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剑名

　　一夜之后吴忧的伤势恢复了大半，张自平单单是被烈酒灼烧的痛苦，结束的早于吴忧不少时间。这让康惠十分惊奇，骨头粉碎竟然好的这么快，再仔细一看比之前还结实不少。心中庆幸看来自己没看错那汉子，本事还是有那么几分。
　　其实无名汉本想多折磨吴忧一段时间，但是自己的嘴可就受罪了。原来这昨日的饭菜都由康惠准备，这味道可没法言表。
　　反正只得早点结束吴忧的痛苦，虽说无名汉这个境界不需要靠俗世的食物维继。但口腹之感本就是一种活人的享受，没有的话那该多无趣。
　　“武人修行本就艰辛，你感觉如何？”康惠在一旁打量着吴忧喃喃问道。
　　她却不知道的是吴忧的痛苦较之寻常武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无名汉的法子是由内至外，炼骨本是武人修行中最痛苦的过程。但寻常武人是由外至内，由浅及深，慢慢习惯后相比吴忧感受上却是轻上不少。毕竟吴忧是在无任何底子的情况下就经历最痛苦的阶段。
　　吴忧云淡风轻道：“还好吧，只要有法子让我练剑这点苦算不得什么。”
　　其实说这话还是让吴忧十分心虚，那种痛苦吴忧中途好几次好想大声求饶，自己已经忘了是怎么坚持过来的了。
　　看见吴忧脸上淡然的说道，康惠也是会心一笑，之前还一直以没帮到这少年心生惭愧。
　　“咳咳，康姑娘还真是对吴忧师兄上心啊，想我在地上疼的寻死觅活的，还挨了你几脚。师兄还真是艳福不浅。”张自平在一旁调侃道。康惠白了他一眼，吴忧比他早半刻拜师现在已是以师兄相称了。
　　吴忧一阵脸红，而察觉的康惠眼神凌厉又盯了张自平一眼，随后他一溜烟就不在了踪影。
　　之后的日子一行人便是每到入夜便停下马车，听着两人的惨叫打发闲暇。不过张自平现在慢慢已经开始习惯了那烈酒的灼烧。自第一次喝完，忍过那段时间就知道了这酒的妙用。虽和吴忧走的路子不同，他的境界也提升不少。心中还暗自庆幸，这回看来真是走了大运拜了个不错的师傅。
　　而吴忧每次的痛苦愈重不轻，最开始手臂，然后腿骨，肋骨，甚至是头骨。到头骨时康惠在一旁极力反对，武人修行对头骨的锻炼十分难，动辄便命丧幽冥，前功尽弃。大部分的武人便舍去了锻炼头骨，借助盔甲法器之类的外物。
　　但是在吴忧的固执下，康惠也不好再过多言语。无名汉出手时，康惠转过头根本不忍去看。头骨粉碎让吴忧的惨叫变得十分慎人，不过事后康惠对这汉子的认识更深了一步。打碎头骨而不伤里面丝毫，恐怕除了眼前的这汉子，自己还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几人能够做到。
　　苦修的日子反复，吴忧的骨头碎了又合，合了又碎一次次的碎合让吴忧的骨头变的坚韧无比。武人外境，初韧皮，再坚肉，终凝骨。而如今无名汉则是让吴忧反之，谁也说不清现在吴忧的境界。
　　夜晚，吴忧刚刚结束了身体上的痛苦，心里还有余悸，好在之后不再如第一次那般，怎么都晕不过去。痛苦之中吴忧不知反复昏死了几次。他手中拿着那把无名汉给的钢剑目光怎么也移不开。
　　半刻之后心中打定主意收起了刚剑，来到无名汉身前。喊到：“师傅。”
　　但下一刻吴忧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无名汉见一脸犹疑，手持钢剑的吴忧，替着说道：“你是想问我什么时候教你练剑？”
　　吴忧微惊的点了点头。
　　无名汉指着吴忧那除了修行时才放到一边，平时从不离身的背囊说道：“梁秀才不是给了你一本《大要十三》吗，世间所有剑术，包括剑修以气御剑，以气化剑。都离不开你那本书，至于练剑照着那本书就够了。”
　　说完无名汉又略微思索了一下说道：“小娃我得带你去个地方，免得你心里骂为师忽悠你。”
　　说完无名汉便收起酒壶，带着吴忧寻了一处开阔处。喊道：“出来吧，老伙计。”
　　只听一声龙吼一条庞然大物出现在吴忧眼前。形似多年前的那条大蛟又大为不同，头如长了角的大狼，这可是把吴忧惊的双目圆睁。
　　看着一旁吃惊的吴忧，无名汉好一阵神气。得意道：“怎么，知道为师的本事了吧。它叫睚眦即是剑灵也是剑名，我喜欢它的性子恩仇必报，所以当年救了它的残魂余魄做了我的剑灵。”
　　说完无名汉便拉着吴忧跳上了这头庞然大物的头颅，狂风乍起，睚眦带着吴忧跟无名汉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乘风而去，在睚眦背上的吴忧却没什么感觉。但不惊觉间转瞬已到万里之外，无名汉拍了拍睚眦的大头颅，睚眦似会了意，慢慢从空中降了下去。
　　此地处在群山环绕之中，渺无人烟，看着脚下的碎石吴忧难免奇怪，问道“师父为何带我来这荒山野岭的？”
