪边会赢。
  一连两天没有动静,直到第三天清晨,酉水上游飘来一阵阵浓烟,守夜的人赶来给彭树报告,说是派去迁陵的探子发来烟雾信号,秦兵出发了,已经在路上。
  彭树被喊醒,赶紧去看睡在里洞的田二伯和濮大伯,哪知他们两人早已去了阵地,仿佛先知先觉秦兵今朝要来闯关。
  “树板儿,我跟你去。”熊大伯半夜就醒来,见彭树未醒,就陪在彭树身边。
  “大伯,我们要不要去河里看看?”
  “就在山上守着!河里水势不大,但也不小,即使秦军坐船来,也要下船走这截山路,要你田二伯快施招蛇功,所有的人马弓箭上好,多背几捆獠竹箭,秦军一到,放箭射杀,我们居高临下,秦军无处躲藏。”
  彭树一声令下,居高临下埋伏着的几百精兵,随身的武器准备好,弓弩装上箭,只要秦军一靠近,就会万箭齐发,与敌人血拼。
  彭树还是不放心,又跑下隘口去看田二伯,不知田二伯的招蛇功布署得怎样了?
  “你赶快回到隘口去,所有人马都不要下山来,等秦兵一拢,你只管放箭,所有的獠竹箭都浸过草毒,你们要注意,不要伤到自己,万一有谁伤到了,赶快烧烟火,千万不能下山找我。”
  田二伯起身往树林里走去,用手示意彭树他们赶紧走开,回到山腰隘口去,招蛇功马上就要显灵,留在山脚怕被毒蛇咬伤甚至咬死。
  彭树和几名跟下山来的精兵立马打倒往回走,然后传令下去,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不准下山去,只能守在隘口。
  仅一袋烟的功夫,从山腰处往酉水河上游望去,就隐隐约约看见有人影在岸边的山路上晃动,秦军出现在视线里,一场人蛇大战就要在眼前开战了。
  4、
  正如熊大伯所言,秦军人数不多,最多不过千余人,没有乘船,全部都是走山路,应该是秦军来探路的先头军。
  进入关卡的埋伏圈,走在最前面的秦兵发现路上有蛇,就慢下了脚步,但是领队的将领不知这里有毒蛇阵,命令士卒继续前进,不得误时,士卒们继续前行。
  中了田二伯招蛇功的毒蛇,特别地显出人来疯,远远闻见生人气味,都纷纷往行人路上钻过来,逮住目标,下口就咬。但是秦军早有防备,身上穿戴得严严实实,腿脚上都捆绑着虎皮,因为春夏之交,正是黔中之地毒蛇出没的时候,秦军是有备而来。也有被毒蛇咬伤者,忍着疼痛不敢出声,跟着队伍继续前行。也有忍不住疼痛者,发出叫喊声,落在路边走不动,甚至倒在路边。
  秦军将领没有命令休息,士卒们继续前行,来到隘口之下,全部钻入田二伯布下的毒蛇阵里。田二伯给彭树打手势,示意埋伏在隘口高处的酉水精兵可以放箭射杀。
  其实彭树也看不见山下田二伯的手势,只是觉得时机已到,便大声喊道:“放——箭!放——箭!”
  一阵乱箭飞下山岗,走在最前面的秦兵纷纷中箭,发出尖叫声,本能地往后跑,冲撞到后面的士卒,也惊动了路边的毒蛇。毒蛇突然受到惊扰,更猛烈地反击,死劲咬住踩踏在身上的一双双大腿,有些毒蛇似乎要与秦兵比个高低,跃身而起,与秦兵浑身纠缠,秦兵的腿上身上纷纷被咬伤,纷纷倒地,痛苦地呻吟。秦军将领这才发现情况不对,意识到中了本地人的妖术,下令撤退。但此时撤退为时已晚,附近树丛中的毒蛇纷纷前来助战,与慌乱中的秦军纠结成一团,秦军手中的长剑斩向毒蛇,毒蛇也有纷纷倒地身亡者。
  站在高处的酉水精兵又是一阵乱箭射杀,雨点般的飞箭直落秦军人群中,秦军不敢再往前行,纷纷后撤,溃不成军。
  酉水精兵的獠竹箭可不是普通的竹箭,箭头沾有毒酒,被射中者半个时辰之内便会五毒攻心,七窍出血,毒发而亡。
  酉水的山民家家酿酒,家家都会制毒酒,他们用这些毒酒杀虫蚁蛇蝎,驱疫避邪,还能治病,以毒攻毒。
  活着的秦军快速往回撤,埋伏在白虎滩河边的酉水精兵迅速迎上去堵截,掏出手中的宝物,一阵乱箭射杀,秦军猝不及防,又是一片中箭者纷纷倒地,任由撤退的人群在身上踩踏,想爬起来却动弹不得。千余秦军所剩无几,一路往回逃去,一路又有毒性发作者倒地而死的,最后逃回迁陵的不到百把人。
  当这百把人将事情的经过讲给迁陵的将领听时,在场的几名将领差点晕过去,倒不是因为死了多少人而痛心,而是得知酉水山民起了暴动,劫杀了秦军而震惊。秦军不怕楚军,但是却害怕本地山民,在秦人眼里,这些山民都是巫师,是一群有邪恶之术的野蛮人,可以莫名其妙地杀人,他们杀人就像打猎一样地愉快。
  与秦军初战得胜,秦军死伤者留下了几百柄长剑,和随身背着的军粮,五百酉水精兵欢天喜地,长剑每人分一把,军粮拿来打牙祭,好不快乐!
