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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苍凉，物价居高不下，只因官府把控着，烧饼、肉干、酒水等行当价格还算公道。惟独瓜果鲜蔬，一直是有价无市，得提前交了定银，到时候去取。
这不，姐姐心心念念的黄梨终于到了，这黄梨如鸭蛋大，脆嫩多（氵十），是大哥为数不多钟爱的果子。
回到将军府中，姐姐自然是削皮改刀，化作月牙儿整齐叠在盘子里，笑着给大哥送去。
这一送，又在书房门口听到些了不得的事情。
“简直欺人太甚！”江北副将怒不可遏。
大哥宽慰道：“不过人之常情。”
“狗屁人之常情！”江北怒敲桌子，连着房门一震，“我看他就是成心作怪！”
姐姐莲步轻移，敲门进了房：“又遇到麻烦了？”
房中的大哥和江北急忙从愁眉苦脸变成一脸和气，自然是瞒不过的，却又喜欢装个模样，充些脸面：“没有没有，瞧你说的，哪门子的事？”
遂轻飘飘扔下果盘：“最近买了些新鲜梨，你们吃吧。”
说罢就走，这事儿问这俩人是问不出个究竟的，不如去寻些侍卫打听。
而这军中消息最靠谱的，实属剽骑营的胡川，又因为耳垂宽大似弥勒佛，人送外号大耳狐。大耳狐为人机灵，一直向着大哥这边，是个为数不多的通透人。
姐姐最近知道的军中种种渠道也是从他那里听来的，这其中就包括这黄梨儿。
说到剽骑营，就不得不说这北疆三大营里另外两位：射月营、玄武营。
射月营管着百发百中的神射手，其手中的长弓是边塞防守的主力武器；而玄武营里是些令旗兵，负责调配基层士兵结阵，或守或攻，属于替将军传达命令，统筹调配大军作战的单位。
但暗地里还存在一支精锐，号曰夜狼。早年左老将军从剽骑营选出了擅长马射的精英，统归在一人手下管理，这人姓山名无发，人送外号山鬼，眼睛如鹰尖锐，在夜里是一把好手！也因他的夜战本领，来了这夜狼称号。
山鬼手里这支骑兵一直是左老将军的宝贝，虽娇生惯养着，可上阵杀敌、奇袭敌营的时候毫不手软，赫赫战功使得军营里的人都尊敬他们，这样一来，不免就骄傲自大、目中无人。
“特别是左老将军告老还乡、青云将军新官上任，自然是门门道道都不服气。”面前的大耳狐胡川手臂随之挥舞，“风姑娘，你是不知道，今早上那北漠马人又来叫骂，这月已是第三次了！往常左老将军但凡是遇到有人来，直接杀出城去斩他个片甲不留！”
“可如今，青云将军却是一忍再忍！虽说这骂两下没什么损失，可这北漠强盗气焰一旦嚣张起来，那可是啥事都干得出来！
莫说你我这边塞固若金汤之类的话，咱这北疆可还有大大小小不少疆民，以及西域不少商户喜欢走西北的喀喀尔国，再顺道咱们这入京，这一旦商户被抢，消息一传出去，那就是成年累月不会再见人影儿了，你也知道，这名声毁一次，那就全没了！”
“我们虽大字不识一个，但这左老将军留的基业不能毁，大家都想出城迎战，可谁又有这本事？还不是他们夜狼的人！”
大耳狐喘口气，笑嘻嘻喝下姐姐倒的茶水，“特别是这山鬼——”
“不必再说，我大概知晓了。”
姐姐起身出门，后面大耳狐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
既然是山鬼，那便再牵扯到了乌姑娘。自从上次姐姐托大哥护着她，她就安心养病，日日清闲着，倒也是心情好上不少，看每日来送饭的徐大哥的眼神也好上不少。
好景不长，乌姑娘可不止一个相好，这其中山鬼还是个头号。
第一次见此人便是在乌姑娘的房前，徐大哥和他起了争执，但一介伙夫如何拦的住他？
山鬼人高马大，鹰钩鼻，毒蛇眼，心狠手辣，从不把这些杂役放在眼里，一刀就是指上喉头：“一个伙夫还想拦我？莫说她是病了，就是要死了也得从我。”
姐姐不动声色，回去拉来了大哥，大哥眼里容不得沙子，手里荒山青光剑便是一剑破空，打落山鬼细长的马刀。
山鬼冷笑，眼底寒光阴森森：“青云将军这是何意？莫非这伙夫与你亲近了些，你就要替他出头？”
“非也，匡扶正道。”
“正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我是他上级，他阻拦我办事，我自然要。。。”
一听说新来的青云将军和山鬼大人杠上了，将士们一溜烟儿就围了起来，纷纷发表自己的高见。
“要我说啊，这青云将军还是嫩了些，这看起来就像二十出头的愣头青，哪比得上刀口子下过日子的山鬼大人。”
“欸，此言差矣！我听那些个说书的说，这青云将军乃是武林盟主之子，御林军都统，那是什么人？
那可是京城里武功最好的，更别说他家那老爷子身居宰相三十年，满朝文武都得给面子，这山鬼大人要是闹下去，莫说左老将军保不住他，就是皇上都难！”
“这可不一定，如今圣上贤明，选人任职从不看家世，就说早年上任的户部尚书宗方大人，礼部尚书欧阳大人，那都是平民百姓出身，这山鬼大人战功赫赫，早就该被圣上提拔，起码也得是个副将！
可现在却还是个普通的百夫长！你说，这事儿要是在咱们身上，心情能好到哪里去？咱这塞北这么荒，姑娘家都见不到几个，大人三十岁还没成家呢！”
“就是就是，要我是山鬼大人，还不得把这塞北掀上天？一个少年英雄，却沦落如此境地！左老将军在的时候还好，好吃好玩的都顾及着，上阵杀敌也把军功记着，还在咱们面前美言不少，可青云将军呢？
成天躲在书房里鼓捣什么万全之策，说什么一劳永逸，简直是笑话！咱这塞北要是没了那群马人儿，咱兄弟几个去喝西北风啊？”
剑拔弩张，青云上浅手持盟主父亲赠的荒山青光剑，立在那里护着身后杂役，颇有一往无前的气势，可领兵的将，并不需要这种侠义。
反倒是山鬼，一把阴森的马刀，上面留着擦不干净的血迹，更能调动军心。
谁也不服谁，似乎只有靠真本事。除非——
乌姑娘一声怒喝：“都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