　　无名汉说道：“在许多年前你脚下这片地方名叫鹏巢山。”
　　吴忧更是奇怪，周围群山环绕但自己所在之处方圆几十里的都是凹地，又为什么称作鹏巢山。转念一想鹏巢山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灵光一闪张自平吹牛的时候提起过，当时吴忧以为全是编出来的，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个地方。
　　无名汉看着吴忧疑惑的神情，解释道：“这里原来是周围最大的一座山，传说山上有金翅大鹏的巢穴所以叫做鹏巢山，你现在是不是很奇怪？”
　　吴忧点了点头。
　　无名汉往四周指了一圈，说道：“这座大山是由人用双手一拳一拳移为平地的。他叫曹鹏，如今在寒渊仍旧用着拳头打着那里的万年玄冰。”
　　吴忧大惊，那这人的本事也太大了吧。
　　没有理会吴忧的吃惊无名汉继续娓娓讲道：“你那本《大要十三》在五州界确实是烂大街的货色，就十三招，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劈、截、洗。但凭这十三式可千变万化，随意组合，以十三为基础才发展出各个流派仙门。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
　　吴忧直言道：“不知道。”
　　无名汉所讲，跟他为什么带自己来这里吴忧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联系。摇了摇头道。
　　无名汉爽朗一笑，豪迈道：“大道至简，大意微言，当初曹鹏入武道仅凭一双拳头，敲打鹏巢山，由外境，到内境，再到出境，破脱境入武圣。很多事确实很简单，但是时间长了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说完一旁的吴忧拿出那把无名汉给予钢剑观摩起来，这次他好像听明白了。吴忧问道：“师父，这把剑有没有名字？”
　　无名汉回道：“它叫断绝，前尘断绝，后拥阳春。只是把普通的剑，今后就看你如何取舍了。”
　　吴忧却是一脸茫然，知道了这剑的名字，但不明白师父话中另外的意思。
　　无名汉也没过多解释说道：“走吧，门给你带进来了，怎么体会是你自己的事。”
　　话毕便提着吴忧扔往了睚眦头上，星云流转，天地倒退。不过这种感受对吴忧来说比御剑来说好上万倍。
　　这一夜吴忧梦见了一个满身血渍的少年，少年一拳接着一拳打着身前的大山，最开始一双手血肉模糊，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少年慢慢生出了胡须，身形也没了之前的狼狈，眼前的大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停的碎裂，直到到那少年长成了一个身形魁梧的壮年，挥出了最后一拳，大山变成了平地。
　　“师傅，师傅，我跟吴忧师兄都是你的徒弟，你可不能只给他开小灶。”
　　一阵吵闹声扰了吴忧的清梦，原来昨夜张自平察觉到无名汉带着吴忧不知去了哪里，想着应该是给吴忧开了小灶，这一大早的便抱着无名汉的大腿，十分像哭诉的乡野妇人。
　　无名汉一阵头大，这小娃不知道这不要脸的性子是不是跟那群牛鼻子耳濡目染学的，还是打娘胎里自带的。他抖了抖腿硬是甩不掉，只得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本潦草写着《罡雷正法》四个大字的破旧书籍，打发道：“拿去拿去，这本就是你道门的，现在还给你。”
　　张自平瞳孔一缩，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惊声问道：“罡雷正法为什么在你这里？”
　　张自平松开无名汉的大腿，拍拍身上的尘土，有些疑神疑鬼的接过了那本老旧的破书。
　　无名汉不耐烦道：“有个牛鼻子输给我的，既然你做了我徒弟就便宜你了，你要是觉得是假的那便还给我。”
　　张自平抱着那本破书往后躲了躲，像是小娃护自己心爱宝贝玩具一样。
　　随后张自平别过无名汉，找了一处偏静地爱不释手的捧着那本书越看越入神，越发肯定是道门失传已久雷罡正法，道门的法术在修行人中最为玄妙，这也是众多术士愿意入道门重要一点。这雷罡正法多年之前在神雷道人手中，不知让多少妖族闻风丧胆。但自从神雷道人羽化，后世弟子却一代不如一代，雷罡正法也就慢慢失传没落了，出身道门的张自平对这些事自然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