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北行

　　第二日清晨，徐清风一行人拜别两位老人后潇洒上路。一位南平大将军之子，一位才修的本命剑的白衣少年，一位可拳动星河的老人赶赴那千万人往矣的献安城。
　　问道山的道人齐疾，至今睡在莲池，那位关莫都称其为先生的男子立于池旁，无可奈何。眼前这个结果，是他如何也没料到的，天下也有那南平国的军师失策之时。
　　“清风啊，你到底是何人？”
　　道观内，小道童听雪将桌上的坐忘论反复抄写，从偶遇那位虹依的少女后，听雪脑海便抹不去她的身影，明明只是一面之缘。听雪一边抄着书一边念道收心二字，他不知自己于那虹依姑娘是不是世俗所谓的情，他只明白师傅王莲子曾多次提及的修心已然被自己破了。
　　......
　　献安城中还在后园赏花的年轻男子轻轻将身前那朵双色月季摘下，放在鼻前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亭子里的那到黑影说道：“你先下去吧，把你的伤养好。”
　　黑影在亭中愤然说道“我这次亲自前往，必定带着他的人头回来。”
　　年轻男子没有立即回应，只是缓缓走到亭前，一只手搭在黑影肩头，淡淡的说：“我说让你去把伤养好，没听明白吗？”
　　自北而来的微风，稍稍吹起了年轻男子绘有四爪龙蟒的衣袍，黑影只身退去。
　　随着南平大将军之子在途中遭人截杀的消息传回献安后，有百数背剑之人出城向北而行。
　　献安西南角一位满头大汗的男人正在提锤铸枪。这个献安城的铁匠，十八年前此处买下了一间铺子，并将铺子取名为铸器炉。因为他出众的铸器工艺，城里的百姓都喜欢称他为徐铁匠，便是献安护城军手中的长枪和宫中的兵器铁具皆是出自他手。
　　忙活了半晌，徐铁匠将那把刚铸好的银枪拿在手中，随意挥舞了几圈。银枪上的龙纹涌动，徐铁匠慢慢脸上浮现出了笑意。
　　“游龙如何？”
　　话一出，那道银枪从徐铁匠的手中挣脱出来，直逼云霄，似有龙鸣。
　　铸器炉那位汗流不止的男人抬起头，盯着那把得名为游龙的银枪，大笑道：“好一个游龙一掷破乾坤！”
　　次日，来来往往的百姓看到十八年来不曾熄炉的铸器铺，却在今日闭门熄炉。
　　......
　　“陛下，那名铁匠一早便出城了。”南平皇宫的某处书房，老太监对着正在看书的男人说道。
　　这位南平国主把书放于一旁，问向身旁的老太监；“你能拦住？”
　　老太监没有丝毫犹豫：“不能。”
　　赵承挥了挥手，让他可以退下了，正要将桌上的书拿起，却听见老太监说道：“截杀徐清风，是宫里人指使的。”
　　老太监看到眼前的男人依旧将书拿起，便不再说话，悄然退去。
　　赵承翻开了手中的书，眼睛却落在横置在落兵台上的黑鞘刀，关莫啊，你将你十八年都生活在凉城的儿子送回献安，我会不知道你的想法？你不想徐清风走你的路，便让他平平凡凡当个南平少年，也好过于如今的局面。想杀你儿子的人可不少，此行不管是何人出手，我也不会以南平国主的身份出面阻挠。
　　心念于此，赵承颇有些无奈，对着那柄黑鞘刀说道：“哪怕是南平国主赵承的儿子。”
　　......
　　符平二十五年，两个年轻人只身赴蛮荒，去为当时摇摇欲坠的南平求和，自南向北，千里行之。这一千里无人知道到底发生什么，只有如今的南平国主赵承和那为国守关的南平大将军关莫才能明白何其艰难。归南途中，两人遭遇拿着一柄黑鞘刀的蒙面人截杀，不是蛮荒作为，是那赵承的亲弟弟当时的南平太子出手，关莫在替赵承挡下致命一刀后，任由还滴着血的黑鞘刀插在胸膛，最终以一身修为尽废的代价救下了赵承。
　　符平二十六年，赵承登基，成为南平的新国主。而那千里救下赵承的关莫自此成为南平的大将军，谁也不会想到修为尽废的关莫带着南平黑骑两年内灭掉了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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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房内赵承将落兵台上的黑鞘刀拿在手中，把还残留着血印的刀身抽出，厉声说道：“你不能死，但徐清风可以！”
　　南平国主赵承，观刀后猛然入鞘。
　　献安城的顾府里，腰佩落月的剑客四顾此时站在身着四爪蟒袍的南平太子赵术面前，神色漠然。“你为何来找我，我并不你的最佳人选吧。”
　　赵术丝毫不在意眼前这个年轻男子的态度，将手上那张写满名字的宣纸递到四顾手，笑道：“你们顾家无论是直系还是嫡系都在这上面了吧。”
　　四顾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又缓缓抬起头盯着赵术寒声问道：“你还没这个能力吧？”
　　“我是南平太子，你要赌吗？”赵术笑意渗人。
　　四顾将手渐渐放在腰间的落月上，一尺内，出剑必杀，这是他的自信。赵术察觉到眼前这佩剑男子的杀意，却依旧面带笑容：“你大可一试，南平太子死在你们顾府内，会是什么后果？”
　　见那只放在落月上的手缓缓移开，赵术收起笑容，背过身去迈开脚步淡淡的说道：“此事不管成与不成，有我赵术，定保顾家无恙，君无戏言。”语毕，赵术停在了门前，转过身对四顾行剑礼，然后拂袖洒然离去。
　　在出了顾府，赵术一人行至皇宫，那位终日伴于赵承身旁的老太监从书房出来微微弯腰，“太子。”赵术点头，便向书房走去。
　　“儿臣求见父皇。”南平的太子殿下立于书房外，平淡的说道。
　　赵承将那柄黑鞘刀放回了落兵台，“进来吧。”
　　听到此话赵术推开门，走到父亲身前，低着头，“儿臣前来请罪。”
　　赵承看着处在面前的儿子，问道：“何罪之有？”
　　那位南平的太子依旧如请罪时的模样说道：“截杀我南平大将军之子，徐清风。”
　　“既知有罪，为何还做？”赵承低沉地问道。
　　赵术依旧低着头，没有一丝犹豫，“我是南平的太子，仅此而已。”说完此话，身着蟒袍的年轻人向着自己的父亲缓缓抬起头，四目而对。
　　南平赵室父子，于书房内相视一笑。