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 所谓试探

　　周饶县即使是在夜晚，也是灯火通明，高低起伏的大楼外，色彩缤纷的霓虹灯染红了深蓝的夜幕，站在高处俯瞰整个周饶，灯影阑珊，星星点点，仿佛另一片星空苍穹。
　　团结大厦是周饶最高的大楼，始建于2256年，高四百三十米，共四百零六层。自建成之时就成为了周饶县的地标性建筑，楼顶巨大的磁悬浮动力盘托起了团结大厦的标志——一对紧握的青铜大手。
　　此时，在这对紧握的大手的大拇指关节处，一道穿着黑色立领风衣的男子静静站立，高空凛冽的风吹动风衣的下摆，猎猎作响，他漆黑的墨镜倒映出周饶的灯火，气氛显得格外肃穆。
　　另一道身影背对着男子站在另一只大手的拇指关节处，他也身穿黑色立领风衣，戴着漆黑的墨镜，棱角分明的脸上透露出坚毅与铁血的气质。
　　此时他们正处于整座城市的最高点。
　　“好久不见，下水道。”先出场的男子开口，清朗的声音响起，在风中飘荡。
　　“你已经决定了么，井盖儿？”后出场的男子开口，沙哑的声音像是饱含沧桑。
　　井盖儿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是的，今晚就动手。”
　　他一顿，随即回头看向身后，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穿着黑色劲装的靓丽倩影。
　　不等井盖儿和下水道转身，那道倩影就开口了，冰冷的声线不带一丝情感。她说道：“虽然今晚的任务艰巨，但我还是想说——”
　　“你们俩也太入戏了啊喂！站这么高就穿一件风衣不冷嘛！而且下水道井盖儿是什么鬼？！这种明显就是半路上临时决定的代号是谁想出来的啊师兄！！”
　　王月恒疯狂吐槽。
　　井盖儿抬手摘下墨镜，露出那张清秀的脸，他沉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一定要跟我挑一模一样的衣服啊老王！”
　　下水道摊开双手，一歪头，露出一个贱兮兮的笑：“老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我们是去普通女高中生的家，不是去搞恐怖袭击，好吗？”王月恒揉了揉太阳穴，她突然发现一向沉稳的沈师兄都被王师兄带坏了。
　　“我已经打探出了她家的位置，”老王向脚下某个方向一指，说道：“我已经能看到那女孩家的卫生间了——哦！她走进去了！卧槽！她开始脱了！”
　　“嘭！”
　　王月恒一个爆栗扣在老王头上，把老王敲的一个趔趄。
　　“不要随便就偷窥啊，师兄。”王月恒咬牙切齿道。
　　沈墟沉吟片刻，说道：“再等等，等她睡着再动手，我不确定那件仙器会不会随她睡着而待机。”
　　渐渐的，夜深了。
　　穿着睡衣的高挑少女蓬松的黑发及腰，一张白嫩的脸美得惊心动魄，微微咧嘴，就能看到那颗尖尖的小虎牙。少女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房间，顺手关上房门，橘黄的硅晶灯散发出温柔的气息，少女半躺在床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毛毯，捧着一本古老的纸质书，静静看了起来。
　　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
　　如果忽略掉窗外鬼鬼祟祟的三个脑袋的话……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看纸质书？还是什么《高冷学长的腹黑小新娘》？？？”老王表示不屑，他向来是讨厌书这种东西的。
　　王月恒始终盯着秋雨霏，良久，她有些蹲不住了：“她怎么还不睡？都这么晚了……要不用点迷烟？”
　　“额……也不是不可以……”沈墟有些头大，他也等不住了。
　　此时，老王突然叫到：“嘘嘘！她睡了她睡了！”
　　“再等等……就是现在，上！”
　　三人蹑手蹑脚地拉开窗户，依次翻进屋内，三人围在床前，打量着熟睡的少女。
　　“这丫头睡相真难看，还流口水，咦——”老王吐槽道。
　　王月恒扶住额头，无语道：“师兄你的关注点为什么这么奇怪？再说了，你的睡相和她差不多……”
　　“我开始了——”沈墟看着沉睡的秋雨霏，一道神识凝成一根无形的细针，探入了少女的脑海。
　　“嗡！”
　　几乎实在瞬间，青色的光芒瞬间以少女为中心，向四周激荡而出。
　　浓重的岁月气息席卷，直接粉碎了沈墟探出去的神识，接着，便向站在四周的三人拍来！
　　“快溜！”老王一声大喊，三人瞬间向窗口冲去，眨眼间，便跳出了窗。
　　三人挂在二十七层的窗外，看着屋内充斥着的青色光芒，一个个心惊胆战。良久，那光芒才渐渐内敛进了少女体内，房中重归寂静。
　　“猜测是对的，那东西不随宿主的沉睡而休眠。”沈墟沉吟道。他又看向床上的少女，低声道：“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上！”
　　“还上？”老王苦着脸道：“要不直接把这妹子绑上山得了！”不等他说完，沈墟就翻窗走进了屋内。
　　法力无论多少都会激活仙器护主，神识在威胁到宿主意识时也会激活仙器护主，在不完全了解这件仙器的情况下，杀人夺宝可能会直面仙器的威能。