  彭树觉得这样的好消息应该尽快告诉五溪王,就派那两名辰溪部落王回沅陵,去报告给五溪王。
  “什么?酉水王在白虎滩设卡,把秦军杀了个精光?有本事!彭树果然有本事!他是怎么做到的?”
  “酉水王请了神人,摆下了毒蛇功,又遭乱箭射杀,千余人全部死在白虎滩。”
  “彭树把酉水的神人都找来帮忙?”
  “大王,那些酉水人的确邪门,就像我们苗家人的蛊婆一样,但是他们都是男人行巫。”
  “这回你是亲眼所见?”
  “我亲眼看见那巫师作法,把山里的毒蛇都招到我们设卡的山脚下,毒蛇平时都是趴在地上往前爬,可是那些中了邪功的毒蛇,都是站起一人多高,往秦兵身上扑,全身咬,我们去捡秦兵丢下的刀剑时,看到那些尸体全身是伤,肿得像蜂子儿那样透明。”
  “酉水的招蛇功和封蛇功只听讲过,没看见过,本王也要去亲眼去见识见识。”
  “大王要亲自去酉水吗?”
  “肯定要去!昨天黄大人还召我去说话,他说沅陵的楚军要动手杀秦军了,要我们死守酉水,不得让迁陵秦军踏进沅陵半步。”
  “我们这样为黄大人卖命,他没给什么好处?酉水兵的粮草不够,要人家卖命,先要让人家填饱肚子!”
  “对对!我这就去找黄大人说去,再要些粮草带过去。”
  “我们跟大王一起去!”
  五溪王领着两名部落王去见黄大人,黄大人问明情况,直夸五溪王领兵有方,第一仗火烧黔中郡干得漂亮,这一仗人蛇大战又干得漂亮。
  “黄大人过奖!彭树的酉水兵去了这么多天,粮草都是他们自己准备的,今年虫灾又重,山民家里自己都没粮,哪有多余粮食拿出来给这些打仗的孩子们?接下来还有更大的仗要打,更多的人要杀,没有粮食恐怕不成。”
  “今夜你们再去取些粮食,明天给彭树他们送去。”
  “还是前次那个山边岩洞里?”
  “那里的粮食取完了,被洪将军运走了,今夜你们在河码头等,先把守在码头的秦兵干掉,有多少干掉多少,后半夜有两船粮食运到码头,你们运去酉水给彭树。”
  “多谢黄大人!我们拿到粮食就去酉水与彭树汇合,我把五千人马都带过去。”
  “人马多少不打紧,要紧的是要找到酉水的神人,那些有巫功的神人。”
  “黄大人放心,彭树手上就有神人,我明天亲自去看,多留个心思。”
  “看那些神人长什么样?是不是有三头六臂?”黄大人与五溪王开玩笑道。
  “那些神人平常和我们一样,但是他们作法的什候,就有神灵附体,通天界,刮风下雨电闪雷鸣,他们都喊得动。也有通地界的,请得动鬼神,做屋场取人性命。“五溪王的苗人中,也有这样的神人,比如那些蛊婆,所以五溪王十分相信那些神人的本事。
  “不管他通天界还是通地界,只要他有本事守住酉水河道,迁陵秦兵不进沅陵,困死沅陵秦兵,楚国就有赏!”
  “那就把五溪还给我五溪王!哈哈哈!”
  黄大人也哈哈一笑,算是默认了五溪王的说法。转而一想,又对五溪王说道:“五溪遭灾,楚国开仓赈灾,再加这一条!如何?楚国在沅陵城里还有粮仓。”
  “我五溪王就是战死在酉水,也要为黄大人守住酉水河道!”
  “我等五溪王的好消息。”
  五溪王一路奔跑来到自己的军营,把楚国使者的承诺转告给各部落王,十几位部落王把五溪王高高举起,抛向半空中,五溪王也像彭树那样,借十几人之力趁势在空中翻飞,使出苗拳中的鹰拳,虎视眈眈扑向身下之人。
  身下之人岂是等闲之辈?都是各个部落最有本事之人,这个本事就是武功,所以身下之人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武将!
  各部落王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有使苗拳的,有舞傩技的,有展轻功的,或两两对决,或几人合战,一场没有事先准备的绝技比赛倾刻间上演!
  五溪王大声喊道:“谁胜在最后,谁是三大王!”
  “怎么是三大王呢?”
  “二大王是酉水王彭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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