　　“然后呢？我们就这样看着？”老王有些郁闷，此时的情况，就好像一座金山堆在他面前，但他只能看，摸都不能摸！
　　“不对，还有一个办法。”沈墟摸着下巴，盯着沉睡少女绝美的脸庞。“这只是一个猜想，想试试么？”
　　“有办法就好，您快说。”老王已经逐渐带上了痛苦面具。
　　“你们都感应到了吧？这件仙器上与任务竹简相似的气息。”
　　“嗯嗯。”老王和王月恒点点头。
　　“一开始我猜想那是封魔器特有的气息，但现在看来，远不止这样。这件仙器的本体我曾在她眼中见过，那也是一卷竹简。所以我怀疑，任务竹简可能也是一件仙器，并且这两件仙器同源。”沈墟说着，拿出早就扔在角落积灰的任务竹简，在少女额上缓缓摊开。
　　平平无奇的竹简上，漆黑的墨字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沈墟示意老王和王月恒，三人伸出一指，指尖接触，共同点在任务三那一栏，沈墟沉声说道：“任务提交。”
　　“叮——”
　　任务竹简上，一个个黑色墨字缓缓被点亮成金黄，与此同时，青色的光芒席卷，那股厚重的岁月感再现，但此时，那青光却没有攻击沈墟三人，而是在任务竹简旁逐渐凝聚成了一卷古朴的竹简虚影。
　　“出现了！”
　　三人的目光带着热切，瞬间盯住了青色竹简虚影。
　　“等等，不对劲……”沈墟离那道仙器虚影最近，他最先发现不对劲。“怎么回事？这个稳定的虚影在逐渐震荡，看样子……像是要炸？”
　　“快跑！”他猛然叫道，快速收起任务竹简，一把将老王和王月恒推向窗边，自己也跳过了床，向窗边跑去，几乎是在瞬间，那道仙器虚影轰然爆炸，青色光芒在房间中肆意翻涌，泯灭一切接触到的神异力量。
　　三人挂在窗外，有惊无险，一时间尽皆沉默不语。
　　“老沈，我们要不还是放弃吧。”老王哭丧着脸，无奈说道：“我们只是金丹期小修士，还敢觊觎仙器……”
　　“别吵吵！”沈墟皱眉，刚刚明明成功引出仙器了，最后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先回去吧，今天的尝试失败了。”
　　一路上，沈墟不断回忆方才引出仙器的步骤，嘴里也不停喃喃自语。
　　“变量有很多，时间，目标状态，环境等等。而我们三人引动任务竹简的过程则是常量……”
　　“只能一个一个的去排除了。”
　　第二天一大早，秋雨霏叼着一片面包，刚出大楼，就看见了靠在门口的沈墟。
　　雪白的校服外套敞着拉链，内搭一件白色t恤衫，银色的项链为少年增添了几分不羁，衣袖挽起，露出白皙的小臂，一手插入衣兜，另一只手提着一个纸袋，手指修长。
　　秋雨霏的脚步明显停顿了一下。
　　沈墟发现了叼着面包的少女，缓缓走了过来。
　　“早安。”
　　她看到少年嘴角蓄着笑意，清朗的声音沉稳而有磁性。
　　“早……早安。”
　　秋雨霏连忙低头，感觉到脸上有些发烫，但她还是抬头看向了少年。
　　眼中一只白皙的手伸来，摘走了她叼着的面包，自己咬了一口。少女心中小鹿乱撞，她又底下头，不敢直视少年的眼。
　　“早上吃这个可不健康，呐，你最喜欢的狗不理大包子，还有你最爱喝的肥宅快乐水。”
　　少女心头乱撞的小鹿，“嘭”地一声，撞死了……
　　沈墟温柔的笑着，抓着面包的那只手伸到背后，向某个墙角比划了个大拇指。
　　“咳咳，沈同学，你今早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楼下？”秋雨霏红着脸，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轻声问道。
　　“说来也很奇怪，昨晚我做梦，竟然梦到你了！”沈墟做出疑惑的样子，“于是半夜醒来，就突然很想见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唉。”
　　“真的吗！”少女好像想起了什么，兴奋叫道：“我昨晚也梦到你了！”
　　“哦？梦到我什么了？”沈墟继续保持温柔的笑。
　　“我梦到你站在我的床头，好像在对我说着什么。但我一睁眼，你就不见了……”秋雨霏露出思索的表情，她悄悄瞟了一眼沈墟，又红着脸底下了头。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沈墟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我站在床头是什么情况？昨天她明明已经睡得很死了啊，我们也都施展了匿形诀，怎么可能还看到我在床头？难道是那件仙器？”
　　沈墟向少女伸出了手，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学校吧。”
　　“这……不好吧？”秋雨霏看着少年伸出的那只手，犹豫不决。
　　“明明才刚认识两天，为什么我的心里全是他的影子？难道……这就是爱情？！”秋雨霏胡思乱想着，却见沈墟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走了！”
　　“啊！”
　　不理会少女的尖叫，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柔软触感，沈墟心底荡起波涛。
　　“师妹是越来越不尊师重道了，为什么要我咬她的面包？这个鬼剧本好油腻，好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